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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水吟
一
说过很多次,不再吟唱什么了
只想跟你一起,用一些亲密的单词
造简单的句。可怜的一点时间
是我们相守时唯一的玩具,我们
蒸透自己的精血,度过一路杉柳的曾经
二
相拥着在梦里进入水乡,暗巷里
没有光,也没有导航的路标,听得见
一些摇橹的声音飘在霜冷的河里。接下来
就是冬天了,你说,如果现在下场雪
街道就会明亮起来;如果心房被世事
剜空了,亲爱的,这里就是我们的天堂
时间停滞的片断,沉积着颗粒一般的诗意
三
就在今夜吧,就在今夜为我们孕育一个
喜爱朗读的小女儿吧,我说亲爱的
我会捞起水面上零零的落叶,焐干后
精美地包装我们诗集的封皮。水乡的
雾霭和舒张的晨光,会记住她稚嫩甜美的
声音,是童话是歌谣后来是青春落地的
风韵,奕奕的芳华和幸福不已,闪烁在
无比自豪的眼睛里,纤细滋润的翅,舞起
四
说过很多次,不再吟唱什么了。我们
收起笔到镇上去买油盐柴米。至此后
永夜的冻土在我眼里是春天的繁花似锦
最爱的你啊,你一定要记住,在我死后把我
埋在苏州河的岸边,让乖女儿临水而吟的
声音,挂在树上,穿梭在河中,融入有了
脉搏的风景里。我漫妙的诗句,在我低平的
坟冢上,发芽,开出满铺满盖的美丽
见字如面
----给哥哥
"把它采回家
把它采回家
啊啊啊野花
把它采回家..."
一
哥哥 你教我的这首歌
我只记得这几句了
连歌名我也忘了
只记得你最爱哼这歌
只感觉朗朗的青天
听不见细微的抖动
野菊花浮在我杯子里
印出了老歌褪了色的苍桑
在浸泡得发胀的童年里
哥哥 我看到了我们的老家
二
泥土的黏湿从掌心沁入
和了蜜的花茶 很甜
所有吹过的风都回不来了
百虫默对 疏青无人检阅
我的哥哥 你不闻不问
自顾自地将沉默洒在空气里
雕栏流水淡烟 月上高楼
如一壶久沏的花茶捧在手心
蓦然一撒手 就乱了归期
三
雨打湿了我睡过的沙发
清冷的透明让我看到了
你的脸和你挺拔的身板
友谊关在激越地沸腾后
礼炮接着在和平之后轰响
开满了野菊花的陵园
是一个冷漠的脚下世界
卫国的青年
被塑成雕像不再发言
哥哥你饿了吗
你还会不会贫血
妈说野菊花里
含有丰富的铁
四
哥哥 已是深秋了
野菊花又在漫山漫野地放
流传着一种血染的痛
二十多年过去了
你该又是一条好汉了吧
今夜我解开我散发的飘泊
把我窗外的整条河
酿成醇美的烈酒
祭奠你的英魂和夕阳的殇
不管高调在电视里
是如何大肆登场
我也要将冷暖两色的握手言和
调成肃穆的黑白把你念想
五
哥哥 野花茶凉了
快喝一口吧
小弟把这着诗就烧给你了
见字如面
你看小弟
也是快三十的人了
是不是长得如我所愿地
跟你一个模样
旧事三弦
你们一家的人长像都一般
唯有你漂亮得闹响了武昌街
除了稍矮一点实在是象邓婕
你属马 当时是石油公司
一个下属部门的会计
你爸爸酷爱下象棋
为了体面地输给老人家
我苦练到春节的前夕
呀 你还想偷吃我的马 将军
一把焰火将黑黢黢的天空打散
说真地 听他的话音我想的是
与虎谋皮
我走后 你被迫离家
一封封地往部队寄信
说强强啊你一定要有出息
每一封信我都回得壮志凌云
混日子没日没夜没有了行李
夜里有流星跌下
我仿佛一尾被钓起的鱼
而城东 一个战士因偷摘桔子
被老百姓吊在果树上
一望无边的桔子林
在大鸣大放地看不起当兵的
那时的黄昏 跟今天差不多
成了深秋里挥不去的影
你终于没能等我回来
带着回音四响的心
穿上了新娘的红嫁衣
那个白癫疯局长的儿子 是属牛的
算命的说你们配得好配得巧
就象是穆桂英配上了杨宗保
我无法向任何人证明
我是司马相如而你更象卓文君
凛冽的午夜
温暖的色调似乎从未冷过
你们家是喜庆的场景
而手执青梅渡江而来的女子
把李白的竹马和江淹的彩笔
扔到了南海天涯里
到如今 我还能说什么呢
一些零星的消息从故乡传来
说你的公公去世了
你跟那个属牛的双双下岗
摆了个早点摊子
做起了热干面的生意
每次听到你的消息
我都不大能保持平静
真的 我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
气息是温柔的傍肩杆影
鸢尾开起凉凉的花
弥漫出忍不住的香气
在辛苦的劳作过后
你是不是也会忙里偷闲
安静地坐在天地之间
在简单的秋里
看远方大雁
想起一些什么事情
默 契
更多的时候
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地
遮掩自己 丝毫不露痕迹地
偷听 或是行踪诡秘地
原谅自己
有些故事是相同的
比方我说与虎谋皮这个词
你会在另一首诗里提到
忐忑不安 摸索爬行
这摘自于两首不同的诗
所指的是爱情失败的经历
还有一些其它的事
兄弟伙都不大提
这就更象是两尾在泡沫里
不想交换湿湿叹息的鱼
比如一些有针对性的
误会和争议
如同两扇背靠背的窗
正反两面都有阳光
照上了玻璃 真正
血疼的无辜从不失明
我们从不相互递烟
只在没烟的时候
也给对方买上一包
也从不斗酒
虽然在其它地方
我们很有量
而仅有彼此时
话很少 两罐蓝带足矣
当然 我们更不谈女人
我们知道一张旧船票
再挑起深巷里的暗涌细浪
没有了任何意义
罗嗦不是个好主意
蝙蝠们散去
我们天亮后开门迎客
那些热闹健全的光
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或蹲着或坐着或占着
我们的床斜躺着
喝壶里的茶吐花生皮
我们把自己也融进了光里去
看上去自由芬芳地闪挪腾移
偶尔 我又见你张开口
没说什么话就转身睡去
我听见了你
欲言又止的犹豫
冷香诗句
我离席,逃离一个迷香的局。起身时两袖淮云
四座皆惊。我用最后的一支牙签,剔除了
玉佩殷勤以及袅袅垂铃。不再感到百出漏洞的
窝心。或者我可以选择安静,或者徒劳无功地
老去,我愿意。在秋风里,又忽忽,柳暗花明
随后我操琴练曲,举觞犹喜。有零星的词组
闪过,一斑两点的玉账清闲,让我想起另
一个镇上巷与巷之间的流长蜚语,描过的
唇清晰无比,有的吐出了河流,有的先前
灿如莲花后来嫩苞金蕊。怔忡。箭头指向的
另一端,红砖墙被雨点敲醒。
血腥就染开来了,墙会不会知道那痕迹
是甜美的?它会不会也把雨的声音押在
韵脚上,去思考一种传奇的心领神会与
人剑和一?地上的水洼涟漪未平,夜又接着
天衣无缝地揣度芦花的意义,一杆又一杆的
路灯亮起来,排队在窗上看蛮烟拾碎玉
自江南水乡往北偏移,将会有更肥沃的土地
再往北,是内蒙和外蒙呼啸的冷空气,再往北
是色楞格河和贝尔加湖,接着北下去,我就能
召唤北极熊的叙述风格来书写拂面的寒风厚冻
对于北,我清楚。当眼神对望眼神的时候
你不要用虚空弯成一道虹桥,引诱我踏上暗落
繁枝的画桥灯市
很多人在深居简出,在激昂噪音所无法企及
的绝处。不会再有惊弓的雀鸟坠地,也没有
波尔多的美酒入梦。暮霭依旧沉沉,不过
他们不会武断地决定火光一定是黑夜的暗喻
也会收集冷冷的红,以至于一弯腰冲出的气流
就咳成了满山的夕阳霜枫。若不成欢意便抒旧事
溅午夜絮语,描潇湘桂枝。
海水紧咬在不远处,偷窥、试探,伺机上堤
旋转的刀片及时剃去了一些暖昧不清的惶粞
一棵树,在轰然倒下以后,才得以使窗帘体现
它存在的价值,窗里的人影这才下决心不再
徒劳地调配红紫借用东风。这是一种没有退路的
决绝,麦田有可能因此荒芜,四散的将是乌鸦
而最后的沈烟一穗,谩出指,数几阙冷香诗句。
雪白的冬天下过雪白的雪
那天夜晚,在你刚出门后就下雪了
我献上几朵干燥的花,来装饰一封
不辞而别的信。当我为它封口的时候
站不稳的脚痛也跟着雪花晃动起来
镜前有一根脱落的头发,飘忽得
摸不着地。公益广告里的沙漠地带
象是铺满了土黄的农药,一些
忍辱负重的植物,捏着鼻子,恁是
将身上的每一根针,孤零零地竖起。
我记得出门以后,路过一家歌厅
传出来咯咯的笑声,瓜分着里面的
氧气。而室外的风雪总是在很夜的时候
从背面揣磨影子的情绪,当时是真的
很冷啊,让我不得不想些一起事情
比方说偶尔,我们也会因太冷而拥抱
我就敏感地嗅到了流动着色彩和线条的
香气。你没发觉什么,只顾将脸贴在我怀里。
自那以后很多年过去了,我再没有开着
车带着任何人到任何没有人的街道跳舞
雪白的冬天下过很多次雪白的雪,它们
不再过问我家阁楼上的心事。那个寒冷的
夜晚,缩成了一幅玻璃上的幻灯,定格
在失语的城市。以至于每当云朵铺好阴影
风以熟悉的味道穿越我身体时,我就把
想你的句子一折再折,加密后以对位的形式
神态自若地排列在一些分行断句的请柬里。
我的驾本和少年光阴就这样过期了,你看
这就是结果。除了希望每天能吃到家常小菜
以外,偶尔也哼哼“我把心遗落在1989”
如果哪天我不能从玻璃瓶里解放出来,麻烦
你用透明的字句来将我解读。再如果一把伞
因合拢而没收了属于我一天的蓝,请不要
缄默无语,你可以为我弹奏一支布鲁士舞曲
我将流下银亮的口水,看你丰满起伏的躯体。
无主题变奏
1
风散成了翻飞的经书
太阳鸟捎来
曾衍走了的梵音
准备编织的雨声
站在我乐谱以外
用幽渺的合成音色
描绘颤粟
2
渐渐的
秋天的颜色开始
漂染铿锵的语气
雨象剑寻到了漏洞
刺伤了圣洁的少女
有一些绯红和裂痕
在变奏的时候
反复地坠地撞击
象个情人一样
在假想的敌人死后
再以受伤的姿态
平静后长跪不起
3
灯和路
被散逸的最后一章
修订成绵绵余音
毫无说法的花以及
被他人一错之后
便换了部首的字
终不能位列仙班
在委屈的色情小调里
层层地退去昔日的皮
七巧节遗失的飞吻
用弧线
引领栖息在朽木上的落雁
再度高飞 这一飞
便冲开了晨曦薄雾
逃离了困于角落的暗喻
4
曲终人散
太过急促而高亢的音节
都走远了
就象那些日子
我们把嘴巴
押在圣经上舌战
很少有过的理直气壮
将我们的身体掏空
胸腔残留余悸
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在暗处
检查自已华丽的伤痕
用酒精涂上
疼得真切的冷漠
5
风雨依旧
在另一个镇上
有人在异乡的梦里
刚学会用简单的和弦
伴奏生活
冬 至
一
在茶壶窜出蒸气的时候
窗玻璃明亮如冰
清寂的沉默拖着一条尾巴
摇晃着成为语言 成为桥梁
在随后的梦里
羞愧成石化的诗句
梦中有一页醒过来
露出形体和声音
说猫和老鼠
在不正当的时候
发生过三角关系
如何起因梦不想说
只记得纤手就要刺破
丰腴的云朵
真和假蓝生生的
一直游移在虚幻的渡口
而城中的广场上
园丁留着寸头
嗡嗡地割去自由和清新
一个大彻大悟的人
四散着纸币
象一个疯子挥洒
自己的诗集
成群的鸽子不忍目睹
惊飞而去
二
云朵象姑娘的手臂
被身后的阳光揉得乌青
最后的蜻蜓坐在翘翘板上
等侯均衡的爱情随黄昏降临
木马旋转
选择时机
极致的心思
少儿不宜
我毫不轻视
它一生的努力
如同我看惯了
女人热烈的胸脯
和冷湿的发髻
是如何
调理出翻云覆雨后的
端庄美丽
虽然我知道的不止这些
比如谁在面红耳赤
谁又在婷婷玉立
谁在路灯分娩出影子时
逃窜的阳具不解风情
冬至来临
棉被与床
可以更好地收藏
矜持与恐惧
祝自己生日快乐
隐隐的有一股风,对着时间的罅缝
轻呼我的名字。说我昨天27今天28
明天就29岁。这话在我听来让时光
越发皴裂,开了一个天窗。整整三年
的光阴就脚前脚后地被装订在了一起。
"我决心,在今后的日子里,我要把
失去的青春和造成的损失夺回来"
这是一句很旧的口号,当我暗狠狠地
吼出"夺"以后 ,我就咬指甲抖膝盖地
从落英缤纷的童年一直想到灰暗的墓地
黎明之前,我不太满意地跟嘴巴达成协议
祝自已生日快乐吧。来一口酒,驱我
今夜的寒气。
皮肤不再光滑,面色也显出苍茫。怎么
忍受的?巡警满腹的狐疑?证件上的照片
越来越不管用,盘查的话是鸟的逻辑。
大量流失的是一种掰着指头的算计,就象
写过的文字无法成书以及无数搁浅死去的
飞鱼甚至包括从后门逃逸的云。关于年龄的
档案,被牢牢钉死在有关当局。
多睡几觉和多熬几夜是一样,捡不到什么
便宜。强壮的身体不定哪天就患上了恶疾
美妙的爱情,只恐落得新时旧病偿本还息
后宫的古井,珍妃的魂魄还不忍离去。还能
怎样呢?选择方位,选择亮度,选择坐着
还是站着?祝自己生日快乐吧,随遇而安
我向往静哀的凝视以及简单的呼吸,还有
冷淡的遥想和降B调的长笛。
天快亮了。隐隐的有一股风,从我遥远的
故园吹起。我的母亲我的爱人我所有能记住
今天的朋友,在天亮后,会把祝福的话送达
到我的耳朵和眼睛里。现在,世界象个透明的
房子,我提前走了进去。它暂时是我的。
在有人来之前,我得穿戴整齐,饮最后一杯酒
对自己说生日快乐。这真象大年初一。
致友人
眼与天空之间
隔着落地窗
据说那边是天堂
你试图靠近它
却被它阻挡 并给你
冰冷质地的七彩反光
生脆而虚荣的灯笼罩
一切丧失了
本体的质量
看似无垠的天空啊
你为何就是穿不透
它肉体惶惑的光茫
有一些声音眉目可疑
朋克们攀比着
把愤怒梭到了空气
破碎的虚空在夜景里
迷离飘散 溃不成军
后脑是指尖的北极
只有隐秘处
暗自招摇的风韵
珠泪涟涟地濡湿爱情
指天为证的甜言蜜语
在一夜残梦里
任由半杯鬼酒醺醒
来来 调一杯
不动声色的心情
来营养被黑夜淋湿
栖在岸边的心
加一粒晰离的盐
再来一匙
海水一样的眼神
饮尽后 月就满了
我们再路过夜来香
让紧张得失去血色的心脏
渐渐放松 恢复正常
释放多情的心事
勾勒出迷人的天光
快扯一块好看的布
蒙在眼上
怕天亮后
满眼美好的比喻
胀疼了一直空虚的心房
除了这些
还会有一些风在衣领上
翻飞如唱
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
笑吟吟的欢乐
就在你周身的骨头上开花
老电影
将一部老电影
看了又看 看了很多年
当兵去了前线的青年
带回了勋章
以及耀眼的银元
旧上海的车站里
站长的头发
花白了一大片
只不过一会儿冥想的时间
他又换了多少把票剪
女主角风姿绰约
依旧迷人
蓝色的血管里
有红色的血
她上车
离开月台 一声不吭
对面的位置上没人
他的枪始终无法举起
只因纠葛
曾写过几首伤感的诗
十一月的煞气很浓
潮湿的夜雾
开始阅读快感和忧郁
无法继续放肆的
是低迷暗哑的歌声
另一个人
躲在暗处开枪
把一首诗 粉身碎骨
自此后
江湖没有了丈夫
对一个司机的猜想
从这个酒吧
往外看
银白色的铝页窗
刀锋一般
暗处有司机出来抽烟
找地方方便
我猜想他
正轻描淡写地失恋
没有悲伤
也看不出来愁绪
他一定
早已厌烦无穷的忧郁
如果有女人哭
他也许会叹气
也许会 内心窃喜
心怀鬼胎 象月亮
他的情人
在远方给他来信
在页尾处写到
我刚从某地回来
然后 信就没了
他对他的女儿说
没考好没关系
乖 你才小学三年级
他觉得自己应该
表现得绝望一点
毫无创意地穿行
令日子平乏至极
有一会儿工夫
他站在路中央
看上去很浪漫地
想让风和撞击造成的
强大气流
把他托起
他踅回来
抽完烟后
塞了一块硬币给电话
很久很久
才听到硬币
掉落的声音
北 方
一
月光骑在墙头
眼神溢出欲望
象女巫 浸淫了夜空
有私生子落地
二
刚刚立起
就喜欢上十二只野菊
没有赎身的法力
无法把夜空铺满
麦穗和玉米粒
幻想依然是月光
世袭的奴隶
三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
一篷千日菊
淡黄的花瓣
呼唤河床
招来轻微的昏厥
反复哼唱的梆子
联络了
幼年和成年的肉体
万花筒中的先知
圣洁无比 倏地幻去
四
这熟悉
竟打乱了所有
临场质感的迷信
那条老街
老得地球也转不动它
穿过它
就可以跨过冥河
甚至穿越星球的两极
那幢四层楼的房子
有澡盆一样的钟
从来没响过
汉子与伪汉子在闹酒
满世界的胡话
骂姐姐 骂母亲
四
姐姐颤抖的指尖
在好看的被褥上发愣
摸索出路
想娶她的人
黑皮肤白皮肤无所谓
只要个子更高一点
就行
最好是虎背熊腰
脾气坏一点没关系
只要让她欢乐
就头发散开 就欣喜
五
沉默的骡子
用不动声色的善良
目睹了柔情悲情
北方
等不来立冬就想要降雪
母亲的手
轻触儿子的唇 云泥齿印
儿子看到母亲
无助而又期盼的眼神
想 你
刚才 我就很想你
就在流星划过天际之时
远山含黛 秋水如镜
我就非常非常想你
我就想诺言 希望
碎裂一地 化为
慌乱尘埃的样子
是不是也有点象流星的结局
是不是奋力突出重围
沿途在黑夜的伤口上开花
依然是一路跌向天涯
悲壮得才华横溢
我不知道
我就是在刚才很想你
我居住的地方在山坡上
略一低头
我就能看到整日不绝的飞鸟
把影子映在河上映在坡上
映在故乡的你眼角上
就在精确地计算了
落花旋转的一瞬间
我也试着飞翔
我看到时间
正无声地风化成一首老歌
春风一夜正轻咬梦的粼光
我从你丝绒裙子的领口
嗅到了窃窃私语的花香
看来我一直都在想你
如果不想你
若干年后
我会因寻你而错认了
更多花市灯昼的背影
我耽心我们对视的时候
雨气凝凉
一季的思绪
在繁花落尽后
也悄悄地凋去
这还有什么意思呢
就好象没有营火的野地
闻不到酒香的城堡
老去的格格乏人问津
我结绳以记
你说过的全部话语
它们飘在空中
叫尾随的风
羞涩得来不及回避
前堂的妇人
还在尽搏郎笑
欲将清商换离音
而我的头发早已乱了
我只听到了肉体豁裂的声音
还听到了碧玉酒盏
轻微炸裂的声音
我稳定了一下自己情绪
揣着流离失所的过去
对着细细的月牙 眯眼睛
作 爱
你用纤细的手指
代替我抚过
你柔软发烫的身体
说要给一个血性诗人
脱胎换骨的惊奇
这真让我脸红
才知道色情也是
如此的纯情
才知道告白
总是突如其来的
让一个通俗的人
学会了看一帘月影
别说太多繁琐的细节
更别说一圈圈
鱼水交欢的痕迹
就让它野曝于阳光下
令光斑形状诡秘
或许我不该笑
不该在这样的时刻
莫名其妙地哼一些
老掉牙的军旅歌曲
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私底下也在想一些
有碍人伦的其他关系
你就在我的对面
琢磨我流转的眼神
以及悲悯的逻辑
或掩面叹息 或仓皇记忆
除此以外
我还故意勾引你
到思想的丛林
脱光了你怀了一秋的愁绪
再用更忧郁晦暗的词语
进入你的身体
某种静谧的舒适
就开始循环在你血管里
一生就稀薄地漫开
其间有一些蜕过的皮
稍浓 后又真真幻灭于无形
你开始向往草原上的传说
渴望那种野火剥剥的神奇
灼热令你产生无穷的想象
偎取一种空寂而突兀的暖意
你抱着马头琴 却无法
练习没有草莽英雄的旋律
你解天了胸前布制的盘花细纽
把丰满孤独的双乳 挺向天际
好了 你丢了
终于丢弃了被迷惑的自己
地上的花褂子
不再显得扑朔迷离
七情六欲缓慢地
消失在疲惫的躯体
你现在可以用
自由无拘的语调
对我说 够了 请离开我
我走时看到桌上的诗稿
化为了无字的天书
在那座铁桥下
在那座铁桥下
我跟燕妮
合拍过一张照片
那时我带着鸭舌帽
看上去很象一个
游击队员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
如果要炸掉这桥
炸药该如何安放
可以让桥垮得更彻底
开始也只是想想
后来
丫就开始折磨我
以至于只要我跟燕妮
在桥下幽会的时候
我就会贼头贼脑地
想琢磨个地方放TNT
燕妮为此说我是个疯子
这对我是个不小的打击
她在那桥下把我蹬了以后
天地良心
我就再没打过那桥的主意
可是后来
那桥它自个儿垮了
随后我总在梦里
被人追捕
跟德国佬打游击
而每次因被捕吓醒以后
第一时间想起的
就是我跟燕妮埋葬在
那座铁桥下面的爱情
传 说
最后那双离你而去的目光毫无怜悯之意
你再也记不起来它们曾经在你的眼眶那么纯洁地闪动过
就连曾经甜蜜的吻也由疼变得麻木
我的兄弟 还会有谁为你珠泪暗落
如果再也没有什么可期待的故事
再也没有让你感动入诗的童话
我的兄弟 你如何路过高大的槐树
再踏过天堂的门槛轻声唱歌
我的兄弟啊 已有人在掩目
说你正靠近了枯木一错再错
我怎么能相信 你的内心已变得如此残破
忽然 我看到了一道白光切开了你的木屋
有许多的话流洩出來 在未名湖畔排列成抑扬铿锵的传说
注:跟冷眼\左后卫兄弟以相同的起句,限时作诗。
中国水手
1
雨丝的薄致
飘零着冷湿的影
紫罗兰远古的芳香
正凋谢成石头
自圆其说乡愁四起
断章取意的卦辞
依旧清寒暗自啜泣
几句繁华 两朵战火
谈起一些事来
听上去经历复杂
背景隐蔽
2
永无归途的是年龄
无法复原的
是流动为水凝固为山的
缆绳桅杆和眼睛
你脸上有一块蓝郁郁的乌青
镇定自若地看风平浪静
缓慢地诉说
水下的细枝末叶
以及你烂熟于心的航海术语
根正苗红的平民档案
在异域搁浅
无法把你两腮的胡须
以及它们最大程度保留的记忆
记录在案
眼看着它们
就那样徐徐地陷入海底
3
这都是一些破旧的照片
我在翻看你的影集时
你是这样叹了一口气
我听到了一丝
惶惑和恐惧
我再也看不到你面对着
烛光卡片美酒时的心存感激
我后悔私闯了你心灵的边境
现在你可以在细雨霏霏的午间
洞察微毫 自言自语
可惜的是
美貌的儿女们都已经离去
4
开始起风了
看得见岸上的落叶在
忙碌而又轻快地走来走去
棕榈已经变成墨绿色
该谢的还是谢了
为你哭湿了半边枕头的女人
终于还是嫁为人妻
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这辈子我就认定了她
我曾经想把她带到阿尔及利亚
没想到后来就打起了仗
你的眼横穿了地中海
手就停在了西班牙
接着说
我这辈子也许无法再看到她
5
风真的来了
你把船系上了水鼓
把最保暖的中式棉袄
穿在了身上
船象衣服一样很好看
船壳散发着松木气味
还雕刻着海龙王的眼睛
你说当初买这条船
花了你毕生的积蓄
每次有台风来的时候
你都要系好水鼓
然后 喝几口烧酒
把舱盖盖好
听天由命
6
夜已深
听得见呼啸的风声
你在上床前
舀上一盆热水
不厌其烦地
擦洗自己的下身
仿佛对它有
诚恐诚慌的敬畏之情
这是个良好的习惯
这时童年的歌
就从水影里掩面而过
闪烁不定
你说一别已是多年
不记得从小到大
都说过些什么
我说有些话无法解释
越解释就越显得
掩不住肘捉不住襟
给小箭的二十四行
我看到你光洁的前额上,散发着
晨露般透明的朝气;我看到
那树上的果实,大都饱满红润
颗粒晶莹,我还看到风吹进了池塘
有寒鸦戏水,大野芳菲,一圈又一圈
荡漾的水面上,荡开的是二十四圈涟漪。
那个因一朵伤茎的睡莲就折了一夜纸花
的女孩今天会来吗?她如果真的是花神
一定会将花插在鬓上踏歌而来,你们有多
年未见了吧,当她接到你飞鸽传书的时候
还看得懂你中学时代练出的字吗?你的
请柬上可不要有错字,听说她以前就是那样
一边站在五屉柜旁咯吱咯吱地捂着肚子笑
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朗读你给别人的情书。
我能够感觉到你今天的快乐是最单纯的
一段小曲,徵羽的俐落转音是琴声里的
河轮珮玉,几张书桌,被你的老少兄弟
拼成了八仙酒桌尽抖擞狂生意气,管它暗示
还是明喻,我只知道你入睡前,会有很多
祝福的话热热闹闹地在你耳边不肯退去,
在醉意醺然后,你三哥不介意再做一回
驼铃,唤回你少年情怀装饰你的梦境。
应该是在六点钟的时候,生日歌会在唱片里
软软地响起,小箭,这不是电影里熟悉的场景。
这个冬天不冷
有二三枚风干的人影
在嘿嘿地说话
边幻想边表达
影子婆娑着影子
瘦得让人心慌
堆积如山的衣服
在墙角纠缠
这个冬天不冷
墙外的花重新开放
那些异族的兄弟
偶尔眼里也有晶亮一闪
象纯洁的雪花 随后
所有曾向往过的
又被四起的歌声割伤
他们通宵地说着写着画着
也咳嗽着
女人草草穿上衣服
奔了出去
最后一家餐厅打烊
幌子熄灭了月光
犹是脆弱如此
或许睡下后醒来
真正的冬天就来了
雪会不会埋藏企图
鸟会不会意兴阑珊
这已经超出了想象
只知道冬天的高跟鞋
不会有那么响
只知道冬天会有更多的
忠诚无疑和沉浮喜悲
被深深窖埋
冷月的清辉流淌
被疼痛遮掩着的怀念
含着失序的情节依稀仿佛
在泛着硝霜的墙上
曲曲折折地想着
这个冬天真的不冷
季节停在这里
不经意打了一个嗝
立于夜幕的守城人
就收到了春天晚点的讯号
我现在 只想跟你在一起
1
接下来还会怎样呢
信越写越短
话越说越少
日记的笔迹也无比潦草
由此你判断我变得寡言忧郁
我怔怔地坐在空空的烟味里
想不起拿什么来直抒胸憶
2
假如我不写诗
也许我不太会厌恶写信
假如我在更长的时间内
不再见你
也许我不会在电话里失语
就在那一次
为了要你
我竟瞒天过海
而现在
我们依然学不会
安然的离别和老去
瞒天过海啊 为了要你
学不会离别和老去
3
这让我有点眩晕
我用手揽住你的声音
感觉到你胖了两公斤
我清楚地看到自己
如同干涸河床上的泥块
由着你轻轻一压
就一页一页地裂开 化去
我企图对着电话
展现一个幽雅的笑容
却恍然惊觉
我们竟也会相敬如宾
而你更透彻地看到
我笑容里的阴郁
4
我向你敞开一切
用来抵挡你
蜂涌的怀疑
你从别人的来信
说着说着
就说到了青山如黛
接着再说
就说到人淡如菊
然后我们就吵了起来
有些激愤
也有些久违了的
透彻和亲密
你哭着摔门而去
我把那辆波兰乃兹
开得飞快 好安慰你
我知你这样就无比甜蜜
只为了你的甜蜜
其它的
无暇顾及
5
日潮月汐
很多的初衷已改变
一个人正一点一点地
溶进另一个人的思绪
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墨迹在宣纸上湮开
慢慢地
泪盈于睫
心就不能无边无际
便就这样吧
懒散地缚了自己
就认命 换安心
6
等我抽支烟
抽完后
我将告诉你
我现在 只想跟你在一起
一声叹息
有些事真是装腔作势
温柔无比
就象推开黎明的栅栏
送往迎来吐纳呼吸
木棉花被语言谦卑地踏过之后
米斯特拉尔的死亡之诗
被轻描淡写地忽略过去
怀旧之情无伤大雅
彰明昭著地集体遗忘
又一世苍茫忧郁
我仍将朗诵
制造摄你心魄的静谧
我仍将作出肯定回答
在公众时代 苦心孤诣
批评丧失标准逐渐失语
相同的孑然一身
战火纷争
主谓宾党同伐异
问号们不懂得列序
密密麻麻地眨眼睛
窥视人群的美体
刺痛和欢愉淋漓尽致
磐石坚硬 在梦中滑离
展翅千里的垂天鲲鹏
终不过是北溟之鱼
它飞过 旋转的风腾空而起
阴影就漂染了答案和问题
灰色的裙子
跳忠字舞 听样板戏
风停后再邀请同伴大步前行
追赶着刑车看一场流星雨
保存下来的
是语言自发功能的本性
一切美和高贵的东西
传说是理性乘以算计的积
灵感艳红 极度醒目
窃据的崇高地位受到怀疑
句子突如其来
抵抗力近在咫尺
未来主义英雄一跃而出
将音乐中断思绪转移
黄泉路上 檀香袅袅
隐约看到孟婆
保持一种临界距离
穿着洋装 一声叹息
于无声处
一粒棋子该点向哪里
可以吃下十目长龙
抓到一把好牌
能不能做到不心潮翻涌
大家都很像
香烟牌子很高档
混得很穷
混得不竦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知你心地善良
你说我世上坚强
想象是如何托盘而出
范畴能不能超出众人指责
花房姑娘说别哭
路上雨水滂沱
诚实有棱有角
金子一般贵重
事实上
没有一个人能真象你
门楼子前有华表传达高贵
燃一支烟
燃出好奇受宠若惊 与众不同
真皮沙发上有东西在背着光
但并不安全
有气息明亮
时时在引诱
暴露伤痛
只静止了一会儿
只是一会儿
世事丰富得就乘机怀宗追远
温和而生动
都想了些什么呢
再使劲想想
又觉得没什么
颈椎还是老毛病
多偏一会儿头
就压迫了神经
还是什么都别说吧
穿棉布衬衣拈铅笔写字
文彩流利得有点异样
"换你心 为我心 始知相忆深"
驾御感最后延伸
连抹布和塑料水桶
也安静得诚恐诚慌
傻波依怕自己会饿死
拼命地挣钱读信
也偶玩藏刀
于无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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