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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
我静静地蜷伏在屋顶上,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黑夜中渐渐亮起两点火光,是两盏灯笼,后面跟着的是一顶八抬大轿。灯笼上
各有一个斗大的"贾"字, 一望便知轿中乃是权倾朝野的贾似道。"为什么会这样,
贾大人竟是我的目标?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否我弄错了?"我仰头望
天,正值子时,"没错,决没错!'今夜子时,会有一顶八抬大轿经过此地,你的任
务便是杀了轿中人!'主人就是这样交代我的呀!可是,为什么会是贾似道呢?"身
为一个刺客,是该多想为什么的,但是如今这情形太令我想不通,这些年来,我不
停的为主人杀人,死在我剑下的人全都是朝中的主战派,贾似道的政敌,所以我早
猜出贾似道实际上是我的幕后主使,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贾似道铲除异已,可如
今,我的目标却是贾似道,难道我的猜测有误?
种种疑虑在我的脑海中一闪即逝,作为一个刺客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怎么能做多
想呢?不管是为什么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所要做的是如何一剑刺穿轿中人的咽喉,
于是我的人立时化做一道电光,掠过夜空,剑光上散发的杀气片刻间将那轿子笼罩
在其间。他决无可能避过这一剑。
"锵!"我的剑似乎击上了硬物,轿帘在剑气激荡下片片破碎,我清楚的看到贾
似道正端坐轿内,但在他的咽喉与我的剑尖间却横着一柄剑,那柄剑的剑柄握在另
一个人的手中。"我失手了!"我想道,但一个刺客的失手亦代表了他的生命即将终
结,于是我一回腕,长剑抹向自己颈中。
"铿"我的长剑竟又突然断为数截,看来我连自杀的机会都失去。我心中大骇,
接着浑身一麻,已遭人点了穴。"哈哈哈,果然不愧为最出色的杀手!"贾似道笑了
起来。接着那个握着另一柄剑的人自贾似道身后现身出来,竟是我的主人!"不错!
"他道,"经过此次的考核,我相信你有能力完成下一个任务!"。我冷冷地道:"谁?!
"心中却涌起一股受到愚弄的感觉。贾似道一字一字地道:"文-天-祥!"
* * *
我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清楚地看到文天祥正在大堂中焦燥不安的来回走动。下人
道: "臣相,三更了,早些歇息吧!"文天祥叹道:"元军来势汹汹,朝延又日渐积
弱,还有个贾似道从中作梗,哎,文某又如何能安睡呀?好了,你先去休息吧!不
用管我!"说罢走到书桌前坐下,提起一支狼毫,仰天长啸道:"贾似道,贾似道,
你这卖国求荣的无耻小人!"言罢一阵挥毫。
我虽是一个杀手,但是对于以国人对贾似道的骂声,我也时常听到,好多死在
我剑下的大臣,临死前还在兀自破口大骂贾似道,每当那时,我心头都在问自己:"
我是否在助纣为虐?"可是我又想到:"若非主人,我至今仍是江湖的一个流浪汉,
为了衣食而奔波劳累,自从跟了主人后,我彻底脱离了这种困苦不堪的生活,士为
知已者死,我不能违背主人的意愿,否则我便是忘恩负义,为江湖同道所不齿!""
但是,为了这所谓的恩义,我便当为他去永无止境的杀那些良将忠臣么?老天,我
的的一切到底应不应该? "每当午夜梦回,我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我却永远也
得不到答案。
"辛苦遭逢起一经, 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沉浮雨打萍。惶
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文天祥突然站了起来,
手中提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大声吟朗起来。我的心中同时亦飞速地计算着攻击的
范围、力道、角度和速度,当他念到"死"字的时候,已经跨出了大门,我的身形立
时掠起,长剑直取其咽喉。他犹未觉,继续念道:"留取丹心照汗青!"便在我的剑
刺到他的咽喉前的那一刹那,这一名话已经灌入了我的耳中,一种如遭电击般的感
觉立刻流遍我全身,我的身形不由自主的顿了一顿。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一句诗竟然开始在我的脑海中回荡起
来,如汹涌的海浪般冲刷着我的心田,一种全新的意识如醍醐灌顶般冲击着我的脑
海,我的心灵好似一块岩石般在经历了海浪的冲刷后,变得纤尘不染。
霎那间我的整个人在飞快的脱变,我的剑已刺不下去,心中只是想着那句诗,
文天祥那充满正气的语调在我脑海中久久回荡,竟有若启人心智的梵唱般要将我拉
出这无边的苦海,我有若火凤凰般,借由这正气的烈火重生过来。
"嗤!"剑气激荡,便在我得到新生的一瞬间,从另外八个方向突然又出现了八
柄剑直指文天祥,这一次,我再也无需丝毫犹豫,手中长剑一转,划出一道亮丽的
剑光。
八柄长剑如朽木般被我的长剑绞断,我收回长剑,看着文天祥那充满正气的目
光,我感到一股欣慰之情,这中我前所未有的感觉,我体内的热血也不由自主的为
之沸腾起来。"哈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不禁放声长吟,同时为
自己确定了下一个目标:贾似道!
横刀注:按史料载《过零丁洋》为文天祥身陷大都狱中时所作,在本文中时间
明显在文天祥囚居大都之前,此处引用,原是为推动小说故事发展之用,读者毋需
深究。
2000-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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