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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生涯
我实在是暗恋的各中好手,因为没有勇气明恋,赫赫。第一次暗恋,也是最印
象深刻的暗恋,发生得挺早,12岁,其实是11周岁。小学五年级的小朋友,人小志
气大,颇想解读人生,只觉自己已经是心智成熟,能堪情爱大任,那时写日记最爱
用的四个字是:刻骨铭心。动不动就伦锤子敲骨头,往心上刻字,大好年华,就在
我日复一日风花雪月的幻想中流走无踪。时至今日,我还记得一幕:与女友放学回
家,随着人群在街上慢慢踱步,眼看春节将近,我小小的心中突觉年华似水,扶住
她单车的把手,低着头非常深沉的说:“再过一年,我就12岁了,唉!你也13岁了!”
她不解的望着我,我抬起头,差点泪眼朦胧,无限感叹道:“我真的不喜欢12这个
数字,我还是比较喜欢11岁!”看来我从小就非常善于思考,并且相当感性,幸好
苟活到现在,已经很迟钝了,不然天天对着月亮感叹人生,一定很短命。
那位女友免贵姓许,我暗恋的对象,是她的大表哥,免贵姓王,彼时芳龄18,
身高180 ,体重不详,不过很是赏心悦目,五官普通之致,掉人堆里绝对捡不出来,
很勤劳,常见他夏日晚间冲凉后自己洗衣服。因为有个弟弟,所以不甚得宠,我自
幼希望惩强扶弱,自然心中生起少许怜惜,由怜生爱??应该不是吧,主要是因为
该同志生性比较幽默,深得我心。那时心里还没有暗恋这个概念,盖因学校教育不
足,连这词都没听说过,只是喜欢每日见到他。本来我架子挺大,每日午后都是许
同学来邀我上学,自从认识王先生后,我一改常态,每次午后早早就奔许同学的外
婆家而去(许同学家远,中午在外婆家吃饭),为见伊人一面,不惜牺牲午睡时间,
在人家家里走进走出,故作姿态,所以也就常得亲近佳男的机会,两人开怀谈笑,
一时风光无两。(好生奇怪,十七八岁的男生跟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居然还聊得有
滋有味,可见我智力开发比较早,口才甚好。)
我是11岁时认识王先生的,当时在学校还有个男同桌,姓林,长得有点困难,
也是属于比较搞笑型的。我们天天见面,天天讲笑话,难免就对他日久生情,四只
眼睛眉来眼去非常传神,那时班里开始出现一些比较前卫的男女同学,把男女朋友
这样的概念正式引进我们幼小的心灵,我偶尔也想,如果林同学向我示爱的话,我
是顶愿意做他女朋友的(由此又见,我注重人的内在远胜于外貌。),可惜男生发
育晚,一般都比较迟钝,迟迟未见动静。更惨的是,有一天万恶的班主任,调整了
位置,把他调到另一女生身边,给我调来一小白脸,光只长得好看,无甚智慧,让
我引以为恨。(不过后来还是和这小白脸成了朋友,这是后话。)我回家对着镜子
哭了一中午(对着镜子哭是我自小养成的习惯,比较有气氛),求上帝把林同学还
给我,还非常肯定的对自己说:“我爱他!”并且被自己感动得一沓糊涂,泪流满
面。可惜,上帝不怎么搭理我,过了一个星期,我的悲伤渐渐淡化无踪,每天循循
善诱,培养小白脸上课讲话,另外,把感情的重心完全放在王先生身上,开始了此
生第一次暗恋,前后几达3 年之久,虽然这中间又先后暗恋过两位同志,但都属于
小插曲,不影响主旋律。这一年,我刚好12岁。
人有时候挺搞笑的,我现在回过头去,常觉惊讶,那是我吗?那些感觉是我的
吗?我居然会这样?赫赫,无法解释,过去的我,对现在的自己而言,真的非常陌
生,我只是在讲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的故事,与现在的我全无关系。
王先生是个比较机智有心机的人,以他大我6 岁的阅历,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他
的喜欢。我12岁时身形已高,颇有女态,他显然也没把我当孩子,居心非纯,但有
分寸。他有时会说些双关的话,以我的聪明程度,一点就透,但却假装不懂。那时
许同学的外婆家,表哥表妹的一共有5 个孩子,连我6 个,大家在一起嬉闹,他总
是从身后冷不妨环住我,把下巴重重压在我头顶,推抱着走几步,再放开,可是他
的手放在我腰胸间的感觉常常许久不能褪去。然后他大声的笑,目光分外闪亮,而
我每每勇敢微笑的回视他,绝不示弱,事实上我们一直处于斗智斗勇的状态。在我
孩童的身体里,隐藏着一颗已经萌芽的心,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引导着我体验异
性相吸的永恒奥妙。
那段时光真的很快乐,每天早上醒来,想到可以见到某人,心情无比愉悦,至
于暗恋带来的副作用,比如痛苦,辗转,失眠,神经质等等我暂时没体会到,当时
最大的感觉是一种执著,非常非常肯定自己爱这个人,然后长大后要追求他,最好
嫁给他,小孩子的想法就是比较简单,虽然我早熟,可那时依然也是个小孩。
再后来小学毕业了,我考上重点,许同学也升入另一所中学,王先生刚好高中
毕业,没考上大学,直接进了银行系统,而我们又搬家,总之大家就各奔前程了。
我学习玩耍之余,也常常把他拿起来想想,提醒自己长大后要记得去追这个人,
就这样断断续续牵挂了三年,对男人的许多看法也因他而生,比如要幽默,要穿白
衬衫,要整洁
第二次暗恋,始于初一年的一次全校卡拉ok大赛,我们四个同学去报了名,大
合唱,不参赛,算是表演性质。那天比赛在夜里举行,小小的活动室里挤满了人,
简直呼吸都有困难,但在少年人的心里,这可太刺激了,因为条件限制,男女同学
坐得很挤,基本上都是肩叠着肩,手臂挨着手臂,这可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空
气里都漂浮着一股激激动动的味道。我们的表演获得了群众的一至肯定,在乐颠颠
中穿越人群回到座位,观看其他选手的表演,这时负责拍摄的老师,把镜头转向我
们这个方向,白生生刺眼的灯光也跟着照过来,我侧身转首后,心里却猛然一跳,
因为我的脸正对着某位仁兄的脖子,挨得极近,这时他也紧跟着朝我的方向侧过头,
我想我的呼吸一定都喷在他脸脖间,这种感觉真的非常难忘,心里怦怦直跳。在黑
暗中,我的目光顺着对方的尊脖游移到他脸上,我们的目光迅速的接触了一下,虽
然我视力不好,但还是很努力的记住了这位仁兄的长相。然后大家没事人一般继续
看表演,赫赫。
从此第二次暗恋就开始了,该同志当时就读高一,我到现在还不至他姓甚名甚,
长得还算周正,就是青春痘比较多。经过我长期观察,他不是本地人,住校,所以
我制定了方案,决定中午不回家,也在学校吃。这样的话,在食堂邂逅的比例会相
对高点。其实,我当时心里也真的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好玩,跟官兵抓贼一样设
计种种可能碰头的机会,就这样,我就挺开心了,没打算进行进一步的骚扰行动。
最成功的一次追捕行动居然是在我无意中促成的,那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走
路,去食堂拿饭,走着走着被人撞了一下,我抬头,哗,居然是我敬仰的仁兄,激
动啊,就在擦身的霎那,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我因激动过头,反应比较迟钝,
还不及抛出媚眼,对方就无影无踪了。我左右看了一下,不挤呀,没什么人啊,看
他那表情,也不像在神游中,莫非故意撞的在下?非常之高兴,觉得多月来设计的
碰头方案已经让对方对我有了初步的印象。
反正这场暗恋结束得挺奇怪的,好像是我读书战况吃紧,回到前线准备赴考,
中断了碰头计划。等我考完回过头想起他时,这家伙居然在空气中消失了,偌大校
园再也见不到他的踪迹,食堂没有,篮球场没有,过道也没有,转学了?还是被开
除了?至今不明,我没有勇气追到他们教室打听,况且兴致也有点消退了,所以最
后不了了之。
第三次暗恋最为无聊,简直是硬性摊派。初三备考,每日6 点起床,11点回到
家,基本都12点以后入睡,我甚至因此养成一种边骑单车边打瞌睡的绝学。惨无人
道的摧残,万恶的旧社会,把我快逼成白毛女,我常常想,人生为什么这么苦,活
着有意思吗?为了给苦难的生活搞点新意思,我决定找个人暗恋暗恋,培养一下感
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并且把这套思想传染给了要好的苏同学,还帮她拟定了一个
暗恋对象,就在我们楼上,高三的某个高个男生,代号207 ,整套方案实施得非常
成功,较大程度的缓解了苏同学的痛苦状况。至于自己,考虑到我的生活压力比苏
同学大,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我挑中了本班某张姓男生,白白胖胖挺讨人喜欢,
而且他的位子就跟我平行隔一条过道,方便我上课苦闷时,放松神经进行观察。虽
然我也曾很努力的培养过对他的感情,不过显然强扭的瓜不甜,我到毕业都对他没
生起非常激动的心情,只是有一种淡淡的有别于普通的同学的温情,仅此而已。
再往下就公公开开,轰轰烈烈的去明恋了,而且打算把这种高雅的运动一直坚
持下去,如果没有意外,很难会再去暗恋谁了,因为这些年来形成的性格越来越坦
率,越来越果断,也越来越现实了。在一场暗恋中,快乐是隐藏的,痛苦是压抑的,
不符合我的风格。我希望自己能坦坦荡荡,慷慷慨慨的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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