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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成年
(上)
我一直在想这个故事的结局。
每天我躺到我的铺上,我都要想,今天总算又安全地度过了,我又能安全地睡
着了,至于明天能否醒过来,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我没办法不这么想,如果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基本上来说,其实我也不
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很聪明,我想。从小到大,我父母的朋友见了我都要说,
这孩子,将来管保有出息。事实上,我一开始的表现也确实很有出息,小学加初中,
通常人都八年,我用五年就结了。是的,我确实很有出息。高中,通常人读三年,
我读了五年。五年。
除了我的那几个狐朋狗友,没有人知道我这五年是怎样过来的。我对父母说,
我想休息,想休学在家读些自己想读的书。他们同意了,他们也没法不同意,因为
我是我。小学和初中读了五年,高中也读了五年的我。
没有人真正了解我,哪怕是那些我读也被我读的女人。是的,那五年,我除了
读自己喜欢的书之外,就是在读女人了。你可能没办法相信,这故事实在太离谱了。
是的,太离谱了。没办法不离谱,所有的故事不是都这么离谱吗?只是我们找了个
理由,就相信了。
你不相信我那五年在读女人?我也不相信。什么时候开始读女人的?我也不知
道。我只是发现有一天,我突然对一种叫女人的东西很着迷 (现在回想起来,我宁
愿相信那 都是我哥们的功劳。)
什么叫自信?自信就是突然发现你可以拥有你本不能拥有的东西。我说我读女
人,就是因为那些女人象打开书本在我面前打开她们的身体和她们的内心。前者是
完全心甘情愿的(对于这一点,我可以起誓);而后者,我就不敢担保了,我宁愿相
信我是怀着考古学家的精神以毋庸质疑的不屈不挠来窥探那些在我面前打开她们身
体的女人的心。
真的,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有那种能力的。那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你知道。我实际上还是个毛孩子,虽然搁古代,我也可能是一,两个孩子的爹了。
我是从那时候开始知道什么是快感的。
什么是快感?快感就是你把你的能力最大限度的发挥到极致。按现代汉语,我
这种说法应该算是重复形容了。可我没办法不重新形容,因为我也在最大限度地把
我对现代汉语的有限掌握发挥到极致。
我真的醉了。醉在女人和书本里。这两样东西是生活中真正让真正的男人醉的
东西。
我没办法不醉。
他坐在我对面,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婉转低沉地诉说他的故事。
我很遗憾没有一个拥有生动笔法的作家听到这个故事。这是怎样的一个辗转缠
绵的爱情?
你相信吗?一个女孩可以在短短的二个月内去同一个旅游点三次;你相信吗?
我们在二十一个小时里互相爱上了对方;你相信吗?只是短短的二十一个小时,我
让她到北京来找我,她就来了;你相信吗?. .....(为什么要我相信?我相信不相
信重要吗?)
你真的没办法相信,那时候我已经结婚了,并且已经有了孩子,而她从未谈过
恋爱,尽管有很多人追求她。我和她是在大理认识的。大理,知道吗?那是天堂,
真的,天堂。你有过在天堂行走的经历吗?
我那时候作导游到大理,而她,是短短的一个月里第二次去大理。我们怎么认
识的?在一条摆渡船上。我和她谈的很开心,我的游客悄悄地对我说我会有新的太
太了。二十一个小时。
要回北京的凌晨,她在洋人街上对我的窗户喊:"我爱你!"我对她说别吵醒了
别人,爱我你就来北京,我到机场接你。二十一个小时。
我去机场了。如潮的人群从我身边擦过。我瞪着眼看着每一个女人。我无力地
看着她们。因为我已经忘了她长的什么样了。二十一个小时。
我看着每一个女人,不停地问自己:是她吗?我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放弃我的
太太和孩子?是她吗?我会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冒身败名裂的险?二十一个小时。
她出现了,那一瞬间我天旋地转。真的,你不相信?我真的已经忘了她的样子。
感觉,是的,感觉。我对自己说,是她,一定是她。只有她能让我放弃我现在的一
切。那一刹,我对自己说,即使再过一百年,我依然会站在这个机场的出口处告诉
自己,是她。二十一个小时。
我和她又去了大理。她跟随我带的一个团。天堂。你有过在天堂行走的经历吗?
我有。在大理,我和她站在高处,看着身边飘缈的云,我说:"让时间停滞!!!!!
"
真的,天堂。我相信世上百分之九十的人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真的是爱。天堂。
二十一个小时。
我把她的情书给我妻子看。我的妻子都摇头说,我不可能象她那样爱你。我和
妻子终于离婚了。我以为我可以快乐地爱了。这是真的爱。我曾和她四十天里同床
共枕而没发生什么。连我的妻子也说,这是有病。二十一个小时。
我想杀了她。我们分了合,合了分。撕掉所有快乐时光的照片,然后相拥后悔。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只能跟她爱,你没有办法和她一起过日子。她只属于爱,
不属于平常的日子。二十一个小时。
我现在只想找个普普通通带的出去的女孩结婚。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我能做
到吗?我还没有老到没人要吧?二十一个小时。
(下)
今天的几个球友都是我上大学才认识的。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过去,虽然我们已
经很铁了。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一棵干净的小白菜,顶多也就带点从泥里拔出来时
没洗掉的土。
斯诺克真的是种很有趣的游戏。我很奇怪,在中国为什么流行不起来。嗯,很
绅士。我喜欢。
我很喜欢经过我的准确计算,在几次简明的碰撞后,彩球悠然落袋的声音:不
响,可是很悦耳。一般来讲,我是朋友中打的最好的,因为就是我带他们来打斯诺
克的。你知道,这样很绅士。
可是今天,我居然连一个简单的后缩球都打不好,我居然把母球给挑起来了。
是的,亨德利在场要笑的。只为了一个女人。
我很同意王朔书中对女人的划分方法:可以性交的和不可以性交的。我没办法
不给这个女人带走我的注意力。书,是的。这真是一本深奥的书,我以为我已经读
懂了。没想到,一个女人是一本书,差别只是在,有些太浅,一读就懂,使你以为
这本书你是读过的。噢,她真是本深奥的书。我想,我绝对没读过。以前我读的大
概就是些通俗小说了,我想。
他妈的。 我喝了一口啤酒,说:"不打了,不打了,今天不打了,咱们打保龄
球去吧。"
显然,你也知道,我的保龄球打的并不好,通常十次机会里,我有五次是打个"
双沟大曲"。其实我也不想打球,你知道,我想读书,读这本从未读过的书。
如果我说我爱上了这个女人,我非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不可。我怎么可能会有
爱?读女人就想读过的书一样,这本好点,也许让你记得的时间长点。可是读书和
读女人一样,都只是个过程而已。爱?是什么?可怕的字眼。
我想,爱的感觉就象金庸迷喜欢《天龙八部》是因为他没有读过《鹿鼎记》。
没有读过那一本,怎么知道那本一定没你现在读的这本好看?
我真的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因为我发现我已经对旁的书不感兴趣了。我只想
沉在这本书里,好好地读一读。
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很好,我们终于开始了坦诚的友好的对话。我突然想起二十一个小时的故事。
怎么可能有爱?怎么可能有天堂?人不过是用他有的自信去追求快感罢了。多
么成熟的言语。
愉悦。快感。书和女人。打开。
接下来的故事你知道应该怎么发展,我真的已经记不起来了。或者说不想记起
来。就象曾经掉进一个陷井,显然,你不会认为我能够很愉快地回忆在陷井里的经
历。
我一直徒然地想要回忆起为什么象我这样读过这许多书的人,在见到这本书的
时候,无法没有将这本书据为己有的想法。嗯,藏起来悄悄地读。
在曾经的一段日子里,我以为我已经掌握了这本书的大致。你知道,通常一本
书都有序或前言,总纲什么的,女人也一样。开始的阶段很重要。我以为我看了前
半本,后一半怎么也猜个八九不离十的了吧。我读过的书大抵如此。所以我以为如
此。
很可惜。你知道,故事的结局。这是所有关于书和女人的故事的结局。不管你
有否读懂,有一天,你有旁的事情,没法再读这本书了;有一天,你有一本新的书
了,那本旧书你已经没兴趣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也是一种很有可能的可能,就
是你被人当书读了,而那人对你这本书已经没兴趣了。
我终于很愉快地想通了这一点。你很难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愉快。那是一种
发自内心的,赤子般的愉快。书和女人,读和被读,沉醉。
可我真的不知道,有些好书是看了开头看不到结尾的。不是猜不到,是看不到。
好书没有结尾。好的女人也这样吗?或者好的故事也这样?
不要问我故事的结局。我一直在想这个故事的结局。
我想我还没办法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在这个迭荡起伏的故事里,我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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