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后藤就要回国咯
有天讲理的人来了。当时的四川省省长秘书和省委的两位干事来到医院,会同
医院的两位院办人员,双方都有记录员记录当时的谈话,和我在医院的一间特别会
议室长谈了近两小时。秘书先生代表省长对我说:“对不起。”态度和蔼得实在是
位好干部!有个肯定的答案,省长如果没有派出代表专门来谈话,也许裁判之类的
事就发生了。不对吗?我通知他们,后藤病情恶化了,他们一丝一毫的关心没有,
反而说感染的原因是什么什么那些气死人的话。我不懂院方为什么不积极地配合救
人性命?医院到底是把病人医好?还是把病人医死?……对不起,写得冒火咯!当
然好医生更多,好态度的白衣天使也大有人在!一声“对不起”后,省长秘书一行
人诚恳的态度,使我几个月来再次从眼里下了一场雨,风和浪之后的一场雨……我
接受了省长秘书的歉意。如果在后藤住院时,院方能把歉意表达得早些,也许情况
不会如此糟糕。
能体谅院方承认错误意味着什么。因为我是中国人,在外国人面前,更是中国
人,绝对的中国人,根深蒂固的中国人……我们支付了所有的费用。对后藤说你想
怎么去处理?后藤的回答:看咯,我的小弟弟不是好好的吗?真可惜没有变成和你
同类呢(后藤在开玩笑,切除生殖器以后,他就是不伦不类的女人了)!他还继续
说错和误都是难免的,下次小心不是就好了吗?有了错误才会让人小心去做,没有
错误的事情不就少了吗?医疗“密事”在日本也还是有的,还有死掉的……希望中
国和日本永远友好就好嘛。
在日本一家医院因为输液时护士把药弄错,点滴就通过血管把“错误的药”输
进了五岁小女孩的身躯,液体点滴输完了,小女孩也成了植物人。她的家人是如何
地痛不欲生?有孩子的父母也许才能理解痛在哪里,苦是如何地难言。一个天真烂
漫只有五岁的孩子,就这样躺下了,成了连哭和笑都不能做的植物人……院方向全
日本公开道歉,但,这不是道歉就了事的!小女孩的一生已经葬送咯。护士和那家
医院的院长一起入狱过铁窗生活——当然后藤是不幸中的万幸咯。
我在写这篇“后藤转性——成女人”时,再问过后藤,就在昨天晚上,他看电
视(是每周星期二NHK 教育台在教全国的日本人学中国话)时。“泰,你对上次在
中国的包皮手术感染问题怎么看?”“啊、哈”一阵笑语过后,后藤说:“已经过
去了嘛!秋磨古代意时咳哟。”(日语中国发音为秋磨古,非常喜欢发音为代意时
咳,哟只是语气助词。表示他“很喜欢中国啊”这样一句话。)
再来讲钱的事,公尼送来的钱数字太大。当然是借给我们作为救命的,而且是
专程赶来……在日本大家有一个特别的习惯,不借人的钱,也不借给别人钱,有专
门的借钱的会社。有送礼物表示谢意的,一般没有红包,但是有行贿、受贿,被察
觉就可能倾家荡产,也有因此而坐牢的……
我们又小着心对后藤母亲说:“请你还钱给公尼的父母,包括来去的机票费以
及三晚上的锦江宾馆Hotel 费。”后藤母亲立刻就生气,“为什么随便跑去做手术
哟?又跑去感染?……”A ~A ~A ~母亲呵,母亲大人——不是跑着去感染的,
是不小心感染的……后藤家立刻就要派哪位代表担着心来中国咯。“哦,No,No,No,
已经没事了,明白?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没事归没事,我们的
儿子,所以有担心的义务……”天啦,我和后藤想不出来别的方法让他日本那个家
不担心。为了确定真的是没事了,后藤必须在月底就回国,这是后藤妈妈,后藤爸
爸,以及他的姊妹们最后的“命令”。所以,月底到了,后藤就要回国咯。
为了肉麻的缠绵,或者又叫什么依依不舍?我们选择了旅游的方式回日本。一
个美丽的错,是送后藤回日本。只为了轻松片刻,随风开了个玩笑。ok,再继续写
咯。
这是在中国时最后一次乘火车,当然那时我们不知道,这——就是最后的一次。
最后的一次意思为以后改用飞机。飞机时速更快嘛。或者慢慢的随心所欲的生活就
要过去,在不久的哪天我的生活,后藤的生活将面临快节奏的家庭。事业、社会、
孩子……学生时代的美好与无忧又无虑将在那天重重的闭幕。而没有拍手的观众,
欢送我们就要从青春的时代消失。还有那么长一段脚踏的和心理的历程。青春的时
光,流逝咯,一去不再回来。那时没有想起来“珍惜”,可现在也无悔,又并非心
安理得哟。唿,矛与盾永远冲击我,也许——你也一样?!
后藤再一次和我在武汉留学生楼呆了一天,毕竟他在这里生活那么长一段日子。
我们认识的留学生几乎都回国了,很多新来的不认识,可是也彼此说“你好”。和
公尼说再见,说谢谢,说在日本还钱。齐藤也回国了,那时大家常常疯狂,在晚会
里,到现在人去楼空。偶尔的伤悲涌满了我的全部,后藤的眼睛写着寂寞。但他从
来就把所有的喜、怒、哀、乐,笑一笑,完了的方式收起来放进袋子里。
就在我们和大家告别(后藤这次告别武汉就没有再来过),利娜和她的研究生
丈夫也牵手走过来,当然她不是来和我们告别,是偶尔的路过。我对她微笑点着头,
她背向我和后藤说话。~A~唉,其实这次告别就不会再见咯,地球大极了,法国
也只是地球的一小块,我们不会再相遇,除非存心要去相遇,又何必去千仇万恨嘛?
我在心里掠过一阵心痛,但还是厚着脸与人为善地说:“利娜愿你永远幸福”。和
后藤坐船去上海,和好多好多人一起用船。长江苍苍茫茫,偶尔几艘帆船零零星星
地漂浮在江面。我们依偎在夹板上,只是默默地望着无边的前面,无边的长江水,
无边的天空,最后的那片橙色就要消失……后藤喃喃地念着“再见了长江,再见了
长江。希望再回来,很喜欢中国,希望再回来……”
这是我在国内第一次用船的长途旅行,也是最后的一次。长江给我浩瀚的无边,
给我迷茫的失落,给我流泪的冲动。
在上海飞机场,我们对着公用电话机向日本的大家说,将在一小时30分的飞行
后到达福冈飞机场。麻烦你们来接机,“还给你们完好无缺的后藤泰郎。”后藤姐
姐尖叫的声音从电话的那端传来。“~哈~一起来日本吗?……”只好由后藤向她
解释,是送到上海,然后“各奔东西”……
为了不让我一个人孤单的旅程,后藤在我手里放了一张回成都的机票。所以两
小时半左右不会感觉寂寞就回家咯,从上海到另外的国家日本只要一小时三十分,
而我要用两小时三十分左右回到成都,日本到底小到什么样子呢?而中国又大到哪
里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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