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雷亚斯的乳房(2) 《蒂雷亚斯的乳房》的剧本改写结束之后,比罗问诗人阿波利奈尔在封面上应 该写什么剧名。阿波利奈尔提议写《蒂雷亚斯的乳房》。比罗觉得这个剧名不足以 表达他们的思想,还必须赋予这部戏剧自己的特点。阿波利奈尔又提议: “悲剧。” “不,作为剧名,这太短。观众可能以为它反映的是立体主义的悲剧。” 阿波利奈尔考虑了一会儿,说:“咱们就写一部超自然主义的悲剧吧。” 比罗反驳说:“绝对不行。我们既不是自然主义,也不是超自然主义。” “那么,咱们就只能写《蒂雷亚斯的乳房》,算是超现实主义戏剧。” 此话一出口,安德烈? 布勒东和菲利普? 苏波就不断地使用这个剧名,并且向 纪尧姆? 阿波利奈尔表示祝贺,祝贺他成功地将该剧从原来的《泰莱丝的故事》改 写为超现实主义的《蒂雷亚斯的乳房》。 《蒂雷亚斯的乳房》排演时,布勒东出席观看,他十分失望。他不仅对作品不 满意,对演员也不满意。第一幕结束时,他发现一个身穿英国军装的观众在乐池边 气愤之极,他从枪套中拔出手枪,威胁要开枪。那是雅克? 瓦谢。布勒东终于说服 他,使他息怒了。两个人继续观看了排演,没有再加以干预。瓦谢之所以被激怒, 主要因为“一方面抒情诗枯燥乏味,另一方面反复出现立体主义的服装和布景”。 [摘自安德烈? 布勒东的《与安德烈? 帕里诺的谈话》] 那部剧只是一场歇斯底里、构成超现实主义系列丑闻的序曲。该戏剧一面世, 整个新闻界和公众舆论都爆炸了。尽管皮埃尔? 阿尔贝- 比罗十分谨慎,但作品仍 然被指责为立体主义,阿波利奈尔在当中遭受侮辱,毕加索也因为剧本采用了他的 画做封面插图而被钉在了民族艺术的耻辱柱上。立体主义被看成是受到“德国艺术” 影响后产生的艺术,而且1917年法国的艺术界受到的德国艺术的影响比1914年大得 多。 然而,在巴黎的一些画家自认为属于正统的纯立体主义的拥护者。他们声明坚 决地属于立体主义派。甚至在《蒂雷亚斯的乳房》上演之后,他们向新闻界的种种 评论提出强烈抗议,声明他们的作品与“文学界和戏剧界某些突发奇想的心血来潮 毫无关系”。 《蒂雷亚斯的乳房》在巴黎蒙马特尔的勒内- 莫贝尔剧场上演的第二天,即1917 年6 月25日,阿波利奈尔被分派到战争部的新闻办公室,即新闻审查署工作。于是, 他写信给《信息报》、《SIC 》、《Excesior》、皮埃尔? 勒韦迪的杂志《南北》、 皮埃尔? 阿尔贝- 比罗的杂志。过去,阿波利奈尔曾经和安德烈? 比利一起在《巴 黎午时》工作过,他仍然没有丢弃那时令朋友十分欣赏的好斗精神。他给《巴黎午 时》寄去一些从伦敦、东京和纽约传来的消息,但这是一些虚假消息…… 阿波利奈尔继承保尔? 福尔的传统,召集大家每星期二的下午五点至七点之间 在福乐尔酒馆聚会。马克斯? 雅各布把这些聚会叫做“保尔? 福乐尔星期二”,皮 埃尔? 勒韦迪把这些聚会叫做“星期二野兽派”。 阿波利奈尔在巴黎的歌剧院广场偶然遇见过一次路易丝,他们之间的恋情彻底 枯竭了。从那以后,他一直同雅克琳娜住在圣日耳曼大街的一套公寓房里一起生活。 他们的套房在最高层,人们去他家必须爬无数的楼梯。为在开门之前看清来人的面 貌,阿波利奈尔从门里在楼梯的踢脚板上挖了一个小洞。来访者如果不是朋友,他 不开门。门扇上钉着一张纸条:“请勿打搅人。”[摘自1970年出版的安德烈? 布 勒东的《等距离投影》] 他套房里的过道弯弯曲曲。过道里堆满书籍、小雕塑品和到处拣来的许多小东 西。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在一排排杂七杂八的小物件中间,他奇迹般地安放了 一些既大又笨重的家具。墙壁上已经挂着一些画,沿墙根堆放着许多,等待朋友们 帮忙往墙上挂。因为阿波利奈尔笨手笨脚,不砸伤三根手指,他就挂不起一幅画。 在他的那套房子里,阿波利奈尔最喜欢的房间是餐厅。那个房间既狭小又黑暗, 里面有几把椅腿长短不一的椅子和一张桌子,摆放在桌子上的盘子、碟子也残缺不 全。房子里还有一个厨房和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小小的窗户前摆放着一张桌子。 房间里的一个室内楼梯通向卧室。一个推拉玻璃门外有一个小平台,从那里可以看 见巴黎高低不平的房顶。 阿波利奈尔负伤之后,正是在这座房子里养伤,并且渐渐地康复起来。接着, 他患了肺气肿。他童年时代的朋友勒内? 达利兹在战场上牺牲,令他十分痛苦。达 利兹经常同他一起参加各种活动。他时刻在手臂下夹一把雨伞,常常面对着镜子, 看着日渐苍老的面容说:“生活对人的折磨多么厉害啊!” 那时的阿波利奈尔达到了荣誉的顶峰:到处得到他人的承认,到处有人请他参 加这样那样的项目,许许多多的新项目在等待着他。但是,他逐渐地抛弃了许多在 前线生活的欢乐,开始对前途担忧,情绪愈来愈暴躁。朋友们到他家进晚餐时,个 个小心翼翼,特别注意迁就他,不激怒他。他们看着放在刚进门处桌子上显著位置 的那顶在太阳穴处被打了一个洞的炮兵钢盔,心里非常不安。 1918年1 月,阿波利奈尔发生肺充血,又被送进了医院。不久之后他出院了, 那时的战局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