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433 密谋者的活动——巴卡·德卡斯特罗的进军——阿尔马格罗采取的行动— —总督取得的进展——两军相接——血染丘帕斯平原——巴卡·德卡斯特罗的施政 1541—1543 年 在牢牢地占领了首府之后,密谋者的第一个步骤,就是派人到各个城市去宣告 所发生的革命,并要求他们承认年轻的阿尔马格罗为秘鲁的总督。在特鲁希略和阿 雷基帕,是在军队的护卫下召集会议,人们没提什么意见就服从了。但是在另外的 城市,人们却以比较冷淡的态度表示了同意,而在某些城市里,这一要求受到了轻 蔑的对待。在库斯科,这个仅次于利马的最重要的地方,阿尔马格罗集团的人数众 多,保持着其派系的支配地位;凡是反抗他们的行政宫都被免了职,把位置腾给另 外的脾气更随和的人。但是这个城市的怀有忠心的居民对这种作法不满,他们私下 派人到皮萨罗部下的一个名叫阿尔瓦雷斯·德奥尔古因的将领那里去报信,此人带 着一支相当大的部队驻扎在附近;于是,这位军官就进驻到这个地方,很快剥夺了 新上任的高官的职位,恢复了这座古老首府的旧秩序。 密谋者遇到了来自阿隆索·德阿尔瓦拉多的更为坚决的反对,这是皮萨罗的一 名主要将领,——读者会记得,他是在阿班凯桥被老阿尔马格罗击败的,——现在 他带领一支大约二百人的队伍驻扎在北方,这支队伍训练有素,不亚于这个国家里 的任何其他部队。这位军官在得到他的将军被暗杀的消息时,立刻写信给那位尚未 就任的牧师巴卡·德十斯特罗,向他报告秘鲁事态的情况,并且敦促他兼程赶赴南 方①。 像前面有一章所介绍的,这位官员受西班牙王室的派遣,来配439 合皮萨罗恢 复这个国家的安定,在那位司令宫死亡时,有权自己执政。在经过漫长的和充满狂 风巨浪的航程之后,他于1541 年春天,在布埃纳文图拉港登陆,由于厌恶海上的 危险,宁肯循陆路继续其令人疲倦的行程。但是他被长途跋涉折腾得太衰弱了,所 以整整走了三个月才到达波帕扬,在这里,他得到了皮萨罗死亡的令人震惊的消息。 这就是在他所接受的指示中以非常明智的预言谈到的不测事件。但是他处境的困难 使他十分困惑。他在这块土地上是个陌生人,对这个国家很不了解,并且没有一支 武装力量作他的后盾,甚至没有人们可能认为他必须拥有的军事技术。他时阿尔马 格罗的影响的大小一无所知,或者说对暴动蔓延的范围一无所知,——总而言之, 对他投身其中的人民的意向茫然无知。 在这样一种危难的情况下,一个意志薄弱的人可能会听从人们的如下劝告:即 返回巴拿马并且驻扎在那里直到聚集了足够的兵力使他能够以占优势的地位对暴动 者开战为止。但是巴卡·德卡斯特罗的无畏精神使他不肯采取这样一个等于宣布他 不胜任委派给他的艰巨任务的步骤。他对自己的智谋和① 萨拉特:《秘鲁的怔服 》,第4 册第13 章;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10 册第7 章;《乌斯卡特 吉的证词》,手稿:《教师马丁·德阿劳科的信》,手稿:《神甫维森特·德巴尔 维德自迈贝斯的来信》,手稿。 他借以行动的委任状满怀信心。他还依靠西班牙人的惯常的忠诚,在经过周密 的考虑之后,他决心勇往直前,并且相信事态的发展会使他达到其使命的目的。 当时从阿尔瓦拉多处得到的建议坚定了他的意图;并且毫不迟延,他继续向基 多进军。在这里,他受到贡萨洛·皮萨罗的副官的热情接待,这位副官在其司令官 前往亚马孙河探险期间由他负责这个地区。巴卡·德卡斯特罗还受到基多的征服者 贝纳尔卡萨尔的迎接,他带来了一支小小的援军,并且愿意出力亲自帮助他执行其 计划。他当即展示了王室的委任状,该委任状授权给他在皮萨罗死亡的情况下执政。 由于这种意外事变已经发生,巴卡·德卡斯特罗于是就宣布了他准备行使授予他南 权力的意图。与此同440 时,他派遣使者到备主要城市,要求他们服从他这个合法 的王室代表。他仔细选用做事周密谨慎的人来完成这一使命,这些人都应是深孚众 望的。然后,他继续缓慢地向南进军①。 他想以其不慌不忙的行动争取时间使他的命令起作用,并且使新近的非常事变 引起的骚动平息下去。他满有把握地估计对王室的忠诚会使西班牙人除非在最极端 的情况下不愿意与王室的权威发生冲突,并且,不管这种大众的情感被一时的激情 进发扰乱得多么厉害,他相信他们那一贯的感情主流会使人民走向正确的方向。在 这一点上他没有估计错误,因为,在古代的西班牙,忠诚的原则扎根得太深了,不 然的话,仅只是长年的压迫与暴政就足以导致人们抛弃其对国家的这种忠诚。虽然 很可悲,但却不足为奇的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处于一个糟糕的政府的统治下,却未 曾使他们有能力去创立一个好的政府。 当这些事件在北方继续发展的时候,在利马的阿尔马格罗集团天天都在吸收新 的力量。因为除了那些从一开始就公开宣布是他父亲同党的人之外,还有许多其他 的人,这些人由于这种或那种原因对皮萨罗抱有憎恶感,因此现在愿意隶属于把他 推翻了的那位领袖的旗帜之下。 这位年轻将军的第一个步骤,或者更准确地说,指导他行动的拉达的第一个步 骤,是保证其军队得到必需的供应,军队中的大多数人,由于长期处于贫困的条件 下,对服现役完全没有准备。从掌管在司库手中的王室款额中提取了相当大的所需 资金的数目。皮萨罗的秘书皮卡多也被从监狱里拉出来,逼他供出他主子的财宝的 存放处。但是,虽然动用了严刑,他仍不——也许是不能——对这个问题提供什么 情况;而这些与他有宿怨需要清算的密谋者,在441 利马的大广场上公开将他砍头 而了结了这桩公案①。 库斯科的主教巴尔维德,如他自己向我们表白的那样,以他的名义进行了徒劳 的干预。那是一个独特的场面,这位狂热的主教最后一次露面竟是以① 埃雷拉: 《通史》,第6 卷,第10 册,第4 章。《贝尔纳卡萨尔从卡利写给皇帝的信》, 手稿,1542年9 月20 日。贝纳尔卡萨尔促请巴卡·德卡斯特罗只接受法官的称号 而不要接受总督的称号,因为后一称号将同阿尔马格罗对称作新托莱多的这部分领 地的权利发生冲突,这块土地是他的父亲遗赠给他的。“我曾多次劝他不要以总督 的身分进入那个地方,而应以国王陛下派出的法官身分去给被侮辱的人伸冤,这样 人们就会高兴地迎接他。”见上。 ①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巴里奥·努埃沃的信》,手 稿;《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自通贝斯的来信》,手稿。 一个行善者恳求宽恕①。此后不久,他被批准同法官贝拉斯克斯以及皮萨罗的 其他一些亲信一起从利马港登船离去。我们有他的一封信,是1541 年11 月从通 贝斯发出的;几乎就在此后不久,他落到了印第安人的手里,并且和他的同伴一起 在普纳被残杀。美洲探险者的充满惊涛骇浪的生涯以暴死而结束的事情是累见不鲜 的。巴尔维德是一个多明我会的男修道士,就像奥尔梅多神甫追随科尔特斯左右一 样,他在整个探险过程中都呆在其司令官的身边。 但他并不总是像有教养的奥尔梅多那样利用他的影响来阻止这些武士们举起来 的手。至少,这不是他自己所说的在可怕的卡哈马尔卡大屠杀中所表现出的那种宽 厚的面貌。 但是某些同时代的记载把他描绘成这样,当他被任命担任主教职务之后,曾不 遗余力地进行了教化土著人和改善他们的地位的工作;而且在那段期间过后,从他 本人和政府的通信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些值得赞扬的目的表示出很大的关切。由于他 是在具有最严格的修道院纪律的学校培养出来的,这种纪律常常要求清心寡欲,不 考虑世俗的仁爱,因此他不能像仁慈的拉斯·卡萨斯一样,超越其盲目热衷的信条 之上,在异教徒不皈依基督教的情况下,把他们看成是兄弟;并且,在那个学校的 真实精神中,他无疑会抱有这样的想法,目的的圣洁可以证明手段是正当的,不管 这种手段本身多么今人厌恶。 但是,同一个人,假如他无节制地使这些可怜的土著人流血以获取其信仰的胜 利的话,那么无疑地,他也必须大量流出他自己的鲜血来进行防卫。这种情况在16 世纪并不是罕见的。①阿尔马格罗的部下补充了资金之后,毫不迟疑地拨款购置在 442 城里能找到的可供他们使用的各种马匹和武器,并且他们毫不懈怠地抓紧办这 件事,因为大部分居民表明对他们的事业不抱好感。 当阿尔马格罗正在忙于这些事务的时候,得到情报说,奥尔古因率领了一支近 三百人的队伍离开库斯科,准备与北方的阿尔瓦拉多会师。击败这次会师是关系到 阿尔马格罗获得成功的重要一着。 如果说巴卡·德卡斯特罗的策略是拖延,那么很清楚,阿尔马格罗的策略应是 速战速决;即立即出兵迎战奥尔古因,以其优势兵力可能轻易取胜;然后乘胜前进 更能轻而易举地击败阿尔瓦拉多,这样一来,那位新总督在一定程度上就要任凭他 摆布。本来可以很容易地各个击破,可是它们一旦联合起来,就会成为难以对付的 力量。阿尔马格罗及其同党已经因起来反对政府而安排了极其凶恶的行动,这是明 目张胆地直接违抗王室的权威,以致这些作恶者自忖难以得到宽恕。他们的唯一机 会就是勇敢地把打击进行到底,一且得手,使自己处于令政府望而生畏的姿态。政 府对其强有力的重臣的畏惧可能使他们得以逼取永远不会给与恳求者的条件。 ① “杀掉被关押的侯爵秘书安东尼奥·皮卡多的命令正在下达,我得知后, 即去见唐迭戈、他的军区司令胡安·德埃拉达及其全体军官,我向他们谈了上帝和 国王陛下的利益所在,并且跪在他们的脚下,哀求他们不要杀皮卡多。但是一切都 白费,几天之后他们把他押到城市的广场上,割下了他的脑袋。”《维森特·德巴 尔维德神甫自通贝斯的来信》,手稿。 ① “主教维森特·德巴尔维德先生对上帝和国王陛下的事业从来不抱热情, 也没有积极地向当地人宣传神圣的基督教信仰,使他们皈依我们的天主,他甚至不 理会这些王国内的和平与宁静;他对自身的利益却非常热心,给大家很坏的影响”。 (《阿尔马格罗写给巴拿马法院的信》,手稿,1541 年11 月8 日。)不要忘记, 这位作者是他个人的仇敌。 但是,阿尔马格罗及其同党退缩了,不敢公开与王室顶撞。他们所以起来造反 是因为被迫所致,并不是他们愿意这样子的。他们的本意只是对皮萨罗个人报他们 的私仇,而不是公然反抗王室的权威。因此,当某些坚决的、不计后果的成员提议 立刻向巴卡·德卡斯特罗进军,并予以迎头痛击,一举决雌雄的时候,几乎受到了 全体一致的反对;直到经过长时间的争论之后,终于决定出兵迎击奥尔古因,并且 切断他与阿隆索·德阿尔瓦拉多的联系。 443 阿尔马格罗打算在浩哈与敌人进行交战,当他刚刚开始其向浩哈的进军时, 就因胡安·德拉达的去世而遭遇到严重的不幸。拉达是一位年纪相当大的人;而他 作为主要参加者的新近这些激动人心的事变,对于一生经过异常的颠沛艰难的身躯 来说是太吃不消了。他因发烧而卧床不起,不久就去世了。 他的去世使阿尔马格罗蒙受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因为,除了对年轻的首脑忠心 耿耿之外,凭他那丰富的经验,胆大心细的性格,他在这支军队中胜过任何其它的 骑士,足以指导他安全地闯过他曾让他驶入的充满暴风雨的海洋。 拉达死后,在享有最高声望的骑士之中,两个最野心勃勃的人是克里斯托巴尔· 德索特洛和加西亚·德阿尔瓦拉多。两个人都具有相当高的军事才能,但后者以勇 猛专横著称,往往使人想起他的著名的同名者,那个人在科尔特斯的麾下博得了相 当高的声望。不幸的是,在这两个军官之间滋长了一种嫉妒心;这种嫉妒心在西班 牙人中间非常普遍,这似乎可以说是一种民族特征,是一种不能与人平起平坐的态 度,它建立在一种虚荣的原则之上,这就是使他们分裂成各种派别的滋事的根源, 无论是在君主政体统治下还是处于共和政体下都是如此。 这种状况对阿尔马格罗特别不利,由于没有经验,使他不得不依赖别人的支持, 而在当时意见纷纪的情况下,他几乎难以辨明究竟应该听谁的。正是由于这些分歧 造成的时日迁延,使得阿尔马格罗的先头部队直到敌人已经通过浩哈溪谷之后方才 抵达那里。阿尔马格罗紧追不舍,将其辎重和炮兵甩在后面以便轻装前进。但是, 千载难逢的战机已经错过。因秋雨连绵涨满了水的河流阻碍了他的追击;而且,尽 管他的轻装部队追上了奥尔古因的后卫队伍在行军中少数掉队的士兵,但奥尔古因 还是成功地指挥他的部队通过了危险的山道,并且在北部海港瓦乌拉的附近与阿隆 索·德阿尔瓦拉多会师了。 由于失去了追击的目标,阿尔马格罗打算向库斯科进军,——在他看来,这是 处于他自己管辖范围之内的首府——占领这座城市,并在那里进行在战场上迎击其 敌手的准备。索特洛被派遣带领一小支部队担任先行。他未遭到当时无防御能力的 市民的抵抗;当地的政府又回到了智利帮人们的手中,他们年轻的首脑不久444 就 率领部队来到,并且在这座印加人的首府建立起其过冬的营房。 在这里,这两个争权的将领的嫉妒心暴发成公开的不和。结果是以索特洛的死 亡而告终,他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被加西亚·德阿尔瓦拉多卑鄙地刺杀的。阿尔马 格罗对这一暴行感到极大的愤怒,使他更为愤慨的是,他感到自己太软弱无力,以 致不能惩罚这一事件的罪犯。他暂且强忍下这满腔的忿恨,佯装对这个危险的军官 待之以更显著的宠爱。但阿尔瓦拉多不是容易受这种表里不一的假相欺骗的人。他 觉察出他已经失去他的司令官的信任。为了报复,他拟定了造反的阴谋;而阿尔马 格罗,为自卫之需所迫,仿效其军官的所为,率领一批武装士兵进入他的住所,对 造反者进行了猛烈的袭击,当场把他杀死①。 这一非常的举动产生了最好的后果。阿尔瓦拉多煽动叛乱的阴谋与他自己同归 于尽,不服从的种子被根除了,从那以后,阿尔马格罗只感受到其部下的绝对服从 和最忠诚的支持。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自己的性格似乎起了变化,他信赖别人远 远不如信赖他自己,并且与其年龄相比,过早地发展了他的老谋深算,因为他还不 满二十二岁②。从这个时候起,他表现出一种旺盛的精力和预测事变的先见,这证 明他,尽管年轻,并非不胜任他那坎坷的命运带给他的那种令人难以对付的紧急事 变。 他立刻着手为他的士兵提供必需品,并且竭尽全力使他们为即将来临的战役保 持良好的战斗序列。他从拉普拉塔银矿获得了大量的白银补充他的金库。从库斯科 附近得到的充足的硝石为制造火药提供了原料。他让佩德罗·德坎迪亚监督铸造大 炮,其中有些是大口径的。人们还可能记得,这个希腊人曾最先随同皮萨445 罗来 到这个国家,他和他的一些同胞,——人们称他们为“利范特人”,③——通晓这 种制造工艺。在他们的精心管理下,制造了各种火器,还有胸甲和头盔,制造时把 银和铜混铸在一起④,达到了如此优良的质量,以致当时的一个老兵说,它们可以 和米兰①的工场制造的那些火器相媲美。此外,阿尔马格罗还从一个几乎想不到的 来源得到了及时的供应。这就是从曼科那里,这个四处漫游的印加工,由于痛恨皮 萨罗,把先前曾对年轻的阿尔马格罗的父亲怀有的那种同样的友好感情转移到儿子 身上;也许,由于考虑到这位年轻司令宫血管里流动着印第安人的血液的缘故,所 以这种感情越发加深了。从这个方面,阿尔马格罗获得了剑、矛、盾以及武器和各 色各样的盔甲等军事装备的大量供应,这些兵器主要都是在难忘的围困库斯科之役 被印加人缴获的。他还得到了令人欣喜的保证,曼科在他开战之际将用一支土著部 队的特遣队来支援他。 然而,在最后诉诸武力之前,阿尔马格罗决定试图与这位新总督进行谈判。在 1542 年的春季或夏初,他派遣了一名使者去晋谒当时正在利马的后者,表示他并 不认为有必要拿起武器反对一位王室官员。他说,他唯一的愿望是维护他自己的权 利;确保对新托莱多的所有权,这个省是他父亲遗留给他的,而皮萨罗非常不公平 地拒绝交给他。他对这位总督对新卡斯蒂尔的管辖权并无异议,被命名为新卡斯提 尔的那个地区曾经是分配给皮萨罗侯爵的;他最后建议,每一方都应在各自的领土 原地不动,直到他们知道了卡斯提尔宫廷的决定为止。对于这个用恭敬语气表达的 请求,阿尔马格罗没有得①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萨拉特: 《秘鲁的征服》,第4 册第10—14 章;戈马拉;《西印度史》,第147 章;《乌 斯卡特古的证词》,手稿;《巴里奥·努埃沃的信》,手稿;埃雷拉:《通史》, 第6 卷,第10 册,第13 章;第7 卷,第3 册,第1 —5 章。 ② “他所做的事情超出了他的年龄,因为那时他才二十二岁。”萨拉特:《 秘鲁的征服》,第4 册,第20章。 ③ 指地中海东部及爱琴海沿岸诸国和岛屿的人。——译者④ “除此以外, 他还为他军营中的士兵制造盔甲,(他们还没有用银铜混合金属制造的盔甲),改 造当地产的盔甲。在他的士兵中最缺的盔甲是锁子甲、胸甲、银铜制头盔。由于有 米兰来的样品,印第安人已经能够熟练地制造这类盔甲了。”见萨拉特:《秘鲁的 征服》,第4 册,第14 章。 ① “那些士兵拥有博尔戈涅斯头盔,就和在米兰造的一样出色。”见《本图 拉·贝尔特兰从比尔卡斯写给国王的信》,手稿。1542 年10 月18 日。 到答复。 在和平调解的希望备受挫折之余,这位年轻的首领当时认识到,除了武力解决 之外别无他途。在集合队伍准备从首府出发的446 时候,他对他们作了一次简短的 讲话。他申明,他和他的勇敢的战友们将采取的这一步骤并不是一个对王室造反的 行动。它是被这位总督自己逼出来的。对这位官员并没有授权给他管辖新托莱多领 地的权力,这些领地是授与阿尔马格罗的父亲的,而他父亲遗留给他了。如果巴卡· 德卡斯特罗超越其权限,迫他为敌,那么,流血斗争的责任就应落在那个司令官的 头上,而不是落在他身上。“在刺杀皮萨罗的行动中,”他继续说,“就是因为到 处都拒绝接受我们的申诉,我们才自己起来维护正义。现在,我们与这位王室总督 的争夺也是这种情况。 我们和他一样都是王室的忠诚的臣属。”最后,他恳求他的士兵在即将来临的 战斗中尽心竭力地支持他,因为他们所有人与他是休戚相关的。 这一呼吁没有使听众无动于衷。他们当中几乎没有人不感到他们的命运和他们 司令官的命运是不可分离地联结在一起的;并且,因为他们很少能希望从这位个性 严厉的总督那里得到什么,所以他们热情地依附着他们年轻首脑本人,他除了具有 他父亲所有的那些深得人心的品质之外,还因其年纪很轻和他那悲惨的处境激起了 他们格外的同情。军官们和士兵们对为宣誓而筑起来的圣坛上的十字架行按手礼, 庄严地宣誓与阿尔马格罗风雨同舟,并且对他尽忠到底。 就数量而言,自从利马出发以来,他的部队没有多大加强。他总共只集合了五 百多人;但是其中有他父亲的老战士,他们都在多次与印第安人的作战里得到了锻 炼。他有大约二百名骑兵,其中很多都披挂着完整的铠甲,这在当时那些战争中是 不寻常的,因为在其它情况下,用絮了棉花的紧身上衣常常是武士们的唯一防身物。 他那些由长矛兵和火绳枪手组成的步兵装备精良。但是他的实力潜藏在他的重炮之 中,这个炮群由十六门炮组成,八门大型的和八门较小的炮,或者被称作小炮,一 名看到它们的人说,它们排成了一个漂亮的炮群,本来可以在布尔戈斯城堡大显威 风①。总之,这支小部队,虽然在数量上不太引人注目,但是和任何曾在秘鲁战场 上作过战的部队一样纪律严明和装备精良;比阿尔马格罗自己的父亲或皮萨罗曾经 率领土战场并赢得征服秘鲁的胜利的任447 何部队都精锐得多。这位指挥官率领着 他那雄壮的队伍,大约于1542 年仲夏时节从库斯科城出发,并挥师直指海岸,指 望在这里迎击敌人②。 当上文里叙述的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们曾谈到的前一年到达基多的巴卡·德卡 斯特罗,正在缓慢地向南进发。在离开那座城市之后,他的第一个行动表明了他与 刺杀皮萨罗的人决不妥协的决心。我先前提到过的那个杰出的军官贝纳尔卡萨尔, 在此以前已依附他,这个军官曾经保护过他的一位密友、一个刺杀皮萨罗的主要的 共谋者,后者曾落入这个军官之手,但他设法让他逃跑了。 ① “这些大炮足以轰击布尔戈斯城堡”。《1543 年在库斯科回答第三十八 个问题时,弗朗西斯科·德卡瓦哈尔上尉为巴卡·德卡斯特罗辩护的证词》,手稿。 (以下简称《为德卡斯特罗辩护的证词》) ②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乌斯卡特吉的证词》,手稿 ;加西位索;《王家评论》,第2 卷,第2 册,第13 章;《阿雷基帕市政府给皇 帝的信》,手稿,1542 年9 月24 日;埃雷拉:《通史》,第7 卷,第3 册,第 1、2 章。 这位总督对这种作法非常愤慨,他不听任何辩解,命令这个犯法的军官回到他 自己在波帕扬的防区。在这位总督自己的命运还处于不稳定状态时,这是一个大胆 的步骤。 这位总督进军所到之处,受到了沿途人民的款待;而当他进入圣米格尔城和特 鲁希略城时,受到当地居民表示效忠的热烈的欢迎,他们欣然承认他的权力,尽管 他们对于在即将来临的争斗中和他一起去冒险这一点没有表现出热情。 在每到一处都要逗留一段长时间之后,他又恢复他的行军,于1542 年初到达 了设在瓦乌拉的阿隆索·德阿尔瓦拉多的军营。奥尔古因已在离其对手不远处扎营 ;因为在这两名将领之间照例已萌发出嫉妒之心,这两个人都渴望掌握这支军队的 首席将领的最高指挥权。巴卡·德卡斯特罗被授予的总督职位似乎包括兼任军队的 总司令。但是德卡斯特罗是一位学者,熟谙法律;并且,不管他在文职事务中自称 有多大权力,但这两名将领都幻想着他将把军事部门的职权交给别人。他们对德卡 斯特罗这个人的性格了解得太少了。 虽然在那个尚武的年代,他掌握的军事知识并不比每一个骑448 士掌握得多, 但是这位总督懂得,如果公开宣称他的无知并把治军事务交给别人,即使不会使他 在目前他所置身的这种动乱潮流中受辱,也将大大损害他的权威。他既有远见又有 气魄,他相信能够依靠别人的经验来弥补自己的不足。 他的职位使他得以调动这个国家最能干的人为他服务,借助于他们的建议,他 感到能胜任愉快地来决定他的行动计划,并且将它们付诸实施,而且,他懂得,在 当前的危机中减轻双方嫉妒心的唯一途径就是由他自己担任起这项引起他们之间不 和的职务。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与这些野心勃勃的军官们打交道;而且他通过某 些与他们过从最亲密的有识之士所作的陈词是如此的动听,以致这两个人在一段短 时间内被说服了,停止了他们要求特权的行动。这两人中比较不讲道理的奥尔古因, 这时在其对手的营房里晋谒了他,这位总督在这里怀着更愉快的心情使他与阿隆索· 德阿尔瓦拉多重新和好。这需要善于辞令,因为他们彼此之间的嫉妒已经为时很久 了,而且曾为此进行过一场决斗。 就这样恢复了他们之间的和谐一致,然后这位传道者来到奥尔古因的军营,在 这里,他受到了隆重的欢迎,礼炮齐鸣,忠诚的士兵们不断高声欢呼“国王万岁!”。 他登上披盖着天鹅绒的讲台,向部队做了鼓舞人心的长篇演说;由秘书高声朗读了 他的委任状;这样,这支小部队就甘心情愿服从他这个王室的代表。 巴卡·德卡斯特罗的下一个步骤是,派出他的大部分军队指向浩哈,与此同时, 他率领一小支部队向利马进军。在这里,他受到城市居民热情洋溢的欢迎,这些人 普遍都依附于他们首府的创建者和坚定的保护人皮萨罗的事业。的确,在阿尔马格 罗离开之后,这些居民立刻从市政当局驱逐了他扶植的人员,并以此重新宣称他们 对王室的忠诚。这位总督借助于这种对他大大有利的意向,没费力气就从殷实的居 民那里获得了大笔款项。但是,开头在寻求马匹和武器方面不太顺利,因为果实已 经被智利帮的人们搜括殆尽了。 尽管如此,由于他在这座首府多停留了一些时间,因而当他离开的时候,不管 在武器方面还是在弹药方面都得到了重要的补充,同时他还招募了相当多的人员来 加强他的兵力。①449 当他忙于这些事务之际,得到了敌人已经离开库斯科并向海 岸进发的消息。因此,巴卡·德卡斯特罗离开了洛斯雷耶斯,带领他的可靠的部下, 立刻向指定的约会地浩哈进军。在这里,他检阅了他的部队,查明总共有大约七百 人。代表他的实力的骑兵部队,在数量上比他对手的骑兵部队占优势,可是,马匹 配备和武器装备都较差。这支队伍包括有许多血统骑士和训练有素的士兵,此外还 有许多有重大利害关系的人,这些人在这个国家占有大量的产业,他们把产业听凭 政府的调度,自己则应征参加到他的麾下。①他的步兵,除了长矛之外,还装备了 相当数量的火器;但是在炮兵方面,除了三、四门组装得很差的小炮之外,没有什 么像样的东西。 可是,尽管有这些不足之处,这支王室的军队(如果说这样一支小部队也配享 有这名称的话)在数量上远远超过其敌手的部队,因此,从总体上来看,它不一定 不是另一方的对手。②熟悉在欧洲的战争中使用大量兵员的读者,可能会嗤笑西班 牙人的这些微不足道的部队。但是在新大陆,一群多得不计其数的土著人根本没有 多少用处,五百名训练有素的欧洲士兵却被看作是一支难以对付的队伍。直到我们 叙及的这个时期之前,没有任何军队曾经达到上千的数目。但是,如我已经评述的, 对一场战斗起重要作用的不是数量,而是战斗的结果——赌注的大小,以及打牌人 的技巧和胆量。工具越是简陋,甚至越能在更大程度上表现出450 使用这些工具的 人的高超技巧;直到忘记了物质的贫乏,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使用者的举动上及其 巨大的结果上。 当巴卡·德卡斯特罗驻扎在浩哈的时候,他接见了贡萨洛·皮萨罗派来的一名 使者,他从“肉桂之乡”探险归来,在使者带来的信中,这位首领提出愿意在即将 来临的争斗中贡献力量。这位总督的答复表明,他不完全反对与阿尔马格罗和解, 但要以不损害王室的权威而达成协议为先决条件。他或许想避免最后以战斗来解决 问题,当时他考虑到,从互相斗争的两支军队势均力敌这点来看,结果必定是极难 预测的。他知道,有阿尔马格罗那一伙人所憎恶的仇敌皮萨罗在他的军营之中,会 激起他们心中的不信任,也许会阻碍取得和解的任何努力。这位总督也不可能愿意 让这样一个性情暴躁的人进入他自己的顾问班子。因此他写信给贡萨洛,感谢他那 种闻风而动的及时的支持,但却婉言谢绝了,同时,他劝他留在他自己的省份里, 并且劝他在经过使人疲倦的探险后好好休息。同时,他向他保证,当情况需要的时 候,他是不会不要求他帮助的。这个傲慢的骑士对这种拒绝非常恼火。①这位总督 收到一份关于阿尔马格罗动向的报导,使他推测,阿尔马格罗① 《乌斯卡特吉的 证词》,手稿;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埃雷拉:《通史》,第 7 卷,第1 册,第1 章;《巴里奥·努埃沃的信》,手稿;《贝纳尔卡萨尔给皇帝 的信》,手稿。 ① 阿雷基帕市政当局的大多数成员都加入了军队,强烈要求对他们如此干脆 地舍弃的产业给予补偿,他们才响应政府的号召拿起武器。他们说,如果没有报偿, 人们不大会仿效他们的爱国主义的榜样。 ②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萨拉特:《秘鲁的征服》,第 4 册,第15 章;《巴里奥·努埃沃的信》,手稿。卡瓦哈尔注意到他的司令官以 精明的手法收买那些应征为其效劳的新兵,——当他手头没有钱的时候,就向他们 许愿或说些动听的话。“有的人得到他的金钱,有的得到他的武器和马匹,有的得 到他的诺言或空头支票,也有的人只从他那里听到风趣的回答。他这样做是为了一 旦需要,这些人会心甘情愿地为国王陛下效劳。”见《为德卡斯特罗辩护的证词》, 手稿。 ① 萨拉特:《秘鲁的征服》,第4 册,第15 章。 准备占领瓜曼加,这是一个具有相当实力的设防据点,离浩哈大约有三十里格。 ②因为急于要保住这个据点,他便拔营进行急行军,采取了非正常的行动方式,如 果他的敌人曾经接近并利用这一机会的话,必定置他干极大的危险之中,然而他成 功地比阿尔马格罗抢先一步进入这个地方,而他的对手还在比尔卡斯,距离这里大 约还有十里格。 在瓜曼加,巴卡·德卡斯特罗接见了阿尔马格罗派来的另一个使者,其来意和 前一个使者是相似的。这位年轻的首脑再一次表示反对骨内同胞之间存在这种故意 的现状,并且建议在一如既往的同样原则下调解这一不和。对于这些建议,这位总 督立即屈尊作了答复。从他的答复中,人们可能猜想,他对阿尔马格罗的年幼和没 有经验怀有某些怜悯之情,假如阿尔马格罗能从那些主要共谋者的影响下解脱出来 的话,他愿意把他与那些主要共谋者加451 以区别对待。但是更可能的是,他只是 打算用谈判的姿态来迷惑其敌人,以争取时间来削弱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对他的忠诚。 他坚决要求阿尔马格罗应立即把所有那些与刺死皮萨罗一事有直接牵连的人都 递解给他,并且应当解散他的军队。在这些条件下,政府将不追究他的叛逆行为, 他将重新得到王室赐予他的恩典。与传达这个信息的使团一起,据报告,巴卡·德 卡斯特罗还派了一名装扮成印第安人的西班牙人,他奉命和阿尔马格罗军营中的某 些军官取得联系,并且对他们进行劝说,如果可能的话,使他们放弃阿尔马格罗的 事业,幡然归来效忠国家。不幸的是,这个密使的伪装被察觉。他被抓获并加以严 刑拷问,在承认了全部活动之后,被作为一名间谍绞死了。 阿尔马格罗将事实公诸于他的将领们。这个总督提出的条件是如此苛刻,以致 稍有自尊心的人都无法忍受片刻;阿尔马格罗以及他的同伴,被他们的敌人的两面 派伎俩激起了无比的愤慨,他们竟能在表面上进行光明正大和公开的谈判,而暗地 里却耍出这样狡诈的花招来。也许他们担心他们的敌手的有诱惑力的提议可能动摇 他们当中某些意志薄弱的人,所以他们要求中断所有的谈判,并且应立刻率领他们 向敌人进攻。①正当此时,这位总督发现瓜曼加周围高低不平的地段对他作。 为主要依靠力量的骑兵部队很不利,于是他便将部队转移到邻近的低地,即通 称为丘帕斯平原的地区。那是一年当中的暴风雨季节,一连数天,狂风暴雨肆虐于 群山之中,沿着山坡席卷而下,冲入溪谷。大雨,雨中夹雪以及大雪下在士兵们的 简陋的宿营地上,直到他们全身湿透,几乎冻僵②。1542年9 月16 日,侦察兵终 于带来了阿尔马格罗正向前进发的消息,很明显,其意图是占领丘帕斯平原周围的 高地。暴风雨终于停息下来,接踵而来的是只有在452 热带地区才有的一个晴朗日 子。王室的营地一大早就移动了,由于巴卡·德卡斯特罗急切要占据控制这一溪谷 的高地,他派遣了一队火绳枪兵来担负这一任务,以一队骑兵进行支援,不一会儿 他把其余的部队也调上来了。当他到达制高点的时候,有消息说,敌人已停下来了, 并在不到一里格② 谢萨·德莱昂:《编年史》,第85 章。 ① 《为德卡斯特罗辩护的匠词》;萨拉特:《秘鲁的征服》,第4 卷,第16 章;埃雷拉:《通史》,第7 卷,第3 册,第8 章;《本图拉·贝尔特兰的信》, 手稿;戈马拉:《西印度史》,第149 章。 ② “雷鸣电闪,风雨交加,并且还下雪。遇到这种天气,大家都以为完了。 但第二天清晨起床的时候,天空晴朗,万里无云。”见埃雷拉:《通史》,第7 卷, 第3 册,第8 章。 远的一个坚固的阵地扎营。 当时正是下午过了一大半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要日落西山了。 这位总督犹豫不定,唯恐战斗一旦打响很快就会被夜幕所笼罩。 但阿隆索·德阿尔瓦拉多向他保证说:“现在正是时候;因为他的士兵斗志昂 扬,求战心切,最好利用这一天赐良机,不要迟疑不决,对他们炽热的情绪泼冷水。” 这位总督同意了,同时大声呼吁道,“哦,借助约书亚①的神力,让太阳停住不落 吧!”②于是他把那支数量不大的军队编成战斗序列,做好了进攻的战斗部署。 他把步兵部署在中路,它是由火绳枪兵和长矛兵组成的,这些人构成人们所称 的战斗的主力。他在两翼部署了他的骑兵,右翼擎举着王室的旗帜,由阿隆索·德 阿尔瓦拉多指挥;左翼由奥尔古因指挥,有一队勇猛的骑兵加以支援。他的无足轻 重的炮兵也部署在中路。他打算由自己打先锋,一马当先,首先与敌人交锋;但是 他这种骑士气概的自我表现被他的军官们劝阻了,他们提醒他说,这样随意地暴露 目标对他生命的危险太大了。因此,这位总督只好就满足于率领一队由四十个骑兵 组成的后备队,在情况一旦需要的时候驰援任何方向。这支部队是他的骑兵中的精 华,主要是从阿尔瓦拉多的队伍中挑选出来的,使得那位将军对此很不满意。这位 总督身跨一匹枣红战马,穿着罩在销甲外面的绣花锦缎外套,此情此景,使得从西 班牙出发前不久授予他的圣雅各骑士勋位的服饰和标志越发惹人注目。③对于那个 时期的骑士制度来说,453 穿着显示其尊贵等级的华丽戎装和战马的鞍辔去招引危 险是一种很高的荣誉。 在发起突击之前,巴卡·德卡斯特罗向他的士兵们讲了几句话,目的是消除某 些人可能还会有的任何一点迟疑感觉,他们会回忆起萨利纳斯之战以后皇帝对胜利 者和战败者都表示不满。他对他们说,他们的敌人是反叛者。 他们现在用武力来反对他这个王室的代表,因此他有责任平息叛乱并惩处肇事 者。于是他让人高声宣读法律,宣布对叛乱者的判决。根据这条法律,阿尔马格罗 及其追随者被剥夺了生命和财产,这位总督并允诺要把这些财产分配给那些在这次 战斗中以其行动表现得最突出的人。最后这一着精明的允诺,消除了那些最难讨好 的人的顾虑:在完成了共最审慎和富有军事家风度的部署之后,巴卡·德卡斯特罗 下今发起了进攻。①当部队绕过一直掩蔽着他们不让敌人瞧见的山嘴的时候,他们 就出现在敌人眼前,敌人沿着一个不太陡的高地的顶部布列成阵,作为阿尔马格罗 部队的鲜明色彩的雪白的军旗,在他们的上空迎风飘扬,他们明晃晃的兵器反射着 夕阳的灿烂光辉。阿尔马格罗对其部队的部署与他的敌手的部署大致相① 《圣经 》中的人物,摩西的继承人,见《圣经·约书亚记》第十章,第十三节。——译者 ② “巴卡·德卡斯特罗坚持他的看法,他仍然担心太阳下山,他说,他多么想得 到约书亚的本领,不让太阳下山。”见萨拉特:《秘鲁的征服》,第4 册,第18 章。 ③ “总督先生看到以后,命令立即准备战斗,并命令本证人把队伍拉到田野 去,然后走向他的帐篷。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他骑着一匹白尾巴的枣红马,身穿 嵌有金银花饰的皮革衣服,在胸部的盔甲上还别着圣地亚哥战士军团的标记。”见 《为德卡斯特罗辩护的证词》。 ① 目睹这一场面的卡瓦哈尔说,总督的话打动了部队的心,他忻就像去参加 舞会一样狂欢作乐地投入了战斗。“他的寥寥数语点明了大道理,国王陛下的士兵 们听了勇气倍增,满怀信心地去迎战敌人,好像他们是应邀参加节日娱乐活动似的。” 见《为德卡斯特罗辩护的证词》同。中间部署着他的精锐的炮兵,由其火绳枪部队 和长矛兵部队进行掩护,而他的骑兵则部署在侧翼。他打算亲自指挥左翼的部队。 他颇具判断力地选择了他的阵地,此处地势可以充分发扬他的火力,当攻击者接近 的时候,从这里可以向他们进行有力的射击,当巴卡·德卡斯特罗被暴风雨般的射 击打得震惊不已之余,他发现,在敌人炮火群开阔的视野下向前冲锋是极端困难的。 因此,他采纳了弗朗西斯科·德卡瓦哈尔的建议,后者开始率领部队沿着一条迁回 的但比454 较安全的路线前进。这是这位老战士的名字首次出现在这些美洲战争之 中,后来他在这里得了令人沮丧的丑名。 他是在欧洲四十年战争之后来到这个国家的,在欧洲,他在伟大的将军贡萨尔 沃·德科尔多瓦的麾下研习过军事艺术。虽然他现在年事已高,但仍充满着年轻人 的勇敢精神和一往无前的干劲,而且能够把他在其伟大的指挥官那里学到的技艺很 好地加以示范运用。 他利用绕山的斜坡盘旋而下的一条弯曲的路线带着队伍进进,隐蔽得非常巧妙, 直到他们十分接近其敌人之前,一直被座落其间的高突地段掩蔽着。 当他们沿着这条路线向前进发的时候,其左翼受到了曼科的兄弟保罗指挥下的 印第安军队的袭击;但是滑膛枪队向他们发出了一通散射,很快就解除了这些西班 牙人所受到的骚扰。当王室部队最后爬上了山顶时,又进入了阿尔马格罗的部队的 视野,炮兵向他们进行了致命的射击。然而,这种射击仅仅持续了一会儿的功夫, 因为,由于某种无法解释的原因,这些大炮指向这样一个角度,虽然瞄准一个明显 的目标,但绝大部分炮弹都从他们头上飞越而过。这究竟是叛变行为所致呢?还是 仅仅由于射击技术不熟练呢?这一点是不太清楚的。炮兵是在工程师佩德罗·德坎 迪亚的指挥之下。人们可能还记得,此人是在加洛岛上十分英勇地站在皮萨罗一边 的十三人之一,他在整个征服秘鲁的战斗中曾与其首领并肩战斗。然而,不久前, 他对皮萨罗怀有某种恶感,于是转而支持阿尔马格罗集团。他可能想,他的旧日的 司令官的死去已经解决了他们的全部不和,他现在想回到他先前对国家抱有的忠诚 立场上来。据说,至少他在此时与巴卡·德卡斯特罗有通信联系。阿尔马格罗本人 对他的叛变行为似乎是深信不疑。因为,在对他的目前行为进行了徒劳的告诫之后, 一下把他身子刺穿了,这个倒霉的骑士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战场上。于是阿尔马 格罗亲自操纵大炮,调整了新的瞄准方位,并且瞄得非常准确,一开炮就打倒了好 几个骑兵。①射击的效果现在好得多了,一阵排炮就扫倒了一整列王室的455 步兵, 并且,虽然其它人很快补上这些空缺,但是不堪其苦的士兵们向那些刹时间停止不 前的骑兵大声呼叫,让他们赶快向前冲。②这一延误是由卡瓦哈尔想用他自己的大 炮瞄准敌方的纵队引起的。但是①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芋稿;萨 拉特:《秘鲁的征服》,第4 册,第17—19 章;纳阿罗: 《简述》,手稿;埃雷拉:《通史》,第7 卷,第3 册,第11 章;《为德卡 斯特罗辩护的证词》,手稿、《阿雷基帕市政府写给皇帝的信》,手稿;《乌斯卡 特吉的证词》,手稿;戈马拉:《西印度史》,第149 章。加西拉索在谈到被大炮 轰击而死的人数时,通常总是比其他权威所说的人数要多,按照他的说法,这一精 彩的射击,一下子打死十七个人。参看《王家评论》,第2 卷,第3 册,第16 章。 ② 据萨拉特的说法,军官们用武力驱赶着士兵去补充他们倒下的同伴的空缺。 “一阵炮弹炸倒了一排人,迫使骑兵中队四处逃散,这时,军官们拔出刀剑,威胁 士兵,千方百计堵住了缺口”。见《秘鲁的征服》,第4 册,第1 章。 这个计划很快就放弃了;这些笨重的大炮被抛置在战场上,并下令骑兵发起冲 锋;于是军号齐鸣,杀声震天,勇猛的骑兵们纵马全速冲向敌人。 如果阿尔马格罗坚守在对他非常有利的阵地上,那会是上策。 但是出于一种虚荣心,他认为一个勇敢的骑士坐等别人对自己进行攻击是有失 体面的,于是命令他的士兵也发起冲锋,彼此对阵的队伍立即冲向对方,中途短兵 相接,混战于平原之上。这次冲突令人惊心动魄。战马和骑手被迫不得不退缩。枪 矛被打得四散横飞。①骑士们抽出他们的剑,挥动着他们的狼牙棒和战斧——虽然 某些王室骑兵装备只有普通的斧头——以满腔世俗仇恨的怒火来对付他们的攻击。 那真是一场令人生畏的搏斗,不仅是人和人的搏斗,用目睹者的话说,简直是兄弟 相残,朋友火併。②没有人乞求饶命,因为仇恨的板钳坚固异常,足以把最亲密的 亲戚纽带扯得粉456 碎,简直使人性丧失殆尽。阿尔马格罗集团的精锐武器抵销了 数量上的悬殊,但是王室的坚决支持者们不打其穿着销甲敌手的身体,专打他们胯 下的战马,这样一来就占了一定的便宜。 同时,双方的步兵部队由他们的火绳枪手持续不断地发射猛烈的交叉火力,既 杀伤骑兵部队的兵员,也互相杀伤。但是阿尔马格罗的重炮群这时瞄得准打得狠, 将敌人向前进攻的步兵纵队纷纷射倒在地。王室的部队动摇了,开始从令人胆寒的 炮火下后撤,说时迟那时快,弗朗西斯科·德卡瓦哈尔一个箭步窜到他们面前,大 声吼道,“丢脸啊,弟兄们!你们这就要退却啦? 作为敌人的射击目标,我一个人能顶你们任何人两个!”他是一个彪形大汉, 说着就把他的铜盔和胸甲抛掉,这样一来,他就不比他的部下有优越的护身装备, 他只穿着棉马甲轻装上阵,只见他高高地挥动着他的戟,飞跃向前,勇猛地冲进令 人睁不开眼的滚滚烟柱和滑膛枪的弹雨之中,并且由他的最勇敢的部队加以掩护, 很快制服了这些大炮的炮手,亲手控制了他们的大炮。 这时,夜幕已经降落一些时候了,战场越来越看不清了。但是殊死的搏斗仍在 黑暗中进行着,因为红的和白的袖章标志着各自的一方,“巴卡·德卡斯特罗万岁!”, “阿尔马格罗万岁!”的口号声甚嚣尘上,双方都在祈求他们的军事使徒圣雅各的保 佑。指挥左翼王室部队的奥尔古因中了两颗滑膛枪弹,在战斗之初就阵亡了。 他由于在其盔甲上披挂着白色丝绒的富丽古朴服装而使自己惹人注目。 但又有一股勇敢的骑士继续在左翼勇猛地冲了上去,以致阿尔马格罗的人感到 难以守住他们的阵地。①阿隆索·德阿尔瓦拉多指挥的右翼的战况有所不同。他在 这里与阿尔马格罗本人遭遇,这个阿尔马格罗名不虚传,打得非常出色。他力图以 反复的冲锋来击败其对手的队伍,那个队伍的马匹和武器比他自己的队伍低劣得① “一场恶战开始了,所有的长矛都打断了,双方的伤亡都很惨重。”——(同上) 萨拉特这一回是以修昔底德的文采和魄力来描写的。这场战斗发生时他不在场,而 是第二年才来到这个国家的。这是他从最知情的人那里搜集到这次战斗的细节,他 的职位使他得以迅速从这些人口里获得情报资料。 ② 这是这些征服者自己说的,他们在给皇帝的信中,把这次战斗比作伟大的 拉文纳战役。“自从拉文纳战役以后,没有发生过如此残酷的战争,这是一场兄弟 之间、亲戚之间、朋友之间的拼命厮杀。”见《阿雷基帕市政府写给皇帝的信》, 手稿。 ① 巴卡·德卡斯特罗的一名将领贝尔特兰说,这场战斗双方势均力敌,很长 时间分不出何方得胜。“战斗持续很长时间而不分胜负。”见《本图拉·贝尔特兰 的信》。手稿。 多。阿尔瓦拉多毫不畏惧地进行了抵457 抗,但是,正如我们已经谈到的,他 的兵员在战斗之前为了补充总督的后备队而被削减了,所以他的敌手在实力上占了 相当大的优势,他们已经拔除了两支王室部队的军旗,阿尔瓦拉多正在慢慢失去他 的阵地。年轻豁达的首领阿尔马格罗高声喊道,“抓活的,别杀死他们!”他觉得 胜利已经在握了。②但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率领预备队占据着俯瞰战场高地的 巴卡·德十斯特罗充分意识到,现在是他投入战斗的时候了。 他长时间张大眼在昏暗的夜晚注视着格斗者的动向,并且不断得到关于战斗情 况的消息。他不再犹豫,招呼他的士兵紧紧跟随他,奋起勇猛地冲进混战最激烈的 旋涡,以支援他那位勇敢的军官。 这一股完整无损的生力军一旦投入战场,立刻掀起了另一个搏斗的高潮。①阿 尔瓦拉多的士兵重整旗鼓继续战斗。阿尔马格罗的部队虽然被猛烈的冲击逐退了, 但很快就回过头来把进攻者顶住。 巴卡·德十斯特罗的十三名骑手坠马而亡。然而阿尔马格罗的部队已经是强努 之未了。虽然士气未减,但他们的体力已经支持不住。 他们全线退却了,在黑暗中,骑兵、步兵和炮兵搅混在一起,互相践踏,争相 夺路逃脱追击者的进逼。阿尔马格罗竭尽一切努力来阻止他们。一个目击者说,他 表现了非凡的勇敢;可是他终究难以力挽狂澜;而且,虽然他好像对死毫不在乎, 不怕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可是他逃走时并未负伤。 他的队伍中也有与众不同的人,其中有一个名叫赫罗尼莫·德阿尔瓦拉多的年 轻骑士,他执拗地不肯离开战场;并高呼,“我们杀死了皮萨罗!我们宰了那个恶 霸!”他们挺身冲向胜利者的矛头,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不光彩地被处死在示 众的绞刑架上。②战斗停息下来时已是九点了,虽然在很晚以后战场上间或还458 能听到射击的声音,因为某些逃亡落伍的士兵被他们的追击者赶上了。但是,很多 士兵在昏暗的黑夜里得以逃脱,据说,有些士兵设法用一种更为巧妙的方法来逃脱 追击,他们从其敌人的尸体上扯下袖章,利用它们把自己伪装起来,混在巴卡·德 卡斯特罗部下的队伍里,加入追击的队列。 那位司令官害怕发生令人恼火的变故,担心这些逃亡者万一利用黑夜作掩护重 新集绪起来,会给他们的追击者造成某种损失。他终于下令吹起军号,将其散布在 各处的部队召回到他们的军旗之下。他们整夜手持武器呆在战场上,刚才还是一片 呼啸搏斗景象的战场,这时鸦雀无声,只是偶尔能听到伤员和垂死的士兵的呻吟声。 早在激战之际,土著人就已经像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聚集在群山的边缘上,以阴暗的 幸灾乐祸的心情注视着他们的敌人自相残杀,此刻,他们利用膝陇的夜色为掩护下 得山来,像一群饿狼似的扑向平原地带,他们剥光死人的尸体,甚至把那些仍然活 着、但失去了战斗力的可怜的伤员的衣服都剥光,这些伤员曾徒劳地拖着沉重的身 子藏到灌木丛里,现在也难免此劫。第二天早晨,巴卡·德卡斯特罗下令,把那些 伤员——在黑夜的冰冷的湿气中没有死去的人——交给外科医生护理,而神甫们则 忙于接受行将死去的人们的招供和忏悔。掘了四个大墓穴,凡是死人尸体——不论 ① 阿雷基帕市政府的信对总督的这个行动备加赞扬,说是此乃决定命运之举,许 多作者“对他所表现出的壮举和勇敢表示了他们的五体投地的钦佩,说以他的年龄 和素养而论,这一表现可以说是非凡的。”参看附录十二中的原文。 是胜利者还是被击败者——都不加区别地堆放在一起。但是阿尔瓦雷斯·德奥 尔古因和另外几个显要的骑士的遗体被运往瓜曼加,在那里按照他们的军阶举行了 隆重的殡葬仪式;从他们的被击败的同胞那里夺取的扯得破碎不堪的军旗飘扬在他 们的墓碑之上,这是标志其胜利,却又令人伤感的战利品。 对战死者的数目有各种各样的报导——双方死亡数目从三百人到五百人不等。 ①胜利一方的死亡数最大,他们在进入战斗之前受到敌人大炮的猛烈轰击,比后者 在随后的溃败中遭受的损失大得多,伤员的数目更大;阿尔马格罗部下的过半数幸 存者都当了459 俘虏。固然也有许多人从战场上逃到邻近的城镇瓜曼加,他们躲藏 在那里的教堂和寺院里。但是他们的避难权未得到尊重,很快就被揪出来投入监狱。 他们的年轻勇敢的司令官只带了少数随从逃到库斯科,在那里,他立即被他亲自任 命的该城的地方行政官所逮捕。②在瓜曼加,巴卡·德卡斯特罗任命了一个以传道 者德拉加马为首的委员会,对俘虏进行审判;直到四十个人被判处死刑,另外三十 个人——他们当中有些人肢体伤残——被流放,审判才告休止。③在西班牙自己人 的争执中,这类严厉的报复行为是司空见惯的。奇怪的是,他们竟盲目地恣肆如此, 对战败者进行这种令人惊骇的判决! 就是在这样一片血腥的惨状之下,这位总督开进了库斯科,他走在他的得胜的 部队的前头,极尽一个征服者的显赫的威武炫耀之能事。他维持一种与此相应的生 活方式,不顾某些人的讥笑,这些人讥讽地以他随后在财政方面采取的经济改革措 施来与其铺张浪费的派头相对比。①但是巴卡·德卡斯特罗意识到在广大人民面前 采取这样一种显示威风的姿态所产生的影响,所以他不择手段地把权力都抓到他的 手中。他的第一个行动就是决定他的年轻的俘虏阿尔马格罗的命运。举行了一次军 事会议。有些人主张赦免这个不幸的首领,考虑到他年轻和他所受到的竭力的挑拨。 但460 是大多数人认为,这样的宽恕不能给予谋叛的首领,把他处死是使这个国家 永久安定所不可缺少的步骤。 当阿尔马格罗被带到库斯科的大广场上执行死刑时,——就在几年前他父亲受 刑的地点——他表现了最大的镇定自若,虽然传令官高声宣布对反叛者的判决,但 是他愤慨地否认他是一个反叛者。他没有向审判官要求宽恕,只是请求将他的尸骨 安葬在他父亲的身旁。他抗议把他的眼睛蒙起来(在这类情况下通常都是蒙住眼睛 的),在忏悔之后,他虔诚地拥抱了十字架,并① 萨拉特估计有三百人。而属于 阿尔马格罗集团的乌斯卡特吉以及加两位索都认为高达五百人。 ② 那次战斗的细节是从下列材料中收集的: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 》,手稿;《本图拉·贝尔特兰的信》,手稿;萨拉特:《秘鲁的征服》,第4 册, 第17—20 章;纳阿罗:《简述》,手稿;《为德卡斯特罗辩护的证词》,手稿: 《阿雷基帕布政府给皇帝的信》,手稿;《巴里奥·努埃沃的信》,手稿;戈马拉 :《西印度史》,第149 章:加西拉索:《王家评论》,第2 卷,第3 册,第15— 18 章;《乌斯卡特吉的证词》,手稿。这些权威人士中的许多人都亲临过那个战 场;一场战斗的细节从这么多权威性证据中收集得来实属罕见。历史研究者对于这 些细节里互相有很大不一致的地方这点将不会感到惊奇。 ③ 《乌斯卡特吉的证词》,手稿;《本图拉·贝尔特兰的信》,手稿;萨拉 特:《秘鲁的征服》,第4 册,第21 章。忠于王室的阿雷基帕市的自由民似乎对 这些处刑很满意。他们在给皇帝的信中暗指着那场战斗说,“如果不是黑夜突然袭 来,陛下就没有理由抱怨战果不大;但是当时漏掉的现在都落网了,因为总督每天 都搜索出几个从战场上逃掉的叛乱者。”参看附录十三中的原文。 ① 埃雷拉:《通史》,第7 卷,第4 册,第1 章。 引颈就到于刽子手的刀下。按照他的请求,他的遗体被运到拉梅塞德寺院,在 这里,和他可怜的父亲的尸骨并排安放在一起。②在历史上,的确很少有比阿尔马 格罗的名字更为不幸的。但他这位儿子的命运比他父亲的命运更深深地激起了人们 的同情,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年纪轻轻以及他所处的地位特殊。他具有老阿尔马格罗 的许多优良的品质,坦率而大度,在这些品质中,军人的举止由于有较好的教育变 得文雅而不那么刚强了,这种教育是在军营生活的放纵中所没有的。他的戎马生涯 虽然为时短暂,但是可以看出他有相当高的才干,只需要有一个可以施展的用武之 地。 但他是一个不幸之子,他的人生的黎明满布着乌云和风暴。如果说他那天生宽 厚的性格时或爆发出印第安人的喜欢报复的性情的易燃的火花,那么可以对此进行 辩护的理由不仅仅要从其血缘关系中去找,而且还要从他所处的境遇中去找。他的 受害多于害人;而且,如果说阴谋活动可以找到正当的辩护理由的话,那么必定是 像他这样一种情况,他被朝他父亲和朝他自己倾泻下来的层出不穷的伤害所击倒, 使他不能从他有权寻求补偿的唯一地区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阿尔马格罗的名字随 着他而泯灭消亡了,所谓的智利集团,许久以来在这片国土上令人闻而生畏的称号, 永远消失了。 461 正当在库斯科发生了这些事件之际,这位总督得知,贡萨洛·皮萨罗已经 到达利马,在那里,他表示对秘鲁的形势很不满意。他喧嚣抱怨说,在他兄弟死后, 这个国家没有由他来统治,并且据某些人报道说,他现在正在策划占取这个国家的 阴谋。巴卡·德卡斯特罗深知,在贡萨洛的部下不乏心怀叵测的参谋人员会策动他 采取这种孤注一掷的步骤;这使他忧心忡忡,急切地要在这些骚动的情绪被煽动成 熊熊大火之前扑灭这一暴动的火星;他派出了一支强大的队伍前往利马以保卫那个 首府。与此同时,他命令贡萨洛·皮萨罗到库斯科来。 这位首领不认为对这一召唤不予理睬是明智之举,因而不久就率领一支装备精 良的骑兵队伍进入这座印加首府。他立即被批准晋见这位总督,当时后者将其卫兵 遣散,并且说,对于像皮萨罗这样一位勇敢和忠诚的骑士,他没有什么可担心害怕 的。然后,他询问了他最近在卡内拉斯探险的情况,并对他遭受的出乎寻常的磨难 表示了很大的同情。他小心翼翼地绝口不提他那野心勃勃的阴谋,以免引起他的戒 备之心。最后他劝告他说,既然这个国家的安宁已经得到了恢复,他最好退隐到他 在查尔卡斯的富饶的庄园里,从事他迫切需要的休养。贡萨洛·皮萨罗因为找不到 充分理由和这位沉着而彬彬有礼的总督争吵,也许因为他感到,起码在眼下,他还 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挑起这一争吵,就很识时务地接受了这一劝告,并且撤离到拉普 拉塔,在那里,他忙于开采丰富的白银矿的事务,很快就使他有希望成就比迄今他 所企求的更为重大的事业。①这样,巴卡·德卡斯特罗总算剪除了他这个难以对付 的敌手,然后就着手采取措施来治理这个国家。他从整顿军队开始,将其一部分加 以遣散。但很多骑士仍然留下了,他们极力要求对他们的贡献给予应有的报酬。他 们不愿低估他们的贡献,而这位总督乐于利用他们去遥远的地区探险来摆脱他们①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埃雷拉;《通史》,第7 卷,第4 册, 第1 章及第6 册,第3 章;萨拉特:《秘鲁的征服》,第4 册,第22 章。 的纠缠不休,其中有对伟大的普拉塔河流经的国家的勘查。这些精力充沛的骑 士的激462 昂士气,若不给他们这样的出路,很快就会把整个国家又投入一种骚动 的状态之中。 他的下一桩心事就是制定法律,以便更好地来治理这个殖民地。他对印第安居 民的状况给予特别的关切,并设立了学校来对他们传授基督教,他订立了各种规定, 尽力保障他们免受其征服者之苛捐杂税的盘剥,并且鼓励这些穷苦的土著人把他们 自己的住处迁移到白人的社区去。他命令部落酋长们给客栈提供生活用品或者提供 房子以备在他们附近歇脚的旅客膳宿之用;他用这一规章堵塞了西班牙人进行抢劫 的那种似是而非的借口,因而大大地促进了往来客商的便利。他非常注意对财政的 管理,因为在最近的动乱中,财政受到了严重的毁损,在有些情况下,他削减了他 认为是那些征服者所作的过多的摊派。最后这个作法使他遭到那些被整饬对象的极 大愤恨,但是这一措施是如此的公正不偏,所以他得到了公众舆论的拥护。①的确, 从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起,巴卡·德卡斯特罗的所作所为博得了人们的很大尊敬, 证明他完全胜任他被进选担任的这个艰难的职位。他既没有资金也没有军队作后盾, 在登陆伊始,发现这个国家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但是,靠他的勇敢和圆滑的手腕, 逐步获得了足够的实力来平息这些暴乱。 他虽然不是军人,但在采取行动的时刻曾表现出大无畏的气概和指挥若定的神 采,而且他在运筹帷幄中能够审时度势,料事如神,使那些最富有经验的老战士都 赞叹不已。 如果有人认为他曾乘其得胜之机残酷对待战败者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说,他 并非是为任何个人的动机所左右。他是一位法律家,受着王室特权高干一切的概念 的熏陶。他把叛乱看作是一种不可宽恕的罪行;而且,如果说他那严峻的性格在执 法时是冷酷无情的话,那是因为他生活在一个铁血的时代,当时很难做到宽猛相济。 在他随后为稳定这个国家而订立的规章中,表现了他那值得称道的公正无私和 智慧。殖民地的居民们深深感受到他的政绩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对他的贡献给予了 最好的评价,并请求西班牙宫廷让他继续莅秘鲁主政。①令人遗憾的是,王室的政 策已经改弦易463 辙了。 ①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埃雷拉;《通史》,第7 卷, 第6 册·第2 章。 ① “库斯科城、拉普拉塔市政府和其它的村镇在给国王的信中叙述了这件事, 并请求国王任命巴卡·德卡斯特罗当他们的总督,因为他为人正直懂得如何管玛那 些地方。”见埃雷拉;《通史》,第7 卷,第6 册,第2 章。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