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班牙人在通贝期登陆——皮萨罗探察大陆——为圣米格尔城奠定基础——向 内地进军——印加王的使者——行军途中的冒险经历——抵达安第斯山麓 1532 年 我们曾经谈到普纳岛上的西班牙人准备进攻大陆上的通贝斯。通贝斯港距离该 岛仅数里格之远。皮萨罗和大队人马乘船出发,少数士兵用印第安木筏运送司令官 的行装和军需品。第一批登陆的木筏中,有一只受到当地人包围,三名兵士被拖进 附近森林,就地处决。然后,印第安人又把装载皮萨罗衣物的另一只木筏扣下,筏 上的人进行自卫,高声呼救。呼救声传入埃尔南多·皮萨罗的耳中,他率领一小队 骑兵正好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海岸登陆。但是,在他和遭到土著人粗暴袭击的人们之 间隔着一大片泥泞沼泽地,涨潮时常被水淹没。现在海潮虽退,松软的沼泽泥地仍 极危险。然而这位勇猛的骑士不顾个人安危,策马直奔沼泽,其余骑兵随后赶来。 他们连人带马逐渐下陷,甚至马鞍腹带也快没入泥中。骑兵们备力前进,终于跃出 泥沼冲向袭击者。那些袭击的人看到他们的奇怪模样吓得不敢再战,急忙钻入邻近 的森林。 通贝斯居民的这种举动,实在不易解释,因为西班牙人上次访问时与他们的关 系十分友好,最近在普纳岛上又曾重叙旧谊。但是,皮萨罗进入通贝斯城时感到更 为愕然。他发现整个城市不仅空215 无一人,而且除了几幢建筑物外,全道破坏。 只有剩下的四、五处最结实的私人住宅、大庙和堡垒才使人依稀辨认出这座城 市的城址和证明它昔日的繁华。但就是这些建筑物也受到严重破坏,内部的装饰物 被洗劫一空。①面对这幅凄凉景象,征服军沮丧万分;因为即使从未到过此地的刚 入伍的新兵,也听说过有关通贝斯城黄金满库的神奇故事。他们跑得精疲力尽,满 以为这里的黄金白银必定垂手可得。 但是,秘鲁的黄金似乎仅仅是一种欺人的幻觉,它诱使人们排除万难,勇往直 前,在快到目的地时,却忽地消失了。 皮萨罗派出一小队兵士捉拿逃跑的当地人。稍经搜索,就逮住几名。说来也巧, 当地的印第安首长也被抓获,解押到西班牙司令官面前。酋长说他丝毫没有参与对 白人采取的暴力行动而是他手下一帮无法无天的歹徒干的,当时他并无所知。他表 示,如能找到凶手,愿把他们交给西班牙人处置。他解释道,通贝斯所以毁坏殆尽, 全是因为与凶狠的普纳部落长期激战的结果。 普纳岛民最后攻占该城,把居民赶进附近森林、山区。通贝斯人民虽然效忠于 印加王,但君王忙于阋墙之战,无暇保护他们抗拒敌人。 皮萨罗是否相信酋长为自己洗刷的话,值得怀疑。但他假装信以为真。 当这位印第安酋长答应他和他手下的人将唯皮萨罗之命是从,皮萨罗也就同意 不再追究此事。他现在似乎首次充分体会到,在与当地居民众寡悬殊的情况下,执 行与他们搞好关系的政策极端重要。致使通贝斯人不相信远征军,① 赫雷斯:《 征服秘鲁》,根据《巴西亚文集》第3 卷,第185 页。“他们崇敬的太阳神庙还在, 而且很显眼,它的建筑物都很大,里里外外都涂上大红大绿和其他鲜艳的颜色。当 地有许多这样的染料。”见《最初发现》,手稿。 并采取这种背信弃义的报复行为,或许是他的部下在行军初期伤害当地人过多 的缘故。 皮萨罗恕当地人无罪后,很多人就来到兵营。他向来者打听上次远征中留住该 城的他的两个部下的下落。他们的回答含含糊216 糊,矛盾百出。有人说这两人已 因瘟疫而病死。有的则说他们在与普纳岛民作战中阵亡。还有人说他们企图侮辱印 第安妇女,因而丧命。究竟如何,不得而知。最后一种说法很有可能。但是,不管 是什么原因,他们已不在人世,这是没有疑问的。 这个消息增添了西班牙人的悲哀。尽管土著居民有声有色地描绘本地的宝藏, 讲述处于远在群山环抱中的京都内国王的豪华富贵。这些奇妙的故事没能减轻他们 的忧愁。一个印第安人把曾经留在这个国家的那两个白人中的一人所留下的纸条呈 交给皮萨罗。上面写道:“不论谁有机会来到这里,应该知道此地的黄金白银较比 斯开的铁还多。”可是,在把纸条当众宣读时,兵士们都嗤之以鼻,认为这是他们 的头领设法鼓舞士气,让人们继续做黄金梦的一种手法而已。①现在,皮萨罗看得 很清楚,老呆在这个地方不动,将是失策之举,有害无益。如果生活中缺乏新奇事 物或不停地行军来刺激兵士的精神,他的部下就会迅速滋长不满情绪。然而,他又 觉得眼下对本地具体情况了解太少。他迫切需要掌握秘鲁帝国的现状,共兵力和资 源,统治国家的君主及君主目前的处境。在采取任何决定性步骤,深入这个国家之 前,他急切希望找到一块宽广的地方建立一个定居点,有了它,就能跟其它殖民地 保持经常联系;而且是一个立足点,万一远征失败,也可有条退路。 因此,在制订军事行动计划前,他决定把身体虚弱、不适于行217 军的病号和 一小部分士兵留守通贝斯,自己带领其余人员开入内地进行侦察。他子1532 年5 月初出发,自己沿着比较平坦的地区前进,同时派出一支以埃尔南多·德索托为首 的小分队,探察巨大的锯齿形山脊的边沿地带的情况。 行军中,他执行严格的军纪,禁止士兵滥施任何暴力行为,违者严惩不贷。① 一路上当地人很少进行抵抗。偶有几起,很快就被平息,而且皮萨罗不采取报复措 施,当地居民只要放下武器,就可得到从宽处理。这种宽大厚道的做法很快为他在 当地居民中赢得美名,一扫过去的冒险活动给他在居民中留下的恶劣印象。当他的 部队经过散布在科迪耶拉山脉和海洋之间的平坦地区中的人口稠密的村落时,村民 热情相迎,为士兵提供良好的住所和丰富的食物。这里热带的土地十分肥沃,粮食 便宜。皮萨罗每到一地就当众宣告,他们是以教皇和西班牙国王的名义来到这里的, 要求土著居民皈依天主教,并做西班牙国王的顺民。纯朴的土著人一点也不懂这番 话的含义,所以没人反对。皮萨罗就承认当地人为卡斯提尔国王的良民。他们表示 臣服的举止——或者征服者把他们的举止解释成为拱手称臣的表示——得到公证人 的证明并被正式记录下来。①① 欲知通贝斯情况的记录,请参阅佩德罗·皮萨罗 :《发现和征服》,手稿;奥维多:《西印度史》,手稿,第3 卷,第8 册,第1 章;《最初发现》,手稿;埃雷拉:《通史》,第4 卷,第9 册,第1 、2 章;赫 雷斯:《征服秘鲁》,根据《巴西亚文集》,第3 卷,第185 页。 ① “总督命令,西班牙人及其侍从必须以礼待人,不得施用武力,否则要受 重罚。”见奥维多:《西印度史》,手稿,第3 卷,第8 册,第2 章。 ① “他命令大家向印第安人宣布,他们这样做是执行国王陛下的命令,是为 了让印第安人了解我们神圣的天通过三、四周的实地调查探察,皮萨罗得出结论: 最适合建立新殖民点的地区是位于通贝斯以南三十里格的富饶的但加拉拉山谷。 有好几条小河流经该地,船只可直通海洋。于是,他命令留守218 通贝斯的人立即 乘船来此。 部队到齐后,立刻紧张投入建设城镇的准备工作,城建规划按照殖民地的需要 制订。木材从附近的森林中采伐,石料从采石场拉来。一幢幢建筑物逐渐建成。有 些房屋虽不美观雅致,但也称得上坚固耐用。其中有教堂、公用物资仓库、法院及 堡垒。与此同时,还组成了市政府,由市政委员、市长和一般的市府公务人员组成。 附近土地分配给市民,每个殖民者都有几名当地人帮助于活;因为,正如皮萨 罗的秘书所说,“显然,如无印第安人的帮助,殖民者是无法在此立足的。远征部 队的领导和教会僧侣都认为把当地人分配给殖民者的办法有利于宗教事业,当地人 在精神上可得到不少福利,因为这一措施使他们有机会信奉天主。”②皮萨罗在做 好认真照顾愚昧异教徒的福利的安排之后,把这座新兴城市命名为“圣米格尔”以 纪念这位圣人在他与普纳岛印第安人战斗中显灵相助之功。后来,人们发现这里的 地理位置对健康十分不利,于是,放弃原址,在风景给丽的皮乌拉河两岸重建新城。 直到如今,该城仍以其工业生产而颇有名气,虽然已不如古时那么重要;但是,圣 米格尔·德皮乌拉这一城名仍然是对第一个欧洲殖民地在印加帝国创建的纪念。 在从新建殖民点出发前,皮萨罗命令把各地缴获的金银饰物熔成金块及银块。 把其中的五分之一奉献给朝廷,其余的属于众将219 士,但是,皮萨罗说服将 士们暂时不要这笔金银,他保证把以后从远征中搞到的首批财物分给大家。①皮萨 罗把暂时不进行分配的金、银,加上沿途搜刮到的其它财物用船运回巴拿马。黄金 用来偿还船主及为冒险事业提供军需品的人。他能如此轻易他说服部下放弃眼前即 可到手的金银,等候未来可能获得的财物,这说明官兵们又重新焕发了强烈的冒险 精神,他们也信心十足地相信冒险事业必胜。 在上次探察活动中,皮萨罗收集到许多有关秘鲁王国现状的重要情报。 他获悉两个印加君王间争斗的结果,以及获胜的君王正把军队驻扎在距离圣米 格尔仅十到十二天路程远的地方。他收集的关于这位君王及其南方伟大首都的财富 和兵力的报导跟以前听到的一般传说完全相符;因此,这些情报着实动摇了入侵者 的信心,但也刺激了他们贪得无厌的欲望。 皮萨罗十分愿意等待增援部队的到来,以壮大目前的兵力,哪怕增加一点也好。 因此,他把出发的日期推迟了好几个星期。但是,没有援兵来到,也没有来自 他的同伙的任何消息。他觉得拖延下去弊多利少,不如立刻出征为妙。他知道无所 事事的呆滞生活必然招来不满情绪,而且热带气候还会使士兵们衰弱无力、精神不 振。 但是,他手下官兵总数不到二百人,留下五十主教。同时要求他们皈依罗马教 会,归顺国王陛下、卡斯提尔和莱昂王国* 的君主及其继承人。印第安人回答说, 他们乐于这样做,并且将完全遵守和执行此项命令。总督通过公证人把他们当作国 王陛下的臣民接收下来。”奥维多:《西印度史》,手稿,在上面提及之处。*1230 年卡斯提尔王国和莱昂合并。1479 年合并后的卡斯提尔又和当时另一个主要的阿 拉贡王国合并,从此西班牙成了一个统一的国家。但有些史学家仍把统一后的西班 牙称作卡斯提尔一阿拉贡王国,但一般不称卡斯提尔一莱昂王国。——译者① “拿出五分之一归陛下所有,余下的归征服军。总督自己把归军队所有的部分当作 借物留了下来,准备以后用搞到的首批金银财宝来偿还。”奥维多:《西印度史》, 手稿,第3 卷,第8 册,第2 章。 名保护新开拓的殖民点后,剩下的要征服一个帝国似乎人数太少。真的,他可 以不去攻打印加王,而是转向南方,直趋财宝很多的首都库斯科,但是,这只能推 迟决战时刻。因为无论在帝国的什么地方,他一旦涉足其间,印加帝国的军队就会 跟踪而来。此外,如果真向库斯科进军,这一行动将表明皮萨罗自己不相信自己, 就会损坏自己“胆略超群”的勇士形象。这个形象是他一直努力在土著人的心目中 树220 立的,也是他力量所在的巨大秘密。总而言之,这一形象比仅仅显示人数众 多或力量强大对敌人的心理有更大的威胁。后果更为严重的是,这样一来将使部队 本身丧失自信心和对皮萨罗的信赖,使远征军立刻陷于瘫痪状态。因此,这种做法 决不可取。 但是,当皮萨罗决定深入内地时,他是否制订好未来的具体行动计划,尚属可 疑。他生活的时代距今甚远,除了分析他采取的行动外,我们无法猜度他的确切意 图。很遗憾,他不会书写,没有留下记录,不像科尔特斯那样留下了非常宝贵的评 论,使我们能够了解其动机。皮萨罗的秘书和他的几位友人曾详细记载了他的行动 ;但是,导致这些行动的动机是什么,他们也无法揭示。 这位西班牙将军早在圣米格尔居住期间或许就已考虑某种勇敢无比、出奇制胜 的妙计,某种有效的奇袭,像科尔特斯把阿兹特克国主动持到共兵营的做法那样, 它会震惊该国人心,一举而大功告成。然而,更可能的是:现在他只想以外国君王 的友好代表身分觐见印加王,消除其敌对情绪、甚至猜疑的心理。只要与印加君王 一见面,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可随机应变,临时定夺了。 1532 年9 月24 日,那是在通贝斯登陆五个月后,皮萨罗带领一小队冒险家 从圣米格尔城出发。临行时他谆谆嘱咐留守人员对待印第安仆从,务必宽厚为怀; 待人接物要力求赢得四周的部落的好感。殖民者自身的生存,乃至与此相关的远征 军的安全和事业的成败都将以此为转移。皇家司库、金属检验员、和王国政府派来 的其他官员全部留下;卫戍部队由会计安东尼奥·纳瓦罗负责指挥。①221 一切安 排妥当后,皮萨罗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勇敢地进入秘鲁腹地,朝着据说是印加王 的兵营所在地挺进。这真是大胆的壮举。 一小队士兵就这样单刀直入,插向一个强大帝国的心脏,在印加兵营里当面拜 会印加王,这位由常胜的精锐部队保驾的国王!皮萨罗曾经不止一次地感到难以对 付北方一些粗野的部落,这些部落在实力和人数上远远不如秘鲁的好战军团。可是, 正如本书上文中好几次提到过的那样,成败的不可测性愈大,西班牙人愈是热衷于 碰碰运气。皮萨罗的同胞们在类似的情况下,尽管各方面条件十分差,却取得了辉 煌的成就。他们这些榜样鼓舞着他,使他深信自己的运气不会太坏,而这种信心正 是他获得成功的源泉。如果皮萨罗稍一犹豫,或者停下来先盘算一下成功的可能性 究竟有多大,他不可避免地必然失败,因为双方众寡悬殊,按常情判断决无成功之 理。只有唐吉何德式的侠义精神才能创造出奇迹。 这支人数极少的部队渡过平静的皮乌拉河流以后,在一个溪流交错的平坦地区 继续向前,这些溪流是从附近的科迪耶拉山奔腾而下的。在这个地区里,参天巨树 覆盖地表。突起的荒凉山脊像毗邻的安第斯山的余脉,它们有① 赫雷斯:《征服 秘鲁》,根据《巴西亚文集》第3 卷,第187 页;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 》,手稿;奥维多:《西印度史》,手稿,第3 卷、第8 册,第10 章。 时把平原分隔成景色奇丽的僻静山谷。雨水虽然稀少,土地天然肥沃,只要是 潮湿地段,如小溪边缘,那里的翠绿青草就欣欣向荣。此外,勤劳的居民充分利用 水流,地势较低的田野,处处沟渠纵横、运河畅通,形成一个巨大的灌溉网,分布 在整个地区四周,呈现出一派富裕、美好的景象。空气中醉人的花香阵阵飘来。放 眼远眺,只见不知名的鲜果挂满果园。赤道骄阳照耀下的田地里,金黄色的庄稼波 浪般随风起伏,各种美味可口的蔬菜,长势喜人。西班牙远征军正身处美洲大陆耕 作最发达的民族之中,他们在此宫饶的天国一般的胜地行进时,所见所闻跟他们过 去在只生长美洲红树的凄凉荒原上的情景形成了令人愉快的对比。 他们每到一地,纯朴的人民以十分信任的态度热情款待。在222 很大程度上, 这种情况无疑是由于部队纪律严明,态度和蔼的结果。每一个西班牙人似乎都清楚 :他已身陷当地人汪洋大海的包围中,成功的唯一机会在于赢得当地人的好感。在 大多数村落,以及在每一个稍具规模的居民点,总可发现堡垒,或专为印加王出巡 居住的行宫。这些宽敞的厅堂成了西班牙人寄宿的旅舍。这些西班牙人蓄意颠覆印 加帝国,而该国政府却沿途为他们免费提供食宿。①离开圣米格尔的第五天,皮萨 罗在一个风光旖旎的山谷停止行军,让士兵们休息一下,对他们进行一次比较全面 的检查。部队兵员总计一百七十七人,其中骑兵六十七人。整个远征军中,他仅征 集了三名火绳枪手和几名弯手,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名。②士兵们的装备还算差强人 意,而且处于良好状态。 但是,司令宫敏锐的目光发觉一些使他不安的迹象。他发现尽管士兵们一般说 来全心全意地投入这共同的事业,有个别人却愁眉苦脸,心怀不满。他们虽然没有 公开发牢骚,但是没精打采,行动拖拉。司令官深知,这种不满、悲观情绪一旦传 播开来,整个事业必将垮台。他认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不惜任何代价立即根除这个 坏疽,以免病毒传遍全身。他决心采取一个极不寻常的断然措施。 皮萨罗把手下的人生都召集在一起,向他们宣布:“目前已进入决定性的关键 时刻,需要大家拿出全部勇气来应付一切可能的变化。谁不能全力以赴,或对事业 的成功有丝毫怀疑,他就不应该继续参加这次远征。如果有人后悔不该同来,现在 想要回去,为时223 还不太晚。圣米格尔城的卫戍兵力不足,如有人回去加强警备 力量也是好事。想走的人可以回到圣米格尔去,他将不受任何歧视,可以享受白人 居民的一切待遇——分到同样数额的土地和印第安仆从。愿意跟我患难与共的其余 人,无论多少,我将与他们把冒险事业进行到底。”①目前人数已嫌太少,连一个 人也不能放走,而且还摸不清① 奥维多:《西印度史》,手稿,第3 卷,第8 册, 第4 章:纳阿罗:《简述》,手稿;《征服秘鲁居民》,手稿;《最初发现》,手 稿。 ② 有关西班牙士兵人数的估计,各家说法部较接近。这种情况通常很少有。 他们人数不多,计算起来比较容易精确。最高的估计数字不超过二百名。我是 根据秘书赫雷斯的说法(《征服秘鲁》,根据《巴西亚文集》第3 卷,第187 页,) 奥维多采用此说。(《西印度史》,手稿,第3 卷,第1 册,第3 章)审慎的埃雷 拉亦采用此说(《通史》,第5 卷,第1 册,第2 章。) ① “除了已经留在圣米格尔城的人以外,他将采取以前的做法,把部分印第 安人的税收分给所有愿意回到那个城市并在那里定居的人,使他们得以生存下去。 不管多少西班牙人留下来,他都准备同他们一起去征服新的土地,找寻新的道 路。” 见奥维多:《西印度史》,手稿,第5 卷,第8 册,第3 章。 到底有多少人打算离队。对于身处此种情况的司令官来说,这的确是个了不起 的提议。然而,皮萨罗坚持说圣米格尔殖民地缺人,从而给那些不想干的人一个体 面的托词,使他们不致因怕丢面子而硬留在军内。尽管有这个光荣退却的机会,也 只有很少几个人——九名士兵——愿意回圣米格尔。他们是步兵四人,骑兵五人。 其余的人大声表示决心随同英勇领袖继续向前。如果在一片热烈的表决心的呼 声中,有个别人只是随声附和的话,他们至少放弃了今后抱怨的权利,因为他们是 自愿留下,不想回去的。②英明的头领的这一措施收效极大。他把几个三心二意的 人清除出去,否则,如果听其自然,他们会暗中起破坏作用,直至煽动整个队伍闹 兵变。 科尔特斯曾用焚烧船只、切断唯一退路的办法,迫使部下全心全意地投入战斗。 皮萨罗则向斗志不坚的兵士敞开大门,让他们体面地离开远征部队。 两人在各自特定的条件下都作出了正确的判断,都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皮萨罗把九名士兵打发走后,觉得战斗力非但没有削弱,反而得到了加强。第 二天,部队开到一个叫萨兰的地方,它位于一个群山环绕、土地肥沃的山谷中。这 里有些居民已被阿塔瓦尔帕征集224 入伍。沿途西班牙人常可看到印加王对老百姓 的种种压榨,有些山谷居民几乎全部被迫离家从军。这座印第安城镇的镇长盛情接 待皮萨罗,远征战士跟往常那样被安排在印加王的一个行宫内住宿,在重要城镇中 都有这种行宫。①按照西班牙人原来的设想,应该早就到达了阿塔瓦尔帕的军营, 但是,迄今仍不见其踪影。在开入萨兰前不久,皮萨罗听说一支秘鲁警备部队驻扎 在位于不远的小山之间的卡哈斯城。他在萨兰按兵不动,立即今埃尔南多·德索托 率领少数兵士朝此方向侦察地形,并将侦察结果火速汇报。 日月如梭,转眼一星期过去了,仍不见侦察人员的回音。皮萨罗为他们的安全 深感焦急。第八天早晨,索托终于回营,还带回了一名印加王派来的使者。来使是 一位高级官员,还有几名小官作为随员。这位大官在卡哈斯曾接见西班牙人的侦察 小队,现在随同他们回来,以便递交印加王的值件和赠送给西班牙指挥宫的礼物。 礼物是两只形似堡垒的宝石贮水器;一些有金、银嵌丝的精致毛织品;大量特 制的鹅肉干,秘鲁贵族把它研磨成粉,用作香料。②这位使节还奉命向西班牙客人 表示印加王欢迎他们并邀请他们到位于丛山中的王家军营进行访问。③皮萨罗十分 清楚印加使节的到来并非表达对客人的欢迎,而225 是探听入侵者的兵力和情况。 但是,他对印加王这一外交活动感到高兴,并且假装不知来者的真正目的。他下令 兵营尽可能以最好的方式招待秘鲁使者,并且像一个征服者所说的,他们以欢迎一 个伟大君主的大使的礼仪隆重接待他。①② 奥维多:《西印度史》,手稿;埃雷 拉:《通史》,第5 卷,第1 册,第2 章;赫雷斯:《征服秘鲁》,根据《巴西亚 文集》,第3 卷,第187 页。 ① 《征服秘鲁居民》,手稿。 ② 这件礼物是石雕,上面有两个堡垒和喷泉,可以用来喝水,还有两只无毛 鹅,鹅肉干捣碎后可以用来做熏香。这是那里的阔人的习惯。阿塔瓦尔帕让人给他 捎口信,说他愿意做他[皮萨罗]的朋友,并且将在卡哈马尔卡等他。 ① “他命令部下为使者及随从送去食物和其他必需品,应该像对待伟大的君 主的使节那样,为他们安排好住处。”见赫雷斯:《征服秘鲁》,根据《巴西亚文 集》第3 卷。第189 页。 皮萨罗热情地留客人多住几天,客人婉言谢绝。然而,使者在兵营逗留期间尽 量收集所需情报,特别注意每件没见过的新奇物件的用途,白人来此的目的,以及 入侵者来自何方。 西班牙头目对使节感兴趣的这些问题,一一详加答复,双方交谈时,由两名印 第安青年担任翻译。顺便提一下,上次来访时,皮萨罗曾把这两人带回西班牙,煞 费苦心地教会他们讲卡斯提尔语,所以,现在他们能够胜任通译工作,扫除了双方 在语言上的障碍。他们做出了无可估量的贡献,这位西班牙将军的远见卓识收到了 巨大的效果。②秘鲁使节告辞时,皮萨罗赠送他一些礼物:一顶红色布帽、一些外 形漂亮但不很值钱的玻璃装饰品以及其它玩具。这些东西是中有各种野味,活的飞 禽走兽,金银花瓶,绿宝石,绿松石,等等,名目繁多,怪诞奇特,真可为《天方 夜谭》中最神奇的一章提供丰富的材料。(《王家评论》,第2 卷,第1 册,第19 章。)说来也怪,对这些宝贝十分眼红的冒险家们对此却只字未提!我们不禁要怀 疑这位“老舅父”在跟他年轻的外甥开玩笑,并且也是跟后来的读者们开玩笑,因 为他们把这位印加讲的一些神话当作历史事实加以接受。226 他从卡斯提尔带来专 门作为礼物送给当地人的。他请使节回去禀告印加王:西班牙客人系远在海外的一 个强大的君王派来的。他们久仰阿塔瓦尔帕力克劲敌,扬名四海,因而慕名前来, 向他致敬,并且愿意为他效劳,协助他出兵歼敌。皮萨罗还说,我们不拟在路上作 过久的逗留,以便早日前去朝见他。 索托现在向司令宫汇报了他们上次侦察的详细经过。当他们进入卡哈斯城时, 发现当地居民严阵以待,似乎要阻止他们通过。 索托赶忙说明来意,他很快就使当地人相信西班牙人不是来打仗的。于是,当 地人收起剑拔努张的严峻神情,恢复了居民常有的好客态度迎接他们,这种态度是 他们在行军途中大多数地方时常遇到的。 索托在这里遇见一名印加官吏,他正忙于为印加政府征收贡物。从他口中得悉 印加王在重兵保卫下现住科迪耶拉山后一个叭做卡哈马尔卡的大城镇。该城有至今 仍享盛名的天然温泉,印加王正在享受温泉沐浴之乐。索托还收集到许多重要情报 :政府的资源和一般政策,印加王所要维持的威严状态以及全国各地法制森严的情 况。他在进村时,亲眼看到执法如山的实例。 几个印第安人被倒挂着吊死在村口示众,因为他们侮辱了附近太阳神女修道院 里的修女。①德索托离开卡哈斯,到达附近一个规模更大、居民更多、建设更好的 关卡班巴城。城内许多房屋的建筑材料不是晒干的泥坯,而是精工切削的石块。 石块砌合得非常严密,使人看不出连接处的缝隙。穿过城区的河流上架有一桥。 横贯这个地区的一条公路比西班牙人在海滩边见到的那条好得多。公路② “美洲的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和睦相处,没有语言上的困难,这些印第安青年是由 皮萨罗在发现美洲期间送到西班牙的。他们懂得我们的语言,同当地人相处得很好。” (《最初发现》,手稿。)皮萨罗的秘书经常把印加王的名字跟印加帝国的国 名相混淆。他总是把瓦伊纳·卡帕克称为“老库斯科”,把王子瓦斯卡尔称为“年 青的库斯科”。这足以证明西班牙征服者经常犯的可笑的错误。 ① “在村口的绞刑架下,倒吊着几个印第安人,他从村长那里得知,是阿塔 瓦尔帕下今绞死他们的,因为他们中有一人闯进女人的屋子,奸污了一位妇女,阿 塔瓦尔帕就把他和允许他进屋的看门人都绞死。”见赫雷斯:《征服秘鲁》,根据 《巴西亚文集》第3 卷,第188 页。 的很多地段像长堤227 一样高出平地,上面铺着扁平的大石板,道路两旁,绿 树成荫,还有从沟渠引出的清水,专为行人解渴之用。每隔一段距离,他们还可看 见一座座小屋,据说是给行人休息而建造的。因此,在整个帝国内,人民可到处旅 行,十分方便。①在另一个地方,他们看见一个堆满军粮、军服的仓库。城门口有 一幢石砌房子,住着一位官员,专门征收进出该城的各种商品税。②——德索托的 报导不仅证实了西班牙人过去听到的有关印加帝国的一切传说,而且使他们进一步 了解帝国的资源和国内政策。这些情况真会动摇勇气不足的人们的信心。 皮萨罗在离开他目前的驻地前派一名信使到圣米格尔,把关于自己部队行动的 详细情况告诉他们,同时,把印加王的礼物以及沿途搞到的东西统统捎回去。当这 些礼物带回卡斯提尔时,礼物中的毛织品以其精湛的手艺赢得人们极大赞叹。大家 认为这些毛织品,特别是美丽的刺绣,可与丝织品媲美,两者甚至很难区分。 这或许是用欧洲从未见过的骆马的毛织成的。③皮萨罗这时摸情了前往卡哈马 尔卡——现名为卡哈马卡①——的最简捷的路线,继续向偏南方向前进,途中第一 个较大的停228 留站是莫土贝,这是一个山谷中的小镇,位于科迪耶拉山麓的小山 之间,土地肥沃,风景秀丽,该镇的官员已带领三百名武士应召参加印加王的部队。 虽然皮萨罗扬言要尽快赶路,却在这里停留了四天之久,他行动上的拖拉只能 这样来解释:他希望在翻越科迪耶拉山脉之前能有部队来增援。然而,希望落了空。 部队只得继续前进,越过沙漠平原,那里偶尔能看到小河流过的、或由人工水渠灌 溉的大块翠绿草地。士兵们终于抵达一条大河的岸边。此河又宽又深,湍急的流水 给渡河带来了不寻常的困难。皮萨罗深怕对岸的当地居民不让他们过河,便令其兄 埃尔南多带领一小队兵士在夜色掩护下偷渡,并在对岸为主力部队建立一个安全登 陆点。翌日清晨,皮萨罗准备全体渡江,他们在附近森林中伐木造桥。黄昏前,官 兵们踏着浮桥都安全过了河,战马则由兵士牵着缓绳游过去。这一天的劳动很累。 皮萨罗放下架子像普通战士一样参加战斗,并不断鼓励他们。 全体官兵抵达对岸后,先遣部队报告说,当地居民没加抵抗,仓皇逃命。 兵土们抓到一个居民,带到埃尔南多·皮萨罗跟前。当问他有关印加王及其军 队的情况时,这当地人拒不作答;严刑拷打后,才说阿塔瓦尔帕把军队编成三个师, 驻扎在卡哈马尔卡城的高地和平原上。这个土著人还说,印加王知道白人的到来, 对入侵者兵力不多也了如指掌,因此他故意诱敌深入,以便一网打尽。 埃尔南多把这土著人的供词向弟弟作了汇报,皮萨罗听了焦虑不安。在上著人 的畏惧心理逐渐消失之后,有些人,包括当地酋长在内,跟兵士们混得很熟。这位 酋长亲自到过王家军营,他对西229 班牙将军说阿塔瓦尔帕与至少有五万名武士的 大军一起驻守在位于卡哈马尔卡南二十余里格的重镇瓜马楚卓。 ① “水沟沿着这条路向前伸延,外地来的行人就喝水沟里的水。每天都可以 碰见一所类似商店那样的房子,那是过往客人寄宿的地方。”见奥维多:《西印度 史》,手稿,第3 卷,第8 册,第3 章。 ② “在卡哈斯村口的桥头边有一所房子,里面性着看桥人,他向过往行人征 收通行税。行人只交身上带的东西,但没有人能逃避这种税收,这是自古以来的传 统。”——(同上) ① 原文为Caxamarca 。——译者这些互相矛盾的说法使皮萨罗大为困惑。他 向一个随他出征多日的印第安人建议,要他潜入印加王所在的地区进行侦察,了解 印加王的确切住地,同时,尽量摸清他对西班牙人的意图。但是,这个上著人断然 拒绝接受这一危险的使命。不过,他表示愿意充当西班牙司令官的全权使者。 皮萨罗同意这个建议,任命他为远征军的使者,命令他向印加王说明皮萨罗将 尽快前去与印加王会晤。使者还应向印加王说明西班牙人在整个行军途中与土著人 和睦相处,从没侵犯土著人的利益,并说西班牙人充分相信,印加王一定也会以同 样的友好情感欢迎他们。司令官特别嘱咐使者要注意观察沿路关隘山口有无军队把 守,以及是否做好应战的准备。有关最后一点的情报,使者可以让二、三名行走如 飞的随从回来报告皮萨罗。①谨慎的司令宫作好这一安排后,又继续前进。三天后, 军队开到座落在卡哈马尔卡古城前的山寨脚下。直插云霄的安第斯山脉耸立在他面 前,简直像巨岩怪石重叠堆砌起来似的。山坡下常绿森林茂密葱笼,林中不时隐现 着一片片开垦出来的园田。多树的山旁还可看见农民的小屋。雪白的山峰在蓝天下 闪烁着——雄伟瑰丽的山景,世上罕见。远征军必须冲破这险要的壁垒,穿过重重 关口。那里地势是容易守卫的:少数几名士兵就能抵抗一支大军。 右边是一条康庄大道,两旁树荫浓密,路面宽阔,两辆马车可以并排而行。这 是通向库斯科的巨大公路之一。取道这条公路,既省230 事又安全。 疲于奔命的士兵看来一定会选择这条大路,而不走狭窄的险谷。于是,许多人 都认为远征军应放弃进军卡哈马尔卡的原订计划,并沿着公路前进。但是,皮萨罗 的决定与众不同。 皮萨罗说,西班牙人到处宣称他们要在印加王的军营里会见他。这个意图已转 告印加王本人。如果现在朝相反的方向行军,那只会给自己招来懦夫的坏名声,而 且会引起阿塔瓦尔帕的轻视。 眼下别无他路,只有翻过山岭,直插敌巢。这位勇敢的军人号召大家“鼓起勇 气,像真正的军人那样勇往直前,不要因为人少而气馁。 在最困难的时刻,上帝定会助我一臂之力;应坚信上帝必将把骄横的异教徒压 下去,使他们有真正的信仰。这就是我们远征的伟大目的和目标。”①像科尔特斯 那样,皮萨罗的口才具有一种膛力。他那直率坦白、豪气检溢的讲话,在战士们听 来,比华丽的词藻、雄辩的演说更能打动他们的心。 他本人就是一个军人,所以,凡是军人的一切感受:欢乐、希望和失意,他都 能体验到。他并不因为官运亨通或稍稍受过些教育而蔑视普通士兵。他们的心与司 令宫息息相通。他充分认识自己这一特点,所以,满怀信心地认为: 他完全有能力使部下绝对服从自己的意志。皮萨罗发表完他那简短而扣人心弦 的讲话后,全体官兵一致高呼:“率领我们前进吧!你认为朝哪里走最合适,就带 我们去!我们坚决跟你走;你一定会看到:我们为上帝和国王的事① 奥维多:《 西印度史》,手稿,第3 卷,第8 册,第4 章;《征服秘鲁居民》,手稿;《最初 发现》,手稿!赫雷斯:《征服秘鲁》,根据《巴西亚文集》,第3 卷,第190 页。 ① “大家应该做勇敢的西班牙人,应该像他期望的那样,鼓足勇气,勇住直 前,不要因为听说当地人多、基督教徒少、就感到害怕。不管敌军力量大小,上帝 的威力是巨大的,他会在最困难的时刻援救和帮助他的信徒,打掉非基督敦徒的锐 气,并且使他们了解我们神圣的天主教。”见奥维多:《西印度史》,手稿,第3 卷,第8 册,第4 章;《征服秘鲁居民》手稿;《最初发现》,手稿;赫雷斯:《 征服秘鲁》,根据《巴西亚文集》,第3 卷。第190 页。 业将全力拼搏!”①人们不再犹豫了。全体将士集中精力研究如何完成摆在面 前的翻越科迪耶拉山脉的任务。 ① “大家都说,他应该沿着自己选择的道路走下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他 们将乐于同他一起行动,每人都将为上帝和国王陛下效劳。”——奥维多:《西印 度史》,手稿,第3 卷,第8 册,第4 章。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