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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笨
一直希望能够养一只小动物。感觉只有和它温暖贴近的生活才是舒心和快乐的。
在记忆里,很小的时候家里养过两只小狗。一只是生病死了。另一只聪明活泼,
但是却在大街上为了躲避汹涌的人群,没有看到飞驰而来的轿车。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笑容,到现在都记得年幼的我吃力地抱着一动不动
的小狗,感觉到它的身体一点点冰凉下去的情景。我紧紧地抱着它,试图用自己来
让它温暖,那时候感觉到内心的恐惧,无边无际。我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样鲜活的
生命,说没有了就没有了。
直到爸爸从我手里强行抱走小狗的时候,我才哭出声来。这是记忆中刻骨的疼
痛,多年以后都无法忘却。
从此家中不再养狗。爸爸说,是不敢再看我伤心的样子。
笨笨是一只小狗。朋友把它暂时寄养给我。说好五天以后带它去郑州,交给另
一个喜爱它的女孩。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它。很卡通的长相,眼睛如点漆,大而且明亮。浑身是黄色
和白色杂陈的蓬松的绒毛,但四只爪子却是雪白的。它睁着黑黑的眼睛看我,是天
真的样子。
我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它,它低下头温柔地舔我的手臂。
那一刻,我知道我爱它。
这是一只调皮可爱的小动物,喜欢咬自己的尾巴,然后在原地打转,直到晕晕
乎乎地倒在地上。尽管如此,它还是乐此不疲。看着它顽皮的样子,我一直微笑。
它很喜欢玩家里的拖鞋和塑料袋,然后拖得到处都是。总是独自玩一根筷子都
能玩得很开心。会突然地仰面躺在地上,然后眯起眼睛等人轻轻地揉它的肚子。但
是无论有多调皮,被人抱起来的时候,都是纯真和无辜的表情。
下班回家的时候一开门它就会很快地跑出来,摇着尾巴半扬着前爪在我的脚边
嬉戏,即使被踩过很多次也不厌倦。喜欢躺在脚下打盹,用粉红色的舌头轻轻舔我
的脚趾。这是一个无欲无求温暖的生命,它有着非比寻常的单纯的快乐。
看它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非常平静,然后在一瞬间涌满柔情。
很多年了,再也没有看到过这样鲜活的小生命,这样快乐的玩耍。虽然我知道,
很快它也会离开我,但它依旧是天真的模样。我和它一样,永远都不知道下一步是
什么。但是我们会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到简单的幸福。
这就够了。
有一天夜里突然听见它的叫声,我起来看它。看见它趴在床边的矮凳上,轻轻
摇尾巴。看见我起身就拼命地想爬上来,但是怎么努力也没用。然后它睁着大大的
眼睛看我,发出幽怨的低低的叫声。
我伸出手来轻轻地搂着它。它把头深深地埋进我的手臂里,我一直抱着它。它
用湿湿的鼻子轻轻在我的手臂上磨擦。我们在黑暗中感觉到彼此的温柔。
它终于沉沉睡去。
我突然感到心底深深的空落。想起年幼的往事,时隔多年依然念念不忘的疼痛,
在这样的黑暗中像潮水一样蔓延过心头。
那一刻有绝望。
剩下的时间很平静。笨笨仍然很顽皮,我常常在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满地纸屑。
而它依旧不以为然,依旧天真活泼。它是不知道自己即将离开的。虽然我相信以后
还会有人像我一样宠爱它,但是我一直很想知道离开以后它是否还会记得我,是否
还会在黑暗中觉得孤单。
可是我能给的,就是这些。我已经没有留存。
而它注定离我而去。
星期五的时候,朋友如约带它离开。临走时它像来时一样安静,还是用大而明
亮的眼睛看我。它这一去是远远地离开我,而且将不再回来。我所有的希望只是它
依旧幸福。
后来常常在街上看到各种各样的狗。喜欢狗的性格一直没有变过,我知道自己
是不能轻易养狗的,承受不起的,随时都可能发生。
这些生命中的无常,或许并不以死亡作为终结,但是它一直存在。这些温暖湿
润的接触,终于成为最深刻的往事。
而我,总是常常想起笨笨和这段温暖明亮的生活。以及那个夜晚彼此绝望的温
柔,我们应该是没有遗憾的。因为离开,是最好的结局。
无所谓得到得不到。
曾经在一起,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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