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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
明天,我就刑满释放了,我最后一次从牢房的铁窗里看外面的月亮,天空很蓝,
月亮象把小小的镰刀,月下,是她的脸,那个我唯一爱过的女人,现在,她在何方?
花开
那好象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其实,也就是我十八岁那年。一个九月的艳阳
天,由于老爸的关系,我很轻松地混上了大学,我第一次见她,凌珊,她高我五届,
比我大五岁,那个秋日她是来参加校庆的。
我们一年级的新生,自然只有跑腿献礼的份。她们班捐了棵树,栽在图书馆旁,
校长讲过话,我过去给他们每人别上校庆徽,她对我莞尔一笑,我报以羞涩的一笑,
我的这个笑容据说是很具杀伤力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爱上了我,后来证实,确
实是那样,那一次我对她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记得她长得很清秀。
后来在校园里碰见过她几回,她说她回来看她读研的同学,每次她看我,总是
笑意盈盈,非常温和,我知道她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细看她,她斯文亮丽,我们
很自然地交往起来。我那会已经有好几个不固定的女朋友,对她简直不费一点劲,
她就把自己给了我。那次是在她的住处,我投她所好,尽讲些她喜欢的话题,她笑
得前仰后翻的,在她笑得最厉害的时候,我抱住她,吻住她,她显然一点经验都没
有,表情从惊慌到陶醉,那天,我就睡在她很干净的小床上,她给了我她从未被触
碰过的身体,我有点意外,没想到她如此纯洁。她的腋下有一种奇特的香。
在大学里,我更自由了,没有老师向我老爸告状,我玩得无忧无虑,反正我妈
会给我提供无限量的钱,我大方,但不张扬,不太让人讨厌,所以总有同学帮我应
老师上课的点名。我困了就睡,饿了就大呼小叫地呼上一班人吃饭,还跟不同的女
孩子约会,上床。我和凌珊不常见面,多数是晚上玩得太晚了,不想回宿舍,就跑
到她那,和她一起睡。她是个相当温柔的女人,对我细声细气的,她喜欢轻轻地抚
摸我的头,轻轻地吻我的鼻子,他说,我是最温顺最乖的孩子,对此我总是在心里
笑得打颤。她从不问我为什么不来找她,也不会问我和些什么人来往,她只是一味
地满足我,每次,她都会温柔地看着我,看着我在她身上寻求刺激,她的眼睛里好
象盛满了水。我知道她在事业上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看她小屋越来越多的摆设,
就知道她表现出色。有的时候我心里会掠过一丝满足感,为占有这样的女人。她还
会主动地给钱我,说,她清楚学生的境况,总是不那么宽裕,我假意满怀感激地拿
她的钱,然后,在下午就会请另一个女孩子吃饭或买礼物就挥霍掉了她的钱。
到了大三,我更放浪了,我自己给自己的解释是我空虚但我快乐。跟以前一些
高中没上大学的哥门做小生意,都是赔多赚少,看着他们浪费我的钱,我毫不在意,
反正是老爸的,我抱着一个宗旨,凡浪费过我钱的人,我将来绝不与其合作,我相
信,钱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灵魂的。我换女朋友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还有过不少的
一夜情或者两夜情,我为我定义成女朋友的女人都花了不少钱,什么惊天动地的求
爱招数我都敢用,加上我本来就挺英俊的脸和练就回来的哄招,我有兴趣的女孩子
从没逃得过的,但内心从未感觉到爱上谁。凌珊对我的放浪,对我的所有都一清二
楚,她清亮的眼睛告诉我,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从来没有质问我过什么,还是一
如既往温柔地看我,温柔地满足我,温柔地爱着我,她告诉过我,她爱我,她很爱
我,我不知道,她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那么死心踏地地爱我,我却从来没有对她
认真过,没有给她买过任何东西,我只觉得这个女人从来没有给过我麻烦,所以我
愿意和她交往。我讨厌那中拖泥带水,粘乎的女人。
大四那年的秋天,我的不小心让凌珊怀了孕,当她欣喜若狂地告诉我时,我很
冷漠地说了一句:" 解决掉。" 我看见她的脸孔变得惨白,眼里的温柔变成了惊慌,
她求我,说她决不让我负责这孩子,我很冷酷地笑着,说:" 如果你要孩子,你以
后就不会再见到我。" 说完,冷冰冰地看着她,她在我的眼光下颤抖了,然后是无
声地哭泣,我第一次看她哭,第一次看见她那双清亮眼睛里的水流了出来,我后来
一直想,我根深蒂固是个残忍的人,我没有一点的怜悯,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离开了她的小屋,她哭的样子以后无数次的出现在我脑海里。
她在我的监视下解决了孩子,我用尽办法让她堕胎,我逼她吃药,她喝了我拿
来的药,但可能她对药物非常过敏,那药折磨得她死去活来,但孩子还是没有打下
来,最后,我逼着她上医院,她不能打止痛针,也不能吃药,做手术的时候,我听
到她尽量压制的喊叫声。看她走出来的时候,脸是白的,而嘴唇却被咬出了血,她
朝着我走来,踉跄着,她看着我,确切说,她盯着我,眼里是从未见过的阴冷和冷
漠,她的长头发有几丝被汗贴在脸上,嘴角竟还有一丝笑,惨然的,说了一句:"
我爱你,你对我那么残忍?" 我第一次发现她很美。我的心抖了一下。我想,我从
那刻开始爱上她,她从那刻开始恨我。
花落
大四快结束的时候,老爸也结束了他短暂的生命,他死于脑溢血突发,尔后,
他的问题也一件一件被抖落出来,中国人还是讲究仁德,没有追究故去者,只是让
我妈归还了一部分来历不明的钱,妈妈觉得丢不起人,催促着在新西兰的姐姐把她
接了过去。公家收回了父母那所大房子,我很快流落街头。
凌珊在一个深秋的晚上找到了我,并收留了我,我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她,自从
医院出来后,我就没有再见她。
她比以前更白暂,脸上已经没有过往那份羞涩,多了点沧桑,但光洁的脸依然
光洁,完全看不出来她已经二十七岁,并怀过孩子。她还是很温柔地看着我,很温
柔地抚摸我的头,把我的头按在她的胸口,我又闻到从她腋下散发出来的香气,幽
幽的,从此,我一直迷恋那香。她开始褪去她的衣衫,她的身体泛着莹白的光,曲
线玲珑,嘴唇微微张着,吐着诱人的芬芳,她抱紧我,紧紧地贴着我,我昏眩了,
默念着,就算这个女人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平静下来的时候,月光透进她的
小屋,我看到她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我没命的找工作,没有了老爸的庇护,加上我的不学无术,根本没有什么合适
的工作,最后在几个曾经接济过的哥们合开的公司里谋了份差事。我每天下班都尽
早回去陪伴凌珊,我越来越迷恋她,而她,依旧是温柔的,只是温柔的眼光里带着
一丝阴冷,我完全不加以理会,只要她还是我的。
我们的公司开始上轨道,妈妈后来陆续寄给我一些她的积蓄,我买走了公司的
大部分股份,我开始放开手脚干。可能是我的运气比较好,我投机倒把了两回,就
赚回了几倍的本金,我又开始有钱了,我买了车,买了大房子,在凌珊生日的时候
送给她,她淡然一笑,没有接受,说还是喜欢她自己的小屋。我随她,陪她一起在
小屋里住,我不再对别的女人有兴趣,凌珊在我眼里,圣洁而不可侵犯。凌珊钟爱
西洋老歌,我就不断给她买,不管我听得懂还是不懂,她特别喜欢一首" 回忆往事
",每次她在听这首歌的时候,我就看到她眼里的柔情,眼里又象盛满了水。温柔的
目光,揉得我的心都碎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我只知道自己从未这样陶醉。
我终于体尝到了爱一个人的感觉。一个秋夜,秋风清凉,凌珊回来得很晚,她显然
喝了酒,脸蛋是桃红色的,身上是一件紧紧的藏青色秋衫,下身是月白色的直筒裤,
长发披肩,乌黑发亮,混身上下透着成熟的韵味,我搂着她,我舔她,说,珊,你
真美,真美。她笑着,妩媚地笑着,她蛇一样的手解开我的上衣,解开我的裤子,
她发烫的脸贴在我的肚皮上,她轻声喊:" 给我一个孩子,好吗?" 只要她喜欢,
我什么都愿意,我诚挚地点点头,虽然我内心对小孩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热烈而疯
狂。月色洒在我和她赤裸的身体上,我吻着她,每一寸肌肤如水般温柔,她低沉而
缓慢地说:" 我不会再有孩子了,永远不会了。" 泪悄然滑出她的黑眼睛,一滴滴
落在我的手臂上,有点烫,我惊呆了。
我的胆大妄为,终于有了报应,我因为倒卖走私手机,而被刑事拘留,我上几
次的倒卖也被翻了出来,我的记帐本,收支记录全部被作为了证据,几罪并罚,我
判了五年。凌珊给我送来我的衣物,我看着她,我知道,只有她知道我所有的的收
支情况,我的帐本和收支记录一定是她提供的。
" 为什么这么做?" 我问她,她身穿桃红色的上衣,美丽得似天边的一朵彩云,
我很平静。
" 我知道你有一天一定会栽在我手里。" 她冷漠地说,就象我当年要她打掉孩
子一般地冷漠。
" 你应该为我们的孩子赎罪,你,太残忍!" 她幽幽吐了一句,眼角滚落一颗
泪。她把衣物交给看守员,说:" 保重!""你要去哪?" 我问,我的心开始绞痛,
不是为了我的牢狱之苦,而是我知道,我要永远失去她了。
" 你不会找到的地方。" 她看着我,温柔如水。
" 你恨我,是吗?" 我问,六岁以后我第一次哭,我满眼泪水。
" 这个,你拿着。" 她递给看守员一盒CD."我走了,你的房子和车,我帮你全
部负清了余数,你出来后,他们都还属于你。"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 珊,珊,我爱你,爱你。" 我朝着她娇小的背影喊,泪如雨下,爱与恨之间,
仅仅是一线之差。
" 还记得那年的九月吗?那年你还是个温顺天真的大孩子!如果你记起这一切,
就顺着回忆一路走下去,重温往日时光的美妙,还记得当年那美妙的时光吗?除了
柳树儿,无一不是笑意盈盈。还记得那年的九月吗?那时,爱曲滋长,生机盎然"
我反复听着" 回忆往事" ,那年的九月,我和凌珊不是相识在九月吗?
如今的她,又在哪里呢?月色如水般迷人,照着我,照着我迷惘的心。
2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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