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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百色
谨以此诗献给一座新生的城市
一、传说
我梦见远古
梦见桂西大地雨林丛生
渊远的右江水从远方来
流向远方
我梦见我的祖先
从《布洛陀经诗》走来
在红土地上
二月祭祖
三月开歌
在春光明媚中
动土上梁 铸鼓田猎
种下村庄和种子
男耕女织 安居乐业
布洛陀出生之地始终是一个谜
但我知道我的根
一定和江水
和一个濯洗衣衫的江口
和一只传说中美丽的天鹅
和一个百花争艳 色彩缤纷的部落有关
我梦见了祖公出生的那天早上
雨后的大地
散发清新的气息
阵阵飞鸟四处自由自在
江水潺潺杏树桃花掩映
吸着旱烟的老老祖宗
划着独木舟
把太阳的影子
吐成荡漾的朝霞
我的祖祖母和她的姐妹
在渡口边
洗衣濯足 戏水嘻春
把古老的欢歌
剪接成桃红柳绿
燃烧不尽的苦楝和稻草
布满在迷失的街衢
那是通往传说的小径
我沿着花朵的指引
手捧古香三柱
去拜谒祖宗的田稷和家园
途中青山不老绿水长流
却已见不到当年的芬芳桃李
对我唱起盘问歌端起拦路酒
唯有一面新出土的铜鼓
默默为我诠释
梦或传说
二、历史
积淀太多的幸福会产生欲望
积淀太多的平静蕴藏风雨
当那个烈日的午后
田里少了一个劳作的人
同甘共苦从此就演绎成
对立的寻欢和苦难
有人歌舞升平杯盏交错
有人面朝黄土泪挂腮边
这默默的江水
这无言的土地啊
承载着太深太重的苦难
在千年回眸中
已埋葬了无数的
生灵、亲情和青春
家园不再的日子
虽然总是太冗长
但在风雨飘摇后
我终于看见
我的祖辈撑起呼啦啦的义旗
让倭寇闻风丧胆的瓦氏夫人
让世界震惊的西林教案
成了这方热土
广泛流传民间的故事
和教科书上闪亮的章节
在所有的历史和传说中
与我最亲最近的
是1929年前后的那些日子
和与那些日子有关的人们
那位后来成为共和国改革开放设计师的年轻人
那位乡亲邻里亲切称为拔哥的壮家好男儿
还有不少我可以脱口说出名字
却从未谋面的先辈
他们带着渴望自由的兄弟姐妹
舞动少年英雄的衣袂
涌动右江浪潮
擎动桂西风雷
十二月的百色城
红旗漫卷
歌声带来了光明
从四处汇集而来的人们
脸上流动的是新生喜庆
和自由的欢悦
很多年以后的我
每当或独自或携带亲朋
走过当年那条红旗招展的老街
总依稀听到当年的歌声和呼号
先辈的足迹和思想
总如黄钟大吕
在我胸中激越涤荡
净洗沉积的世俗和狭隘
三、奋进
漫漫长夜之后
我们终于又成为自己的主人
亲手耕耘自家的土地
亲手建造自己的家园
那是千年以来
祖祖辈辈的梦想
当一切如愿来临
劳动就变得
如此的快乐和惬意
我们坚信自己的双手
我们按着自己的意愿
尽情描绘心中的图画
豪情与天齐高的时代
虽然也有许多的艰难困苦
甚至漫漫的浩劫
可这一切总会在
雄壮的红歌合唱中
化为举手之劳
化为玉帛前程
荒芜的田野
在我们的双手中渐渐苍绿
破败的工厂
在我们的双手中充满生机
城市和乡村
在我们的双手中日新月异
当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梦想
变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时
我们已经高唱《走进新时代》
跨入二十一世纪的春天
四、腾飞
之一:南昆铁路
多年以前
我渴望有一列火车
就像夏夜晒谷场上
那场黑白电影里的那一列
轰隆隆地驶进我的童年
让那蜿延的身躯
撞飞我的想象
让我和我的祖祖辈辈
从新鲜到渐渐熟悉
直至成为
走出大山
和幸福生活的
一个载体
我在渴望中渐渐长大
1995年10月
一声长笛
响彻桂西的山山水水
一条长龙
载着我童年的梦想
呼啸而至
百岁的祖母
襁褓中的孙子
都在那一刹
感受到了大山
蓄势待发的涌动
那些天
我们且歌且舞
我们相拥同乐
尽情释放梦想和灵魂
共祝天南海北
从此不再遥远
之二:平果铝
也是多年前
我常遥望
那一座座黑黝的石山发呆
直到有一天
一位老人
一位操着浓重四川口音的老人
在回到他戎马生涯的故里时
指着那一堆堆乱石坚决地说:
平果铝要搞
直到这一天
我和我的父亲才知道
我们的祖祖辈辈
是多么令人痛心地
一年又一年
在白金堆里过着穷日子
轰鸣的机器
打破了沉寂千年的大山
犹如芝麻开门的神话
那一堆堆乱石
在我们的手中
炼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滋润千年来
贫瘠的土地和生活
之三:天生桥水电站
自古以来
远居山野的先祖
同样渴望书香门第
子子孙孙
阅遍黄历千年
而头悬梁锥刺股的时代
那跳跃的烛花昏黄如萤
蒙住了多少才子的慧眼
两岸青山依旧
红河在某个地方
拦成一面平静的镜子
奔腾千年的江水
化成一种鲜活的血液
在桂西的崇山峻岭间
被一只只擎天的手
送到南方
点亮城市的街道和文明的眼睛
滋润共和国工业的血脉
任思维穿行在时空的隧道
鸟瞰桂西大地二十年
“日新月异”这样的词汇
竟显得如此的陈旧和苍白
除了真情地歌唱
我已发不出另外的声响
五、展望
我们渴望朗朗乾坤
渴望今夜星光灿烂
渴望日子艳丽
渴望生活生动
渴望远行
渴望相聚
我们渴望更高地飞翔
我们渴望更快地奔跑
渴望创造
渴望收获
而这一切的一切
在今天
我们或歌或舞或诗
以自己的方式
以主人翁的姿态
简朴而热烈
庆祝一个城市的新生
走在崭新的街道
我们的心中
充满新生后的喜悦
时代的进行曲
已经激越地奏响
我们就这样满怀豪情
用爱和智慧
为共同的家园
为更高的理想
插上腾飞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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