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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回忆
下午匆匆地走在大街上,天挺冷的。我在想着自己的事情,眼前的人来人往并
没有让我过多留意。
不经意中,一个声音传入耳中“要光盘吗?”。我顺着望去,是一个女人与一
个小女孩手拉着手在路边转圈玩,刚才就是这个女人问的我。令我感到诧异的是,
她与那些卖光盘的女人根本不同,那些女人是抱着小孩的乡下人。她的样子是一个
很平常的都市女人,像一个家庭太太,从表情及微弱的叫卖声中,我感到她卖得并
不太久。她和那小女孩的亲和程度能让我猜到她是那小女孩的母亲。
我呆呆地望着,想起了我的母亲。那是我刚从农村到城市不久的一个夏天,我
只有三岁,和这个小女孩一样大的。我母亲还没有找到工作,便带上我到马路边上
卖冰棍。那时都是用一辆很大的自行车驮一个很大的白色木箱子放冰棍的,我们也
是站在马路边上,母亲是不好意思喊出来的,只是等别人来问。那时冰棍可能是三
分钱一根,但我和母亲是舍不得吃的,有时别人退回来的,已咬了一口的,我就和
母亲把它分着吃了。有时到了下午箱子里剩下的几根冰棍都化掉半截了,母亲也会
拿给我吃的,我自然是美滋滋的,但心里却隐隐有些可怜母亲,这几支没卖掉,可
能一下午都没赚到钱。
我现在可以这样静静地想我那远去的童年,可是这个小女孩长大以后会怎样想
她的现在呢?那些光盘上印的不堪入目的图片她看见了吗?她知道她母亲卖的是什
么吗?但愿这些不会成为她的童年的回忆。
中央美术学院,我“笃笃笃,笃笃笃”贾涤非老师的手指轻轻地而有节奏地敲
着画凳,盯着我的画看了良久,然后转过头来盯着我说:“不要画得太直白了,要
给人一种艺术的神秘感。”焦小健在“大师班”里搞座谈时悠悠地说着:“一条路
如果只是从这儿到那儿那么一段,我们事先已知道了,那没意思。”这时我看到一
个女孩的目光正冷冷地盯着远处,可能走神了。“基本功现在需要你们认真地作好
是为了将来完全地将它忘掉”。胡建成老师面带微笑地说出了这句让我们感到沉重
的话。“日本侵略对中国文化最大的摧残是使中国艺术步入了现实主义。”马晓腾
老师边说边将眼睛直直地盯住了我,又直直地盯住了边上的同学。“学习绘画一开
始便画一些欧式的石膏体,待将眼睛训练成‘欧式的’,并以此为审美标准,再回
头看中国艺术的时候,则满是毛病。”袁运生先生沉着地坐着,台下一片沉寂。
“一个‘油’字坑了多少人?”旅美学者杨成作演讲时以半开玩笑的口气道出了这
一层意义,他随后马上补充道:“这是与朋友在私下里说着玩的。”“别人都不限
制你,你为什么自己限制自己?”石煜与我们座谈时用一种很焦急的眼神望望这边,
又望望那边。“我希望能和你们愉快地度过两周。”王少伦老师带着谦虚的微笑作
了简单的开场白。加拿大一画商挺着大肚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助教班作了演讲结束语
:“生活的确很精彩。”
中央美术学院!这个号称世界上最大的美术学院,让我年复一年地舍不得离去。
在一个下午举行的元旦晚会上,学生们毫不掩饰的稚气与真诚完全地展示了出来,
能够完完全全地将自己展示出来,这已足够地让我激动。他们把对古典和传统中的
刻板的不恭表现得淋漓尽致,很多节目中的动感音乐、电子游戏配音等等无不是他
们的真实生活感受。这几年没有出现感人的作品,中国艺术出现的这种局面都不能
怪他们,他们生活的大环境决定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和认识,他们只是率真地
活着,率真地抒发着他们的感受,他们因此而显得愈加地可爱。真的,我真的很喜
欢他们。
画家夫妇丁一林老师和胡明哲老师是我所尊重的,他们都是美院的教授,每次
见到他们时我都会感到一种亲切、安宁和坦然。胡明哲老师的文字纯静而又含蓄,
又有着深深的感悟,就像她的画一样。去年春天,我们到京郊写生时,我每天都伴
随着丁老师的,有时晚上他给学生看他的画时会说起:“这处风景是在河那边的,
我画的时候铁飞在边上看的。”有一天上午他给学生作了一张示范,中午回来后很
高兴的,告诉大家他终于放开手脚地画了一幅,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下午我奔到
他画过的地方,坐到他画过的位置,也是干脆放开了手脚画了起来。晚上评画的时
候,我去得晚了一些,丁老师已讲了两个小时,很累了的。但他一看我这幅画眼睛
马上亮了起来。“这幅画好,这幅好。”然后很激动地看着左右两边的同学说:
“这是一张好画,色彩搭配得很漂亮,比我上午那幅感觉要好。”然后略带笑意地
看着我——那是在鼓励我。他的那段话让我激动了良久。
艺无止境,我喜欢这里。我曾有一个幸福的梦:我要长久地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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