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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狂奔三十天(4)
11月18日
去奥斯维辛的汽车九点从火车站旁发车, 我和YOO七点起来,为的是还可以趁
早逛逛克拉科夫市内。
克拉科夫是波兰十七世纪以前的首都,而即使是首都移到华沙以后,这儿依然
是历代波兰王加冕的地方。此地据说号称“北部的佛罗伦萨”。当然,也许只是离
火车站不远的一块老城当得这样的称呼。老城的最南段有个小土包,上面是老王宫
“华威宫(WAWEL) ”。说是王宫,可比我以前逛过的皇宫王宫差的太远,零落的几
座房子无甚气派,不是事先知道,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一点王宫应该有的样子。
由于钟点太早,票务处无人,我们倒是又省了一笔门票钱,可是也无法进入建
筑内部的博物馆参观。在票务处旁边有一教堂,里面黑漆漆的无人,可是装潢布置
在黑暗中看起来却也十分考究,尤其是几盏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铜吊灯和玻璃吊灯
说不出的精致。教堂的一些角落里摆放了一些印有现教皇保罗二世头像的宣传品。
我和YOO聊到天主教,YOO不仅坦然承认自己是天主教徒,也证实了一个以前我从另
一个韩国人嘴里听到的消息----韩国的天主教徒多于佛教徒。
从华威宫下来,就直接走入了老城的小巷中。我发觉这一片确实有自己的味道,
不象华沙的毫无风格。小巷里充斥着各种小店,从LEVI'S的牛仔专卖到爱尔兰酒吧,
从网吧到迪斯高舞厅,和谐地与老城的建筑共存。老城中心的广场上管理人员在用
麻袋装的鸽食喂鸽子,早晨的阳光洒下来,照出一片金黄。广场一侧又有一个外表
不俗的圣玛利亚大教堂, 我和YOO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发现里面正有些人在做早礼
拜。靠近门口的一个小礼拜室内由一个身着红衣的教士带领着做礼拜,而做礼拜的
人中有一些虔诚地跪着。我这个异教徒不管三七二十一背着两个背包极不恭敬地在
教堂的每个角落逡巡,招惹来信徒们阵阵疑虑的目光。幸好现在的天主教徒还算平
和,如果是在清真寺,我想我是没胆这样做的。
逛完了老城,正好赶上了去奥斯维辛的汽车。这汽车极其破旧,估计为波兰国
产,行驶时的颤抖和轰鸣声,使我想起小时在内地乘的国有客运汽车公司的汽车,
而这样的汽车在现在的内地恐怕也不多见了。不过票价倒也便宜,七点四个ZLOTY。
事实上,奥斯维辛离克拉科夫并不近,有六十三公里之遥。
汽车行出克拉科夫不久,天便阴沉下来,又过了一会,便下起雨来,仿佛要给
去参观集中营的人们再添上点气氛。
汽车在左摇右晃了近二个小时以后,终于到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博物馆门口。我
们先是在一个小影厅看了一部约二十分钟长的纪录片。这纪录片应该是苏军击溃德
军占领集中营以后拍的,因此并无什么特别珍贵的镜头。看完这纪录片,我们在冷
冷的冬雨中走入集中营营区。
奥斯维辛集中营共分两个营区,一个在博物馆旁,也是一般参观者必到的营区,
另一个叫BISERKNAU, 在三公里之外。博物馆旁的这个营区大门上刻着那个现在已
举世皆知的谎言“ARBEIT MACHT FREI(工作使你自由) ”。营区内的很多建筑内部
已经被改造过,陈列有一些图片,介绍文字和实物。在一座大致讲述波兰在二战中
遭遇的房子里,我不经意间看见三个苏军人员的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字“未被惩办
的刽子手” ,其中一个是鼎鼎大名的前KGB头子贝利亚。看来,前苏联人在波兰的
声誉确实不怎么样。
在一个可能是专门为犹太人开放的房子里,我在留言本上“大义凛然”地写下
了“关怀” 犹太人的文字,却发现旁边几个白人的脸色不爽。后来YOO提醒我,那
个留言本也许也只是专为犹太人准备的,我才恍然大悟,想想自己凑什么热闹?这
时, YOO说出了一段让我十分吃惊的话:“我喜欢希特勒,不喜欢犹太人,世界上
大部份人都不喜欢犹太人。”我该来如何理解这个自称天主教徒的人说的这段话?
其实犹太人挺悲惨的,至少我在看这集中营是这么认为。看着集中营里那些被
杀犹太人留下来的头发,衣服,眼镜,刷子等等,可以想象今天的以色列人为何如
此顽强地在阿拉伯世界的包围中生存。尤其是看到他们睡的地方,是木头或砖架子,
分为三层,每层高不过一米,里面铺着稻草,完全象牲畜栏,让人油然而生“人的
尊严何在”的感叹。死或如何死法都不要紧,可是活着的时候没有尊严,那可真是
无法称作“象人一样地活着”了。从这一点上讲,纳粹的行为比单纯剥夺人的生命
更可恶千万倍。
不过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后来走在三公里以外已没有多少参观者前来的另一
个营区,看着数十个排列整齐的平房,以及铁丝网,岗楼,我很难有悲痛的感觉,
只是觉得空荡和荒凉。 我对YOO说,其实这地方并不适合旅游者前来,看着这些东
西并不会有多大的深切感受,即使有,过段时间也就忘了,因为他们并没有亲身感
受那悲惨遭遇, 这个地方只有对那些幸存者才会有刻骨铭心的永恒记忆。YOO表示
赞同。
乘汽车回到克拉科夫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我们找到一家餐馆。我按身
上仅剩的十六个ZLOTY点了我要吃的。YOO却在主餐之外另点了一份色拉,一份烤土
豆,分了一半给我。哈哈,真是走运。等到吃完饭,侍者又端了两杯红酒上来,说
是大师之艺,敬请品尝。我们以为是赠品,自是愉快地一饮而尽。没想到,账单一
上来,居然另加了八个ZLOTY。哈哈,自然是YOO掏钱。把他恨得牙痒痒的。原来波
兰餐馆的生意经也蛮灵光的。
吃完饭,离夜班去柏林的火车出发时刻还早,我们在火车站里闲逛。火车站的
候车室里都是些衣衫褴褛,神色可疑,间或拎个酒瓶,大声说话的汉子,吓的我们
也不敢在候车室里待着,只能在卖票大厅内站着。
车终于来了,我们找了个车厢中间的包厢放下行李,关上门,拉上帘子,祈望
这一路夜车别出什么乱子。一阵砰砰之后,列车终于起动了。
2000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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