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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孤行
太浪漫了的人不能旅游,真的。
看多了电视风光片的人,多半受了异乡景物的蛊惑,如梦如烟的画面拉将出来,
似是生平未见;于是当下便感动的一塌糊涂,脑子里面也自动将未来来的行程设想
得赏心悦目、美仑美奂。
试想一想,穿一条发白的牛仔裤,宽大的衬衫配上运动鞋,一个行囊便纵横天
涯。饿时餐风,困时宿露,掬一捧山泉深啜一口,与林间小鸟,原上羚鹿相谐而语,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泣下。 简直是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斯。若是旁边有一俊男
(美女)相伴,风尘中相视一笑,那更是完美之至了。
文人们也添油加醋,硬生生把一处处风景名胜写得天上有地下无,其实说穿了
大抵也不过如下几句:风光秀美、地杰人灵……兵家必争之地。受了感召的旅行者
们,看了这一篇篇大作,立时便如飞蛾扑火般赶上去,一股脑儿聚在一起,取了像
机与摄录机猛拍一番,便大功告成,得胜回朝,末了也不知道倒底是旅游了个什么。
现实,可能有那么美么?
歌里倒是唱过的:大漠的落日下,那吹箫的人是谁?……荒凉的古堡中,谁在
反弹着琵琶——听的人不禁悠然神往,可真要落到实处来,可也未必好得到哪里去:
先别说新疆傍晚时那仍旧可以烤得你出油的太阳,还有那粘脚的软乎乎的柏油路,
忽忽鬼鸣般式的风声……
就算这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可只需好好想一想:烈烈风起,空无一人的大漠
中,古堡下,沙丘旁,你正艰难地行走着,身畔寂然无声。说时迟,那时快,平地
里忽然跳出一个反弹琵琶的古装女子,向你盈然一笑。此时此刻,只怕任她是美若
西施,貌胜王嫱,你也得大叫一声:“鬼啊!”,仓皇而去。
如果是跟了施行团,那更是雪上加霜,完全把你象货物一般倒来倒去,甫下车
便要登船,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让你好好品味他乡风情,还一味教你买些高价的赝品,
否则就白眼以对之,当真是痛苦莫名,可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得让他慢慢宰
割。
所以还是喜欢自己走,避开那些节假日高峰期,只朝着那些想去的地方慢慢地
游玩。银厂沟,阿里、塔克拉玛干……越是没人去的地方,越是有品味的价值。其
实,最让人感动的,不是旅行之地的人文,而是那自然的风情与韵味。如我择之,
与其去受活罪充军一样夜半爬泰山看那日出,不如闲下心来摘一朵滇池白莲,才合
我清静意味。
然而我也不是佼情者,也明白如何自平实中体会美感。当然,我也会对黄山奇
石一掬风露,倚洛阳名花含情不语,听天涯音而相忘江湖。甚至还会适时地发一点
感慨,对着小桥流水叹一声:我是天空中的一抹流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只
不过不可能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背包里早塞满了各种纪念品,等着回家一一
分赠狐朋狗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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