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舞会
入口处站着一个人,每个参加假面舞会的人经过他身边,都要被他在脸上摸
一把,揭下一张微笑的面皮。
我也想进去跳舞。
守门人拦住我,在我脸上来来回回摸了一阵,奇怪地问:你怎么没有真面?
什么“真面”?
每个人都有一张永远微笑的面皮,那叫真面。守门人扬了扬手中一大叠表情
统一的漂亮的“真面”。你怎么没有?你怎么敢以假面示人?
那……我这就可以进去了?
不行!你必须先戴上这个。守门人不由分说地往我脸上盖上一样东西。
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长上了一张与大街上的人都一样的微笑的脸,无论我
想表达什么情绪,它都那样的微笑着。我用手去揭它却如生根了一般纹丝不动。
快!快扯掉它!守门人对我冷冰冰的微笑着。不知道那是他的哪一张面孔。
又有一群微笑的脸来参加舞会。守门人用手向我一指,不知说了些什么,那
些笑脸便向我围过来,围过来……我忽然觉得无比的恐慌,那些笑脸像一片片磨
得铮亮的刀,一贴近我就会将我削成碎片。
我落荒而逃,沿着那条繁华的大道。
一路上都有微笑的脸,那些平日我以为美丽,实际却布满陷阱的微笑的脸。
把那个不肯戴真面的家伙赶出去!身后的人群还在追赶着,并且队伍竟然越
来越庞大。
一个街道拐角处狂奔出一个女人。我措不及防,被她一头撞翻在地,就在那
一瞬间,“真面”化成了粉末,从我眼前如轻烟飘散,我被束缚的脸恢复了自由,
现出了一个由衷的微笑。
快跑!女人一把拉起我,飞跑起来。
蒙娜丽莎!我认出了这个女人的脸,那张让多少人倾倒,让多少人痴迷,让
多少人振奋的微笑的脸,此刻竟也布满阴云。
蒙娜丽莎,你怎么也会被追赶?
因为,我的笑不合规范。
那我们怎么办?
逃!逃?逃!逃!逃!逃!我们至今仍在流浪,在寻找着一个让人们戴上面
具去参加假面舞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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