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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我与阆中
诚如前所述,阆中自古以来便是川北地区的政治` 军事` 经济` 文化的中心,
也是历代治乱的风口浪尖。明清时期均在阆中设府(保宁府)` 道(川北道)治所,
民国初仍设川北道。抗日战争时期,国民政府内迁重庆后,阆中成为抗日战争后方
基地,设有抗日的机场与军事设施,我就在这时,1936年9 月7 日生于阆中,阆中
曾数次遭日寇轰炸,我妻子也是阆中人,就出生在这遭日寇轰炸的时期,1941年12
月25日。历经艰苦的抗战支前与解放战争,目睹国民党政权的溃败与新中国的诞生,
到1953年中学毕业后外出求学的秋天(时年17岁)才离开阆中。
这一别就正好整整十年,这是不堪回首的十年。
到1963年秋天我因莫需有的罪名被发配回原籍脱胎换骨而回到阆中(时年27岁),
这正好在阆中经历了十年动乱,亲历' 红色恐怖' 在阆中的肆疟,眼见了故乡的千
疮百孔,也就是在这期间,结识了她,1967年我们结了婚,1968年`1970 年先后有
了一男一女,在漫长的动乱岁月里,我们历经了社会和人生的炼狱的千百次煎熬,
总算活过来了,这要感谢生命的顽强。1978年终于见到了拨乱反正的暑光,此后不
久,仍为了生计一家四口于1986年冬天离开了阆中(时年50岁了)。这次在阆中生
活了23年。这是一言难尽的23年。
1998年我写了一篇散文" 故乡的山花" 写给我的妻子,也回忆我的故乡,此文
发表在台湾《古今艺文》二十五卷四期。抄录如下:
故乡的山花
我的故乡是嘉陵江畔一座古老的县城——阆中,清澈秀美的江水从北流来沿城
西`
南` 东三面绕过林木葱郁的白塔山向南而去,似乎连江水都特别留恋这个县城
不愿匆匆
离去,才有意绕了这个弯子,再奔去拜会远方的山城,汇入长江涌入大海,与
县城隔江而望的却是四面青山环抱,楼台亭榭点缀其间,锦屏白塔倒映碧水的阆苑
仙境。古往今来,不少名人雅士如杜甫` 陆游` 张善子都留住过这里,还传下来不
少隽永的诗画。杜诗云:" 嘉陵江色何所似?石黛碧玉相因依。" 我就出生在这幽
美的古城。仅管童年是在日寇的侵略轰炸中渡过的,可当年抗日支前的气势与1945
年庆祝胜利的提灯大游行,给我的童年留下了不灭的记忆。解放后我因求学与服从
分配而离开了故乡,这一走刚好整整十年,是在那' 史无前例' 的年代,我又' 待
罪' 迫返故乡' 脱胎换骨' ,这正好又目睹了那' 红色恐怖' 的妖魔将美丽的故乡
糟蹋得山河破碎面目全非。在历经大难之后又捷报频传,故乡又艰难地恢复着往日
的风采,可这时我却又为了生活在异乡奔波,一幌,已是年过花甲,退休后独坐书
斋,梦中醒来,故乡使我最留恋的却是那漫山遍野的一种野刺花:她并不名贵,也
不进典藉,更无半点娇气;她不居什么名园庭院;也无需精心培植,她年复一年地
盛开在故乡的七里坝一带,就长在田边地角,屋前房后,茅厕旁边。这个位于县城
隔江之南的丘陵间的平坝,方园七华里许,故称七里坝,据考,古时这原是一个名
叫南池的内湖,变迁后水干了才形成此坝:万倾良田沃土,旱涝保收。杜诗赞曰:
" 阆州城南天下稀".就是这秀水留连的山丘,远古变迁的沃土,孕育了这洁白的山
花。她实际上只是野生的一垄垄灌木荆棘,生命力极强,傍地而生,全方位遍布着
尖刺,她便靠此利刺维护其生存的尊严,谁也不敢轻易攀摘,每年清明前后,便绽
放着一团团雪白的花:这白,份外地白,白得耀眼夺目,盛开时节一片片醒目的白
光镶嵌在绿色的田野,蔚为壮观!最可贵的还是她格外地香:纯正的` 质朴的` 与
生俱来的山花香气扑面而来,香得令人心醉。而且香得甚远:当你从远方走来,还
未看到她时就先闻到了她的香气,当你远去之后已走到看不见她时,还能觉出她的
芬芳。当地人称她为' 七里香' ,用七里来形容她香气之遥。也不知从什么时代开
始,此花便在故乡的田野里年复一年地开放。她没有牡丹的富贵` 兰花的风雅,也
没有菊莲的娇艳` 玫瑰的多情,她什么花都不敢比,甚至不登大雅之堂,她只是一
种当地人才知道名称的野山花。但她却特别醒目,特别芳香,更特别粗放。祖传的
坚枝硬叶将她的妩媚深锁,天生的傲骨利刺使她在泥泞中也透出尊严,她既不善随
风起午去顺应时尚,也不屑供作瓶饰来附庸风雅,她永远保持着与生俱来的洁白与
纯香。她用耀眼的洁白来靓丽着山野的春光,她用远散的纯香来充实着人间的真善。
她展示着顽强的生命之美,此乃宇宙之至美也!现在不知此花在故乡还有没有?
还有儿时看到的那么多吗?但我,漂泊在外几十年,时时刻刻都能感到那(盛
开在心中的故乡的山花)七里香在风里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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