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界看颍河(2) 老人告诉我们,他们的家就在不远处河南的地界。村里祖传放鹰,过去沙颍河 鱼虾丰满,村里40多户人家全是靠放鹰生活。上世纪90年代初还是如此。就几年 时间,河水寸草不生,鱼虾绝迹,大伙就赶赴长江去捕鱼。没两年,长江也不行了, 江水太混浊,鱼鹰的眼睛在水里看不到东西了。于是村里人都改了行,到地里去找 生活了。两位老人舍不得祖传的技艺,偶尔出来走走,家里还养着几只小鹰,指望 有那么一天可以派上用场。鱼鹰,学名叫鸬鹚,一种可以潜入水中捉鱼的鸟。体形 如同小点的鸭子。驯化后并将鸬鹚的脖子扎紧,它下水后捉到鱼无法下咽,就让放 鹰人挤到自己的鱼笼内。在讲惯了“兽道”、“鸟道”的今天,看鸬鹚遭受“不平 等”待遇,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遭受苦楚的人见多了,对两位年过半百还在污水 中寻生活的人,并没有从心底泛起什么涟漪。 放鹰老人是水质污染最大受害者。他们的经历就是中国的水污染与水土流失的 见证。但老人最大的怨恨是冲着政府去的:“天天花钱治污,花了大钱根本没有去 干事,要不然,水咋还这样?” “记者也去找,大官小官都去查。一年到头,年年如此。是查不出来,还是查 出来不管?”“前面就是河岔,去看一下,流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造纸厂的水!一 年到头都是,你们当官的去问过了?” 老人对政治也很了解,比喻总是拿中央领导说事。我问:“鱼鹰这么辛苦为什 么不跑?如果它要跑你追都追不上。”他回答:“干部都说辛苦,为什么还要干? 他也可以跑,跑了还没有人追。跑了恐怕就没有饭吃了。就要饿死了。我们的总书 记是不担心官们跑了的,我就是这些鹰的‘总书记’。干部干时间长了,就像被扎 起脖子的鱼鹰一样,别看它吃得不多,忙个不停,就是不敢离开组织。” 老人的话我想了很长时间,至今不忘。我们参观了沙颍河堤边的自动站。里面 设备基本上都是进口的,连提水的水泵,据说都是西班牙的。总值300多万。水 提上来后,自动进入检测程序,检测结果在微机上记录,同时通过卫星系统直接上 报国家环保局数据中心。沙颍河隶属环保部门的自动站机房内景 年轻的站长王伟,向我们讲解了他们记录的曲线图。图上数据有变化,与河水 流量有很大关系,其他数值的变化就比较小了。总之,这里检测的沙颍河河水,以 五类为主,四类有时有之。我还是相信,在重污染之下,人的鼻子和眼睛是最好的 仪器:看看色重如酱油,闻闻味重如粪臭,还需要检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