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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灵的翅膀
对于一个过了25岁的女子来讲,上网聊天是否是极度不成熟的表现?尤其是,
我还是大半个网虫。
我,一个丑姑娘,矮小,不温柔,脾气坏,名堂多,象一个小孩子一样长不大
的样子,却时不时成熟无比地尖刻一下。生活中就少有人能受得了。
而在网上,我也以这样的姿态出现,网是我生活的延伸,是属于我的现实的一
部分。对一个活着力求真实的人来说,在网上和在生活中毫不分别。
所有的男人都如同一辙。如果你的聊天给了他美感,那么他会使用全部的脑细
胞想象你的容颜、你的身材、你的穿着打扮。
而在我这里,容貌和灵魂恰恰是错位或者说是乱套的。因此,一旦男人对装着
我思想的躯体发生了想象,我就会毫不客气地当掉他。
在网上和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开始纠缠,或从网上纠缠到网下,如果我这样,
那就不是我。
说不清是怎样开始的,我们没有彼此纠缠,故事简单到没有情节。那个男孩子,
没有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什么,但想起来,对于我的生活,揭示了很多。
几乎每个上网聊天的人都说无聊,可是谁都乐此不疲。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
那就是和生命的孤独或生活的苍白。
每个人都在这里发泄着什么,每个人希望在这里找点什么。我也不例外。
他到这个聊天室的原因是因为他两个月后要到这个城市工作了,7 月份。L 城
他一次没来过,平生第一个单位也不知道好不好。在聊了很久很多后其中还交流了
对生命中孤独的看法,他告诉我这些。
“你还是学生?”,我叫了起来,从他的聊天风格来看,应该与我差不多大的。
“是啊,怎么了?”
“呵呵,我还以为你上班了。”
“你工作了?几年了?”
“四年。”
“啊?”他的惊讶不亚于我。
“L 城美不美?”
“美,尤其是穿城而过的黄河两岸。”
“据说我们公司离黄河很近的,好象是什么滨河路。”
“呵呵,那离黄河很近。我的单位也离黄河很近。每天中午我和我一个女朋友
都去走走。”
“我到了,你陪我去看黄河吧!?”
我开始沉默不语。这违反我一贯的原则。
透过电缆线,隔着几千几万里,我感受到这个男孩子的火一样的激情和热切。
而我虽然没有骇人听闻的经历,但心高气傲的我,已经把自己伤害了,身上暮
气重重。
“我不见网友。”慢慢地我敲出这句话。
“你相不相信缘分?”他问。
“我信。”
“你长得漂亮吗?”
“不。”我坚决地回答,“呵呵,所以不见网友。”
“你怕受到伤害,是吗?”
“是的,实际上这种伤害比杀了我还难受。避而不见是我最后的美丽。”
“不会,我不会伤害你。”
“呵呵,你在承诺什么?不过是肥皂泡罢了。美丽的肥皂泡总是美丽而短暂,
总是会破的。”
“不会,相信我,不会是肥皂泡不会破的。”
……我们说了很多,都是网络造成的肥皂泡会不会破的争论。最后我听到了自
己心底的叹息,渐渐到无言。
他还带有未经社会洗涤的青青的激情,以为吹醒大地的真是春风。而我明白,
吹醒大地的恰是冷冽的席卷一切的冬天的风。
当我们冲进黑暗,或溶入深夜时,都不是完整的自己,同样在白天,我们也不
是完整的自己。一半是全由情感掌控,一半全由理智掌控。我想爱情刺客,他一定
是在刹那情感的掌控下,加上年轻的心,看到了我的思想和他的有一些契合,于是
试图与我的生命产生一点什么固执的关联。而我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在走出网吧时,
给他打了个电话,还好,他还没回来,是他的室友接的。
第二天我张开眼,昨天的一切象以往无数个日子一样,已经不留痕迹地过去了,
我没有想起昨夜的网上聊天,那似乎不在我的往日之内的,虽然它占据了我昨夜的
时间。
我继续以忙碌的姿态生活总是留在办公室很才长时间,时不时和三个惺惺相惜
的同事一顿晚餐吃几个小时。这样就不用一个人,听到满屋子的寂静对我的嘲笑。
我想办法这样度过自己不想过的日子。
哪里还记得爱情刺客和他的7 月之约?
在我心里,那不过是我在路上偶尔遇见的,一朵烟花的一星点,碰巧落在了我
的眼前。我想他也是这样的。
我更容易想起工作中遇到的某个用意不好的男人,或者是离婚了的,或者是已
婚的。他们不美好的动机,比起爱情刺客年轻而美好的约定,更容易在我的心里留
下痕迹。我把爱情刺客的约定当作年轻人一时的冲动,轻轻忘了。
可是有一天早上,星期天,我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网。电话忽然就来了。
“喂?您好!”我职业化地发问。
“你好,你是XXX 吧?我是颜!我现在在L 城!”一个热切而激动的声音。
“你在L 城?”
“是的,我现在在火车站。你来接我吗?你不是说陪我去看黄河吗?”
我的天!!我用手按住额头。是他!我想起来了。
说了半天,弄清楚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几个同学,同去看未来的单位到
底怎么样,过一两天就走了。
我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因为他的兰州之行完全地有依靠。于是我很职业化的轻
轻以安慰的口气,让他明白,我是不会见他的。
电话接完,我稳稳地坐回电脑前。
桌上凌乱的资料、工作笔记上潦草的字迹、脑袋里一串串电话号码,电脑里以
日期命名的文件夹,加上小屋里的随时可拎着离开的两只箱子就这样,好象我也一
直蛮快乐蛮充实地活着。
10月份了,秋天来了,我工作的热情锐减,去了一趟拉卜楞寺,高原上亮亮的
阳光蓝蓝的天刺激了我。
回来后的某个下午,我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做了个决定。
我放弃了工作,在L 城里找了一个农家风味的小院,准备考研。
我的时间不多,不到三个月。我彻底地与人世隔绝开来,每天满满一包书,从
早看到夜半。
考研是一场战斗,冲锋陷阵的战士和负隅顽抗的敌人都是你自己。战士和敌人
有时候会难解难分,每当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时,我就会上网聊天。尤其在临考前半
个月里,上网频繁。
不想在网上碰到他。与几个月前在电话里一样,他说:“我是颜。你不记得吗?
你记起来了吗?”,“我在L 城,我已经上班了,你想起来了吗?”
他换了个马甲,叫“用眼睛倾听。”
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这样跟我说过话,可是我脑子象断了电,就是想不起来。
这天,他又问我。我独个儿在电脑前“呃”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了。
他仍然坚持要见我一面,就一面。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而我不愿意。最后我都感到没意思透了。
尽管我就大他两岁多,尽管我没有复杂的经历,可是我觉得我大他很多。他不
过是个孩子,我不愿意破坏一个孩子的好梦。
“我要考试了。天天在图书馆上自习,没有时间陪你。”
“没关系,我不会打扰你,我在一旁陪着你。你给我书看就可以。”
“你想看什么样的书?我只有专业书。”
“我就看你那些专业书。”
我见了他。因为准备考前一天去剪头发,半长不短头发乱糟糟的,因为在图书
馆上自习,胳膊上套两个袖套,我穿了一月的牛仔裤和鞋脏兮兮的我既然不会和他
有任何关联,就不必为他有任何修饰。
同样,我不会因为他而打破我自己生活的节奏。
而他,是打算两个人一块出去吃顿饭,再到哪里小坐片刻。
对于我面上热情而实际上一点都不迁就他的做法,他渐渐无法忍受。
他坐在我身边,带着我的耳机,听着我的磁带,翻着他无心看的我的专业书,
慢慢地觉得自己无比的委屈。
我给他一支笔和一沓纸,用纸条跟他说话。他的字写得不好,对比我流利的行
书,写字对于他来说,是种折磨。他放弃了。
我慢慢看我的书,带着满心的乱七八糟。不再理他。
他慢慢地觉察了我的无礼,开始懊悔自己的荒唐,失望也渐渐地放大,最后成
了一股愤怒。
他忽然合上书本,放下耳机,对我说:“我现在回去了。”
“哦,好。我送送你。”
“不用了。”,他大力而决绝地起身,大步地走掉了。
我礼节性地跟下去,因为怀疑他会在这个复杂的图书馆里走错路。我站到一楼
的大厅里时,已经见不到他的人。四处望了望等了等,终于看到他错愕地找回来,
我笑笑,用手指了指,“这边。”
后来网上狭路相逢,他问我对他印象如何。
“很象我以前的一个男朋友。尤其是眼睛”
这是实话。有那么一会,我以为上帝又将那个我都忘了的人还给我了。要知道,
我和那个人私下里都谈婚论嫁了。
“骗人吧!”
……他说了很多,言语激愤。
我静静地陪着他,让他把激愤的话说完。尽管这当中,也看到自己的心在受到
伤害。
到了这里,大概所有的人都觉得我们之间还该发生点什么,就象《泰坦尼克号》
里老ROSE给子孙们讲述过去时,问他们:“你们肯定好奇,我们做过爱吗?”,接
下来的情节果真如人所愿。
而在当时的泰坦尼克号上,如果真有一个ROSE和一个JAKE,他们绝对不会有那
场做爱。
生活就是给人期待而最终无可期待,《泰坦尼克号》的编剧不过迎合了我们的
期待。
因为我们的翅膀都严重的失灵,只好满含期待地看着一场场煽情的戏上演,只
想生活在别人的故事里。
因为我的翅膀一直有严重的先天性功能障碍,在生活中张不开,在网上也飞不
起来。
而那些有着好翅膀的人,或者翅膀上绑了厚重的拖累而功能退化,或者高估了
自己的飞翔能力,总想飞得太高,总想飞到一个完美的地方,最后折断了它们成了
功能障碍。
而他现在还有一双完整的翅膀,为何不给他机会,让找一个和他一样有完整翅
膀的人呢?
从一开始我就一直这样保护着他的翅膀不要受到伤害,从一开始我就让他不受
到来自我的影响,尽管几乎100%的可能是,他的那双翅膀,最后也是个功能障碍或
退化。
世上几个俗人能幸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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