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细节性问题
来,坐下,我给你讲两个故事,是挺讨厌,有点平淡,你仔细想想,也许对你
有那么一点点熟悉。不是每部小说都要死个把人的。每天都在发生,你注意到了没
有?哈,大便,讲什么细节,看的那么清楚,不难过吗?。
一 大便颜色
他对她表白了,她摇头:你的头发太乱了。他认真的抓抓拂平,说这次呢?她
摇头:你球鞋不够白。他大步跑到黑板,捡起一根粉笔,在鞋上仔细的涂了起来,
问这次该同意了吧?她盯着白的耀眼的球鞋看了半天,认真的想想:只要你以后别
再穿这件褐色的运动衫,我最讨厌褐色。他用力的眨眼确定不是做梦,快乐的答应
了:看起来好象大便,对吗。她就皱眉。她变成了他的女朋友。
后来他们就一起出去玩。他的球鞋总是干干净净的,决不踩到任何脏东西。有
时候他的头发还是会有些乱,她就会提醒,他就会认真的将它们拂平了。然后他们
就拉着手一起走,他嘲笑褐色的东西象大便,她就红着脸皱眉。
有一天他们又出去,她说,你头发乱了。他就胡乱的抓抓,头发还是乱乱的,
傲然挺立。她想了想,就放在一边。他拉住她的手走,她指指一个女人:你看,她
的裙子。他就看,看了半天才犹豫的说,恩,是褐色的。他没有嘲笑。她想皱眉又
皱不起来,因为她有理由又没有理由皱眉。
昨天又下雨了,地上一滩滩积水。他和她走着,无意识的踩进水坑。她看着他
脏了的球鞋,腿突然没了力气。
那天快完的时候,他送她回家,在路上忽然停住:恩,我们……。她插入:分
手吧。他愕然的张着嘴:你知道了?她抹去脸上的汗水:随便说下,你的球鞋现在
是大便颜色。他困惑的合不拢嘴。她摇摇头:下巴掉了。你要注意细节性问题。
几天后又下雨,她在远处看到他穿着那件褐色的衣服牵着一个头发染成褐色的
女孩的手,认真的一个一个水坑踩。褐色头发的女孩伸出手,嘻嘻哈哈的将他的头
发拨拉了几下,他自己就再抓抓,然后就更乱了。她对自己说:大便,细节性问题,
哈,对了。
二 你会自己缝袜子了?!
老夫老妻了,讲什么浪漫,那是年轻人的玩意儿。他说。她就把脸一沉,什么
都不说,跑到厨房。花生米炸的火大一点,盐稍稍放一点点别太多,这样花生米的
香味儿才出得来肉要老一点的,一丝一丝有嚼头,啤酒要瓶装的,罐装的他说有铁
锈味。
吃饭了!她喊着。没人反应。她就放下手里的碗,上儿子屋里将灯关上,儿子
只好放下书拖着鞋跟出来,然后她就上客厅将电视关掉,把报纸从他手里抢去。然
后好不容易一家人就坐在桌子前面吃饭,谁也不说话。儿子盯着碗里的饭,认真的
吃。他就喝一口啤酒摇摇头,吃一口花生米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坐在那认真地
咀嚼肉丝。她快快的吃完,就没完没了地催着另外两个快吃她好收拾桌子。她两眼
焦距在儿子的头发上,前段时间总是那么整齐现在为什么那么乱,好象还巴不得再
乱一点的样子。然后她就转开眼神,看着他。他慵懒的坐在那里,她的男人,心满
意足地喝着他的啤酒,然后回头看到茶几上的花,说老太婆你不要乱花钱,现在花
很贵的。我们家的椅子那么糟,看我这把好象随时会散架。她摇头,说你看,偶尔
来一束不是很好吗。儿子就抬头,看了一会儿说,那不是勿忘我吗。妈,我吃完了。
她就回头盯着儿子的眼睛看,说你都十六岁了,有女朋友也情有可原。但是不管怎
么妈总该知道的,别瞒着我啊。儿子就一边走一边说妈你想太多了你想想我怎么会
有女朋友。她的男人就抬头,说,回屋,顶什么嘴。
他就接着喝酒吃花生。她就上下打量他个没完。他的袜子上面有个洞,又该缝
了。她就要说话,他却先说,老太婆你老公的袜子破了,有空你缝一下。她就有些
生气的说,你什么时候能自己缝袜子啊,他就哈哈一笑,有你呢我自己缝干什么。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对话,日子带着细节好象沙子从指缝滑过,留了几颗等着以
后看着回味。
然后有一天,应该是不很久之后,她又在他的袜子上瞄来瞄去,有新补过的痕
迹却不是她补的。她就问,你会自己补袜子了?他头也不抬的说,唔,对。她就仔
细盯着那补的痕迹,觉得补的真的很好。
那样的日子没有了,他的袜子不用她补。他,自己,对,自己会补。她就琢磨
着他怎么开始补袜子了呢。
然后又有一天,应该是一年之后,她看看他的袜子,有破洞。她眼角闪着奇怪
的光芒:你怎么不自己补袜子了。他不说话。她顿了顿,说,抬头。他没反应。她
说,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他没反映,不过拖鞋从跷在另一条腿上的脚掉了下来。
她接着说,我也知道你现在没有了。他还是没反映,不过那只脚滑了下来。她说,
你不用猜我怎么知道的。细节性问题。——还有,你究竟是怎么学会缝袜子的。他
还是没反映,不过那椅子摇了摇,一条腿折了,他摔在地上,一个钉子划破了袜子
和脚,啤酒撒了一地一身。她没动。他抬头,泪满面。
儿子从屋子里冲出来,无视于乱套的状况。“妈,你说什么?!”儿子摇头,
心想,恩,细节性问题。
有的时候,你不觉得细节性的问题不是那么细节么?
请到苏绣旗袍专栏讨论区发表您的评论
返回页顶
主目录 - 书籍搜索 - 讨论区 - 读者信箱 - 征OCR - 刊登广告
Shuku.Net 版权所有,翻版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