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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十七年的单纯
我的生活杂记之一
我的家在四川康定。
在没有到上海的时候,我在家乡的这个小镇生活了十七年。
我到上海是来念大学的,然后就很自然地就留在了这里。工作,生活。
这是一个充满寂寞的城市,阳光似乎只能从高楼之间的缝隙中散落下来。
十七年的那个小镇是安静的,那里有我的父母妹妹和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那
里有高山和冰河,野花和秃鹫,有一到夏天就摘不完的野果和雨后疯长的野菇。那
里是神秘和美丽的。
我在那里长大。
十七年是一段漫长的时间。
但是在上海生活了四年以后,我已经习惯了吃这里糯软清甜的食物。回到四川
的时候已经不敢轻易去碰那些辛辣的东西,经常因为太辣而边吃边流眼泪,终于不
得不放弃。
依旧记得小镇上的生活,虽然那首《康定情歌》已经深入人心,但小镇依然是
安静的,它丝毫不因为这些变化而浮躁。它有着自己的温柔,我一直这样相信。那
首歌被无数次地翻唱,我经常在上海听到各种风格的《康定情歌》,我知道自己还
有着那些秉性中不可改变的东西。
但是没有再回去。
一直知道自己是容易被改变的。我想自己终究还是个需要在城市里生活的人,
很多时候我甚至无法维持自己平和的心境。在这样一个寂寞但是繁华的城市,我和
大多数人一样,为了生活而四处奔忙。我不想这样辛苦,但却无法终止。
会在深夜里怀念那些野花和河流,心中有模糊的感动。我知道是自己在这个城
市里耽搁了太长时间,已经失去了一些最原始但却最可宝贵的东西,所以故乡的小
镇只能是我疲累时在心里停靠的地方,它终于不可触及。
小镇的生活安静,但是单调。我知道自己不会坚持,我也知道自己会一直怀念
它,这是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在一个人寂静的时候,总会有恍惚的歉疚。始终无
法释怀。
在上海的工作有时候是轻松的,下班后我会逛音像店,买喜欢的磁带和CD. 音
乐是值得依靠的,它能够在灰暗的时候带来慰籍。
有自己的电脑和音响,就足够平静地生活下去。虽然这样的生活,已经磨灭了
我大部分的锐气。
我常常在如水的音乐中想起小镇,感觉自己已经逐渐地失去了这些野性。在上
海再也看不到莹蓝如玉的冰河湖泊,这里只有水质很差的苏州河和黄浦江;再也没
有终年积雪的远山冰峰,没有狂放凛冽的北风和纷纷扬扬的大雪。我知道自己失去
的,是心底深处的纯朴与自然。
我知道自己与它不可割裂的亲缘,即使是一次次地作无根的远足。自己还能保
持着一颗冰莹温润的心,只是它已经被深深地隐藏。这是一种悲哀,我是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
但是它还在,我就会感到幸福。
离别康藏,告别了我命定里一种必然的牵念。但是它会让我怀念,不被遗弃。
因为很多时候,我们都必须模糊地遭遇,然后清醒地忘记。
这是无奈的,但是没有选择。
关于十七年的单纯,关于高原上的小镇和我的生活。它不会被忘记,它还在继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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