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水晶
这也许是我年轻时最美丽的月色吧!
清秋的夜空是一种浓黑下的媚蓝,饱吸了大河上沼沼的水气,温暖得可以盖在
身上。月亮并不饱满,软软地挂着,水气盈盈地散出一道金色。
河堤路上几乎只有我们两个人,河水流动,清悦如琴声,他轻轻叹息一声,侧
过头去,表情在暮色中模糊了。
我知道,根本就没有浪漫的结局。这种逾出常轨的情感是受到指责的,一个成
熟坚强有责任的男子,陪伴我该向哪里呢?偌大的城市,我们也只能走在这条宁静
无人的河堤路上。
然而这一刻,我是如此的快乐,晚风掠过微烫的脸颊,幸福盈满胸臆,我想唱
歌,喉头一热,却想不出一句歌词。暮色浓而温软,掩着我们慢慢地向前走。这条
路悠长流转,两个脚步相和着,可以走向天堂。
路的尽头,是一座通向市区的桥,那边灯火辉煌,车辆如梭。我感觉到他脚步
的怯意,忽然,他停下,深重地说:
“如果就停留在这里有多好!”
“坐一会吧!”我指着一条石凳趁机说,心里急惶惶地怕他走,他无奈地笑了,
眼睛映出月光。
我们像情人一样坐在路边,这里只有零星的行人。一对老夫妻相携着慢慢走过
去,絮絮叨叨地说着儿子媳妇,晚归的妇人拎着菜急急地往回赶,脚步鼓点一样。
一只白色的小狗“扑扑”地在路边的落叶上跑着,空气中飘来秋天独有的河床的淡
腥味。我们在想同一件事,如果沿着这条河到城市的另一端,那里,有他的家,有
一个温婉的女子。流水声仿佛怨诉,他凝住了,像一尊雕像。
我的心渐渐沉下去。突然,他重重地握了握我的手,是鼓励我,也像是鼓励他
自己。
“该走了。”他站起来,目光闪着,闪烁一种力量。
在一刹那间,我感觉自己飘飞而去,脱离他的手掌,脱离身体,脱离河堤,像
一片透明的水气在清冷的晚风中身不由已的跌荡回旋,一种呼唤萦绕天空,月光水
晶般浸透身体,在无垠的洁净中,蓝色的精魂随忧伤飘升而起,久久飞舞着不肯散
去。
我睁开眼睛,指尖在冷风中轻颤着,那个熟悉的人在灯火阑珊中只剩下一点黑
影。回过头看,河堤路已隐去了。夜色更加浓重,我孤单地走着,水面上飘来隐约
的歌声,不知是哪一个多情的女子,正轻轻地吟唱: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1999年10月21日
请到素手澄心专栏讨论区发表您的评论
返回页顶
主目录 - 书籍搜索 - 讨论区 - 读者信箱 - 征OCR - 刊登广告
Shuku.Net 版权所有,翻版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