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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乐美之舞
我经常看到她,那个女子,那个美丽的黑发的女子,呢喃地吟着什么的女子,
几个世纪的永恒欲望象征的女子。看,她出来了,从我的眼里走到这世上来,臂上
的金环如魔咒一般发亮。
她在月光下跳着舞,七重的面纱披拂在她脸上,缠在她蛇般的躯体上,隐隐约
约看得见她微小肚脐上的镶的赫梯的钻石,细白手腕上戴的利末的真珠,她在以淫
乱与奢华为最王国殿堂上曼妙的舞着,优美如同沙仑的玫瑰,轻盈得象香草山上的
羚羊。黄金的镯子随着她的脚步发出清脆的撞击,然后一层纱随着她的指尖慢慢飘
下,接着一个转身,是第二层,一重重纱飘下了,终于看到了她高挑而苍白的身影,
如同一支百合。所有的活物都为她着迷,她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是那堕落之国的
圣洁的精神象征。
有的时候我会在月光下面想起她,好象有点看不清面貌,象一阵雾样,在发黄的
历史一角慢慢地飘过来。小的时候的时候我在祖父的马太福音中看到过她,成长时
在画册里达芬奇的笔下看过她,后来我在斯特劳斯的乐曲中听到她,在王尔德的戏
剧里看到过她,这个值得用巴比伦半壁江山去换去她的一支舞的女人,这个爱上了
神圣仅次于耶苏的使徒施冼约翰的女人,圣经中居然没有她的名字。
于是我们把她叫做莎乐美,希罗底王后的女儿,小希律王的继女,巴比伦的公
主。恨她的人说她是所多玛与蛾摩拉的人形化身,爱她的人说她是纯洁的贞女,东
方的女神。但是她就是莎乐美,王尔德给了她灵魂,我们欣喜地看到她披着七重面
纱站在巴比伦的石柱分隔的夜色中,背景是或许那时还没倒塌的巴别塔。她轻盈地
走上来,向对她有暧昧情感的继父小希律王献上一支舞,旁边有着大臣、千夫长和
加利利作首领的人。她在月光下妖艳的舞,慢慢揭开她的七重面纱,迷惑的众人被
石化,王也许诺她一个愿望,哪怕是他一半的国土,他都会应承。可是她说,她只
要约翰的头,那个是先知是义人是圣人的头。当然她得到了,她的任何要求谁又能
拒绝呢?她抱着这爱人的头,疯狂地吻它,重新起舞,任那些血沾染了雾一样的面
纱,她笑了起来,笑得皎洁如月——她,就是莎乐美。
唯有将颓废美发挥到极致的时候我想起了这些魔性的词句,女性近亲与乱伦的
天然诱惑,耽美的强烈诱惑与人类天性中对血的本能嗜好,全部酣畅淋漓告诉我莎
乐美来表现了出来。甚至我们会怀疑使徒约翰,关于他在莎乐美和信仰中的左右不
定,实际是关于性与宗教的天然敌对。我想他是爱他死在爱人莎乐美的手中,但强
求人们以为他是在为正道而奉献,实际他是爱与性的牺牲品,虽然他是第一个被宣
判钉死于十字架的人,可在被上帝选出的黑羊却注定不能作为约书亚死而牺牲,因
此他活了下来,却在宫庭的温柔阴谋中把头颅放在金盘中献给了他宣称不爱的的女
人,死在浓沉的以弗所的香气中。或者他也不算不幸福,荆棘冠的荣耀并不是人人
可以得到,在他侍奉的神的精神与莎乐美的肉体中尴尬地徘徊着,最终他被动地选
择了死亡,或者这才是他心的归依。
可是我止不住地会去寻找那个女子,她只是她很简单的舞,可是她结束了一切,
也开始了一切。我看到她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去吻她死去爱人的唇,淋漓的鲜血染红
了长长的手指,她哭了吗?因为她最终拥有了,他永远的属于她了。或者他说过她
不爱他,可是巴比伦的神在神庙中对她有着谕示,世界上只有两种感情能把人永恒
地联系在一起,要么是爱,要么是恨。如果他不能爱你,那么就让他恨你吧。他是
你的阿尔法,他是你的俄梅戛,而你是他所多玛,是他的蛾摩拉。爱和恨就在死亡
与舞蹈中完结吧,后来她与死了,人们说她疯了,只有疯子会做出这种举动,她的
头和约翰的头放在了一起,誓言终于完成了,约定得到了实现,神的旨意成为了事
实与历史。
有些人把她形容为圣女,为主而奉献的精神表征,但是我想她只是一个为爱的
女子,除却宗教的偶像外衣外只剩简洁的欲望,她是乖僻而倔強的女子,任性是高
贵性情的一切。或者我们着迷于这种纵情、变态、近乎執着的沉伦,可是刺激沿着
每一寸的神经末梢逆流而上,我们爱她,就是爱我们精神中不能除却的毒素因子,
每天我们这样压抑着心里的欲望,可是却止不住的去亲近她的感情,幻想着被她这
把精神上的利刃解剖,如祭品一般横陈在台上,看着自己逐渐死去的快感。
可她已经死去了,他也死去了,因此一切都不能改变,这些爱过与恨过和有血
有泪的日子。而我们还顽强的活着,活得毫无尊严而又自得其乐,但这不能阻止我
们想起她,在每一个月亮出来的日子,在每一个手腕微妙的转折之处,只因为在最
虚伪的地方最虚伪的年代,她曾经真实的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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