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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
那天到上海时已经是快黄昏的时候了,我一脚踏下列车,迎面扑来的热空气让
我们的情绪热烈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从站台里涌出,我们的这一支向地铁站流去。
二块钱的票,陕西南路。模样象是怕我要丢掉一样,一路呼呼叫唤着:“爱可呢…
…爱可呢。”
明亮拥挤的地铁里,安静凝固的空气压在我的头顶。人群在互相碰撞却有着不
协调的冷漠。重新回到地面上时,我已经站在百盛门口,假日的喧嚣在音响里震撼。
和模样开始在淮海路上游荡。晚上八点的船,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恣意。
这一趟是要去普陀的,经上海从十六铺坐一夜的船飘荡到那个海岛上去。模样
去还愿,我却是一路的风景看过去。
模样拉着我的手说我们要在淮海路上看夕阳多好,迎着晚霞的方向,走过一路
的咖啡馆。有长长的影子和路边阳伞下疲倦的人。或是一个清晨,穿街走巷的寻找
美味的生煎。然后在无人的街道上嗅咖啡的清香。
这是一个上海的情结。这个节日里怕是容不下的了。
贪玩的小孩,匆忙的晚饭,红色的柔软沙发,最后的一杯芬芳。华灯点燃淮海
路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了出租车里,往码头赶。人群,塞车。僵持后车子斜斜的从
茂名南路岔出去。木头门窗的老房子在昏暗的暮色里隐约勾引着我的目光。一街的
繁华抛在脑后,回头也只是星光闪烁的影子。
再下车时,夜晚的空气已经让我的胳膊瑟瑟发抖了。穿上我最温暖的LEE ,开
始一个海上的旅行。
登上船,丢下行李。迫不及待的就是到甲板上感受浪的摇摆。这是一个好的角
度,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外滩的全部灯火,金茂大厦泛着冷冷的光立在眼前。璀璨
的星星点点。一派繁华似锦歌舞升平。模样和我趴在栏杆前,看船调头时隐隐消失
的上海。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夜色在一声汽笛的呜咽后离开了我们。模样说,这是一
个悲伤的方式,看着一个城市慢慢的在视线里消失。
她想起《情人》:码头上的邮轮,女孩最后的离开。汽笛,扬声器,螺旋桨的
转动,击碎的水波。音乐开始响起,节拍忧伤而缓慢,抚慰离别的痛苦。“他们并
不望着对方。但互相看得见。”是的,这个城市和我还没有来得及有故事,我就已
经那么淡淡的哀伤了。微凉的风吹过额头,船开始在浪尖上颠簸。岸边可见的风景
只剩下黑暗下的货运码头,张牙舞爪的机器和堆积的集装箱。我们期盼着无边无际
的来临。象一个真正的海上旅行一样,黑压压的海水,看不到地平线的移动。
风越来越大,可人却越来越清醒。年轻的情侣在甲板上相拥而坐,海风翻扬他
们的头发。低低的窃窃私语随着风吹到我们的耳里。模样蹲在角落里小心的点一支
烟。周围安静的只剩下海浪的呼啸。甲板上除了那对情侣只有我和模样还趴在这里。
可心里的清晰却隐隐的在敲击。
模样看依偎的情侣,目光开始淡漠悠远。年轻的时候和相爱的人在令人头痛欲
裂的海风里坐一夜也是甘心的事呀。她隐约的回忆那个她在北京的爱人。当他们还
是孩子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张扬任性。坐长长的火车去看望对方,躲在车厢的角落
里逃票。快乐却是多年后的今天都还在回味的。模样骄傲而失落的说,简单的词句
牵引着我的好奇。手指一弹,红色的烟头在空中滑翔坠落。
她爱这样的方式,看一点星火在空中飞翔,急速的跌落幻灭。似繁华一瞬,永
不再来。深刻记录花样年华的,对于这个三十岁的女人而言,是罗大佑。被风吹的
迷乱的我们开始一首首数着动人的歌,《恋曲80》、《爱的箴言》、《鹿港小镇》
……在这样一个船舷摇晃的夜晚,口中低低浅唱,眉眼凄迷。
手中的烟袅袅,牵动嘴角,微笑如花。这个海风侵蚀的夜晚,温情在款款荡漾。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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