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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 钟
(一)
窗下摆了张枣红色的梳妆台,那梳妆台的边角已经磨出一道道浅色的木纹,看
来年代已经久远了,桌面上铺着块白底的碎蓝布,在暗色的房间里特别显眼。
正是盛夏的午时时分,窗外的枣树的叶子被太阳晒得卷起了腰,懒懒的发出并
不恣意的绿意。知了在重复着不知名的调子,一长一短。海凤坐在桌前的那张楠木
椅子上,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少女长着一张颇为清秀的脸蛋,黑亮黑亮
的眼睛,清澈如水的眸子里透出少许淡淡的迷茫,一条粗大的麻花辫随意的挽在胸
前。高耸的胸脯在衬衣下藏着满圆的春色,多了几分隐晦,这就是我年轻时的母亲。
我的母亲在她那个时候是乡里可数的几个才女之一,小学读完以后断断续续念
了几年高小,在她那个年代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加上那张迷人的脸庞更是屈指可数
了,关于她和我父亲的结合我一直视为个奇迹。我的外公出生于一个小资产阶级的
家庭,先人解放前在大上海开了家小纸行,后来家道中落,小纸行倒闭了,他就进
了当时的盛德纸行做事,虽然不算什么殷实之家,但比起一般的百姓人家还过得去,
最起码有个固定的生活来源,所以在母亲儿时的记忆里一直没有为吃穿所累过,况
且外公不时从上海带回一些糯米糕,塑料玩具什么的,在那时候已经视如天物,让
邻里的孩子们很是羡慕了几回。我的外婆是个典型小家碧玉的旧式女子,眉目清秀,
念过几年私塾,恪守相夫教子的陈规,外公不在的时候一直尽心的养育着我母亲和
她的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从无怨言,尽管我外公在上海养着另一个女人。可能是
这一层缘故,外公对孩子们一直是溺爱有加,养成他们任性的性格,到如今母亲在
一些事情上还让我父亲苦笑不得,父亲都说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什么事都由着她
的性子。
" 当!当!当……" 台上的老式座钟敲响了十二下,拉回了母亲凌乱的思绪,
" 唉!" 母亲轻叹了一口气,明天该离开这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屋子了,不知道那边
的日子会是怎样。母亲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
轻微的过堂风吹在脸上挺舒服的,大门外外婆在晒棉被,为母亲明天的出嫁最
后忙碌着。
" 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吗?" 外婆边掸着那花棉被上的灰尘边问。
" 我不想嫁了。"
" 怎么了?那是个不错的孩子,他会对你好的,你放心的去吧。"
" 我不想离开你。" 母亲的眼睛潮润润的。
" 去吧,丫头啊!是鸟儿总要飞的。"
在我母亲的感觉里,父亲是个比较木讷的男人。是外婆她姨丈的三女儿做的媒,
父亲没念过几年书,念到小学四年级就死活赖在家里不肯去了,连自己的名字也写
得歪歪咚咚的,回来就学了木匠。别看他念书不怎么的,做手艺却是一把好手,没
过二十岁就闻名乡里。母亲只见过他两次面,一次是在父亲家里访亲,母亲和父亲
坐一张桌上,旁边是外婆和我姥姥唠叨着什么,当时母亲根本没心思去听,只是红
着脸,低头玩着自己的辫稍,母亲按捺不住偷偷瞄了父亲一眼,父亲正盯着她嘿嘿
的笑,母亲更是不好意思了。另一次就是回访,母亲遵从外婆的意思端上一碗鸡蛋
茶给父亲,并在里面加了粗红糖,父亲又是傻傻的看着母亲嘿嘿的笑,害得母亲将
茶洒了满身,父亲立马站起身连声说:" 没事吧?不要紧吧?" 黑红的脸庞上也看
出了十二分的关切。母亲后来告诉我,当时她就是被父亲那关心骗来的。她经常虚
情假意的对我说,她怎么会不小心上了父亲贼船的,瞒脸上写着幸福状。
(二)
母亲在她出嫁那天只带了一台三五牌座钟和一床棉被,钟是在母亲决定嫁给父
亲前跟我外公提的唯一的条件,外婆家的那台座钟伴随母亲整个年少时光,让她很
是风光了好几年。那个时候一般人家是没有那洋玩意儿的,村子里不少人一辈子只
能够看太阳来确定一天的辰光,要是没有太阳的日子只好靠自己的约莫了,独母亲
家有那时辰机器,母亲又是村里唯一念过几年书的女娃子,能够看得懂那洋玩意儿,
每天总有人问我母亲;" 海凤呐!啥辰光了?" 我母亲总是故装自信的说:" 约莫
十一点了吧。" 末了还是赶紧跑回家看了一下,在那人耳边悄悄的说:" 十点四—
—十——八——分了。" 尾音拖得老长。母亲每天清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钟
仔仔细细地擦一篇,并检查是不是要上发条,完毕后再轻轻的蒙上一层白纱布。
那个时候母亲对那台老台钟养成了一种特殊的依恋,好象一天不摸那钟就特别
的不对劲。为这台钟父亲特地象模象样打了张五斗橱,让他的手艺在母亲面前很是
光现了一把。母亲经常对我说:" 你爸就这东西让我中意,让我一辈子铁了心跟着
他。" 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五斗橱还在,那台老种早已经不动了,却还是高高地站
在五斗橱上,母亲照例每天早晨将那钟和橱仔细擦抹一遍,五斗橱只能从板的缝隙
里看出曾经的颜色,跟母亲房间里很不协调,有种怪怪的感觉。我问母亲为什么不
扔掉,母亲说:" 你不懂啊!家里就这两样东西摸上去瑕意。"
母亲嫁到我家来的时候,我家只有两间矮瓦房,一前一后,不过在那时候已经
不错了。爷爷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匠人,带过不下一百个徒弟。很有规矩。母亲凌晨
五点前起来,得先到他房里叫他老人家一声,再去煮早饭剁猪草什么的。否则一天
耳朵根准没清净的时候。母亲做好早饭后,父亲和爷爷也起床了,母亲伺侯他们吃
好早饭后,父亲的师兄和师弟们也来了,这时爷爷在一袋旱烟抽得约莫差不多的时
候,站起身来吆喝一声" 做生活啦!" 呼呼啦啦一大群人随着我爷爷出门了,很是
威风。
母亲站在门框前目送爷爷和父亲出门后总要深叹一口气,返回屋里煮猪食洗衣
服,这时候奶奶会过来帮帮母亲,当然也没有太多的事情。余下来母亲就是一边陪
奶奶和小姑唠家常,一边将一件件旧毛衣翻出扫下来为父亲织一件件永不见完的毛
衣。母亲的手很巧,总能够翻出一番番的新花式,让村里的小媳妇们跟在她后面紧
学,所以母亲在白天从不嫌闷,家里总有一大帮的女人。在日头快要落西时,母亲
就会站在门口的小路张望,父亲和爷爷一如继往的披着夕阳的余辉从远方出现。
我哥是我母亲嫁到我家来第二年的早春出生的,不足月,生来一张菡菜叶大的
脸,因为是个男的,爷爷特别高兴,在我哥出生那天晚上对我父亲说:" 明天以后
别出去做生活了,好好陪着你媳妇。" 好象哥哥的出生父亲有着莫大的功劳似的。
我的父亲是个独子,上有三个姐姐,下有一个未出嫁的妹妹,在我奶奶生我父
亲前,奶奶曾生过两个伯伯,但都没有在世上活多久。我父亲出生那天,爷爷在送
完来看望的客人后,特地跑到我奶奶床边问是不是真的,并将手伸进被窝里,在我
父亲两只小腿间摸了一下,才确信的点着头说:" 噢!是真的。" 我奶奶一直笑他。
我父亲出生后,爷爷很隆重的到庙上抢了根旗杆,听村里的老人讲,那样才收得住。
所以我父亲叫杆棋。
我哥出生的第二天早上,都七点多了,父亲还在母亲床前看着我哥傻傻的笑,
母亲奇怪的问:" 杆棋呐,今朝怎么不做生活了?"
" 今天我起服侍你,你想吃什么?你讲嗄!。" 父亲憨厚地对母亲说。
母亲想了一下说:" 我想吃糯米糕了,已经好长时间没吃那东西了,挺想的。
"
" 那你等着。" 父亲撒腿就出门了,我家那时离县城并不是很远,大概六里多
路吧。那时候没有单车,进城只能够靠两只脚,平常往来差不也要两个小时左右,
但父亲没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赶回来了。进门就听父亲喊;" 海凤呐,买回来了。
" 母亲很是吃惊," 怎么这么快?" 父亲喘着粗气;" 我是跑回来的。怕你等
的心焦。"
母亲心痛的揩去父亲额前的汗,娇嗲的说了一声" 看你样!" 父亲依旧嘿嘿的
笑。
(三)
在我哥出生半年后,母亲就想到了自行车这个当时比较超前意识的交通工具,
那个时候拥有一辆自行车本就是个飘渺的梦想,我父亲每天收入不过就七毛左右,
而一辆自行车的价格相当于父亲一年的收入。对于这个念头的产生完全归结于一个
叫肖鸣华的女人。
那是一个午后,母亲给我哥喂完奶,抱着我哥在门前的桑树下鸡窝前喂鸡食,
时已深秋,风中带着几份凉意吹起母亲额前的几缕发丝。这时,有几片枯叶飘落在
鸡食盆里,母亲便弯腰捡起,哥哥可能是因为母亲动作幅度太大,很生气的哇哇哭
起来,弱小的脸蛋涨得通红,母亲紧张地拍着哥的背轻柔的颠着,嘴里念叨着:"
噢,噢——噢,宝宝,不哭,不——哭——啊。" 这时候身后传来个声音:
" 海凤喏!想我了吗?"
母亲回头一看,一个露面穿着件大红毛线衣的女人,手里推着辆崭新的永久牌
自行车,正冲我母亲笑呢!这就是肖鸣华,我母亲的同班同学。读书的时候,她们
俩是班上单单的女学生,后来我母亲没有再读下去,而她一直念到高中毕业,再后
来就在县卫生院工作,听母亲说,嫁了个县卫生局工作的男人,一直混得不错,每
谈起这时,母亲就有点忿忿不平。
" 瞧你说的,死丫头,我哪天不在想着你呢。现在你是越来越风骚了。" 母亲
上前轻捶了一下她的胸。
肖鸣华看着母亲怀中的我哥说:" 是个小子嘛!看不出你啊,一炮走红。小模
样挺让人疼的。" 说着并使劲按了几下车铃。哥哥立即止住了哭叫,小眼睛直溜溜
的盯着能够发声的亮陀陀。
" 你小不下来了,什么时候借我兜兜?都有这先进的东西了。" 母亲不无羡慕
地摸了一下车把。
" 没事,是我的那位结婚送我的。" 肖鸣华随意的说,但母亲完全看出她的那
份自豪,只是羡涎的说:" 你真有福气。"
母亲在肖鸣华来的晚上,对我父亲别样的温柔,让我父亲都有点忍受不了,在
完了的时候母亲发话了:" 我要辆车,凤凰牌的。"
" 什么!" 父亲当时就吃惊地坐了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 不知道母亲使了
什么招,父亲终究答应了她的要求。不过车子买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年的夏天,二八
型的凤凰车。那时候母亲正怀着我六甲有余。
母亲是在村里的晒场上学会骑车的,父亲穿条短裤头,在后面紧紧的扶着衣包
架,母亲则象个骄傲公主,快活的坐在车上绕晒场一圈一圈转着,全然没在意火辣
辣的日头。那一年夏天,母亲的脸是很恣意的黑了一回。母亲在学会骑车的第二天
就挺着个大肚子进了城,为买一包缝衣针。
(四)
在我出生的第二个年头是我母亲这一生最特殊的一年。每天等父亲出门做生活
了,母亲准会穿上小花袄,辨子上扎根红头绳,在通往城里的大路上一路飞扬。
小棉袄将母亲玲珑的曲线收拾得维妙维俏,母亲在单车上有着别样的风情。惹
红了一双双眼睛。
我在奶奶怀里哭嚷的时候,母亲正骑着单车打县城里回来,母亲照例将自行车
的铃子敲得乱响。这世界好象打有正人君子时就有了泼皮无赖,否则这好人坏人怎
么区分。那天母亲很不幸,遇上几个小混混,他们正在母亲的前面游荡着,听见母
亲的铃声转过头来,其中一个立即将食指放在口中吹了个尖锐的忽哨," 好一个的
俏媳妇啊!" 并在母亲前面来回晃悠着,母亲的车技本就是不入流的,在惊吓之下,
只听见" 扑通" 一声,母亲被重重的摔到在地,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高个特地在我
母亲脸上摸了一计,嘴里猥亵的说" 蛮标致嘛!"
母亲恐惧得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不争气的涌下来,三个混混凑上前来,母亲
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这时只听得一声断喝:"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在母亲
的背后响起。一个穿着黄军装的青年男子,很有型的国字脸上写满怒意,粗大的拳
头已紧紧握起。
这就我们村上的民兵营长,叫冯正余。退伍回来刚一年,母亲是在村文艺团上
认识他的,那时候他刚从部队转业,一身的阳刚之气,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
令村里的小媳妇大闺女很是神往,他经常找一些理由和我母亲亲近,并将他那有红
五星的军帽借给我母亲戴,让我母亲在那次文艺表演上很出风头,村里的老少爷们
纷纷议论," 那戴军帽的小媳妇是哪家的?够俊的,演得也不错,那小女兵做得有
板有腔的。" 我母亲的名字就是在那个时候传遍全村的。
小混混们终究只是些纸老虎,看了看冯正余的魁梧身块只得撂下一句" 你等着。
" 灰溜溜的走了。冯正余走到母亲身边将自行车扶起,对母亲说:" 没事吧?我送
你回去。" 那语气很是霸道。
母亲自顾在抽泣,高耸的胸部因喘气剧烈起伏着,冯正余的眼睛有点心乱意麻
起来。母亲看着他慌乱的眼神脸更红了。她逞强的想站起来,但" 哎吆" 又坐到地
上。" 可能刚刚扭了脚".
" 那我来扶你吧"
" 不用,不用。"
母亲在冯正余的半搀半抱下坐到车子后面,自行车在一句粗重的" 坐稳了" 声
中上路了,母亲紧紧抓住车架在一路稻香中回到家。母亲觉得那一年的稻米特别的
甜。
母亲常常抱着我在门前的小河边轻轻嚅语,她说我是她三个孩子中最懂事的孩
子,在母亲有心事的时候从来不哭,只是盯着她静静的瞧,好象明白她的心事一样。
直到十几年前,我在母亲五斗橱的抽屉里翻出一本起毛的笔记簿,是母亲娟秀的字
迹,上面有那样一句话:
一个人掉在大海里,漂啊漂,在他已经快绝望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一个浮物,等
他拼命的游过去却发觉是一朵浮萍……
我当时并不能够明白母亲的心事,只是觉得很玄妙,后来母亲告诉我写这篇随
记时我刚出生,她刚好二十岁。
(五)
我的童年在我记忆里过得很快,在我出生后的第三年妹妹才拉拉扯扯的落地了,
听说母亲这还是响应国家号召呢!七十年代初期中国正开始计划生育,要不止不定
我会有几个的弟弟妹妹呢。
我之所以觉得我的童年很快是因为童年是在母亲所讲众多的历传和典故里渡过
的,故事讲完了,我的童年也就无情的结束了。
母亲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看书,并记下一些心得,我总能从母亲的床头柜翻出
许多的书。母亲给我们讲过很多故事,其中现在还能够朗朗上口的是,这些小故事,
在我听故事的时候曾经将几何将故事里的主人翁视为我生活的坐标,但是我的学习
成绩一直是那样的一般般。母亲给我们讲三国的时候总是将曹操讲为曹孟德,并将
其形容成一个英雄,虽然其处世为人不算光彩,但终究其一统了天下。
我终究没能够成为母亲心中的英雄,而只是浑浑噩噩混着日子。
母亲一直珍藏着一本好书,在我现在看来那也不失是一本好书,那就是。母亲
一直将她视为珍品,那是她十五岁时在上海的一个书店买的,那是我外公第一次和
最后一次带她去上海。外公全然没有在意母亲的来临,依然如故的和那位女人住一
块儿。那带着雪花膏香气的女人对我母亲很好,给我母亲买过一条花布裙,并和母
亲去了一次大世界。母亲认为自己当时很没骨气,一声不响的就穿上了,并和那女
人恬意的走在大上海的柏油马路上。上海在她的描述下一直是我们的梦中天堂,那
高高耸立的楼房,那宽阔的马路,那花花绿绿的大世界,一直让我们魂索梦牵。
徐志摩的诗文并没有能够影响我母亲的爱情,只是让她重新理解了外公和外婆
那种微妙的婚姻,但这并不影响母亲一如继往的爱我父亲。爱得可以说是一种刻骨。
我不能够明白母亲深爱父亲的理由,一直觉得是个奇迹。
那是一个秋天晚上,父亲在人家喝结工酒。父亲在手艺上有着独特的造诣,同
样在语言的组织上有着不可超越的能力,他可以不加思索地说出一段段的荤话,逗
得在宴的男男女女们笑得东倒西歪。他们一个劲的劝父亲再来一个同时并很善意的
敬下一杯酒,在热烈气氛的作用下父亲将一杯杯的酒水一样的灌进胃里。虽然父亲
的酒量那时候让他和手艺一样扬名乡里,但那天他唯一觉得风光的只是在席间没有
当场到倒下。出得门来,父亲很清醒的知道自己今天是撑不住了。
母亲在床边和往常一样给我们讲故事,直到我们一个个都闭上眼睛父亲还没有
回来。母亲开始坐不住了,广袤的夜空在这个季节显得特别的远,夜风吹得树叶孱
孱发声,池塘里月亮的反光也被风儿吹得支离破碎。母亲带上门上路了,她感觉有
一个声音在呼唤她,她必须得去,那种感觉很强烈。
父亲熟悉的呼噜声让母亲毫不费力的在一块毛豆里找到了父亲。微弱的月光下
也能够看出惨白惨白的脸。母亲吓傻了,她使劲摇醒父亲" 杆棋呐!我来了。"
父亲睁开眼看了一下母亲傻笑道:" 我知道你肯定要来的,你放不下我。" 说
完又闭上眼睛。
" 你这样睡要着凉的,你不要睡这儿。" 母亲焦急地摇着父亲,但是父亲好象
一个无赖一样就是不起来," 你来了,我什么都放心了。" 母亲急得差点哭了,最
后没办法只好将父亲拉扯着扶在肩上一步一歪的走回家。我想,那个夜晚母亲弱小
的身躯背着父亲被拍成特写的话一定会感动一大帮的男女。
父亲在第二天早晨睁开眼,母亲正坐在他的床边,看着母亲熬红了的双眼愧意
的说:" 你受累了,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母亲只是爱怜地拂平父亲额前乱了的
头发,笑着说:" 下次少喝点,你吓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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