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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色儿的夜
小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大约是关于蛇和绳子的。
现在我在床的一边,一条腿从盖着的床单下伸出来,垂到床外面。你在床的另
一边,没有动静儿,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因为我在故做矜持。
小诺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蛇总是在旅行,从一个地方扭到另一个,他也
不知道自己要干吗,只是停不下去。
窗帘儿很薄,我们的窗外面有一个路灯,每天晚上七点整就亮,早上七点整灭。
浑浊的光斜斜地照进来,床单和我的腿落上了一层黄色的灰。
今年夏天似乎特别燥热,手背儿也开始出汗。我想我要不要再喝一杯水。
小诺说那条蛇,总是需要躲老鹰的眼睛,有那么一次,他钻进了一个草丛,看
到了一截色彩斑斓的塑料绳子。
我掀开床单,象条鱼样儿滑下床。屋子里面有你的汗味儿和我的洗发水味儿,
混合着一股子柠檬味儿,因为我们的冰箱里总是有柠檬,听说可以去了奇怪的味儿。
可是它们混在一起,让我想起了好久没开门的香料店,香的浓郁,同时古怪的眩晕。
我站在镜子前面给自己倒水,镜子里面儿我的后面儿,你手里有一本书,神气
古怪地盯着它看。亲爱的别怪我,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偷看了你成天捧着的书,偷看
了第一页那人给你的题词。
小诺说,那条蛇一下子就爱上了那截绳子。
这个该死的夏天潮湿的象妓女的床单,刚洗过的头发湿湿粘粘地贴在我的后背,
滑腻的感觉和洗发水的香气让我反胃。我端起杯子,只喝了一口水,嘴里涩的很。
题词是几年前的了?好象是你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吧。那字写的可真男性化,不
过也许真的是男的写的,那时侯我悄悄儿的得意。
小诺说,那条蛇喜欢缠着绳子,跟它说话,给它讲故事,可是绳子却从来没有
回应。后来又有一条蛇,看到了爱上绳子的蛇,她爱上了他,决定和他一起生活。
爱上绳子的蛇对绳子失望之至,所以他决定离开绳子,和另一条蛇一起生活。
后来我就偷偷地翻你的相册和过去的日记。亲爱的我以为你有个妹妹,不然为
什么你的相册上很多照片里面都有一个长的很干净很温柔的男人,还被用红色的笔
圈了个心型?可是亲爱的为什么你的日记里面会有那个给你题词的人的名字,为什
么你还会悄悄儿的担心他不爱你?难道他是你哥哥吗?
你说了你从来没有哥哥也没有妹妹。
后来你带我出去参加你的聚会,我看到了那个男人。亲爱的不要再担心他不爱
你了,因为他不可能爱你,因为他连理都不理你。
亲爱的,就我,我爱你
小诺说,男蛇和女蛇在一起生活,所有别的蛇都认为他们很配。可是男蛇会悄
悄溜到那片草地去找绳子,跟它说话,然后再次失望的回来。女蛇很难过的发现他
不爱她。
我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两年吧?你从来没碰过我。我再也不去内衣专柜,因
为我穿上了性感内衣,你却只把我当衣架子。我不停的换花样,成打的内衣,一架
子的香薰。你没碰过我。
现在我什么都不穿的晃来晃去,你的眼神却集中在那页题词。
亲爱的你还在想他吧?可是他不会爱你,因为他不理你,因为他根本不是玻璃。
不过亲爱的,你是吧?
小诺说,女蛇决定离开男蛇,临走前她对他说,它只是绳子而已,你爱它,但
是你们却不是同一类,它没办法爱回来,你没办法和它生活。所以你找到可以爱你
的,然后把你压榨来的爱统统交给绳子。这样不公平。
亲爱的,我决定离开你。呵,你有多精致的一张脸那,我真舍不得。可是亲爱
的,你爱上了一根爱不回来的绳子,我也一样。
亲爱的如果你只能爱绳子,那就告诉大家。为什么,要,隐藏真相呢?对谁都
不公平。
我哭笑不得的不能决定要不要继续爱你,所以我决定离开,虽然我已经犹豫了
很久。我是个自私的人,就象你,我也要一个可以爱我的人。
呵,你怎么哭了。别哭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伤心,我也不想知道你的过去。
亲爱的,相信我,我比你更伤心。你的侧脸被路灯镀上了一层金,你神圣的好象一
具雕像。我觉得自己象一条蛇,滑腻的需求。
今天的夜有点儿透明。亲爱的让我们保持这个没色儿的夜。你不要怜悯我,你
不要过来。我只做爱,我不性交。亲爱的我祝咱们都找到可以爱的绳子。今天的夜
没色儿,跟玻璃一样透明。
就跟我们所有的夜一样。再见了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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