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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量是怎样练成的
我以前是不喝酒的,只是在逢年过节时,偶尔会在父亲的酒杯中趁他不注意时
偷偷地喝上一两口,我看到了父亲嘴边浮上的若隐若现的笑容,他是看到了却装作
没看到,女儿长大了,是一件值得他欣慰的事情。
那一年在工厂,来了一个技术工程师,作为一厂之长的我,当然是有义务请他
吃上一顿饭,作为欢迎他加盟本工厂的隆重仪式。席间,他说,他想喝啤酒,我没
有理由说不许,于是,两瓶啤酒便摆上了桌子。他给我满满地斟上一杯,问我平时
也喝酒吧?我笑着说,偶尔会喝,只是不知道能喝多少会喝多少才会醉。他拿着酒
杯的手定在了半空中,许久才" 嘿嘿" 地干笑两声说你真厉害你真厉害。到后来我
才知道他那天其实是在讥笑我的,他说他从来就没碰到像我这样逞能这样牛的女孩
子,当真的让他刮目相看了。
那时候工厂还处于开发阶段,工作很忙,我们几个管理人员平时都是早上九点
钟上班,晚上一般是在八九点钟才下班,平时没有休假日,回家吃饭的概念更是没
有了,想都不敢想,若说是身体偶尔会小病,那也是没有人愿意请假的,就算是可
以让你在家休息,一颗心还是悬着放心不下,都会窜回工厂人的心才会踏实的。而
什么风花雪月花前月下,仿佛都离我们远去,心中只有工厂只有工作,恋人间若是
思念对方了,没有机会见面,于是我们都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在BB机上留言,"999999"
表示我在想你,可我知道你忙没有时间复机,安心工作吧,别忘了我!下班后短短
几小时可自由支配时间,倍加地被我们珍惜。
也好像是习惯了,下班后的时间正是恋人们一般都是明天还要继续工作现在准
备休息的时间,我们便变得无处可去,无奈也是无法子的事,谁让我们挑上了这一
行?于是几辆摩托车便" 扑扑扑" 地穿越黑黝黝的麓湖小道,驰骋在车水马龙的环
市路,一直驱车来到海印桥畔,这里有一个倚江而设的小士多,专卖啤酒花生米与
炒田螺。海阔天空,谈天说地,说一说彼此的远大理想,谈一谈彼此的生活感受,
日子是一天一天在忙碌的工作与频繁的杯酒较量中度过。
这一天下班后,我与他又驱车来到了海印桥畔,看着璀灿夜色下珠江上来来往
往的船只,他淡淡地对我说,他昨天见到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她还是那
么的美。我也说,昨天我刚与我的他去烛光晚餐了,知道那间知音酒廊吗?好久没
有见他了,感觉真是好。不同的心境有不同的感受,一个似是极度失落,一个如是
初恋盈怀,啤酒在笑声中一杯接一杯地干了下去,我们彼此都喝多了。
常言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而他,只是哈哈地笑了起来,惹得旁边桌上
的人都扭过头来看看他,又看看我。很多人都是熟面孔了,每天在这个时候在这个
地方,看到的也无外乎就是这几个人。指着他,我乐孜孜地嘲笑活该啊,失恋?哈
哈哈!他停下了笑声,凑到我面前,细细地打量我一番,如同不认识我似的。我举
起酒杯挡在面前,十二万分警惕地笑看着他。他说,我佩服你,长这么大我只佩服
你一个人,你真是太厉害太牛的一个人了。我眉开眼笑地问何解啊先生?他说你记
得我初到工厂上班你请我吃饭的那天吗?我说当然记得喽,问来干嘛呀?他说,那
天我问你最多的时候能喝多少,你说,你最多的时候喝过一杯,我就开始崇拜你了,
我还从来没有碰上过如此盲目却又如此自信的女孩子,only you only one !你要
知道,我是一个平时拿啤酒当白开水维持生命的人,在我面前开我的玩笑?!我只
笑得花枝乱颤。我说明天还要上班啊,我们走吧。他抬眼看了一下溢光流彩倒映着
的珠江,说道好吧。
地上横七竖八地歪着的那十多个空酒瓶,在我面前晃悠着如同满天的星斗,我
知道我喝多了。我低下头嘻嘻地笑着,对一直牢牢地看着我眼珠儿眨都不眨的他说,
劳驾你将我的摩托车先开到保管站,明天你来接我上班再去取回来吧。他说好吧。
待我再一次将醉眼睁开的时候,他还是坐在我对面,定睛地看着我笑,我甩甩
那头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使劲地摇摇头,心下有点犯迷糊地对自己说,这么快他
就回来了?动作也忒那个迅速了吧?可我仍清楚地知道坐在我面前的一个人他是酒
圣,一个千杯万盏只等闲的酒圣!一个喝啤酒如同喝白开水一般的酒圣呢。我能怎
样?
认输是我最好的投降方法。我傻笑兮兮不断,在他面前,我应该不需要掩饰我
的酒后失态吧?我开始老实得不得了了。我看看停在士多外马路边上的他那辆125C
本田车,我想我在眼下来说应该是相信他的。于是我对他说,你先出去将你的那辆
车点着火,我再走出去,我现在肯定是醉了,西西,西西……
] 他没有再笑,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站起来走出去,将他的摩托车点着了,
他坐在摩托车上," 呼呼" 地旋着油门,一声不响地将目光射进来盯在我身上。
怎么办?对于我来说是这头刚把话说完这头他就在外面点着火在等我了,我忽
然可以察觉到整个士多里面的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了。
我在终于知道我不能再坐在椅子上,我一定要走出去的时候,我又笑了,我知
道我是在很自嘲地笑,不就是醉了嘛?有什么大不了?这里每天不都有那么几个人
都是这样醉着离去的?于是我就用我觉得很自信的心理站了起来,坚定地朝士多外
的那一辆在等待着我的摩托车走去,是好漫长的一段路啊!(事后他告诉我,那天
我歪歪斜斜地用之字步如模特儿般走出士多,真是丢尽了他一生之中所有的面子,
连那个早就认识的老板娘也在善意地用关怀的目光目送我出去的。)
一上车我就紧紧地闭上双眼软软地靠在他的后背上,他" 呼" 的一声将油门扯
尽,摩托车蓦地驶离士多,七转八转地急驰在我早就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公路上。
呼呼的风声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我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只知道醉后的那些感
觉是如此的美好,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在心里想起都是那么的陶醉,若是此刻
我是真的是醉了,我倒愿意就此长醉不醒的。我紧紧地环抱着驾驶着摩托车的人,
生怕我就此会掉了出去,再也把握不住些什么。
人是晕乎乎的。我在车后面兴奋地唱起歌来,我记得,我是在唱:昂然踏着前
路去,追赶理想旅途上,途人谁能明白我,今天眼睛多雪亮……
我一直是在傻傻地笑着,虽然我知道我是喝醉了我是喝多了,可是醉了的表面
不能否认我是有多么高兴的心情。在经历了一阵清风扑面的扫荡后,我觉得我是稍
微地张开了一下眼睛,我看到了,看到了,是那一脉无言向东而逝的珠江水,几艘
轮船自桥下缓缓地驶过,霓虹的倒影晃乱着我的双眼,我不得不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只觉得有人在使劲地摇晃着我的肩膀,我睁不开迷糊
的眼睛,只晓得不停地在嘀咕着,这么快就到家了么?只听到有一个好温存的声音
在我耳边响起,是的,到家了,到你的家了,你看看,是不是?
到家了?这么快就到家了?家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我是多么的希望现在出现
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床,一张宽大的床,一张温暖的床,可以让我躺上去什么都不用
想,一觉就可以睡到天明。可是不争气的眼睛偏又可以睁开来了,我摇晃着脑袋,
依旧紧紧地抱着他,却嘻嘻地笑了出来,说,这里是河南,是云桂大街,云桂东街,
XX号XX楼的楼下啊。他说你不是醉了吗?你怎么还会知道这是哪里?我说我当然知
道了,我的家在河北,回家的路不用过桥,可我刚才却看到了珠江,看到了珠江上
的轮船,你别蒙我呀,你别趁我醉了呀,我可是没醉没醉,还可以再跟你喝上三杯
两杯,嘿嘿……
我睁着晶晶亮的眼睛笑嘻嘻地跳下车,站在他面前,虽然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
还是摇晃个不停,只是我还能捉住他的肩膀,捉住他的衣服,使我不致于醉倒当场。
他宽容地笑了,拍拍我的肩膀,扶我上了车。夜应是深了吧?他没有将摩托车
点着火,一直地用脚蹬着,就这样的蹬着,穿越长长的街巷一直蹬出马路上,才一
脚踩下去擦着了火,转过头来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句,扶稳了,别掉下去!我娇笑着,
知道啦!
拧亮了昏暗的台灯,我看到了一张红扑扑的脸蛋,我左照右照,不由得又笑了
起来,这小妞儿,醉了醉了,呵呵……
第二天,家门外一阵熟悉的摩托车声自大院外一直" 扑扑" 地传进来,然后我
房间窗门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击声,我会意地一笑,背起挂包,朝妈妈说声再见,
拉开家门就迎了出去。他看到我,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只是,自那次以后,就算是我喝得比那次再多么的醉,醒来之后,我总会发现
我是醉倒在自己的家里的。于是,有一天,他对我说,你喝酒算是满师了,比你师
傅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在当时我是很自豪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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