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经受了一连串的打击,余立田累了,他己经没脸在白水观村呆下去了,他与黄 桂兰商量到外面打工。 黄桂兰同意了余立田的要求,她说:“你受了这么多的打击,想出去散散心也 好,不过你要听妈的话,如果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要回来,免得妈担心。你大哥离 家己三个年头了,不知道混得怎么样,不见回来信也不写一封,我多担心他啊!” “妈,你放心,大哥会没事的,我离家后在外面只混一年,混好混不好我都要 回来的。” 余立田离开白水观村后,径直去了湛江,在一家水产公司做杂工。 水产公司的活计又重又多,累得余立田喘不过气来。可是受惯了苦的余立田从 没哼过一声苦,再苦再累只要有活干有钱拿,他都做。 余立田任劳任怨,吃苦耐劳的性格,受到了同车间女同事莫伟英的青睐。她经 常找借口和余立田聊天,日子长了,他们就好上了。 莫伟英的关怀,让受过感情创伤的余立田再次找到了人间的真爱,他说服了莫 伟英放弃在水产公司打工跟他回家务农。 莫伟英情愿一生跟随余立田,于是两人辞职回到了白水观村。 莫伟英是个聪明、漂亮,并且通情达理的女孩,黄桂兰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她 默默地祈求上苍保佑莫伟英和余立田能开花结果,生枝散叶。 莫伟英的加入,让沉闷了多年的余家找到了生活的气息,莫伟英的聪明、贤慧、 孝道让黄桂兰整天都满脸笑容,喜形于色。 可是万般宠爱置一身的的莫伟英,让何大妹无比妒忌,她时不时地讲些不好听 的话让莫伟英难堪。莫伟英看在眼里,但她不像何大妹这般见识,面对何大妹的挑 剔、嘲讽,她不往心里去,甚至更加检点自己的言行举止,她知道家和万事兴,婶 婶和睦,才能同舟共济。 但余立田并不这么认为,他受过感情的重伤,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女 朋友,他不想别人再次拆散他的感情,每次何大妹找莫伟英的难堪时,余立田就会 出来帮莫伟英骂上何大妹几句。 何大妹看不惯余立田的做法,她说:“还没结婚,你为何这么迁就他,如果有 朝一日她离开了你,你不是又要痛不欲生?” 余立田大怒,他说:“闭上你乌鸦嘴!你就巴不得我们分手了是不是?” 黄桂兰听到叔嫂争吵声,忙从厨房走出来,她骂完何大妹后又开始骂余立田, 最后,她说道:“家和万事兴,叔嫂相吵成何体统?往后你们要是有谁再敢争吵, 我可容不了!” 何大妹受了气,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余立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何大妹不答, 余立强走出厅堂,问余立田发生了什么事? 余立田不好声色地道:“你去问你好老婆吧!” 余立强又返回了房间,何大妹的闷闷不乐默默无言让他心烦意乱。 是夜,余立强和何大妹吵了一架,何大妹大哭,她说:“余立强不是真的爱她, 他联合起来,全家人一起欺负一个弱女孩。” 余立强心烦意乱,夹在老婆和母亲之间,他左右为难。 余立田和何大妹的矛盾越来越深,余立强和何大妹吵架后的第三天,他们再次 发生了冲突。 那天,余立田推出摩托车想和莫伟英去赶集,被何大妹拦住了,她抽出车锁匙 藏了起来。余立田大怒,来抢,何大妹不给,在争抢当中,何大妹不留神把车油泼 到了余立田的脸上,余立田大怒,动手掴了何大妹两记耳光,这时,何大妹哭着丢 出车锁匙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二话无说就收拾衣服准备回何家。 余立强问何大妹为什么收拾衣服时,她说:“你一家人欺负我,我要回家告诉 我父母亲叫人来和你们评评理!” 余立强以为何大妹只是说说而己,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也就没有去阻拦 她。何大妹哭着回家了何家,何父见状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何大妹就把她和余立 田争抢摩托车被余立田打的事说了一遍。何父大怒,他说:“你别哭,我今天非要 到余家教训教训余立田不可。”说完,他开着摩托车去叫了十几个后生仔,浩浩荡 荡地赶往白水观村。 再说余立田和何大妹吵架后,他总是神情不定,焦虑不安,集市不去了,就连 莫伟英叫他跟黄桂兰去干农活,他也不去。没办法莫伟英只好跟黄桂兰去干活了。 余立田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家里发呆,天气太热,他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 拿了一张草席到门前的菠萝树下乘凉。 还没待余立田坐下,何父就带着一帮人马来到了余家。何父连车没来得及停稳, 他就冲到了余立田的身边,他二话没说就一拳打到了余立田的左胸部。余立田想都 没想到何父会动手打他,他站了起来,想挣脱何父的殴打,可是何父以为余立田站 起来反抗,就又打了一拳,把余立田打倒在地上。余立田一直不敢反抗,默默地爬 了起来,然后走回屋里。何父没有跟余立田回屋里,他只坐在草席上等余立田出来。 余立田回到屋里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后,他以为何父只想出出气,打了两拳也就 回去了,于是他又从屋里出来了。还没等余立田走到门口,何父就叫一声:打他。 何父一声令下,十几个青年像箭一样向余立田射来,拳打脚踢,把余立田打得皮绽 肉开,伤痕累累,何父还是没肯罢休,更加凶残地殴打着余立田,余立田被打得倒 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叫喊着。 余立强在屋里听到余立田的叫喊声忙从屋里跑出来,他看见何父等人围着余立 田殴打忙大声喊道:“别打了。” 何父等人看见余立强后才散开。余立强走上前对着何父道:“为何对我弟弟下 如毒手?” 毕竟余立强是女婿,何父再野蛮再凶残,他也不敢叫人殴打余立强。何父喜皮 笑脸地说:“我只是叫人教训教训余立田,免得他一直欺负何大妹。” 余立强无话,何父带着众人渐渐散去。余立强安慰了余立田几句就回屋里了。 余立田坐回草席有声无泪地哭。接着他就破口大骂:“他妈的何大妈,你叫你父亲 带人来打我,你看看,终有一日你家父女不得好死。” 余立田刚骂完,何父又带着人返回来了,何父走到余立田身边,说道:“你刚 才骂谁?打得还不够是不是?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说完,十几个何家兄弟就 像潮水般向余立田围来,余立田知道情况不妙忙大声呼喊救命。可是还没等援兵到 来,余立田的头部身上己受了几十拳。余立田一边挣扎一边呼喊,瞬间,余家的门 口转满了围观的人。 余立强从屋里跑出来,看见何父等人还在殴打自己的亲弟弟,他怒火冲天地向 着何父吼道:“你是不是想打死人才肯罢休?” 何家兄弟,看见余立强对何父如此无礼,忙围过来想殴打余立强,幸好余观宗 及时赶到,他当机立断地对何父道:“是不是连亲戚都不想做了,连自己的女婿都 敢打?” 何父还有几分理智,忙向何家兄弟闪了眼色,众人才纷纷散开,骑着摩托车一 哄而散。 众人散后,余观宗和余立强扶着余立田进了屋里,余观宗问明情况后,忙打电 话叫余观轩回白水观村。 余立田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身上的重伤让他呼吸艰难,无声的泪水悄悄地打 湿了他红肿的双眼。 一会儿,余观轩就回来了,他问明情况后,只说了一句话:“何家人欺人太甚 了!”说完,他就从药箱里找出几粒云南白药和几粒熊胆丸让余立田坐起来用温水 服。 吃完药后,余立田叹了一口长气,就又躺回床上了。余观轩说:“吃了云南白 药和熊胆丸,再用跌打药酒擦擦就没事了。只是以后要学聪明点,别老是逞强,让 自己受伤。” 余立田有气无力地躺着,他挣扎着坐起来想作解释什么,忙被余观宗阻止了, 他说:“行了行了,别起来了,叔叔说你是为你好!你别往心里去。这么大的一个 人了,不知道为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聪明一点。” 余观轩放下一瓶跌打药酒,吩咐完余立强帮余立田擦药后,余观轩和余观宗出 去了。 余立强找来棉花,刚想沾药酒给余立田擦伤,就被余立田喝止了,他说:“不 要你这么好心,岳父叫人把我打生打死,谁要你假惺惺给我擦药,你走吧!我不想 在我房间里看到你。”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又不是我叫人打你,你叫我怎么办呢?”余立强无可 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停止了给棉花沾药。 “虽然不是你叫人打,但和你叫人打没两样。” “你刚才又不是没看见,我都差点给人打了,你还叫我怎么样?” “这样更加清楚你岳父的为人啊!连女婿都敢打的岳父又要来干什么?” 兄弟无话,余立强默默无言地走出了余立田的房间,出去了。 晚上,黄桂兰和莫伟英干活回来了,当她们知道余立田被何父叫人打了三次后, 黄桂兰像着了魔一样地冲进余立田的房间,看着憔悴不堪,伤痕累累的余立田,黄 桂兰有泪无声地掩面而泣,她破口大骂何父良心丧尽,不看在老人的面上也应该看 在外孙的面上,怎舍得下如此毒手殴打外孙的亲叔叔? 黄桂兰怒火冲天,她想到何家去找何父评评理,被莫伟英拦住了,她说:“你 别激动,事情都过去了,如果再去何家一闹,事情就越来越大了。再说,上有老下 有小,如果有三长两短,孙子怎么办?” 莫伟英的一席话把黄桂兰难住了,她想了想,觉得无不道理,于是她取消了到 何家一闹的念头。 第二天晚饭时分,何大妹回来了,她一进一厨房就跪在黄桂兰面前,放声大哭, 要求黄桂兰原谅她。黄桂兰还在气头上,她说:“你父女我情无义,竟然下得如此 毒手,为何还有脸回来跪求于我?你快回去吧,我余家要你还有何用?” 何大妹哭得更伤心了,她哭着说:“是我一时冲动,阴差阳错地干出了这么蠢 的事情,请你看在孙子的脸上,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在孙子的脸上原谅你?你父女都不看在孙子的脸上,把他的亲叔叔打得遍 体鳞伤,要我看在孙子的脸上有什么用?”黄桂兰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声色俱 厉地说着。 “妈,你就原谅我一次吧!以后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再也不敢和你顶嘴 了!”何大妹跪在地上,用手来拉黄桂兰的裤脚。 黄桂兰看了看满脸泪痕的何大妹,然后说道:“既然你诚心悔改,那好吧!以 后你可要听我教,和余立强齐心协力地过好生活。” “以后我会听你教导的,我再也不敢这样了。”何大妹擦干了泪水,站了起来, 然后就回房间去了。 过了几天,余立田被何父叫人打伤的事传到了黄桂兰弟弟妹妹的耳里。黄桂兰 的弟弟妹妹怒气冲冲地赶到了余家,把余立强骂得狗血淋头。黄桂珠说:“我姐姐 生了你三兄弟,没有一个中用,无贤无孝,生了也是白生,兄弟不和睦,同室操戈, 生来有何用,倒不如生一个鸡蛋,还可以吃上一口。”余立田和余立强低着头,连 大气都不敢出,何大妹躲在房间里动也不敢动,待黄桂珠等人走后,她才敢走出房 间。 一波未平又一浪,余立田被打不久,余家又发生了一件事——余观保的树子被 南洋村霸占了。 那天,黄桂兰去赶集回来的路上,经过南洋村,发现南洋村村长带着本村的村 民在砍余观保种的树子。 黄桂兰忙下车,径直走到张有赖的身旁,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有赖说:“这块地本来是南洋村的,被余观保种了树子,现在我们要把树砍 掉叫回土地。” 黄桂兰觉得莫名其妙,她说:“这块地怎么可能是你南洋村的呢?自从我嫁到 白水观,我就知道这块地是块荒地,是我和余观保经过开荒才把它变成林地的,现 在怎么就成你南洋村的土地了?” “我说是南洋村就是南洋村的,你别在这里多嘴,我懒得和你讲。”说完张有 赖就把黄桂兰推开了。 黄桂兰越想越气,于是她急忙踩着自行车回家,把长有赖带人砍树的事告诉了 二子——余立强。 余立强二话不说连忙踩着自行车向南洋村飞奔而来,一到林地,他连车都不停, 径直向张有赖走来。 张有赖对余立强的到来不屑一顾,余立强要求他停止砍树时,他先是一愣,然 后就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你凭什么要我停止砍伐?” “就凭这块地是我开荒的。”余立强无所畏惧地道。 “走开,别在胡言乱语了,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的话我就相信吗?” “不管你相不相信,你必须先停止砍伐。” “如果我不停止呢?你想怎么样?”张有赖怒目圆睁地看着余立强。 “那别怪我不客气。”余立强针锋相对,他势在必得。 “你在吓谁?话未说完,张有赖就一拳向余立强打来。余立强早有准备,于是 他转身闪过,忽然一个后扫腿打在了张有赖的头上。 张有赖大怒,咆哮着向余立强扑来。张有赖身强体壮,余立强不敢死拼,于是 他侧身闪过。张有赖哪肯放过余立强,未等余立强站稳,他便一拳向余立强挥来。 余立强眼明手快,还未等张有赖拳头打到他早就一脚踢出正中张有赖的门牙。 张有赖“哎唷”地声被余立强踢倒在地,动弹不得。 砍树的伙计看见张有赖被余立强放倒,个个怒火冲天,十几个人一齐向余立强 围拢起来。 余立强自知情势危急,于是他拾起一根木棒,气定情闲地道:“这是我和张有 赖的个人恩怨,如果你们要多管闲事,尽管过来。” 众人一看余立强并非等闲之辈,加上张有赖己被打倒在地,满地找牙,于是众 人退了下来。 一会儿,张有赖己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余怒未息地对着余立强道:“好你个余 立强,我今天非要你补偿不可!”说完,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报了案。 十分钟后,警车呼啸而来,从车上走下两个彪形大汉,他们手持警棍凶神恶煞 地向张有赖和余立强走来。 张有赖忙迎了上去,他向两位警官语了一遍后,便指向余立强道:“我是被他 打伤的,快把他抓起来。” 两位警官向余立强逼了过来,未待余立强发话,左边的警官就打了余立强一棍, 余立强本想解释什么,右边的警官也打了余立强一棍,他骂道:“蹲下。” 余立强自知不是两位警官的对手,解释、反抗于事无补,于是他策手被擒,一 下子就被两位警官下了手铐。 两位警官正要带走余立强时,黄桂兰和白水观村的老村长蔡包公及时赶来了。 黄桂兰看见余立强被下了手铐,忙向两位警官迎了上来,她说:“警官,这是 什么回事?这片树林是我余家的,为什么要把我儿子上了手铐?” “你儿子行凶殴打了张有赖,触犯了刑事,我们要把他带回派出所。” “这万万不可,你大人有大量,请留下我儿子好吗?”黄桂兰怕了,你万万想 不到只因一片树林就让自己的儿子受了不白之冤。 蔡包公发话了:“原本南洋和白水观村是领村,并且是友好近邻,有事好商量, 何必要动怒了?警官大人,是不是先留下余立强,让我们法外协商呢?” 张有赖道:“这何不行,土地是我南洋村的,我依法收回,这有什么过错?并 且余立强将我打伤,如果不受法律制裁,这还有法律吗?”张有赖向两位警官闪了 眼色,两位警官忙押着余立强上了警车。 黄桂兰掉了泪,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开荒的林地,自己种的树,为什么一 下子就变成了别人的东西?并且张有赖和余立强打架,警官为何只抓余立强而让张 有赖逍遥法外? 黄桂兰犯了愁,她问蔡包公道:“老村长,这可怎么办?” “你先别急。我看,你明天应该去管区找找黎书记,叫他出面,带你和张有赖 到镇办国土局看一看,能行就行,不行,我也没方法了。” 第二天,黄桂兰踩着自行车就急忙赶向管区,她找到黎书记说明情况后,黎书 记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先别急,据我所知,那块林地是余观保开荒 的,并且地界还在,想要回那块地和放回余立强是没问题的。我陪你到国土局走趟。” 在黎书记和蔡包公的动员下,镇办国土局的同志终于同意到林地走一趟。经过 黄桂兰以及管区黎书记的分析、解释。国土局终于监定南洋村边上的那块林地属余 观保开荒地,南洋村没权关涉和占用。 听着国土局的合理判定,黄桂兰喜极而泣,以后她也不再担心南洋村边上的那 块林地会被南洋村人霸占,只是她闷闷不乐的是:虽然收回了林地,但余立强因为 行为过激,殴打张有赖,被判入狱。 黄桂兰想尽了各种方法,到处借钱想赎回余立强,但因家徒四壁,亲朋无力, 让黄桂兰苦费心机,她只能日盼月望地等待刑满释放的余立强回来。 此时的黄桂兰虽然只是五十多岁,但因过度劳累,操心过度,她过早地苍老了。 她日盼月望大子:余立庭以及二子:余立强的归来。每当夜幕降临时,她常常在庭 院里独自徘徊,漫不经心地哼起了大儿子教给她的那首《人生路》哼着哼着,她情 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