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诸友(天赐良缘) 在曹老师回沈阳之前,另一名年轻的老师也离开了学校。他是68届的知识青年 张玉林——辽宁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副局长。 张玉林下乡到我们德盛堡大队第六生产队,那时他才15岁。和其他知青不同的 是,他从来不打架斗殴,实实在在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农村的生活很艰苦, 好多知青常常借故回城呆上几日躲躲农忙,只有他等到过年了,才回家同父母团聚, 他把生产队当成了自己的家。 两年后,他仅仅17岁,就当上了六队的队长,令所有人刮目相看。一年以后, 张玉林被公社任命为副大队长。又过一年,他来到了学校,图的是走进“知识”的 氛围中,可见他的眼光与理想的宽阔与远大。那时,他早就入党了,是唯一一个在 农村入党的知识青年。 我从二道房学校回到德盛堡学校时,张玉林就是老师了,教体育课。他给我的 第一印象就是文雅、和善,更是个好学上进的知识青年。那个时候还没有恢复高考, 但他手里总拿着一本书看。那时是没有“黄书”可看的,那么,是什么书让他那么 入迷?他见我问他是什么书,笑了,原来是当时的初中课本。 他下乡的时候只念了初中一年级,实际水平都不如现在小学5 年级。听说我是 老高毕业,他高兴得很,叫我李老师就有了另一番情感,绝不仅仅是相互的称呼了。 他向我请教,总是选择最佳时机,从来不打扰我的备课时间,或做其他的什么事的 时候。处处为他人着想,克制自己的求知欲望,很让我感动。所以,我就有意思地 挤出时间来,对他“循循善诱”。 1975年,张玉林被组织上“保送”到上夹河的一所中专“进修”,成了一名工 农兵学员。毕业后,赶上了恢复高考,他考上了大连理工大学,成一名真正的大学 生。 自从他走后,我们一直没有谋面。大学毕业后,他很快走上了领导岗位,期间, 多次回访了他的第二故乡,并给学校送来大屏幕彩色电视机。在那个时候,彩电可 是稀罕贵重的礼物了。只可惜我们没有缘分,几次回来我多没有在家,尽管他他很 想见到我。 自1985年至1998年的十多年间,辽河5 次爆发洪水,农民的收入呈现负增长, 学校的教学条件更是无从改善。张玉林得知后,一次就捐款2000元,解决了学校笔 墨纸张的燃眉之急。 我的女儿就要大学毕业了,苦于分配无着,我曾打电话给他。他坚定的回答, 只要是能办到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后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想,凡是“能办得到的”,最少和违纪擦边,走 后门儿就是涉嫌!我们是朋友,或者说我有恩于他,那就非得把风险推给朋友或者 必须“投桃报李”吗? 不久,张玉林见我没有了音讯,才知道我的想法,但他仍然坚持“照办”。我 不得不撒谎,说孩子有着落了。果然,小女通过自己的努力,分配到她愿意去的地 方,这是后话,那故事却也生动感人。 每个人都需要别人的帮助,但切不可不经过努力轻易地寻求帮助。一遇到困难 就想起别人的帮助,以后的困难也许会更多,甚至处处都是困难了,还怎么在人世 间生活啊?我常常把这些话说给自己的三个孩子。我还说,帮助是无私的,接受帮 助是有代价的,最大的代价就是失去了勇气和信心,失去了一个人生存的基本条件 ……开始女儿不死心,也不甘心,我就说了上面的那些话。 事实上,现在的社会,接受别人的帮助不仅有代价,而且有“定价”。“定价” 除了金钱做标的,还有沉重的人情债。所以,最好是不接受这种有“定价”的帮助。 但我们可以默默地帮助他人,我能做得到。 社会是个大熔炉,人人都在经受它的陶炼。炼好了,是块钢;炼废了,就是渣 滓。学校也是熔炉,但更像某些有志向人的充电器。凡是想完善自我、提高自己的 人,在学校都得到了充实与提升。也有人说学校是跳板,跳到自己想达到的高度— —晋升。在我们乡政府机关里,就有好多从学校跳出来的:党委秘书杨振山、宣委 王明祥、副书记张春刚……多达十几人,我也算是吧。其中,乡政府缺乏“文化人”, 组织上调入的占多数,都是在公社时期。另外就是自己主动跳出来的,我就是。和 我原来都在广播事业的同行禇桂琴,也是其中之一。 她是新民市金五台子人,在当地初中任教,是学校的团委书记。70年代中期, 不是有个“气象热”吗?她便来到了金五台子公社做了气象员,后来气象哨解体了, 改行到了广播站任播音员。她有很好的播音水平,咬字吐实又抑扬顿挫,这和她做 团委书记的教师少不了谈心演讲不无关系吧。 我们相识于“气象缘”,延续到“广播缘”。我第一次参加全市广播系统会议 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她也在其中,才知道她也转行了,她的婚姻才进一步的向前发 展。 早在这以前,我得知她的弟弟禇永祥在新民重点高中念书,她常常带些鸡蛋借 开会的机会去看他。1983年,他的弟弟毕业了,考入长春一所军事航空学校,属于 中专。两年前,我的二小舅子王洪岩也考入这所学校,他们是校友了,我们就多了 许多共同的语言,也都想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一些学校的信息,求得安顺放心。时间 一长,她对我无话不说,当然也谈她自己的婚事,“乔太守乱点鸳鸯谱”的故事也 就开始了。 那是初夏,我到新民出席“气象防汛服务会”,我们公社的另一名同志到农业 局参加“植保会”,他是刚刚毕业的中专生丁健平。小丁个头高挑匀称,脸膛白皙 帅气,特别是精神头很足…… 我们不是一个会,自然没有住在一起,其实那时我真得不知道他回来开会。 那时到县里开会都是住宿的,报到的当晚没有什么活动内容,同行们便山南海 北地闲聊。我见到了禇桂琴就到招呼,就问她弟弟禇永祥的情况:“你弟弟在学校 处对象了吗?”因为那时王洪岩处了对象,我就问她弟弟是否也赶这个“时尚”。 结果她听错了,以为我在问她,她便说“没有啊,我的对象难找啊……”。我笑了, 就将错就错,就想起了我们乡里新近分配来的两名中专生。比较一下这两个人,觉 得丁健平适合她,就把他的情况做了介绍。她很爽快,说可以见见面的。我是个性 急的人,当即把电话打到我们乡政府,询问丁健平是否在乡里。以往,丁健平都是 住在乡里的,他独身,也上进,很少回家。 乡政府(那时还叫公社)办公室的电话说,丁健平去县里开会了,并告诉了我 他具体住在那个招待所。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招待所的服务人员也很热心,几分钟 后我和丁健平通话了,并告诉他有关事宜。他说马上就过来,还说“看看她是应该 的,人家同意看,我不能非礼,再说了,怎么也不能辜负大哥的一片美意是吧”。 丁健平来到我们的招待所时,天已经黑了。我在客厅里对双方做了简单介绍后, 他们进一步的了解与我无关,丁健平去了禇桂琴的房间,我依然在客厅里等他们的 消息。 那时候,我是沈阳日报和沈阳人民广播电台的通讯员,经常给他们写新闻稿, 得到的稿费比我当时的工资还要多,算是优秀的“重点”的通讯员了。我在客厅里 无事可做,就写了一篇“新民气象部门为农业服务未雨绸缪”的报道(这篇稿件真 被刊用了)。 几百字的稿件写完了,他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我心里暗笑,这事大概有门儿, 不然早就散伙了。 忽然间,客厅里一片漆黑——停电了。 过一会,电还没有来,他们才从楼上走了下来。 一年多一点的时间,1984年5 月1 日他们结婚了。考虑家庭与工作的原因和现 实,禇桂琴也从金五台子调到了罗家房,继续做她的播音员,我还是编辑兼站长。 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隆重的婚礼,去了千山旅游就算结婚了。他们对毫无意义 的铺张都很鄙视,但对他们的前程却可以的追求与创造。在她的支持下,丁健平考 上了成人高等学校继续深造,那是他们快有孩子了。 3 年学习期间,禇桂琴带个咿呀学语的孩子,一边工作一边独自操持家务。她 在罗家房没有亲属,他把我看作是他的亲哥哥,大事小情都探求我的看法,倾听我 的意见。 丁健平毕业后,先后做了党委宣传委员、组织委员,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行。这 时候,禇桂琴的孩子也大了,她有时间和精力去实现自己的初衷与“理想”。不久, 她做了政府办公室主任,1995年升任为副乡长。 按有关规定,他们俩都是党委成员,不能在一个单位共事,那叫回避制度。随 后,丁健平被调到兴隆点镇政府任组织委员,后升任为副镇长,直到如今。如今的 禇桂琴50岁了,在乡里人人大常委会主任,他们的孩子在长春念大学,2008年毕业, 学建筑的,用上进来慰藉他们的父母。 我们是朋友,也是同志、同事。朋友之间,物质上的帮助和互通有无是不可或 缺的,但都是暂时的,决不可依赖。相对而言,精神上的鼓舞与付出才是永恒的, 最为重要的,受益终生。对于我,他们对我的“启迪”让我一生难忘。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