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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
我们生活在一个被谎言包围的世界。无处不是谎言。谎言漫天飞舞。人们漫不
经心地说出谎言,报纸杂志满载着谎言,广播电视整日播放着谎言,浩如烟海的书
籍记录着谎言。人类历史是谎言的历史。
我们伴随着谎言长大,对谎言已经习以为常。你刚一出生,就听见人们毫无根
据地恭维说:多漂亮的小孩啊,将来一定很了不起。成长时,你无数次地听到父母
随口编出各种谎言来哄骗你听话做乖孩子。上学了,你眼睁睁地看着老师煞有介事
地传授着谎言,你也兢兢业业地学习着撒谎的理论和实践。工作了,你继续接受和
学习着官僚机构借助会议和文件的权威发表的弥天大谎。结婚了,人家不假思索地
说你们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年老了,人家睁着眼睛说瞎话地恭维你老人家寿比
南山福如东海。死了,人家盖棺论定地说你一生善良勤劳忠于党忠于人民为某某主
义事业奋斗了终身。
我们也无时无刻不在接受谎言,制造谎言,传播谎言。我们机械地对人说早上
好晚上好,不管天空多么阴暗,心情多么糟糕。上班或约会迟到了,我们信口开河
地说路上堵车了。在办公室里,我们用谎言搪塞着下级,应付着同事,讨好着领导,
成批地生产着充满谎言的产品和报告。下班后在电话里告诉老婆要加班加点,实际
上正在与漂亮的前台小姐打情骂俏。走在大街上,坦然地接受着句句是假话的广告
赤裸裸地向我们飞媚眼,心甘情愿地被它诱惑着掏出以血汗挣来的钞票。象驴子一
样被新闻媒介牵着鼻子走,还自以为见多识广,见解高超。
如果说我们大多数人还是无意识地生活在谎言中,而有些人却是职业的谎言家。
他们靠谎言为生,靠谎言升官发财。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精心炮制谎言以从中渔利。
他们的座右铭是:不说假话办不成大事,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他们长篇累牍
地发表社论报表和报告,无休无止地举行大会小会忙忙碌碌大呼小叫。硕大无朋的
宣传机器发疯地旋转,吞云吐雾把黑白混淆是非颠倒。打着统一思想的旗帜,企图
用独家谎言武装所有人的头脑。他们的阴谋一旦被人识破,就要恼羞成怒地用坦克
把你碾碎然后用高压水龙头把鲜血冲洗掉。
研究一下政府领导人的讲话报告,就可以总结出谎言的特点,那就是四平八稳
道貌岸然似是而非面面俱到。对比一下事实,就可以发掘谎言背后的肮脏卑鄙虚伪
狠毒和无聊。想一想为什么谎言无处不在大行其道,就可以发现我们都是圆谎者,
大家都有替人圆谎的癖好。人家撒谎时我们常常心知肚明地附和,官僚们放个屁我
们也要闻了又闻还连声叫味道真好。官员在台上念完一句陈词滥调时,我们就象狗
听到食物来了一样条件反射地鼓掌。上级发来一篇空洞无物的文件或社论,我们就
煞有介事地学习以领会其精神。一个芝麻大的官来到面前,我们就不由自主地点头
哈腰一脸媚笑……
谎言已经溶进了我们的血液,撒谎已经成为我们的本能。我们不仅不反对谎言,
而且欢迎谎言;不仅制造谎言,而且维护诺言;不仅对他人撒谎,而且对自己撒谎。
这是一个谎言的世界,我们是其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世界是一张由谎言编就的大
网,我们就是网上的每一个结。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也是靠谎言活命,没有谎言,
我们一天也生活不下去。我们本生就是谎言。连我们的梦都是谎言。这世界大概就
是上帝的撒的一个弥天大谎。
1999年3月31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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