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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专栏>>月雨风专栏>>收藏文集>>心愿 |
心 愿 一 她,她,她坐在那里,沐浴着和谐的春风,絮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长长的 头发散落在双肩和脸颊,双目凝望着远方。没错,那就是她,与想象中的一样,我 终于找到她,并且见到她了。四周是川流不息,匆匆走过的人群,我丝毫没有注意 到,仿佛时间凝固,心跳停止了。我顿了一下神,犹豫,疑惑,期盼地向她走去。 我记得,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神情。为什么,说起我们的故事, 还要从某年说起。那时候,爱幻想,总想为自己编一个美丽多彩的梦。当现实将美 梦砸的粉碎时,才意识到这才是生活,就这样在消沉和无助中的虚度着光阴。怨社 会,恨自己,为什么把我放在这个年代,可是生活这把老车还是要走它那道辙。 在一个比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日子里,那是个晚上。象往常一样,打开收音机, 任意让它唱着,而我无聊地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头,想象着昨天,今天,和明天以 及明天的明天的事情。无意之中听到节目里交友沙龙说到一个女孩子的自述,“我 是一个性格内向,多愁善感的女孩,很希望结交一些诚实、善良的朋友”。不知为 什么,我竟然能把她的通讯地址给记了下来。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当时的决定是多么正确。带着一种试试看的想法,我寄出 了我的第一封信。没想到,三后就收到了她的回信,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开始了 …… 她在来信中说她交友用的是笔名,并且还告诉了我她的真名,她是个19岁的女 孩,家境贫穷,有在上高中的弟弟,和上中学的妹妹。也许是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 她很早就走向社会,去工作,去为家庭谋生。她的父母都是农民,世世代代都在那 快养育他们的土地上与天地抢饭吃。她的确来自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在她的信中 经常能听到,今年的玉米丰收了,今年的棉花遭虫害,以及他们村里发生的许多有 趣的事情。 她在来信中对我说:“刚踏进社会那会是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所以得罪了不 少人,而从前那个黄毛丫头现在也被训练得让往东不敢往西。想起来真是可悲,我 就是在这种心理极不平衡的情况下,写信给电台交朋友,来充实自己,解除麻木的 身心。有时候真想去南方,去哪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打工,可又怕被别人给卖了, 你可不许笑呀”。看着她天真,活泼的来信,和无拘无束的话语,也给我带来了欢 乐,带来了希望,使我也找回了逝去多年被磨砺的勇气,信心。 她对我说:“好朋友是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认识你是我最美的感受,如果我 不相信你,就不会在第一封信中告诉你我的真名,是用心去感受,用真心换真心”。 是的,用真心去换真心,我们都在用真心换真心…… 二 岁月来匆匆,往事都随风。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那一封封饱含着同情,鼓励,友谊和美好祝愿的信笺,穿 梭于水泥马路和麦田小径,往来于高楼大厦和农家小院。它带着城市工厂里的油墨, 带着乡村土壤的稻香,带着她的期盼,带着我的祝愿,紧紧地,紧紧地联起了两颗 心。 那时候,由于工作的繁忙,我已很少提笔给她写信,但我还依然清楚地记得, 她写给我的每一封信上每一段话,每一段话里每一个字。我记得第一封信上,她告 诉我她的名字;第二封信上,她告诉我她的家庭;第三封信上…… 一次,在她的信中,她告诉我,和几个伙伴一起去超市东西的事。那天,她和 伙伴在超市买完衣服后,刚出超市的门,就遇到了一个抢东西的。她说,她没有抓 住他,让他跑了,手袋也被抢去了。看到这里我在想,她可真笨,可是那有理由吗? 还是她没有抓住他是好,假如歹徒把她打伤了怎么办,为什么我没在她的身边;虽 然我可能也抓不住那歹徒,但我至少可以保护不让她受伤。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 幽深幽深的悲哀。 忆起,从她的第几封信后,她把对我的称呼由名字改为了大哥,我心里非常明 白,仅仅就是两个字的不同,那意味着什么。她说,在我们相识没多久的时候,她 和她的他就分手了。她在信上这样写道:“他是我表姐夫给介绍的,人挺好,对我 也挺好,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就是不想让他走进我。两个月后,我就终止了我们的 关系。理由嘛,当然不能说实话,是我俩属相不和。他属虎,我是属羊的,会被吃 掉的。他说我神经病,还迷信。其实吧,有时候,我也不想管以后如何结束,跟某 位异性朋友玩场爱情游戏,可是我怕,怕玩的起输不起,怕自己受伤,更怕我会伤 害别人,我不想去伤害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我特别喜欢做梦,做一些无法实现的 梦。大哥,你记得几年前折风铃用的那种彩带吗,我呢,就把我一个个不能实 现的梦,折成一个个幸运星,然后就穿成‘一帘风铃’挂在墙上。借用‘一帘 幽梦’中紫菱的话,‘我的梦已经不能实现了,但我总拥有做梦的权利吧’。这是 为什么不让我未来爱人打扰我内心深处那片绿地的原因,我想给自己留一个做梦的 空间,不过分吧。大哥,如果我到时候象以前那些姑娘一样,先嫁人而后恋爱,你 会不会反对。这个想法不是一时冲动而萌发的,我三个最好的朋友在这条路上的经 历给了我很大的感触,令我对爱情望而却步。早几年,我的一位好友,第一次失恋, 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我以后交朋友,不要付出太多,要不然会伤的最深。我这 个人经不起大风大浪,所以我很害怕,我也想随缘过一些平淡的日子,很奇怪会对 你说这些东西。大哥,感谢你,很久以来和我一起走过的日子,那天我想从字典里 找出比谢谢更能表达意思的字,可惜未我找到。于是我只能再次呼唤着你的名字, 对你说的还是声谢谢。我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虽然有些想法消极了点,最后我还是 要祝你在爱情路上绿灯行,这句话我对一个朋友说过,可她最后还是亮了红灯“。 也许是我笨,直到今天我才读懂它的含义,可是那有用吗?难道这就是惩罚, 当我现在明白时,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信的。 最后,她写道:“我这次的话特别多,我不说了,不然大哥烦了,以后会不理 我的。对了,我现在越来越搞不懂了,我怎么会这么信任你,什么都对你说,该说 的不说,不该说的全说了。能否解释一下,我现在的心情特别坏,只是最近的天气 不好, 注意你别感冒了,挺难缠的,我的就刚好”。 写下上面的文字,我也不知该写些什么了,怎么想不出,我两个字的姓名与 “大哥”这两个字的笔划也差不了多少,又都是人的代号,为什么却把我和她隔在 了不同的世界里。我想出来了,想对她说,最近天气也不好,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三 时间总是走在我的前面,刚刚迎来了春天,夏日的酷暑有接踵而来,秋季里迷 人的风景还没来得及欣赏,而冬天的寒冷又让它只能在来年再美丽。 时而走在空旷的路上,过往的行人已稀少,迎面吹过的冷风,带来丝丝的寒意, 此刻才感觉到冬天的寒冷,而这也预示着明年春天很快就要来了,日历将又带我度 过一年。 很高兴在这冷漠的冬日里,还有她陪伴我度过。当我知道她的电话后,我们相 互之间的生活里,又多了一个项目,打电话。我以后除了经常写信以外,还打电话 给她,而我们的故事也就在这平常的一封书信,一句问候;一个电话,一屡温情里 流淌。其实,一封信、一个电话,那并不算什么,在我们的信里、电话里,也没有 什么,无非是相互之间的一些问候,倾诉相互之间的烦恼罢了,可也就是这简单的 琐事,居然也成了我生活里的一部分。 再过几天要过年了,而老天也挺给面子,居然下了场大雪,一切都预示着吉祥 欢乐。我有几天没收到她那固定的来信了,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开始有些担心了, 她有什么事情,还是出事了。 过年的那几天,故装着勉强的笑脸,陪着同学、朋友,亲戚们快乐,他们何尝 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原本想祝福她新年快乐的,和她一起过年的,可是却留下个杳 如黄鹤的结局。也许就在这几天,我终于懂得了什么是牵挂,也学会了怎么去牵挂, 而我更害怕牵挂了。 我如等待定时炸弹那样终于等来了她的消息,从电话那端她憔悴的声音里,我 知道确实出事了。事情是这样的,她的家人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可是她不同意,就 和家人闹意见,不思茶饭,恶劣的居然要去寻死。我听到这一消息后,第一个感想 就是要马上见到她。而她却平静的对我说:“你别担心了,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 很好,你答应我还是别见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你啊”。虽然我口头答应 打消见她的念头,可是我还是盘算着怎么可以见到她。 抱着这种念头,就在以后每次给她的信里、电话中,都有意表露出一种想见她 的含义。可能还是女孩子的心肠软,也可能是我的真心感动了她,最后她还是答应 了我的一再请求,和我见面。而在她的信里告诉我说:“我不漂亮,也没什么可爱 之处,你见我要考虑清楚,也许你会后悔”。她并且随信寄来了她的照片。看着她 的照片,文静、秀气,一个挺可爱的女孩子。没什么可考虑的,我决定了,一定要 去见她。 我们约好时间、地点,也约好都要互相给对方准备一份礼物,那是为了庆祝我 们的相识而准备的,剩下的就是在耐心的等待那一刻的到来。时间是经过我们协商 的,定在了一个年后春日的星期天,而这一天也恰恰是我们相识一周年的日子。地 点,就定在了市里的解放广场,那里是我们市解放五十周年纪念碑的广场,用意是 纪念我们相识一周年吧。因为我们相互之间没见过面,所以就只好约定在同一个时 间都出现在纪念碑的碑下。 那个星期天终于来了。而美丽的太阳也突然露出了难道的笑脸,和煦的春风轻 轻地把我的头发抚乱。我骑着车飞快的行在去广场的路上,一股愉悦的心情总荡漾 在心间。看着路上的孩子牵着父母的双手撒娇,看着路上一对白发老人手拉手横过 马路,看着一对对青年恋人窃窃私语的走着,这一切都在向人们诉说着生活的无比 美好。车篮里的礼物,那是一个生命曲的音乐盒,代表我的一份祝福,用意是想让 她珍惜生命更好的生活。我不时的抬腕看手表,生怕自己会迟到,就这样我到了广 场。 春天的广场上,碧绿的草坪上一群群孩子们和父母在放风筝,远处总有三三两 两来往的行人游玩,蓝天、白云,孩子、笑脸,生机盎然,仿佛你站在草坪上,头 顶蓝天,已经和他们融为一体了。我无暇顾及这怡人的景色,拿着礼物朝纪念碑下 走去。 刚走到碑基,就远远看到在碑基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女孩子。长长的头发散落在 双肩和脸颊,并且随风轻舞;她一只手轻轻地托着自己的下巴,充满炯神的双眼望 着一群在草坪上嬉戏的孩子,在她脚旁边放着一个用彩色纸包着的盒子,她这一动 作就象一尊雕像,虽然实际中的她并没有照片上的那样好看,这静止的画面和她生 动的神情就是动与静的完美结合。这个肯定就是她了。 我拿着礼物,向她走去。凭借着我们之间很早就有的感觉,还有那种本能的直 觉,我们一下子就互相认出了对方。她笑了,我也笑了。经过了漫长而又短暂的一 年,我们终于见面了,在这个春风扑面的日子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温馨自然, 一股潺潺的溪流从心头流过,沁人心脾。 我们也加入到蓝天白云的行列之中,体会这令人陶醉的感觉。我们一起走到孩 子们嬉戏的草坪上,并肩坐了下来。因为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见朋友的,相互之间都 还是有些紧张,经过短暂的适应,我们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我们面对面的交谈,自 然少了点在信、电话里略带虚拟的成分,一切都是伸手可及的真实,看着眼前的她, 我多少有些不敢相信。 时间过的真快,我们还要再谈些什么的时候,已经到了要分手的时候。我准备 送她离去,而她坚持要看我先走,最后我们只好一起背道而行了,可是没走出多远, 我就回头看她,我猜她一定知道我在看她,才故意装作不知道的。看着她熟悉而陌 生的身影,渐渐融入匆匆走过的人流里。 迎着夕阳落下的余辉,我轻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自己在这样的季节,这 样的时候,这样的地点,终于见到了她,一种兴奋的心情总荡漾在心间,无法用言 语来表达。看着天空飞翔的鸟儿,回想着她远去的背影,思绪也随着那鸟儿,越飞 越远,越远越长了。 我终于见到她了,在一个春天的日子里,留下一个春天里故事。我当时也没后 悔去见她,直到今天我也没后悔认识了她,甚至想起来还有点谢意的情感,庆幸自 己认识了她。 四 就在我感觉着一个美丽童话即将开始的时候,却又发生其他的事情。 终于熬过了夏季里不安烦躁的酷暑日子,可是我的工作也面临着严重的危机, 公司生产紧张,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生活的资本。也许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也许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我决定自己出去走走。 找出自己的背包,装好自己的衣服和理想,还有家人的嘱咐,我上路了。由于 决定的匆忙,没来得及给她写个留言信,也只抽空打了几个电话,可遗憾的是几次 都没人接到,在我心里总留下一些牵挂。后来也只是到了我打工的地方才又给她打 了电话,可那是她的亲戚接的,我把情况告诉了他,让他转告一下。我估计是没把 话带到,不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可能是多种因素原因造成的,要不也不会 出现今天的这样。 紧张忙碌的打工日子里,除去一身的劳累就没有什么了,可我很欣慰,因为凭 借自己的努力确实做出了些成绩,在这一过程中又是怎么的艰难我想没人会知道。 她的生日快要到了,那是在我离家后快三个月的一天,我想回来为她过生日。因为 在我们的友谊里,就一项是我要和她一起过一个生日的,她还从来没过过生日,而 我也答应过她的。 我做好了思想准备,冒着被辞工的危险,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家。还没把包放下, 家人就告诉我说,有个女孩子找我,打了几十个电话,已经好几天了,并且转告我 回来了一定要给她回个电话。我赶忙给她打电话,可是除了无人接的铃声之外也没 别的声音了。我找不到她了,就象突然从人群里消失一样,没给我任何寻找的机会。 难道上天又是在捉弄我,看我还不够痛苦,要再给我的天平里加些有分量的砝码。 不知道痛苦的季节有没有雨,很想站在雨里清醒的认识一下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痛苦的自己,痛苦的心情,那种心情就象我当时去见她之后的那 种兴奋心情一样难以用言语形容表达,只不过一种是快乐的,一种是痛苦的。始终 有一种想法萦绕在我心头,就是为一个真心换真心一生一起走的朋友过个简单的生 日又是何等的容易,假如我以后见了她,我想我要为许下当初为她过生日的承诺内 疚一生了,我感觉我要失去了,可能是永远的失去,一个真心换真心一生一起走的 朋友。 我自己都没有办法给自己找个可以挽回的理由。 看着窗外随风飘舞的落叶,知道冷漠的冬季又要来了。无聊的日子任意让它从 我手间流淌,总想让时间来慢慢治愈那一道遗留伤疤。固定的时间里,固定的季节 里,我还是习惯去门口邮箱里看看有信来没;习惯的坐在沙发上等着电话,看着它 发呆,也没去想过怎样给自己找个出口,如何走过今后的路。 就在这个时候,我意外的收到她从南方寄来的一封信,信中她说,她也是突然 决定要去打工的,和她的表姐一起。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促使她这么仓促的做出这 样的决定,后来才知道是为了去南方找我,为了逃避家人为她安排那场不情愿的婚 姻。 看着她的这封信,我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心情,原本以为要失去她,没想到她居 然还记得我这个失信于人的罪犯,我还能说些什么,我知足了,更应该好好珍惜这 个一生一起走的朋友了。在她的信里这样写道:“你也许不知道特别喜欢黑夜的我, 在面对火车上的那一晚时竟是如此的漫长,刹那间,我突然对黑夜产生了一种恐惧。 那一晚,我几乎是睁着眼睛坐到天亮,也有点不相信自己已经坐上了南下的列车。 火车进入湖南境内时,天已经亮了,为了麻痹自己,我就在火车开的最快的时候, 看窗外的景物,让自己头晕,然后告诉自己是在做梦,一场离奇的梦罢了。等我清 醒的时候,火车已经到了我要来的站点。我盲目的随着人流走下了火车,出了车站, 看着这个完全没生的地方,我感到无助和孤独。可是又比那些只身闯这里的打工者 幸运了几分,最起码我表姐在这里打工有几年了,还有她的照顾,有饭吃,有地方 住,而不至于流落街头。我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要打工几年, 一年、两年、还是五年,那都是未知。我现在只能对自己说,不管明天有多苦,告 诉自己不准哭”。 看到这里,我开始担心了,没出过门的她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只好接着看,想 从下文里找到答案,她继续写道:“打工的前辈们都说,打工的路很难很苦,华丽 的舞衣外表下那颗早已被侵蚀的心变得麻木不仁,冷漠的眼神诉说着大都市的残酷, 人们残存的那点善良被无情的黑夜给侵吞了。在这个钱和权的社会里,亲情竟显得 那样的苍白而又无力。然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开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活。我不 知道和你算不算是不辞而别,如果算,那我要向你道歉了。我不知道今后该如何找 到自己的支点,我真心希望你能不能在我快支撑不住的时候给我一点安慰和力量, 愿你在今后起风的日子里想起我这阵风”。 终于在焦躁不安的时候等来了她的消息,可是命运总是和她过不去。没过几天, 我就又收到了她的一封信,看完信我又一次……她在信中这样说:“家里确实是出 事了,伯父出了车祸。我晚上打电话回家,好久没听到母亲的声音,真的我好想她。 电话通了,我一声妈妈还没叫出口,眼泪就先流了下来。其实我不想哭,真的不想 哭。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想过家。母亲说天凉了,多穿些衣服,注意自己的身体,自 己照顾好自己,听到这些,我很久没有说话。因为只有自己的父母才会这样关心自 己。你也许不知道,我现在一看到电视里有个母亲的形象,听到一些伤感的思乡歌 曲时,我就有种想哭的冲动。那天晚上,我对着电话说了好多次要挂断电话,可握 着电话的手却始终不肯放下”。 她还是个孩子呢,可是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困难。信中接着写道:“站在这座别 人的城市里,望着匆匆而过的陌生的面孔,我感到自己真的很渺小,很无助。表姐 第二天回家奔丧,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虽然她说会很快回来,可我还是感觉像是 被人抽去了脊柱一样。我这个人依赖心里特别强,这些天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昏昏沉沉的的,她走时给我留了个地址,那是我邻居的,说有事可以去找她们。我 去了,可又发现一个我不敢相信和震惊的事实,表姐把她们带来,暗地里却把她们 ‘卖’给了发廊。怎么可能,可事实就摆在我眼前。她想过没有,那可是她的乡邻, 回去该如何面对她的父母,可她对我却是另外一种面孔。刚来的时候,她对我真好, 我很感动。我本想找自己的老乡给自己一点安慰,可换来的是拐弯抹脚的埋怨,对 于她的埋怨我只能保持沉默,因为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我的脑子已经乱了, 我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她们说她们欺骗了所以相信她们的人,可她们已经没有了退 路,她们也想回家,可又无法面对家乡那些善良的眼神,怎样离开这样的世界,我 也不知道。我想大哭一场,总在想如果我不和表姐同姓,如果我和表姐不是一个老 祖宗,假如她不是我表姐,那她也会象对待她们一样对待我,真是那样我又该怎么 办。这些天,我心里挺难受,想了很多,这里是个大染缸,我不知道会被染上什么 颜色,我在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对自己说,如果我有所改变,当回故乡的那座城市时, 面对故乡人的我又是个什么样子。表姐说我死板,让我思想开放些,可是我怎么也 骗不了我自己”。 看完了信,我开始害怕,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发生的这一切,仿佛我自己好象 站在冬日的大街上,被人剥去衣服一样,除了寒冷以外还是寒冷,没有任何可以挡 风遮掩的东西,让我自尊和灵魂痛苦的被风一刀一刀的划割着。这就是我一生一起 走的朋友,在他乡遭受着磨难,我能做些什么,束手无策。 就在那天晚上,我做梦了,梦见我突然长了一双翅膀,飞到她的身边,我带着 她一起飞回了故乡。我们远离了痛苦,远离了那个黑暗的空间。梦醒之后我再也睡 不着了,我想我应该马上去找她,带她离开那里,让她自由的在天上飞,就象鸟儿 那样。对,应该去找她,我准备收拾好东西马上走,就在天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