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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谱(续集一to三)
一
《四四格谱》被扔在地上,春风,戏弄一般将书页翻来翻去。
“哗,哗哗,”一页页的白纸,在春风的调戏中无所顾忌的嬉笑。
如疯道长风一样地飘走了。
他的六个步溜,跟在他的后面,也风一样的向前飘,只有碎步溜,溜也溜不快,
一个人掉了队, 拉在大部队后面, 看上去,全真七子一串人就像一个感叹号——
“!”,在无声无息的向前移动。
老踹和尚也走了。
武当、华山、峨嵋也相继离去。
这片树林的空地上,只剩下亦凡师兄弟三个,和一堆无辜送了死的尸体。
“稻糠亩”庄园。
从树林回来,忆如刀就被亦凡接到自家的庄园住下养伤。
本以为天下就此太平,本以为天下再无纷争。
然而,江湖永远是江湖。
千古风流浪淘尽,淘不尽的是江湖的恩怨。
刀剑在,恩怨就在。
这样宁静祥和的在稻糠亩庄园刚过了10天。
第11天的清晨,忆如刀突然失踪了。
一封信,留在了稻糠亩庄园,它静静地躺在忆如刀住过的寝房书桌上。
信上这样写着:
大哥:
不辞而别,并非我的原意。
这回我走,是为了一个女人。
现在,只有她是这个世界上惟一知道《四四格谱》的人,就算我,都并不知道
《格谱》的内容。
十年前,所有的人都走了,离开了天山,惟有她,留了下来。是她,陪着我度
过了天山上3600个日日夜夜,虽然我并不爱她,但我感激她。她照顾我,安慰我,
十年如一日,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我打开了《格谱》,千真万确,就如同10天前我们见着的那样,上面
除了那一页玩笑话,其它的没有,后面的通通都是白纸。
想到自己的付出和十年的艰辛,最后竟如此无谓的空抛,我一时急火攻心,开
始吐血。她像平时那样,匆忙地跑过来照顾我,扶我躺下,又替我去熬药。
把药罐放在火上,她才走过来坐在我的床边,守着我,然后她随手拿起了那本
《格谱》,翻着那一张张的白纸,她哭了。我看见她的眼泪滴到书上,“叭嗒”一
声,就是这一声,奇迹出现了!
泪滴到的地方,竟然出现了蓝色的字迹!
她也发现了这一奇迹,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可是那笑容,那笑容,对我是那么
陌生……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笑过,她的笑从来都是温柔而甜美的,可是她那一
天的笑……她的脸因为放肆的笑扭曲得有些变形,看起来又狰狞又恶心……
就是现在想起来,我仍是感到心寒。
那一刻,我明白了,她其实从来没有爱过我!她用心良苦地等待的,就是这一
天,《格谱》现世的这一天啊!
我从床上爬起来,追她,可是,十年来,她已经对天山的每一条路,每一片草
地都稔熟在心,反是我,日夜呆守在那间小屋,每一条路每一个方向都得靠回忆。
这茫茫天山,哪里还寻得着她的影子啊!
三天后,我回到小屋,那药罐早已煎得干干的,火也只剩得一片灰烬,就像女
人死去的心,惨淡又冷漠。
10年里,每一天,每一夜,她对我的恩爱都是装出来的,是假的……这是多大
的一种委屈,这又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啊,这也只有女人才做得出来。
屋里还是和我跑出去之前是一个样子,乱78糟。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书桌,咦?那不是她抢走的《格谱》吗?怎么又原好无损地
还回来了??
我翻了翻书,书里面还是白纸,我试着往上面滴水,可是白纸上怎么也不再显
字了。我茫然的合上了书,在书盒子上,我发现了她留了一封信。
信上她说,这书上原来是有字的,滴上水就能看见,只是字迹只能呈现几分钟,
然后就消失了。她说她已经将书的内容全记下来了,她现在就是这世上惟一一个知
道《格谱》的人了。
读她这封信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她狰狞狂笑的样子,多么美的一个女
人,却因贪得无厌的笑而变得丑陋无比。
大哥,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的,虽说这次江湖上对《格谱》的事已经作了
了断,但这终究只是暂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格谱》又会重新冒出来,在江湖
上掀起轩然大波。
我知道她的武功,以她现在的功力,若要练成中西合璧的天下第一高手,至少
还得10年。我真是不希望10年后的武林,是邪魔妖女当道,《格谱》是在我手中丢
失的,我必须去把它找回来了。
就此别过,大哥保重!
忆如刀
亦凡看着信,久久的沉默。
忆如刀信中所说的“她”,他又何尝不知!
11年前,无缘师太出门云游回来。他和冰冷小剑、忆如刀师弟跑去拜见师傅。
抬起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师傅身边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芳龄不足二八,但明眸皓齿,她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三个大
哥哥,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那笑容令人不觉就想沉醉在她两个深深的酒窝里去。
小姑娘有着长长的头发,乌黑柔软如丝缎。她没有像大多数姑娘那样将头发梳
成发辫,而是就那样让一头丝般的黑发散开,撒落在双肩。
小姑娘灵气妩媚,娇艳十足。乌发、红唇、雪白的肌肤,忽闪忽闪的睫毛长而
卷翘,掩映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她上身穿着一件印有“www.yifanbbs.com”的
广告衫,下身穿一条短及膝上的网球裙,双腿修长。
无缘师太看着他们都很喜欢的样子,于是笑笑说:“这位姑娘是我在达坂城认
下的小徒,叫司空摘星,今年15岁。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师妹了。”
“师妹!”亦凡叫。
“司空美眉!”小剑叫。
“摘星,你的名字可好呢,什么时候咱们爬到博格达峰去,在那儿你就真的能
摘到星星啦!”忆如刀也笑咪咪地看着她说。
“师妹,你的家在哪儿呀?”大师兄关切地问。
司空低下了头。
无缘师太说:“唉,可怜的孩子!司空生下来就没见过爹娘,是爷爷把她拉扯
大的。那天,她跟着爷爷在达坂城的大同公社卖唱,大同公社好几个地痞模样的混
混儿要欺负她,为首的就是那个叫老伍的,据说还是什么公社联防队队长呢,成天
‘Safety, Safety,Safety’的口号喊得比谁都响,这世道,真是TMD警匪一家呀,
依我看,首先就该把他抓起来。”
无缘师太收了收跑了蹄的话把子,继续说:“我看这小姑娘实在是可怜,偏又
生得这般聪明美~~~啊嚏~~~丽,就把她带回天山来了。你们三个当大哥的,今后要
好生照顾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待才好。”
此后,天山上就是三个师兄和一个师妹了。
也许是大师兄过于威严,二师兄又勤于习武弄剑,小师妹就跟忆如刀亲近一些,
常常就是“刀哥哥,刀哥哥”的叫他。
司空来到天山上还不到一年时间,就发生了“天山夺格谱”事件,无缘师太教
她习武的时间最短,亏得她天资聪颖悟性好,也能刀枪拳棍的使弄几下子。
那天,大家都相继撤离了天山,只有她,要陪着忆如刀留下来。
“刀哥哥,就让我陪你留在天山吧。”司空摘星明亮动人的大眼睛里流露着坚
毅和执着。
“不行,摘星,师傅不在了,我又废了武功,你留在这儿只会耽误你。”忆如
刀坚决不同意。
摘星有些生气,唱:“刀哥哥——”
忆如刀应:“哎!”
摘星:“我的哥——你把我比作什么人喽噢?”
忆如刀唱:“我把你,比仙女,不差毫分呐啊~~啊啊啊~~~”
摘星:“那我可比不上呐啊~~啊啊~~~~”
忆如刀:“你比她还要多呐啊~~啊啊~~~”
摘星抛了一把感动的泪,继续唱:
“爱有几分能说清楚,还有几分是狐狸又胡涂,情又几分是温存,还有几分是
舍不得的酸楚。”
忆如刀:“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摘星:“这就是爱,你不走我也不走。”
忆如刀:“这就是爱,要你走你就快走!”
摘星:“这就是爱,打死你我也不走!”
就这样,司空摘星留在了天山上陪伴忆如刀。十年后,发生了忆如刀信里所说
的事情。
亦凡手里拿着信,久久地沉浸在回忆里。
小剑的到来打断了他的回忆。
“小剑,平时有空来看望一下你嫂子和侄子。”
“大哥?你……”
“忆如刀这一去,生死难卜,别说武功,连行走都困难,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亦凡说着,叹了一口气,两人沉默。
默坐了半晌,亦凡又道:“就算他哪一天找着了司空,却是连一个手指头也动
不了她的。如今司空又得到《格谱》,功夫上的长进怕是了得。十年之后,只怕又
是武林中的一大祸害啊。”
二人正说到此,忽听屋顶上的瓦片发出挲挲声。
“谁?”二人惊起,刀剑在握。
挲挲的声音瞬息间没有了。
亦凡小剑二人对视一眼,心知事已传出。
敢上亦凡的庄园做一回梁上君子, 这天下大约也只有“两只猫” 能做,一只
“神行夜猫”,一只“白日醉猫”。而这大白天翻上来的,自然非“醉猫”莫属。
“醉猫出门,闭嘴就成;夜猫出门,必有新闻。”这两只猫是江湖上最高明的
侦探家,他们不分正邪,不分好坏,哪家给的银两多,就给哪家探听私密,日夜轮
班,节假不休,一年四季生意绝好。对于他们来说,这世间没有什么秘密,谁若需
要,只管拿银两来换就是。
“两只猫”都长得白白胖胖,这亏得他们有一个一流的厨娘,厨娘也白白胖胖,
叫咪咪。咪咪特别擅长作面食,拉面扯面油泼面,馒头花卷大包子,还有放孜然的
炒拉条,味道都是一等一的好。她的高招是,可以在中国城没有发酵粉卖的恶劣条
件下,照样做出令“两只猫”将猫爪子都咬进嘴里去的好吃的面食来。
“待我把他找来,问问他,到底把消息卖给了谁?”小剑说。
“不必了,这种消息,转眼间,全江湖都已不是秘密。”亦凡说。
二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亦凡来到了一个小镇。
有风吹过,前面的街旁有一面酒幡被风吹得“呼呼”直响,待亦凡仔细辨来,
那上面写着八个字是:“何家老店,陈年老酒!”
亦凡顿时来了精神,是啊,这一路上又怎么少得了酒呢?
他挑开酒店的门帘,只管叫“店家,拿酒来!要上好的酒!”
这店小二看来客气宇不凡,颇有当下 CEO风范,又见客人手里握着刀柄,光是
那刀鞘,也是他小二长了这二十多年来没见过的气派,哪里敢怠慢!赶紧奔后院,
要找何玮店主取酒窖的钥匙,别跑还边嘀咕,“这何店家也真是,不就是把酒窖的
钥匙嘛,也犯得着他一天到晚的挂在裤腰上?”
何店家正在后院饮酒赏花,听说来了位有头脸的人物,也就从后院来到铺子里。
一见来人,何店家先自酒醒了三分。
虽说“四海镖局”的总镖头久已不亲自押镖,但当年押镖时的威风,何店家当
真是亲眼见过!
亦凡那次一刀下去结果了11个劫道魔头的性命,幸亏是11个,如果是第12个,
那就非他何玮莫属了,也就是从那一次起,他用劫道攒下的银两作本钱,改行做了
餐饮业,不再做那些拦路抢劫发横财的事了。
“客倌,这酒喝着可好?”何店家战战惊惊地俯身问候。
“酒虽一般,但多日不饮,也还能解解瘾。”亦凡道。
“再给客倌上些酒菜可好?”何店家讨好的问道。
“我知道你们这种地方也弄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去撕一只凤鸡,再找些嫩姜来
爆炒,也就对付了,但姜一定要嫩,凤鸡的毛要去得干净。”亦凡看也不看他,说
道。
“好咧!”何店家高高兴兴地要下去。
“慢!”亦凡喝道。
“不知客倌……倌,还有何……何……吩咐?”亦凡这一喝,何玮的腿脚又有
些发抖,心里只怕是亦凡记性好,想起什么来。
“记住要爆炒,千万不要炒成你们饮食版上那炒肝儿的味道,我吃不惯。”亦
凡还是不看他,兀自说道。
“是,是,客倌,您就放心吧。”何店家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何店家刚下去, 忽见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 扑倒在柜台上,嘎声道:
“酒,酒,快拿酒来。”看他的神情,就像是若喝不到酒立刻就要渴死了。
只见这人穿着一件已洗得发白的蓝袍子,袖子上,胸口上,沾满了油腻,一双
手的指甲里也全是泥污,虽然戴了顶文士的方巾,但头发却如乱草般露在外面,一
张脸又黄又瘦,看来就像是个穷酸秀才。
店小二皱着眉为他端了壶酒来。
这穷酸秀才也不用酒杯,对着壶嘴就将一壶酒喝下去大半,但忽又全都喷了出
来,跳脚道:“这也能算酒么?这简直是醋,而且还是掺了水的醋!”
店小二横着眼道:“小店里并非没有好酒,只不过……”
穷酸秀才怒道:“你只当大爷没有银子买酒么,呔,拿去!”
他随手一抛,竟是锭五十两的官宝。
大多数家妓女和店小二的脸色,都是随着银子的多少而改变的,这店小二自然
也不例外,于是好酒立刻来了。
“难道是他?”亦凡心里一惊。
天下有个不事君,从来无事不出门。
不事君,就像江湖上的晴雨表。他一出现,江湖上必定有大事发生。
穷酸秀才还是来不及用酒杯,嘴对嘴的就将一壶酒全喝了下去,眯着眼坐在那
里,就像是一口气忽然喘不过来了,连动都不动,周围的食客只道是他酒喝得太急,
忽然抽了筋,只有亦凡却知道他这只不过是在品味。
过了半晌,才见他将这口气长长透了出来,眼睛也亮了,脸上也有了光彩,喃
喃道:“酒虽然不好,但在这种地方,也只好马虎些了。”
这话和亦凡说得是那么相似。
店小二陪着笑,哈着腰道:“这罐酒,小店已藏了十几年,一直都舍不得拿出
来。”
穷酸忽然一拍桌子,大声道:“难怪酒味太淡,原来藏得太久,快找一坛新酿
的新酒兑下去,不多不少,只能兑三成,再弄几碟小菜来下酒。”
店小二道:“不知你老要点些什么菜?”
“你就给我照大同公社成立大会上的餐单来几样吧:红烧蹄膀、霉干菜烧肉、
咖哩鳝段、茄汁明虾。”穷酸一一道来。
“唉呀,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俺这只是村野小店,客倌点的这几样菜,都
是他们大同公社吃腐败吃出来的,小店实在是手拙,做不出来呀。”
穷酸正要发火,却见何店家端着香辣扑鼻的葱姜凤鸡上来。
“就要这,就要这。”穷酸说。
何店家却理都不理他,径直将菜端到了亦凡的面前,“客倌,您请慢用!”何
店家毕恭毕敬的说。
“你去把那秀才叫来,让他也来尝尝这凤鸡的味道。”亦凡对何店家说。
“是,小的这就去。”何店家退去。
不事君其实早就看见亦凡了,店家这一叫,他自是乐不颠颠就往亦凡的桌边跑。
还没跑到亦凡桌子跟前,却蹿进来两个八、九岁小女孩,照着穷酸秀才“君爷”
“君爷”的叫个不住,接着就一人抱住了不事君的一条腿,
“好啊君爷,你又偷跑出来!”一女孩说。
“害得我们满到处找你,就知道你是跑这里吃酒来了!”另一女孩说。
不事君被两个女孩抱住了腿,动弹不得,眼盯着亦凡桌上的凤鸡直流哈拉子。
“好啦,好啦,丹儿,萱儿,你们俩不要闹了好不好?”君爷欲拔腿。
“不行,不行,每次你都偷偷跑出来吃好吃的!”丹儿说。
“让我们在家吃大窝头,不干不干!”萱儿说。
“这两个鬼丫头!”君爷无可奈何,“好,好,今天爷爷就带你们吃个够!”
君爷回头嘀咕了一句:“明明是让四四格给我一号男主角,再让丹儿死心塌地
喜欢我,萱儿作我的红颜知己,这下好,不光成了穷酸秀才,还往上蹿了两辈,当
了美眉的爷爷!NND!”
亦凡、不事君,还有两个小姑娘围坐在一张餐桌旁。
丹儿、萱儿只管啃着嘴里的葱姜鸡翅。
“唉,要是做成麦辣鸡翅的味道就好乐!”丹儿边啃边说。
“不,做成肯德鸡的香辣鸡翅才好呢!”萱儿不同意。
“麦辣鸡翅好,有时候还有赠品!”丹儿争。
“你就知道吃赠品,赠品,我才不像你,我要吃吮指原味,知道吗?吮指原味
儿!”萱儿看着丹儿不说话,就继续说,“我觉得巴,还是肯德鸡的香辣鸡翅好,
麦当劳的鸡翅还不是学的人家肯德基,麦当劳本来是不做辣味食品的,就看人家肯
德基辣味卖得好,才又新推出的麦辣系列。”萱儿说。
丹儿佩服地说:“萱,你真有知识啊!”
“不过,这样炒来吃也还蛮香的嘛,要是再有一杯奶昔就好了,或者冰淇淋也
行啊。”萱儿道。
“我爱吃香芋味儿的冰淇淋,萱,你呢?”丹儿一听冰淇淋又来了劲儿。
“我也是,我也喜欢香芋味儿的。”萱儿终于也认可了丹儿的提议。
二人一边吃着香辣鸡,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夸着冰淇淋,哪管君爷和亦凡在聊
些什么。
亦凡道:“看见你露面,就知道天下不太平。”
不事君:“是,你可知道,三十年前横行江湖的‘珍珠手’又出现了!”
“珍珠手”这三个字说出来,亦凡也不禁为之动容。
武林有七毒,最毒珍珠手。
不事君道:“珍珠手横行江湖的时候,你年纪不大,可能也只是耳闻,大概还
不知道他的厉害吧,但我可以告诉你,当时江湖中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的,连点苍
的掌门,当时号称江湖第一剑客的流星雨,也都死在她手上。”
不事君歇了口气,又道:“而且此人行踪飘忽,神鬼莫测,流星雨刚扬言要找
她,第二天就死在自己的院子里,全身一无伤痕,只有……”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又四下望了一眼,像是生怕那神鬼难测的“珍珠
手”会在他身后忽然出现。
但四下却仍是和先前一样,食客们在酒馆里吵吵嚷嚷,喝酒的,吃肉的,扯皮
的,划拳的,闹个不休。
不事君这才吐出口气,接著道:“只有……他的胸前多了五个手指甲印,从手
印的大小看,那显然是女人的手,而且指甲很长,在手印中间,镶有一颗珍珠,人
人都知道那是珍珠手的标志,但却没有人知道她用的究竟是一件极毒辣的暗器?还
是一件极厉害的兵器?因为和她交过手的人,没有一个还能活着回来的,所以自然
没有人知道她的本来面目。”
不事君又说:“白道黑道都拿她没有办法,只要有人说出要和她作对的话,不
出三天,必死无疑,胸前必定带着她那独门的标志。”
亦凡道:“凡是死在他手上的人,致命的伤痕必在前胸,是么?”
不事君:“不错,前胸要害,本是练家子防卫最严密之处,但那珍珠手却偏偏
要在此处下手,从无例外,好像若不如此,就不足以显出她的厉害。”
亦凡听到这,笑了笑。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叫过店小二,问了问时辰。
小二告诉他,现在已是午时已过,将近未时了。
亦凡一惊,叫道:“小二,赶紧,赶紧,把店里的电视搬过来!甲B开始了。”
不事君惊喜道:“敢问你是哪队扇子?”
亦凡一边调频,一边说:“陕西国力。”
不事君道:“我系广粥太阳神的球迷。”
电视屏幕上显:陕西国力VS广州太阳神
亦凡:“太阳神,今年保级都成问题吧?”
不事君:“……”
二人继续看球。
不事君:“呀哈!1:1平啦!!”
二人继续看球。
亦凡:“嘿嘿,2:1啦!国力就是国力,14轮下来都排第一。青山遮不住,毕
竟要冲A呀。”
二人继续看球。
不事君:“呀哈!呀哈!2:2平啦!!”
亦凡捶胸顿足: “后防线啊,后防线啊,卡洛斯,后防线啊!361用久了也不
灵啊!”
亦凡热泪盈眶。
亦凡(唱):“不事君,我吻你,什么时候回家去?”
不事君(唱):“太阳神,降了级,回去当个教练去。”
亦凡(唱):“不事君,我吻你,路费钱是哪来的?”
不事君(唱):“在北美,编程序,熬夜瞪着计算机。”
亦凡:唉!
不事君(唱):“凡老大,我吻你,你在北美干啥的?”
亦凡(唱):“办网站,扫书库,每天经营稻糠亩。”
不事君(唱):“凡老大,莫叹气,我的命运不如你。”
二人合唱:“仇和恨,积心里,一起打回老家去,把权利,夺回来,叫它往东
不敢往西。(渐快)仇和恨,积心里,一起打回老家去,把权利,夺回来,叫它往
东不敢往西。”
不事君和亦凡紧紧握手,齐唱:“往事不要再提,让明天好好继续,忘了自己
可以,忘了足球太不容易。”
丹儿、萱儿忽叫道:“再来一盘鸡翅!”
(应演职员自己要求,特为丹儿和萱儿两个小丫头再补一场戏)
丹儿叫:“再来一盘鸡翅!”
萱儿叫:“不嘛不嘛,我要吃蔬菜!”
丹儿:“鸡翅好吃!”
萱儿说:“不要再来鸡翅啦,来一盘西兰花吧。丹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营养
搭配?知不知道什么叫粗纤维?知不知道什么叫绿色食品?”
看丹儿又不说话了,萱儿继续道:“不能老是吃高蛋白、高脂肪的东东,这种
东东吃得多了,就会长得像开心小孩那样,白白胖胖的,一点也不好看。女孩子嘛,
当然是苗条一些好,喏,像我这样——”
萱儿站起来拧了拧自己纤细的腰肢(啊呸,手真臭,8、9岁的小女孩哪里来的
腰肢!),又继续说:“每顿饭,各种维生素都要吃一点的,像君爷那样每次只给
我们窝窝头是不人道的,但也不要逮住吃白食的机会就猛吃,为了摄入均衡的营养,
我建议还是来点蔬菜,丹儿,你说好吗?”
丹儿早被萱的一席话讲得神魂颠倒,她眨巴眨巴眼睛,咽了一口气,说:“萱,
你好厉害,我比佩服四四格还佩服你,你不光是知道分子,你简直就是知识分子嘛!”
两个小丫头刚刚通过讨论,在菜谱的取舍上达到共识,不料亦凡和不事君却站
起来要告辞,全然没把两个小姑娘的要求放在眼里。
“后会有期!”亦凡说。
“不期而遇!”不事君说。
亦凡先出了门,不事君看两个小姑娘还坐在桌边没有动弹的意思,要拉她俩起
来。君爷一手拉丹儿,一手拉萱:“快走,快走!”
丹儿扭着身子:“不,还没吃饱。”
萱儿使劲挣扎:“我还要蔬菜!”
“吃你个大头鬼,要你个大头鬼,小心一会儿鬼找上门来啦!”君爷气急败坏,
一手拎一个,像抓小鸡一样就把她俩从座位上给提起来了。
“快走,快走!”不事君像个天平一样,一边吊一个,出了何家老店的门。
“不嘛,我还想吃菜团子——”,丹儿不屈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
(丹儿呀,四四格最后才看见你要吃菜团子的呼声,只好这样啦。)
三
不事君飞也似的拎着两个小家伙奔出了店门。
就在刚才,不事君知道武林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亦凡中了毒!
亦凡走出店门不过几十米,便觉头晕目眩,腹中绞痛。不出一分钟,竟然倒地
无法起身。
亦凡心想,一定是酒里下了毒!
但是,会是谁干的呢?
这么高明的下毒手段,连他亦凡也没觉察出来!
亦凡一边体味着痛楚,一边叹服道:高,实在是高!
是啊,亦凡怎么也想不到,下毒的竟然会是--开心小孩,那个早已被他一刀丢
了小命的“奇毒双童”!
“奇毒双童”并没有死!
那次在树林里,亦凡的反戈一击的确令开心小孩身受重创,但是,刀上的毒并
没能令开心小孩一命呜呼,是啊,下毒的人焉能被自己毒死?这岂不是太监开会—
—无稽之谈嘛!
只是,当时的人实在是太把注意力放到《格谱》事上去了,如风道长出现后,
大家就一门心思只关注喝过解药的忆如刀,根本就没人注意,伤心小孩早已溜回到
开心小孩的身边。
“开心哥哥,你醒醒啊,醒醒啊!555~~~~”伤心摇着开心胖乎乎的身子。
突然没有了开心,伤心第一次觉得这世界好没意思,平常都是开心带着她到处
玩,聊天室,ICQ,BBS稻糠亩里“自由谈”、“饮食天地”、“情感天空”一些大
版,到处都留有他俩践踏过的两双小足迹。
“开心哥哥,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啦!55~~”伤心伤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开心哥哥,你还记得吗?有一天晚上,月亮很好,我和你在院子里乘凉,忽
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应该另有一番样子吧。于是你披了长衫,
我系了披风,沿着荷塘的小径散步,”
伤心边说边看着开心,开心还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其实,开心在一个时辰之前,就用内功将体内的毒逼出来了,他现在是装着样
子,就想听听伤心接下去会说些什么。
伤心继续说:“那天晚上的月亮真好呀,我们一边散步,一边抓那些飞来飞去
的萤火虫,真是好浪漫好浪漫啊。你对我说,如果抓满100 只,你就把它们放进一
个玻璃瓶里,那样晚上回去后就不用开电灯了,就可以节省好多好多电费,开心哥
哥,你真的好会过日子呀,我觉得巴,我觉得巴……”
伤心说到这里,脸上开始泛起微微的红晕。
但她终于没把“觉得巴……”后面的话说出来,这让开心有些失望,只好继续
装下去。
伤心继续说,“你的数学也学得特别好,你说,如果每天都抓 100只萤火虫,
抓满100天,就可以省100天的电费,要是每年的夏天都能坚持这样,27年之后,你
就可以用省下来的电钱给我买那只白金钻戒了,我好高兴好高兴。27年之后,我的
手指上虽然只比别人多了一点,别人却会说我多了很多很多……”
说到这里,伤心越发地感动,是啊,开心哥哥这样好的男朋友上哪儿找去啊,
又浪漫,又会过日子,数学功课还学得那么好,而且对她还这么执着,坚贞,27年!
那是说着玩的吗?27年如一日地抓萤火虫就是为了给她买一只钻戒,实在是难得!
就像杨朔叔叔写的那样,多好的一只小蜜蜂啊,对人无所求,给予人的却是极好的
东东。杨朔叔叔就是写的她的开心哥哥呀!
伤心想到这里,就又感动得抹起泪花。
开心忍不住想打断伤心的话,“你记错了,那哪要得了27年,如果是买最小的
那种碎钻戒指的话,只要23年就够了!”
可是开心听见伤心哭得那么动人,他终于还是忍住了说话的冲动,仍是一副没
有知觉的样子。
伤心的哭泣告一段落之后,又开始诉说开心的好:“那天晚上,我们最后只抓
到了87只萤火虫,你还宽厚地说,87只也够了,把那13只节约下来,留到明天再抓
也不迟。”
“你还说,晚上回去不仅不用开电灯,而且你还会拿着这只‘萤灯’看书,学
习,钻研毒术,归纳整理师傅传下来的毒经,”
“你说,为了感谢我二十年来与你的完美配合,还打算搞点科研,写几篇学术
论文,连名字都拟好了——《试论下毒、解毒二权分立的合理性》《无敌下毒技巧
初探》《试析‘最毒珍珠手’的毒性成分构成——兼与珍珠前辈商榷》《我看佛与
道的人生观——从老踹和尚、如疯道长的头上说开去》《痛并快乐着——中毒、排
毒临床100例》。。。。。。
”你不仅学有专长,而且学思广博,你不仅会在学术上留下煌煌巨著,你还要
在文学创作上下功夫:《我下毒这二十年》《解毒随想》《凭毒临风》《我和伤心
——不得不说的故事》
“这些书名都是你熬夜费神想出来的,你充满信心的认为,你的这些书写出来
一定不会比赵忠祥、杨澜卖得差,你刚刚透露书名,就有好几个书商要买你的版权,
可是,你最终还是忍痛放弃了,你说,是你的职业道德让你这样,哪怕能赚再多的
版税,你都不会拿业务机密去换昧心钱;你还说,哪怕能给我买一把的小碎钻,你
也不会出卖我跟你的爱情隐私……
伤心越想越感动,泪如泉涌。
“开心哥哥,你不仅业务熟练,勤学好思,而且有责任感,有正义感,你是多
么有发展前途的好青年啊,开心哥哥,你一定好活下来!我不要你离开我……”
她一边抽泣一边诉说:“我还记得,几年以前,你跟着许国璋的磁带自学过英
语。那破玩意儿多难学呀,全是些大洋马说的叽哩咕噜的不叫人话的东东,可你,
我的开心哥哥,你居然把它学得那么好!好得实在让人惊讶!
” 有时候我情不自禁的夸奖你,你都非常谦逊地说:where where;有时候,
我下毒手脚麻利一点,你也会情不自禁地夸我,You have two downs!
“开心哥哥,你还有最大的一个优点,那就是你太谦虚了,我那两下子又哪里
赶得上你那两下子呢?
“你永远不知疲倦地爱好学习, 在你的书桌前, 贴着毛主席的谆谆教诲——
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
“开心哥哥,我……我……”
开心竖起耳朵,只想听伤心“我……我……”后面的话。
开心在心里默念着:伤心啊,求求你啦,赶快把关键词说出来吧,我跟这地上
躺着,不能说话不能笑,憋得累啊!你说我这也好那也好,那你倒是心疼心疼我,
千好万好,也不如现在对我好啊!
哪知伤心“我……”了两声,又把眼看要出炉的话咽回去了。
“那天晚上,我们抓完了萤火虫,就坐在荷塘边,看看月亮,又看看手中那个
亮晶晶的玻璃瓶,瓶子里面有那么多的萤火虫,它们闪闪地发光,握在手里就像个
宝物一样珍奇。我说,真是天上一个月亮,手中一个月亮,”
“你说,不对,是天上一个月亮,手中一个月亮,身边一个月亮。说完,你就
用火辣辣的眼睛看着我……
“可是,你的话太深奥乐,一开始我没听懂,身边哪儿还有个月亮?我站起来
朝四周望了望,四周除了荷叶、荷花、蛙声、小径,还有刚刚节约下来的那13只萤
火虫在飞舞,哪里还有什么月亮啊?
“我正纳闷,你却一把拿住我的手,把我搂进了你的怀里……
“你说,身边的月亮,现在就在我的怀里……是……怀里有个月亮……
“那时,我的心跳得好快呀,‘砰砰砰’地简直就要跳出来,第一次被你抱着,
被你的双臂环绕着,我感觉我都快要晕眩了……原来你说的月亮就是说的我啊!开
心哥哥,从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成一个诗人!我情不自禁地对你说:开心哥哥,
你就是一个诗人!
“可你越发将我搂得更紧,嗫嚅地说,我是诗人,你就是一首诗!
“你俯在我的耳边说,你就是一首诗……一首……属于……我的诗……
“我感觉到了你的心跳,那么狂乱而激烈;我听见你说话的声音,它在颤抖;
还有你在我耳边的呼吸,变得那么急促……
“月亮那时也躲进云层里去了,荷塘里的青蛙也停止了歌唱。
“只有手中的萤火虫,还在闪闪的发着光。
“但是,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了。因为,我们都闭上了眼睛。
“我感觉到你温暖、潮湿的双唇,印在了我的额头、我的脸颊……
“然后,它开始寻寻觅觅……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我们突然被一道白光刺得睁不开眼,天地好
像骤然间变得大亮,然后我们就听见了‘哈哈哈’的大笑声——居然会有人在背后
笑、咱!那人还佯装不知地问,‘你俩干嘛呢?’
“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村里那个 WWW,他几十年如一日地热衷于捉拿野地鸳
鸯,这不,新近又上任了大同公社联防队的副队长,专门大半夜的出门巡逻,还特
地向村里申请专项拨款,给自己配了一只 300瓦的‘强力牌’蓄电池手提灯,一有
情况,他就开灯,把将暗夜照成一片白昼,让所有的恩恩爱爱全TMD在大地上曝光。
“真是‘草枯鹰眼疾’啊,什么情况都瞒不了他WWW的眼睛!该死的WWW,他打
断了我们的兴致,破坏了我们诗意的栖居,我一辈子都会记恨他!
伤心不提起这码子事就算了,她一提起,开心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 WWW也真是的,在四海里,好歹我跟他也是一个版的版猪,没想到他做事
这么不地道!四四格,你就让他做一辈子臭道士,最后老死在崂山上吧!千万不能
给他一个意外死亡,就要让他尝尝,一辈子粘不着女色是个啥感觉!
开心心里还在狠狠地想,这边伤心仍是一番心声吐露:
“你是诗人,我就是一首诗……”伤心重复着这句话,“开心哥哥,我那时觉
得我真是世界上最最幸运的人,我遇见了你,……
“只要能像诗一样的生活,下毒解毒使暗器这些事情,我都不怕,我只觉得它
们有挑战性,充满了诱惑,每次我去咱俩的单位上班,内心就洋溢着了蓬勃的冒险
精神,任何与毒有关的事情全都变得诗一样的美好,
“那都是因为我的生命中有你啊,开心哥哥,你是诗人我是诗,你是疯儿我是
傻,你是磨石我是刀,你是毒酒我是药;
你是窗帘我是窗,你是床单我是床,你是筷子我是嘴,你是勺子我是汤,。。。
。。。
“可是,今天,你……你要是就这么光荣了,那我就是世界上最惨最惨的人啦,
555~~~
“不对!”伤心突然想起了什么,
“好你个开心,你在装死!”
“你要死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个3分钟都过去了,我也都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可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那肯定是你没死!”
伤心受骗上当的大哭起来。
其实她这回是喜极而泣。
因为开心笑咪咪地在她面前坐了起来。
二人长长地,深深地……
(唉,还是省去300个字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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