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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杰与作协共进晚餐?
《余杰致中国作家协会的公开信》在网络上传播已有九天。在作者的提示下,
各大网站的论坛几乎都可以看到这篇充满愤慨的文章。估计这一事件还可以热闹一
段日子,为平凡的生活增添一些可资谈论的话题。在未有最终结局之前,分析其各
种可能性也是一种乐趣。如果将该信视作某种类似"最后通牒"的信息传达,则余杰
与作协能否共进晚餐还有相当的讨论空间。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优秀的北大硕士研究生毕业后为先前的协议工作单位所拒
绝接收。拒绝的理由该生认为是他的"文章惹的祸"。该生对此表示强烈的不满并视
之为"一个公民应当享有的工作权利"被无法无天的剥夺且可看作"对国家财产的肆
意浪费"。因此,他决定"拿起法律的武器,运用舆论的力量,以一种相当理性的方
式,为自己--一个普通公民的权利而奋斗"。同时他认为此举也是"为每一个遭到不
公正待遇的知识份子的命运而奋斗和抗争"并可不计结果。 在决意付诸实行的时候
他首先通过舆论(公开信)的方式告知民众该事件的起因。
虽然余杰声称不注重结果,但对于观众来讲,结局乃是提高观赏性的重要因素。
我们不妨对其抗争的手段及可能产生的结果进行各种主观臆测以达到满足好奇心之
目的。
谈及论争论战之类的东西,无论是孙子兵法还是毛泽东的战争理论以至于鲁迅
的打狗棒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都受到充分的重视。然未脱书生意气的
余杰好象做的稍嫌不够。就该信件而言,他对自己在社会群体中所处的角色认识并
不充分,其次对造成今日之事态的原因仅仅简单地片面地归结于"文章惹的祸"而不
作进一步思考。如此不知己知彼,其势殆矣!究竟有那些因素可以造成今日之事态?
我们不防妄自揣测一番并罗列如下:
1: 余杰的著作言论触犯某些个人的利益(比如声誉、个人收入),这些人便
动用其资源进行压制。
余杰曾经说过"对事不对人",可惜这一游戏规则不适应中国现阶段的发展状况。
而他所持反对意见的人,往往掌握着一定的社会资源,比如发言权威性及广泛的人
际关系。据我所观察,余杰所强烈反对的某人,其交际圈子遍及余杰的师友辈甚至
包括他的接收单位的高层领导。
2: 其批判虽指向某些国家权力部门但相应引起该部门权力代表人物的恐慌并
视之为对其个人权力的威胁和挑战。
我不知道余杰信中提到的"某些官员"指的是哪些人,但从此处可以看出余杰的
天真。因为其言论如果已经伤害了某些权力体系的自尊心,则其人仍欲进入该权力
体系自然被视为荒诞。被视为荒诞的行为当然拒绝也便不需任何理由。这或者就是
余杰追问了几个月而对方却不予以理睬的缘故。
3: 如果我们不去引申余杰所谓的"文章惹的祸"的观点,从世俗的角度分析也
许其中并不存在遭受压制的问题,而在于资源与金钱交换环节出现矛盾所致。
世俗的现状是:资源的出让或者共享必须用相应的金钱或其替代物(比如人际
关系的协调)来交换。
这一原则不仅适用于政治和经济层面,也同样适用于学术领域。学术领域不可
能超然于政治和经济之外,学术的研究优势在相当程度上为各种研究资料的占有者
所把持,而垄断和特权是为腐败的开始。
余杰自恃为"北大优秀毕业研究生",并历经八年苦读且著作斐然,其毕业论文
更获得某些学术界权威人士的高度评价,便认为自己业已拥有进一步做研究工作的
良好基础(也就是有了可以与资源占有部门进行交换的筹码),怀揣着一本XX证便
堂而遑之地前往该资源占有部门,欲图与之共进学术的晚餐。这种想法造成了双方
价值衡量的错位。殊不料对方压根没有将这些所谓的优势看在眼里,他们只是很现
实地觉得既然你余杰在过去几年里"成绩斐然收入斐然",现在你想通过我们做进一
步的研究,岂能不有所表示?既然你不懂那么我怎能不假以颜色?可惜的是,对方
的暗示(表示不予接收)在余杰眼里却成了一种压制,且马上与他的道德文章联系
起来,与他得罪的部分人联系起来,顿时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直可视为对优秀人才
的打击,对知识份子的不公正待遇,甚至"与浩浩荡荡的世界民主化潮流背道而驰。
"涉世未深的余杰怎知其中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从这点看来,余杰与作协之所以
不能共进晚餐其罪竟然不在作协而在余杰本身的判断水平太低!
那么,基于上述揣测,我们不妨进一步探讨其可能的过程及结局。不同的反应
势必造成不同的结局:
1:诉诸法律。其过程颇为繁复但结局无非如下几种:
(1) :败诉而不得进入该研究部门。由于国内文艺范畴的官司的不普遍及普
通世人对此的惯性看法,其结果势必对余杰以后的学术生涯有着深刻影响。
(2)胜诉得而进入该资源占有部门。但面对的将是该部门再二再三的"制度内
压制"以及复杂的人事斗争,最后不得不退出该部门。
(3) :胜诉而进入该权力机构且花费相当的力气来弥合双方之前的矛盾以达
成暂时的彼此妥协。此点为诉诸法律的最佳结局,但双方矛盾是否可以调和仍是一
个疑问。
综上所述,诉诸法律并非余杰自以为的"相当理性的方式"。
2:运用世俗的工具一达到进入该资源占有部门的目的。
制度内的批评工作在一定意义上被视作"内部矛盾",而这无疑是给某些善良的
批评者一把可资利用的"保护伞"。因此,运用世俗的工具达成目的便有其一定的意
义和可操作性。这里所指的"世俗的工具"实际上指顺应现实的需要而加以运用的手
段。而通过评估余杰目前所处的态势,大致可作如下操作:
(1):造成舆论关注以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但不必将交流的大门封死。
这点余杰已经做的很好。
(2):运用一定的人际关系在对方内部寻求支持者。
这一点相信以余杰目前的名气并不费劲。只是别再重蹈覆辙而无视权力和金钱
交换的基本原则。
(3)通过支持者直接或者间接影响可以在此问题上起决定性作用的人物。
在一般意义上起"决定性作用的人物"应该是部门的主要领导人,但实际操作中
我们发现往往未必如此。有的时候该部门领导人的妻子亲朋起的作用更为重要,还
有该领导人的司机、秘书据说也功效非凡。总之要巧妙运用人际关系学的某些成果。
不过,余杰信中的那位"人事处长"我们则不必理会他,最后他将成为整个事件的牺
牲者,因为妥协需要相应的代价。
(4):运用资源(人际关系、金钱)取得控制事态发展的主动权。
这里的资源分作两种表现形式,一为人力资源,中国为一个讲人情的国度,只
要人力资源分配得当往往有不一般的效果。也就是说只要你找对了一个人,甚至可
以轻易扭转整个局面。二为金钱,在人际关系运用不太到位的时候我们便需要用金
钱来加以弥补。而金钱的运作有一套完整的制度和相应的严谨的操作程序,千万不
可大意否则适得其反。在这一系列的运作中,厚黑学的理论会显得比较苍白无力,
我们应该在实践中总结经验。
(5)善后事宜。
一旦掌握了事态发展的主动权。则进入该权力部门看起来便易如反掌了。但是
切不可大意,有了领导的支持并不代表你可以从此立足。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接
下来你还需花费相当的力气来协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人际关系。在此之前,建议
你先去锻炼一下自己的酒量和面部肌肉。
由上可知,余杰并非再也没有机会和权利部门的衮衮诸公一起共进晚餐。然而
宴无好宴,甚至要比那杀人的鸿门宴来得惊险,因为晚餐的入门券是放弃理想主义
的天真特性,还有那看起来显得很可笑的自由和民主的权利。
3:超然于制度之外。
在我致余杰的公开信中提到了超然于体制外的处理方法并视之为最佳选择。据
我个人的体验:矛盾的造成赖之于一个相对的环境,在该环境中个人势必与其他个
人或组织造成相对紧张的态势,此种矛盾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不是个人之间的冲突,
而是各种均势对比所致。而一旦脱离其外,矛盾也便脱离或者转化。从这点来看,"
没有真正的敌人, 也没有真正的朋友",斯良言哉。一旦余杰不以进入某权力部门
为目的,除非仍与之有一定的利益关系,则该部门对于余杰当无任何意义。当然此
矛盾消失也将引起其他矛盾中心的产生。如此则所谓"超然于体制之外"也只是相对
而言罢了。做一个真正独立思考的人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难得多,近乎不可能存在。
但是,人如果不能追求独立思考的境界,作为人的意义又在哪里?
无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这次的所谓遭遇将只是余杰人生路途中的一次热身运
动,前路还长着呢!而与谁共进晚餐,牵扯到的将是余杰个人价值观的判断标准。
后记:我是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写完这篇文字的。虽然我一直在考虑着文章的
表达文本及其措辞,并试图以"痞子风格"来淡化心中的痛。但我知道,我如实勾勒
出了现实的残酷一面,而这些东西人们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写出来。我祈祷,
我所说的都是戏言。
(2000年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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