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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
别来秋半,怪娉婷坠也,余红犹暖。强整单衣新煮酒,倾倒玉壶琉盏。
醉了还醒,醒来复醉,真个难消遣。青烟散处,依然金谷人远。
遥想解佩当时,梦魂一缕,暗逐东风转。久坐沈吟无意绪,槛外黄花开满。
未卷清霜,如绡月色,谁与轻裁剪。披香随我,西园听彻歌管。
匹 敌
一
光线流退,黑暗象一条大舌头,慢慢地舔上来
气温转凉,小花砖咕吱咕吱,模糊的语句接缝衔巧
这其实微不足道,这点不公平,城市们都一样
或人或物,作清欢之谈,坚毅的是心思,时间被哀悼
二
想为了什么耗尽阳寿,这是个不现实的说法
但缠绵的悲喜,的确可以在短时内把人心坚定成石头
继而光彩夺目。短时有雨,短时爱对方爱得连自己都嫉妒
短时不想摆脱了,就摆香姿态,练香功,样子很知足
三
事情总是这样,放旧了的茶根儿,曾早恋得中暑
有过的清香,不说轰轰烈烈,也算得上倾肺倾腑
后来在春深处,落花流水了,惨淡地想起一些唇上的
细小纹路,一些被定义和练习的动词,一些老树新枝
四
肩上的缝隙,在做蜕出的准备,皮肤下面的东西
生疏得太久,扯开胸膛,说:你看,看这一朵大牡丹
有种你就朝这下镢子吧!别张扬,也别信誓旦旦
春风化雨呢,跟谁说也不如我独自想你来得更愉快
五
街灯在此时亮起来,剔透的光以及不知名的喜气洋洋
被天空流放.问仙乡何处,答琼楼玉宇,四散的青春鸟
头上戴着翡翠珍珠。情怀男女便应了这景致双飞而去
将一滴泪的寒,匹敌,在迎面的风里抖动着唇和肋骨
湮 灭
一条路,蚯蚓一样地通往民居,圩埂上长满了风景树
那些倦极了的花凋谢了,归燕衔来了昨天的故事
草笛,一声声,吹瘦了我的四肢,我的骨气日渐风干
我所有的安静,我所有的沉默,我眼里的那些碎花布
我疼成了一封路上的信,查无此人,只剩下潦草的字舞在剔透的
阳光里。一个错置的语句正在布置情节,我于是变得忙碌起来
我阅读自己的过去,在缥缈之间来回,在分与合的一床之间
在过去与现在相隔的一个雨天,那所有的欢啊,都变成了血痛
有些什么,被张狂地侵犯了,我原谅,我的心可以原谅这一切
无能为力的是,我哭泣的梦不可以,我瘦马精骨的的身体不可以
我闭上眼睛,把自己当一粒青草上目眩的水,我经过了修辞的时态
看到了羊群、青铜和天国的门,当这一切嘎然而止,悲伤刚刚开始
我蹲在空地的中间,数破镜,细腰乍背,象一块斜立的墓碑
我无法制造拂袖而去灰尘四扬的瞬间。我记得的那些姓名
那么重,目光含怨。她们正色地说:亲爱的乌瓦,我很累
别说什么了,请让伊与伊相爱,请让西北方向的雨,去喊疼方言
我的神经便因此而紧张,我跟影子说话,说西北望,说射天狼
而当我回过神来,细密的螺丝便松卸了,一阵颤栗逆流而上
一列寒冷的空调特快,从后方疾行而去,夜就不再是月的衬布了
誓言褪色得真快,黑得一点也不纯粹,一盏灯,耸立在那里
心里话说不明白了,吵闹的世界,没有精采。在我只身前往一个
年代久远的墓园时,嘴唇吐出的冰凉词语,变成了盛开在关系之间的
蔷薇花瓣,我说一切都结束了,就如同我已死去,别再仗着爱欺负爱
再俯首的爱人也终有一天会揭杆而起,而那时,你将如何上天入地?
于是我想起我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我想起她老人家说,幸福是来自
适度的匮乏,充沛的感情总是让人忘乎所以。我在这一头能听到我的
家在那一头轰然倒塌的声音,当时,花骨朵儿刚刚绽开,另一个人说
一片叶子落地,会有人伤感,而所有的叶子都随风飘去,谁怜惜谁呢
我终将在七月离开我的友爱,泪水已将天国的琉璃敲得魂飞魄散
我看到成群的人沉默地握着话筒,用尽力气地爱,隐忍地疼痛
我知道一切都无法若无其事地过去。无休止地持久怀念与斥责
为前途抹上了阴影,量心量肺,最后剩下的,就只是灰飞烟灭了
恩 爱
七月多事,那些阴霾,纠缠够了,就悻悻然地散去
我醒来的时候,像个喇嘛,脸色灰青,穿僧衣,佩法器
心口在哪?偏左或是偏下?我目光散乱没有焦距。那几个
落雨的夜,把骨头也泡松了,驿站们逃出了藏宝图的旨意
爱我的人,远远看我,手足无措。"你活过来了,阿弥佗佛"
她临时找了个曲子弹上了,那些音符曾在我莫名的梦中生死
我琢磨了她瞳孔中细细的一条竖线,是一条倒挂的白蛇呢
歇下了,都舞了整亿年,你看回忆真的就映出了苍白的容颜
再也没有什么能将我鞭打出血了,看我衣着光鲜,法力无边
我用一种虚假的声调喃喃自语,神经质,在早上的清风里弥散
你给我出去好么?你给我回来好么?你给我躺下好么?老说谎话
有点累,雄黄的来意本不是为了酒,也不是为了白蛇的缱绻
天黑的时候,蓝灯笼就晃了起来,女人拙于言辞,苦于表达
满山岗的花,就都被忧伤撑碎了,那些美心思,再也就不成
一幅好图画,嘤嘤地哭,从前的酒很香浓,从前的我不会说
其实白蛇对那人的情啊,就是恩爱,恩该是放在爱的前头
状 况
事到如今,我说出的话还是灵灵醒醒
金镏子,断裂的弦,天黑前的光景
你瘦削的身体挡了一下光,又移开
寻枪,"我早发现你的神态跟他很像"
霍霍地穿长裤,有大事憋着
看得见山看得见水,干不了短活动
看向长廊,墙角处野花开放
不采白不采呀,蕊痘蕊蜜蕊痘守痘
旧旋律了,都是一阵烟,风一吹就散
一只老风筝,于窗口飞行了三秒
有模有样地行礼,暗哑歌喉
崩落之前,请多吃菜,少喝酒
这些你都能明白,所以你爱我
我的不济,我的难过,我嗤着牙朝天乐
你他妈现在后悔了吧,想家的鬼
有些事,只可吁嗟,不可相问
连心的劝阻,舍不得各自纷飞
酸涩的况味,是抗拒已久的结果
都过期了,不说旧事重提
只连署名,都是一种自私自利
别遇到点事,就往外窜,在末端
坐别人的28凤凰车,掩面叹息
多情是一种病,但什么病再严重
也比不上无情。风很小,熏熏的
让我们直奔主题吧,趁我现在没喝酒
大事也已经过去。故乡好远,一辈子的路
太长,有多年,我已经听不到湖北口音
咱们先停下来,听我用它朗读一句吧
听话,就一句,就一句
-----
"你的姆妈的,我还要么样对你?"
念奴娇
---诗赠南蛮玉
就尽了癫癫狂狂,墙壁上着满了笔画
草皮盛了山影水墨,小镇灯光
明亮得苍茫。时光的两岸,姜花盛开
幽蓝拂上了面庞,到底是沾湿了容貌
那些个市井事由,须臾,便落进了白粥
香甜的红枣,陷入了清凉的中央
断断续续地说着,声清清,自顾自
眉飞色舞地调笑。落山风,扑闪你
长长的睫毛,些微气息,在夜的
深沉处飘荡。更鼓声由远及近,近到了
野蓟的根部,便睡不熟了,便换新装
三郎,三郎,夜光杯里有美酒有葡萄
酒是这样热到胸口的,便行酒令
忘了前事,尽欢喜。轻盈地舞动身体
将暗泪挥却,上弦的弯月儿将它晒成
一团黑影,哪一家玉面儿郎,大醉而去
八百里皆闻长啸,独留你坐在卵石上
兰花指,勾抹挑弄,弹碎了琵琶
就张开手掌,看方寸里的细小情缘
说相见恨晚,罢了萍水礼数,怪只怪
玉楼清寒。惶惶然,旧情未灭啊遮掩的
快感呐,水杉树,是真的变得很淡
婺江上阴晴变化百般,谁家小姐姐
拈花枝,数妖娆,信口都是好文章
去也便去了,这当中,总难免
交浅言深了。把刹那芳华变作天涯
倒也是铭记了一路上有过几多过往
九和弦,嗡嗡作响,捉金鞭,揪走马
蛮烟翠玉,便也就随着流年而去
而此时南方,已飘下淅沥沥的小雨了
小行板(私语系列组诗)
之一:复活
感情是这样被漂白的,石刻的日记,悼念一次故障的原因.我看见
有人用最前列腺的姿态,边表达边哭泣,这是动人的情景.
你任由铜镜消磨了酸涩,那些好看的叶子,便趁机离开了静默的城市
这当中,电车经过了好几次,目的地在首尾,喊一声两地呼应
这令人有点眩晕,言语开始便密.空气中弥漫着进与退的罪
蓝色冥想,想不尽梦里繁花,沉船后浮出水面的痕迹
漆黑尖利的诗人,迟一步离去的人,揭开了丝质文字上的疮疤
把流浪当成省略符号繁殖,硕硕十九章,心澄如雪,烟淡梅黄
这样,你是否就快乐一些?情途多蹇,故国是再也无法企及的家园
别说离去是一种解脱,东走西顾,脸上其实爬满着一种强制和被迫
寻一座楼塔吧,你看下雨了,青蛇已出门旅游,你会发现在白日里休眠
是安全的,你软软的身体会有一些变化,一团一团地,开出温和的花
自此后,那些打击人心的细节,都被你迎风化解了,倒是放松地笑了笑
不再那么拿劲儿.大段的空白过后,残存的画面似拼旧了的积木
似黑皮书里的老插图,曾经的恩爱,就此绝版,你从花枝的十字架上走下来
摇晃地站在人群里.复活之日在三天以外,风在指端,柔弱期盼重新勇敢
之二:渔人
蓝色的指标引领,渔人还在挥汗如雨
他的妻有体态有仪容,有花般嘴唇,泪般脚趾
海岸线自以为是,且虚荣.讲几句冷笑话
钟声刚刚到达,长长的宗教,让行走成祷告
早习惯了这种冷漠.文明苦痛,温文尔雅
渔人的妻,到最后也没失去什么,一场梦罢
渔人呢?那么无辜,只是忧伤疲倦地来回
神通的鱼,月光般细腻,寓言像一把明晃的刀
刀也无能为力,缺杀伐之气,劝合不劝离
一声叹息,怪只怪相濡以沫,成习惯,似体已
后来人骂人骂得牙齿都流血了,骂她,骂他
骂他们有一点小运气,就非要使个筋疲力尽
罪责,早已过期。渔人的真痛苦,是心不太狠
又不能真正对小金鱼死心。小金鱼再也没回来
海水象一片召唤的旗,一阵悲哀暗涌风景暗涌
美妇不知秦汉,来兴致,渔人便勃勃,挥汗如雨
之三:虐恋
如一片桑叶,被蚕噬咬,剩余价值愈来愈少.一座山
一层纸,几分钟勾搭,半世纠缠,一个平凡的物理现象罢了
发丝决定了某日天气,日潮月汐,乍雨乍晴,情绪陷入
某种介质之上,掠影,绘画,为一首老掉牙的小调簪上珠花
为何不羞耻?那么,就狂欢吧,花圈、冥器像子弹一样
射到你怀里,餐具间有蓝烟的幻象.好一对梦的旅人
夜夜睡在镜子的中央,“渔人见过你五次,你没有问侯他
来自何处” 这是一则多年以后的墓志铭,有遗憾错身而过
转身便走了,那平素的字,是用早年的墨水携刻.天暗下来
曼陀罗一绽开,就消失得无踪无影.真难为了它们,兴兴头头
却没有弄出什么名堂,一个脾气暴躁的人欲言又止,最后
摇了摇头,渺茫明灭了,这个透明的人手指修长,指甲青青
于此时,这双手还能递给你一些如何脆弱的东西用来熨平
裸露的私语,抑或用来康复蛛丝马迹?是青花瓶与关在海里的鱼
还是虐恋与有棱有角的距离?你不再言语,在下一个暗示过期之后
有一封包裹从地狱里邮出,幽冷凄迷,里面是夜夜坐碎的良心
之四:时态
那时,我递了一杯水给你,茶壶被打翻
那时,我递了一件衣给你,而我则全裸
那时这都算不得什么,而现在我只想睡去
摘除通迅工具,把自己变成一只童年的蜻蜓
耳边有一支纯净的歌,幸福的花仙子就是我
就是我,就是我。长春花,吹过来又倒过去
着迷,一个人的阳光,远兜了好多年,又回来
草莓与恋情,恋情与DJ,男孩照镜子,效仿安东尼
果然就死了一般地脸露喜色,高来低去,呼风唤雨
感觉自由的痛和快,沉缓有力地钝击心灵。重新洗牌
做庄家,赶下一局,幸福是让自己的生活力所能及
油纸伞,一抹胭脂,喝残的酒,以及爱或不爱的好戏
粉末一般的,散落去了,车站方向狂奔的身影
药片和细水长流的悲欢休戚。别想分得无力合得无理
别想如何错位如何应付措手不及。现在,临水开窗
不道秋来早晚凉,现在,你病蔫蔫地滑进浴缸
之五:方舟
月满则缺,爱得全面,则毫无尊严。载满四季的
情感方舟,容忍了三角棱尖刻的暴虐,接近了神话
边界。有些事,还来不及荡开,就黯痖在空气里
抬高了的叹息,是台风过后大河持续上涨的水面
后来就听说欢颜与姓氏被淹没了,小秋风儿凉着
花骨朵眼看着就要在手心里揉碎。人们的心思
离不开从前,笑面上涂抹了一层胶水,"梦里
不知身是客",逃离的方法只有一种,是隔绝
纹火、甜蜜榴槤、悬铃木叶子、一腔血,咬咬嘴唇
想起这些,最后都是一种彻底的精神宗教行为
迷恋是一种吞噬,剩半面脸儿,作驱鬼的相士
这样就好了,潦草的心事,掌管一支假寐的语言
又可以在虐恋里高潮了。几粒病药,一瓶老酒
又可以重新雨水丰满。软木塞滚落到另一个负面
醉过的人脂粉尽褪,谁扎瞎自己的双眼,试图
直面不堪,在方舟划过那城的时候,没再露脸
之六:山岗
"我是说真的,后来,你上过那山岗","不记得了"
"你自己都不记得了..."沉默,长时间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对白简单得让人瞌睡,空心菜,啤酒
孩子东摇西晃,疯女人象一匹小鹿一样,哒哒
没有什么是可以彻底隔绝的了,吹一声口哨
竖成了冰柱,生脆,成长中所见过的冷若冰霜
这时,有一个国家在炮火连天,忽然就感动了
桥,啊朋友再见,铁托,铁托,牺牲后埋在山岗
我们的关系也埋在了山岗。关系是一片缢死在
树上的身影,摘下来,埋在山岗。从此后
局外人一样俯视悲欢,鸹噪,偶尔也声音发紧
有非洲菊,看上去皆大欢喜,看花人熙熙攘攘
除此以外,还有一支小号,像风,飘忽在山岗上
疯女人也飘忽,一袭白衣在夜间就尽了欢喜若狂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再没有这样的月份,可以沉默地喝酒吃菜感动猜想
之七:蹉跎
你说,大家都会在具体的时间里具体地老去
这是概念废话,是陈词滥调。你得这样说
握不住手中流沙,玉兰花蜿蜒在时间的层面上
这就很热络,虽有点跑题,但说起来会更顺口
如此翻转它,你的心血就会清纯得象一杯果酒
你裙边的脚踝,会顺便在雨天,被那条长满了
水芦苇的河抚过。一个人吹笛牧牛真寂寞,你的温柔
积蓄得像奶水一样多,撑疼你,一枝野桃成水红色
那颜色满满的,多一勺就要溢出来,溢出一支歌
唱啊唱,快活得泪流。梦中的草地,一位竖笛手
伫立着,似噗噗藏身的箭垛,一些活灵活现的东西
在未开的花苞底,缱绻着纠葛着,例如,他的手
手也会跟他一起老去,如果蹉跎,如果时间无法被
枪火断隔。一晃十年,情到中年不牵手,亲爱的亲
不必卷舌。一个酒鬼,不会有巧心思瞎琢磨,些微气息
躲在门口,只偷窥到野桃与玉兰花,埋在心上,结成瘤
之八:七夕
七月七的话题,在拿捏之间,逾过无名指
微亮的感觉,无名指上有天台的形容词。今夜
我们看星光沦陷,梦以外,鹊桥有雨。雨来的时候
真正是兵慌马乱,长针与短针的钝角,一座屏风
偷听,偷听一对银戒的碰击,带刺的矛盾情节
不动声色,是另一款隐痛的欢愉。女主角搖曳生姿
牵牛花是多情的白雾,更柔软的,还有丝绸、锡箔
和障眼之术,一年轮回,梦和梦的穿透,悬念消失
而牛郎,雨中的视讯不良,几枚外来词溢出骨殖
长歌当哭,动与静的年华无杯可盛。昙花一现的容颜
依旧太甜,是无懈可击的圆。一场持续了半生的哄骗
在今天顺次到位,寂郁的大山,丧失了拔地的锋锐
你看,情况就是这样,梅雨季节已过,七月如此反常
人们在传说的圈套里来回噬咬,滞留于问心有愧的
情结以及遗落的念想,茕居的仙人掌神迹一般沉默
善良却将滂沱的意念封缄,光与影的戏台,四四方方
之九:逝者
还有年少的风情么?当万紫千红跳出栅栏,我嗅到
时间在逐渐瘦弱。夏,再次远去,夕阳在这边走廊
在那边角落。一杯水的温度被预知,耳语被限时传送
隐约中,半导体里有一首老歌,唱得丘陵丧失了节奏
消解了吧,那些璀璨年华,时至今日,除了一堆罗嗦的
方言,还有一付适于佩带的表情在暗处泛光。一只枯纸蝶
是怎样从口袋里落下来,几小节的即兴,是如何跳过了细节
没人知道,一位跳罢土风舞的妇女,走夜路回家,倒柜翻箱
一时间,有那么多的未竟之事,经月亮摆渡返乡。失意的感觉
有一公里那么长,或因为骄傲或因为谦卑,路两旁是许多
被言语践踏过的木棉花。三声干咳后,弱拍起的开场白嗫嗫嚅嚅
讪笑着,暖昧着,试图穿梭彼此,而城市狭窄无情,不适合艳遇
于是我这样花费了自己,我先用失业换取了自由,然后用无数次
他人错过的意外事故,赢得了经验和晚年,然后我隐忍,有机地
耿耿存活于世间,寻章摘句,眉飞色舞,在另一个夏天远去的时候
我换了第三次座位,靠近丘陵,我的子孙说,我的生命壮阔得没有结局
之十:痴颠
兴许会辜负你,我无法赶在月圆之前,交出这组私语
月圆之后,我将会跟所有的逃荒人如出一辙,离乡背井
在季节的交叉点,我会遇到各种肤色的人,兴许有海蓝色
有痴颠来自骨子里,那里的马路坚硬,不会有害人风湿的雨
而现在,我竟然抱歉地睡在书页中,丧失了造句的能力
我在墙上记下收支的账,账目又细又长,温和而知命
一条青蛇,曲曲有致地穿草而行,脊背冷湿,姓氏清凉
蜕下的皮是剥离修饰的躯壳,我赫然发现面具与脱帽的关系
各异的脸,便恍惚了起来,崩解,重组,经不起记忆的
修修剪剪。这条青蛇,被薄雾吹得透明,难以擒拿
它转过了头,对我说些或娇嗔或暖昧的话。我抽到了一支
消灾长命的竹签,巫性的咒语,直指关键,我下巴尖尖
我无耻地焦急起来,跟常人一般,矫揉造作落于俗套
勉强地在书页中旁注划线,企图搭盖词语的来世收留你
怯寒的馨香,而迷信的你竟猝死在江南的佛堂,我忆不起
最末一次邂逅,是在呀呀学语之前,还是在精神错乱以后
之十一:中元
中元,月满弦。大地像熄火的煤。弱势的渔人带着遗憾谢世
盂兰盆会,肉山酒海,门盈红笺。青荷叶,以及万点银花
内核的质托着河灯,得以托生。漂泛,阴阳间,时节复易
云岗上的岩石,紫烟淡笼,至高无上的尸床,花枝摇曳
而当初参加他葬礼的人,是那个一生都仇恨他的人。北方
横斜披离的绿,在丑陋贫寒的环境里逆势而上,成了异端
雅致的风景溅满妖红。通天塔、彩虹是一种信号,蓝布衫
紫竹箫,幽幽地吹。渔人的后裔要将头颅踏碎,在月园之夜
劈刺,白刃见红血可成章。狼人同他一道集中精力和目标
天荒地老的长者,将最后一顿晚餐,留给天亮前的红孩子
罪孽的人再没找到栖身之所。他逃亡的最后一站是一杯茶的江湖
城破之夕,肉眼凡胎看不透不言之事,欲念如天堂的屠刀,鹰隼惊梦
卑鄙是对卑鄙者无以复加的惩罚。黑金属音乐引起仇恨与轻蔑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世代的神民连同过往的光荣,一度和紧密的
心灵链结,咒诅他,咒诅他弑父恋母,割裂的声音,据说很快乐
在七月十五,渔人的后裔放下屠刀,倨傲天下,点河灯,引路迢迢
之十二:献祭
我留恋的大地是一席床,床上的树挂满了花。我并没说什么
只用手比划了一会,花瓣就径直落下。我定格,悬而未决
秋天很瘦很高,肌肤生硬,模样安祥,它因此而赢得好名声
生死之心危在旦夕,肉眼凡胎看不到无数个千均一发
"我拖欠的诗行等于我拖欠的光阴。"我说完这句话,便也开始
齿摇发落,潜伏的病灶难靖。这真是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
大鸟忙于迁徙,叼走背枪猎人的是祖母的口音,从内因到外因
我赫然受控,孜孜以求也冲不破堆放的词语,紧接着,黑雨淋漓
于是我想我多么孤独。我在这个季节一无所获,左侧有偷窥的眼睛
右侧是虚构和劳碌。知识青年把自己折叠成一套瑜珈,于堂屋当中
片片莲灿,滔滔洒墨,是夜,昏黄的灯光犹如冥雾,渐渐地容颜隐约
或发狠、或经书日月,或焚舌成香,或群彻群力地化为泪流满面的烛
"如今,书写已和献祭发生关联",这是一句凶如猛兽的谶语
这谶语在秋天越发使流年显得菲薄,我一日三浴,不计光明远景地
迷信纸与尺的关系,这种关系促使我于供奉时可以神情肃穆地在大地上
行礼如仪,所有的花铺天盖地地飘下来,生死结局,于刹那尘埃落定
之十三:行者
沿途发出的声响叮了铛啷,春三十娘的口风被更改,略显惊慌
四五个男人迷失、相聚,用飞翔的词语哭成了孩子,这是她
一生的勋章。勋章穿梭流年,十二只雁飞过秋天,鼓噪的声音
如锣如钹,有半疼半喜。未卜先知,嚼粮食的人微笑二十四小时
这促使一个流浪者早慧,因此而难享天年,古来如此
比松针还要瘦削的影子,铺不成天尽头的月蕴。三顿饭也罢
两三件花衣裳,衣食无忧的歌手无故出生,如何用一腔蓝调
去飞檐走壁一生的梦想?百年后,谁又望见他哀伤地还乡
便粉黛春秋更甚于心头欢喜,便指挥那些上升和下降的风向
好让它们回上游的老家。老家里有小街和小巷,有朱门白墙
还有甘乳果酱,一个人的身体是另一个人宿命里的小街
西行的人打量往东的距离,些微挂念,悬成了九月九的茱萸
他弯进那条小街之时,影子就被折得更小了。春三十娘的门
还在虚掩着,门外有一棚藤曼竟自翠绿,无依,结满了恻隐之心
他面对着门,如同面对着残界的碑铭,“我说过我不再回来的.."
他说完这句话时,他想起了他的母者,声音便将黄页的胸膛贯穿
之十四:逃荒
无意用几道笔画去架构病历,或者围成主题公园的游戏
只因无法起死回生,无法阻止雁群南飞,无法设身处地
某人的眼睛,被透明的凉雾包围,孤鸥立于船桅,离开的人
是一阵迂回的烟,留下的人,冲不出品质普通的想念
年青健美的文字奴隶,大规模地从落花悲鸣中汲取灵感
与他同处一个阶级的,是水面上的宫娥,他们患难扶持
在预产期来临之前,让许多的剧情转世轮回,错投凡胎
他如此描述,冒号,纸薄的身影依旧掩着脸,白纱飘舞
钟摆来回交换着影子,大部份的时间,就这样悄悄滑过
橘色的蜡烛嗅不出东风的去向,一块长方型的石榴石
红得阴沉,老成,世俗。当易感的卷轴,簌然抖开
素寡的文字不自觉显得过于谨慎,内向了事故后的遗物
终于承认文字是孤立在人中挣扎的勾当,所能提供的慰籍
其实自已一个也不需要。转身,径自踏浪而去,抵达曼妙高潮
有人尖叫,红褂子白褂子黑褂子异口同声,省略了停顿喘息的
可能,这个疯子这个疯子,要不是最后一分钟他不至于如此
之十五:消亡
忽忽然,夕阳从远处抛过来。你轻触我璧玉之身
像个望坟而笑的婴孩。摊开我的手,看见地心的火
潜伏的池畔之伤和青石之死,被煅造得无比艰涩
我在忘川,如何为你勇敢,如何破天而去,击穿光芒
浅白的你,不懂,不懂从此后诺言成了早衰的难民
不懂时间冲不淡阴影,继尔竟成为我顽强的夙敌
我伪装坦诚,苍白如纸,在一场乡宴后,窃窃而伤神
你依然身披荔萝,如同碎布姑娘,眼眸里充满天真
"最深的伤害来自我最亲近的人",便阴谋地去了去了
衣锦夜行,杳如黄鹤.或许,蜡炬成灰,才真正是悲苦的
终点,但消亡以后的生活,是不是真的镶有幸福的金边
没有人知道,请别开口,别让夕阳算准时辰落进了胸口
璧玉之身幻化为石头,风,化为荒原,你是我今后路上
踢踏来去的过客了.只是刺客也依然不懈地埋伏着
将几封信件折了又折,强压进枪管,单等你伫足的时候
将你带走.在你猝然跌倒之时,会看见我止不住地颤抖
之十六:弦音
轻声地对自己说话,怀念或哭泣,或者伪装成被打击的
晶石,紧咬腮帮,在碎去之前,耗尽所有雷同的别离
这是一个熟稔经验和理由的人惯用伎俩,在他的妄想里
不易到来的是惶恐、尴尬和卑琐,悠悠然,大弦乐响起
与此时,一列擎灯的地铁自从前启程,那么多面容模糊的
无限柔情以及根殖于虚荣的风韵,招摇于黑黢黢的玻璃
一整车墓草枯黄的香气,呼啸着碾过了曲调空洞的现场
破碎的熊掌虚拟邂逅的想像,时间,蓦然锈坏了几个音
这不便于一个暗中试音的人,陷入众多的声部里滥竽充数
鱼目混珠。谁是谁的装饰音,谁是谁结构里边缘的奴隶
答案令他羞愧、笨拙,耳根有赤裸的月。他坐于第四排谱台
暗藏花香,簌簌发抖,度日如年地耿耿存活,迷惑于章程
摇头,执迷和轻信不断地自圆其说,资质被浪费,滂沱的
意念被顿弓成无关痛痒的一笑而过。因为精通猜疑而难以
痛快淋漓,滑腻的诡计佩戴蔷薇,羞耻地离去。一个气口
被固顶,音头尖锐、偏执,黑色的间线规矩不了撩草的心思
之十七:秋凉
秋凉灰霜,漂淡了凝郁,摩天轮携着小窗风景,声声慢叹
转身,把回复的话留给背影。夜灯滑过了肩,滑过脸庞
微亮的错觉,偷取了消息,谁独来独往的细腿细胳膊
只轻轻一点,便戳破了默默蓄养的秋天,淋一身桂花雨
但爱他脸部狭长,象马。想起那匹忧伤的马,恨不得煮一锅
美味的汤伺弄他。一只怀揣迷迭香的狐狸,静如处子,娇美丰盈
这个秋天便如水草般缱绻,易沾染,沾上便干结成一生的痕迹
逐渐生灰的是尘埃和人气,冷蓝色床单在指与指的背沟里滑行
他们的神,是一群童心未泯的野孩子。王者皮肤黝黑,牙齿洁白
开要道,鞭一队蚂蚁踩在情书的心坎。那年他们身无分文,四处
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秋天真短,慌了手脚,发黄的树成市成行
再不抱抱就来不及了!敏感的鬼穿着薄如蝉翼的裙子,有凶凶目光
这是个醮着口水,年复一年被数落的秋凉故事。故事的结尾
后来插入了锣鼓喧天的欢喜民乐。俏皮的狐狸说不出苛责的话
抿一口薄酒,高挽发髻,成深渊。多年后,马说:我的爱我的瞌睡
我无处不在的背影,我失了颜色的一腔血,又是秋凉,何堪轻别
之十八 :话语
椅子,排列在秋天的剧场。一脸青黄的叶子,惊悚起来
把自己撒到鸽群迷途的城市。它们前赴后继,死于心碎
与瓦格纳嘴角的冷竣混然天成。突出的古迹,位于高岗
打动了一种先验的情绪,看上去冷漠端庄、内心悲伤
我想说的不是悲伤。我只是想说指尖与指尖的到达总在
尽渺一寸的地方。生僻的鬼魂喜于无邪的哭泣悲于银灰的
乳房,把握它的是右手,它该感激涕零,如果它还有足够的
才华、心机并且抛弃不良,便极有可能紧紧咬住性具与欲望
我贪得无厌的笔迹如此混乱,像是预支了梦话。我变得消极
离群索居漠视擂台文化。我总是梦见武昌饭店,梦见清凉月夜
请求与一位无名艺人一夕承欢,渡过了心灵困难期,那是两段
乏味生活的小小停顿,成堆的人叙述过细节,其间不乏心寒如刀
其实这是一个欢快的假日,只是这种欢快在我来说极隐秘,极富余
大众平凡神色仓皇的词句。我企图睡离城市、捉回流水且不被他人
洞悉。这样,我就不耽心敢不敢哭了,我就可为后来带一根猩红色的
唇笔反复勾描灿若莲花的话语,让自尊活灵活现,不犯牙疼,不男不女
之十九:结局
天涯,如何被悬挂?六道轮回,情苗深耕,如何惯穿了
雨雪风霜?答案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我和它面面相觑
各自伶仃,极有渊源地抱怨或语焉不详,接着我酒后头疼
饮自来水,混自来熟,十九章期期艾艾,充满了执拗和愚驽
这时雨气凝凉,结晶为十月盘中的喜糖。尘世的念念有词
大多被修成了正果,这一切,有劳恩公了。恩公像散落的棋子
分布在地图上,恩公的心里有一块明晰暗伤。青春正失血过多
一株白杨底下的寂寞被扬起,没有留白,暴力的美却让他一夜白头
我由此看出了广大慈悲和卓尔不群来,并且还看出了郁郁苍苍的
身世之感。这是个心灵的乱世,真理与谬误飘忽不定,历历山川
迷信在幽暗之中,鲜闻跫音,而身着黑袍挺身逼近的依然是那些
虐恋的渔人、痴颠的逝者、献祭的话语、消亡的弦音...等等等等
我终于在收稍时感到词汇贫乏,我倾尽所有的精力和联想也无法
选择一种色彩来装饰归纳的话。红太深邃,黄太牵强,渐然凸出的
是亲爱的陌生人衫袖飘飘。多么冒味,我用它铺盖了窃窃私语,随后
像一个望穿秋水的农夫立于凉羲,一把三十岁的锄头闪着清坚的光芒
三儿
我以食指膜拜双唇
我说三儿 我说三儿
除此以外 我什么都说不出
我只是说三儿 仅仅只是说三儿
我不知三儿是谁
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我说三儿 三儿
前世今生
那年 三儿拉人力车
三儿卖放心馍
三儿在上海 卓有成就
神情傲然 冷漠
后来 三儿
像一条餐桌上的鱼
被人用枪子
戳得七零八落
起因的那人
穿旗袍 天姿国色
这种黄昏时
压迫而来的青黄斑驳
令我喊不出来 如同
失去声带的传达兵
在开满园仔花的秋天
跟三儿擦肩而过
我说三儿 你别过去
再多走一步
你就是条认命的狗
三儿听不见
前世今生的痛呢
和平饭店里端坐着巫婆
我看不穿三儿的眼睛
却目睹了浮云北移
我穿不透大同小异的隐私
内心里 却有暴风雨
单知道这些就够了
这些孤单和拳拳心机
一刹那 让城市透明起来
巫婆 一副牌洗了半个多世纪
魔镜魔镜 谁最美丽
青浦有一位绝色女子
戴上了苦楝的紫色手环
患得患失 眼神逼仄
这是个天大的机密
突如其来的相逢 损害了
我神情里的小说气息
她唤我:三哥啊
你怎生如此让我熟悉
我们曾一同蹒跚到陌生的异地
我衣着妥帖 五官一般
离开时 我看到竹床上
几笔兰草 触目惊心
迟开的园仔花 成数三千
我伶俐的手脚从此拖沓
于纷繁的梦中
打开手掌 散尽芝麻
我问三儿 如果积是大悲大喜
因数是二 我是否注定要五心不定
三儿不语 当梦境再次驶向
扑面而来的繁华之地
我又看到那青浦女子
穿淡蓝色旗袍 国色天姿
数不尽的伤心事就这样泌出来
你独自越过红毛城的乳房地形,秋风嫋嫋
喃喃自语的气息,摧落一地拖泥带水的千日菊
有人点你的名字,生硬,陌生,怎么看都不像自己
你摸出红桃十三,鲜红的锈,挥霍不可计数的相遇
这是一枚理想中的底牌,大腹便便的长者,你童年的
持杖人,牙齿沉默成退休的键盘。你度过了几个春天
再在相似的秋天里,咳得厉害,一只皮肉生痛的人血
馒头对你遥遥招手,整点新闻以前,你远离人群,掩面
你的前胸便显得越发贫瘠起来,神思飘出物外,物外
有幸福尖叫的红狐白狐花裙飞扬。持杖的王,优雅的
波西米亚长老,为狐的快乐裱好画框,只可惜长相一般
的你不知感恩,趁夜雁飞过,仓皇地窜出了贞洁的生活
数不尽的伤心事就这样泌出来,泌出来,泌出来。天上
有积雨云,这是一个允许含着泪水的好年代。你欣欣然
亡羊补牢地学会了在羊皮纸上写信,接着再在信末附一首
端庄悲伤的调情小诗,可恨秋天,击筑善舞的技术业已失传
外强中干的写作模范因此而诞生。脱鞋,坐在月光与芒草之间
怨世欺人。明知这不是办法,却依然要将成韵成行的队伍打扮得
驻颜有术年富力强,在穷尽人世风华过后,数不尽的伤心事
就这样泌出来,铁色的布景下,败亡的词句如同故事,一哄而散
水 鬼
我无法形容她眼神里的稚气和空洞
就像我无法形容一种过份的亲狎,一种头发
散在空气中的芳香痕迹。象征的花,在我这里
迅速枯萎,只剩下呢喃自语的气味
我把自己安静成客厅的一颗痣
任思绪在诡秘的野外游离,那时,云压得很低
她站在一望无际涨满浆汁的麦地里,外婆桥在不远处
那一幕痕留终生,入骨入髓
当野燕奋力地剪去了最后一抹秋霜
风就掠过了苍穹。香柏和小麦啊摇摆我心
小马灯摇摆我心,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和头发上
姹紫嫣红的小花摇摆我心
舞姿,恍若幽灵,飘来飘去,飘来飘去
飘来飘去,像一句美丽的口号挥不去
她的眼里,有水的阴影,清淡、摇摇欲坠
禁不住风一吹,就整齐地滑过了脸颊滑过衣领
"嘘,你说,你说我是多情的水鬼,你说你是回旋曲里
负伤的泳者。。。"她突然激动、妖娆,充满了绮思异想
大路荒凉,我的手在杯上摇晃,翻覆的酒杯有蛇影出沒
我遇见过那个秋天里最为富饶华丽如花的嘴唇
这些都让我无法形容,麦子和香柏树知道
我亲眼目睹,我异常惊讶,我和它们一同
还有雨,它也可以作证,她说雨攀上了小木屋
是催她回永恒的故乡,是羞答答地在踩一支舞呢
一说到故乡我就无法呼吸,在我起身对折窗口的时候
我把这个水鬼的眼神,夹进了一本苍黄的诗集
呼啦啦
致小弟
横穿迷雾,扑向一束早起的阳光,呼啦啦,向东向东
我是一只向东的大鸟。旅行清寂,修正航道的是风
风随我跨过小溪,跨过原野,跨过泅水的秋天和
灿烂的麦地,呼拉拉,到处是花朵和香穗子,呼啦啦
呼拉拉,内心舒畅,自在健康。呼啦啦,自助旅行
越过那些时光暗闪的窗。窗子里有又红又短的爱情故事
有显山露水的流浪画家,呼拉拉,泼墨、油彩,画中人
站在大街,眼睛不眨,他的衣服有些大了...浅显的情事
犹豫的距离,笑着一张脸,哭着一双眼,呼拉拉,呼拉拉
消失是永远的,不断消失,呼拉拉,变异也是,如果
少年老成,如果人小鬼大,呼啦拉,没有刻骨的寒冷
哪有深邃的温暖。异教徒的人数太多了,天堂总有一天
装不下,阳光下没有末世苍凉,前途是眠花宿柳的故乡
我不是惊鸿,我对谁一瞥,牧笛子在响彻云霄,呼拉拉
呼拉拉,凤凰木正在燃烧,呼拉拉,向日葵缓慢风化
阳光是苍白的,眼睛是乌黑的,这是一幅有着腐败气息的
招帖画.选了身段,选了长像,选不好文笔俱佳的结局呀
快随我飞翔,随天女散花,呼拉拉,欲仙欲死,甜如蜜糖
祖国青年
这一瞬间,我无法宽慰你,我看到数以万计的脸
挂在堤岸边的渔网上,鳞鳞的,涟涟的,一切
却显得很安静。五码以外的斜坡,有落叶飘零
我说朋友,一把胡琴的肋骨夹不住行军走贩的叹息
我看你形容尚小,你若想写些什么,请署名
不过是一场旱事,就让你成为了心灰意懒的
善男信女。在酒色的堤岸,你熏醉地提起一椿
冗长隐晦的苟且之事,如何挤出人潮,如何
执手相送,场景与梦境相互打扰,真假难分
你撒网,难堪的弧,抓不回如果,抓不回青春
抓不回锁进照片里的细腰瘦乳,抓不回转乘的爱情
衣角附近的牵引。自顾自故作优雅,扮黑白片里的
老人物,人若不要脸,鬼都怕你三分。想想一千年也只是
一夜的情呢,该起床了,再不起床就老了,我明白梦中
那些没有色彩的黑陶,才是你固执坚持的精神文化
由此可见你并不需要雪亮阳光,在彼邦,你先说
爱情,后来说记不起那女子的长相,接着说长发盈空
完了又说低眉低眺,你最后说之所以说到羞涩的东方
说到有东门车站的故乡,那是你的心头肉打紧了
一回比一回缩水、慌张,浊泪就流出来,流域广及肩膀
我知道有些东西是两码事:比如红旗和彩旗,比如香烟
与尼古丁,比如你在他人眼里的成功与自己用假牙吃肉
以及粉身碎骨与天高地厚。。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从
爱国歌曲获得安慰,无关时差,你的感知是不是永远要比
北京时间晚点,当你面对淬毒的吹箭,你是不是祖国青年
祖国的美丽给足了你的面子,你姓赵钱孙李,你略含风湿
你的确是一个好青年,你的肝誓为她分泌出甜蜜的酶
多少次设想从家里逃出来,很自私地不告而别,痛啊
真等到破茧成蝶,又无争地失了惊险。。你是一个祖国青年
你是远游者,回去的方向,有人正披香如衣,深情似水
无 题
如果我烦你
就会对你点点头
如果我爱你
就会对你摆摆头
如果我不烦你也不爱你
那一天就不远了
那一天 你对着我
三拜九叩
摇 晃
我的世界总在摇晃,我没有饮一滴酒,竟总是
看到王心刚在16毫米的胶片上摇晃。汤司令的
军装真帅,抢来的卡宾枪哒哒哒,情节在节骨眼上
嘎然而止,"哦嗬!"观众一声惊呼,胶片的空白处
有五角星、适时口号和疾雨般的划痕,影院在摇晃
这情景到今天,不断地在我眼前重现。它使我疑心
自己拥有巫术,致使我畏光,惯于摸索却站立不稳
我的眼黑自此而生,成为我文字中无需标音的字根
此去经年,日子如水,渐行渐远渐无声,恍如隔世
寂寞花花的花花的,这个小暑越来越热。海在摇晃
芭蕉和棕榈在摇晃,沉睡后醒来的下午在摇晃。一个
口音生僻的客家孩子在摇晃的船舱里仓皇而潦草地
结束了童身,乖哦,有一些瘦弱,他羞愧得抚住了脸
似是而非的女友初一来,十五来,精确得像烧香拜佛
这孩子,为了推销一沓挂历,死于非命。他一摇晃
就摔死了,过程我记不得。只记得照片上的样子
还在翻看过期的报纸。想谁谁长得像,想他莫非就是
王心刚?无穷尽的片断翻滚而来,我很哀伤,细微至病态
摇晃的生活杀机暗伏,日子向右看齐,整队报数
接下来就是冬天了,过敏的日期酒醉般一路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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