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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黑暗中的一切
长久以来我已经习惯于生活在黑暗里,可我想我是一个极为正常的人。但是没
办法,我无法逃离黑暗对我的自然的引诱性,以至于到了后来,当我偶然间发现我
的名字缩写正好是希腊神话中黑夜女神的名字的时候,我理所当然地将这种宿命化
的思想上升到意识的最上层,我开始无可救药的黑暗起来。
我想我最初关于黑暗的记忆应当是在沙漠里,三岁的我以及一大帮人在广场上
看着露天电影,突然间风沙来了,于是大家四散逃命,我被一个年青的维吾尔女子
拉到一间废弃的活动板房里,关于她的最后记忆是她脸上的绿色的面纱,然后就是
一整夜的黑暗。她细白而温暖的胳膊紧紧地抱住我,耳边是急促的呼吸和板房外呼
啸的风,可我什么都看不见,黑暗是我唯一能够认知的东西,偶尔有重而大的沙粒
打到我的皮肤上,有了一点真实的存在感。
后来我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开始读茨威格,尽管那是一本有着艳俗封皮的盗版书,
人为加上的目录里充斥着性、乱伦以及通奸与谋杀此类故作骇人听闻的词句,然而
这些并不影响我在一笔手电和五对电池的帮助下读完它,因为它是茨威格。这本名
叫《玛丽安东尼特》,却被译为《断头艳后》的书,宿命与感情一直在主宰着国家
的命运,关于动荡年代不可自我掌握的一切,再没有比此描写得更为真实,因为这
些就是历史,一些被人为遗忘的东西。读它的时候我分明觉得有一股气息从我光滑
的脚跟上爬了上来,一直牢牢地牵进我的心脏。可是第二天在日光下,我重新找出
它来重温时,一切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恶心,于是我慌忙把它扔开。一直到另一个
黑夜,我重新拿起它,满足地享受那种痉挛的快感。
在这个最接近于资本主义的都市的晚上,我有时会出现在体育馆一圈的迪吧中
或兰桂坊的酒廊中。我习惯
于婉拒朋友们邀请我在白天出现的活动,包括我曾爱过的网球及冲浪,只有当
血液中的倦怠因子被放松因子所战胜时,我才会出现,然后按他们的心意套上黑色
的吊带裙子,只有在那种昏黄的灯光下眼影才会显出奇妙的金属色,然后我们继续
闲谈,话题是正式的可以拿上写字楼办公间的技术问题或国际形势,然后用眼角看
着男男女女们在身边穿插而过,颜色的头发与突出的胸胛骨上晶亮的白金链子。一
阵阵sevenmild或者三五的烟轻轻的散开, 我忽然记起多年以前有一个男人,他只
抽sevenmild,那时我非常无知及迷惑,这个牌子为什么要被译为七星。
我珍惜黑暗可以包容的一切,在黑暗里,诸多在光明下不可以忍受的东西慢慢
地变得理所当然,然后居然有一丝不为理解的理性存在。因此可以理解,为什么诸
多与黑色有关的颜色如紫色棕色为女人所喜爱,因为她们与蛇有同谋,再这之前,
她仅仅能够分辨光明与黑暗,或许在黑夜里基路伯天使转动着发火的剑更为美丽一
些,这是她的子孙创造烟花遗传因子之一。
黑暗可以自以为是的掩盖一些东西,包括谎言和错误;而我相信百分之九十九
的错误都应是在黑暗中发生的,此时的人们有一点软弱,擅于恰到好处的让感情去
控制一下理智,然后故作得意的清醒,将一切归结于黑暗的错误。它又是与梦与幻
有关的事物,所以魔力只有在黑暗中才显现出来,包括真正的和男女之间的。而我
可以清醒的睁着眼睛,看发生的一些事情,用我猫一样的眸子,或许我记得一些往
事,但我最为清楚的是,黑暗是我最适于生活的环境,我可以清醒地观察。
因此我习惯于在屋子里面不开灯,即便是燥热的天气在黑暗里都有无些无能为
力,不担心有人来敲门,因为除了房东不会有人知道我住在这里,于是我安然享受
我的黑暗生活。我躺在地板上,比体温冷一点的无机质很适合我的官能感,音响开
着,苏格兰的风笛不紧不慢的响着,好象已经吹了几百年,一把尖而不利的女声没
有任何感情地在反复而单调的吟唱着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耶苏是我们
的欲望之欢。我水晶杯子在我的右侧,里面有清凉的薄荷茶;《意志和观能的世界》
在我右边,或许我在清凉中睡去时,我还可以残余一点叔本华的意识。
第二天我在七时半准时走出家门去上班,耀眼的阳光让我一时分不清楚是清晨
还是正午,可是这有什么关系,我应当在冷气和日光灯下完成我的一笔笔订单及其
它。穿过马路时我看到我的手,苍白得让很多女人羡慕,这或者是我所爱的黑暗给
我的唯一礼物。后来我想起了那个撒旦,名字代表着初升的晨辉与光明的路西华,
在背叛前一分钟,在上帝的眼睛中他还是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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