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在《说文解字》里的解释是:张也。两边是两扇门,中间一横是门闩,下 面是一双手,两手打开门闩。頭,首也。门打开了,头露出来了,进不进由您。两 年多下来整完这本书,虽叫开头,却是初稿末尾儿续文。至此,已是昏花老眼晕头 转向。恰离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整整500 天。 晚上在新闻中看到,北京奥组委在首都博物馆隆重发布北京2008年奥运会奖牌 式样。直径为70毫米,厚6 毫米,镶嵌着中国古代龙纹造型的玉璧,金属图形上镌 刻着北京奥运会会徽,挂钩由中国传统玉双龙蒲纹演变而成。金银,白青等级分明。 阿端——1976年,生日恰是一个伟人去世的那天。现职业:“鸟巢”建筑工地 油漆工。粉刷油漆过北京数个高层建筑。终生最喜欢一本书——《说文解字》。说 话有点儿地方口音。生在河南,长在邯郸。他认为,今天大部分人脚下都有两块土 地:一地是故土——生(诞);一地是乡土——长(活)。 阿端:《说文解字》金,五色金也。黄为之长,久埋不生衣,百炼不轻,从革 不违,西方之行。从土,左右注,像金在土中形。 俺这么理解的:锅碗瓢勺,首当其冲。若说黄金,当是金属中最上等的,没啥 说的,金在很多意义上特别指黄金。不像其他金属,黄金这东西长久埋藏在地下也 决不会生锈;永恒地闪耀财富闪耀梦想闪耀光芒。就是经过数百次的熔炼锤打也不 消耗,也不减轻;你有什么意愿,就顺从你的意愿,想变成什么形状就变成什么形 状,变了改改了变都无伤本质。因为金,人类有了战争;因为金,人类更加贪婪; 也正因为金,人类有了进步。金为五行之一。有青金铅、白金银、赤金铜、黑金铁 和黄金都包括。俺们一般说的,指的就是金属。锅是吃饭的家伙,不可少。 进入21世纪,中国的奥运建筑的含“金”量,世人瞩目。 荣光,北京奥运会场馆的建设者,俺是千千万万中的一个。揣着这份心情到今 儿个,越焐越热。来北京的那天,俺闺女出生嘞。在俺的脑海里,逛荡的净是俺闺 女的哭声。时间长嘞,像嘎嘎嘎笑嘞。这些日子,她娘俩总骚扰俺,你看看俺手机 上她俩的骚扰短信,一句话仨字连成长串:多咱回多咱回多咱回……后来俺打电话 回去,给她们讲了道理。短信就变成:盼奥运盼奥运盼奥运……盼着奥运会早点儿 召开,盼着俺早点儿回。眼下忒好嘞,俺获得嘞8 天假期,排队要排到俺嘞,俺要 回去看俺闺女嘞。俺闺女再过16天,足足实实3 岁,该是炕里炕外爬上爬下欢蹦乱 跳嘞。 明天就新年嘞,这会儿还赶上亲戚发来嘞对月帖,也就是娶嫁帖。亲戚家的闺 女要出门的,在阳历2007年1 月26号那天,阴历2006年12月。日子是个易学老先生 根据女命出嫁大利月算出来的,那闺女属耗子,女婿属马。俺得凑这个热闹,还得 送大爷大妈去“暖炕”,老俩要在新人的炕上躺一躺,图个吉利。俺的礼品是北京 的糖果,有红双喜字的那种和一双红色崭新的皮鞋,闺女回门不能穿回头鞋,要穿 新鞋。 俺家在河北南部,是四省交界的地方。出茶叶产甜橙子。邯郸城日新月异物是 人非,大街小巷建筑物比北京比不下,可大楼也海嘞去嘞,长途通信大厦是城里最 高的建筑物嘞,夜嘞个,亮刷刷的红的黄的……灯光,比俺们用的油漆颜色还杂花, 好看煞嘞。 你说过嘞俺们的语言好听,你是喜欢,可俺不地道嘞不是原装嘞。不是原装但 也不是假冒伪劣嘞,俺就河南河北掺和着说嘞。 你说得有根据,你说多煞煞成语,历史上都是俺们邯郸那地面产生的。看嘞, 像奇货可居,价值连城,负荆请罪,毛遂自荐,一言九鼎,黄粱美梦,邯郸学步。 好像邯郸城附近现在还有个黄粱村,邯郸学步那更是家喻户晓嘞。 你老问俺对“鸟巢”和“鸟巢”西边“水立方”这俩奥运场馆的看法,让俺隔 皮断货啊。一次两次三次,把俺问得瞎马临池嘞,没办法寻章摘句应付着说吧。 就从邯郸学步这个成语说开去吧。邯郸学步说的是,战国那时节,赵国都城咱 邯郸人的走路姿势美伦美奂——这原本是形容建筑的,搁这也将就,潇洒得很嘞— —俺?俺差远嘞,顾影惭形俺是俗话红配绿的产物,俺的骨血底子还是河南一脉, 生父是个民间油漆匠。 曾哲——1956年生,北京市民。现职业:作家。本文撰文、采编、摄影、结构 设计装饰人。著有《远去的天》、《呼吸明天》、《离别北京的天》等诗歌散文小 说作品。 曾哲:这如今各种本位很多,金本位该是老祖宗了。金本位就是拿黄金来做本 位货币的货币制度;除了前边阿端解释的,金属还要具备下边的特征:有光泽、有 延展性、容易导电、容易传热等,除了汞以外,在常温下都是固体。老话里有金乌 西坠一词,金乌指的是太阳,传说里讲太阳中有三只爪子的鸟。这和金属没关系, 但在西方和一个坠落和一个升起密不可分。最近美国《物理学评论》杂志刊登了美 俄科学家合成了118 号超重元素,是用高速钙离子轰击处于旋转状态的锎所得到的, 出现时间仅有0.9 毫秒。金属的家族会越来越振兴,越来越庞大。这个庞大恰恰证 明了阿端说的,对金的认识,是人类的进步。看来有些东西是需要抨击或轰击,才 能真相大白。但又不免瞎琢磨,人类对金属的定义,是不是要有所修改了?有些事 物我们看不见,事实就是如此。所以说,看见一个事物比想象一个事物更难。 中国最大的金殿在昆明鸣凤山,总重250 吨。是座重檐飞阁仿木结构方形建筑, 殿高6.7 米。宽、深各6.2 米。梁柱斗拱、瓦楞顶檐、神像罗幔、桌案瓶器、匾楹 旌旗、层面、门窗、盘龙、装饰等,全都是用铜铸成的。记载为平西王吴三桂1671 年建的。这幢重檐歇山式铜殿正中的真武像面如吴三桂,俨然一副皇帝模样打扮。 看样子,“金”还可以铸造野心。 金是金又不是金的时候,它承载着坚硬、顽固不化、凝神、凝望以及凝聚力所 有的品格。 这两年和中外建筑学者、设计师、建筑师、施工人员、建筑作品接触了之后, 我滑稽地发现,我手中居然握着两支笔。扔掉,轻松了许多。原来建筑也可以用语 言堆砌。也可以用语言编织,也可以用语言拼搭。建筑不仅有表情,还有目光,还 会任意游走。 就人类这个种群来说,是思维让我们在混混沌沌的大千世界里脱 颖而出。把许多事物,经过大脑的过滤,就可无限制地放大,也可无限制地缩小。 这种缩小和放大与狭隘和豁达有关。与此同时,诞生嫉妒的阴谋和争端的残忍。艺 术不仅不期而遇,还无节制地夸张,粉饰一切可以粉饰的。心灵在凹凸镜上,崇尚 真实,崇尚勇敢,崇尚纯洁,崇尚无私,崇尚善良,崇尚返璞归真。意识到的时候 有点晚,成败也萧何。 但不管怎么说,人类在这个过程中享受了一切。从洞窟的居住,到今天的高楼 大厦;从角斗场、大浴池,到今天的“鸟巢”“水立方”;从金字塔、泰姬陵、峭 壁悬棺,到今天的灵堂、公墓、火葬场。结果,思维在膨胀中畏缩,入土或升天。 死亡,不变。心劳日拙以为掌握了,实际什么也掌握不了。 不能指望一个S 球就大获全胜,刘翔也有磕栏的时候。央告谁也没用,小开门 大开门都得有,不仅得自己个儿背地里使劲儿,脑瓜子还得灵泛,那才能要春有春 要秋有秋。 突然一天,人们对建筑感兴趣了。实际上也不突然,当改革开放让兜里有点钱 后,大部分人开始观望自己的蜗居,也许这就是发端。再后来,国家有了钱了,就 开始注意街道市容,注意建筑物了。 建筑是建筑,建筑物是建筑物。 建筑是门艺术,是诗,是凝固的音乐,谁都这么说,还说是物质的实体,也是 精神的作品。在意大利,听说建筑属于文学艺术门类。这要搁在中国,是文联的管 辖,应该叫建筑协会之类的。 中国美术学院前身是国立西湖艺术院,是1928年蔡元培先生倡建的。除了国画、 油画、雕塑等还有建筑专业。1952年全国高等学校院系调整时,实用美术系并入中 央美院,建筑专业并人上海同济大学。 建筑的观念体系和审美思想,会尽善尽美地表现出建筑的那个时代。这话没大 错,但也会留下一些教训。建筑是艺术没错,但很挥霍人类的空间。 亨德里克·威廉·房龙讲过:“大自然通过世间万物为人类显示感知,人类则 对自然万物作出回应来表达自己,这种表达就是我们所说的艺术。艺术是人类共同 的追求。”就像建筑是建筑一样,引用只是引用,归纳只是归纳,往哪去琢磨也仅 仅是琢磨。 建筑还有,严格。“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中国的 先秦时代,把人和一个住房建筑,等级规范得如此这般细致。 今天没了等级,成为公民设施。 故宫——1406年兴建,又名紫禁城。600 年的记录者,职业:故宫临时话语者。 喜好楹联。历经24个皇帝。占地72万平方米,房屋9999间。世界最大的古代宫殿建 筑群。 故宫:我还有一名叫紫禁城。现在有人称故宫博物院。在北京内城的中心。是 明清两代的皇宫,前后有24个皇帝在这里居住执政,也是我国现存的最壮观、最完 整的古建筑群。明永乐十八年(1420年12月8 日)建成,有580 多年的历史了。史 上整修过很多次,现在的建筑大部分是清朝前期重建的。 故宫东西宽750 米,南北长960 米,占地72万平方米。围墙10米多高,护城河 52米宽,城墙四角各有角楼,殿堂屋宇9999间半。大多是木结构、黄琉璃瓦、青白 石底座。宫殿南北取直,左右对称,沿一条南北的中轴线排列开来,威严壮阔缜密。 故宫分内外两部分:外朝太和、中和、保和三殿为主体,是举行盛大典礼和行使统 治权力的场所;内廷乾清官、交泰殿、坤宁宫后三宫和东、西六宫为中心,是皇帝 和后妃们衣食居住与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 要是来参观我故宫,可分中路、东路、西路。进东路,呈S 形转最佳。 太和殿就是俗称的金銮殿,是最大的殿。高35米,东西长64米,南北宽33米, 72根巨柱支撑,皇上登基,颁布重要诏书,公布新进士黄榜,派大将出征,举行重 大庆典都在这里。1915年,窃国大盗袁世凯复辟帝制,就准备在这里登基大典。83 天,一个皇帝梦。 太和殿的“太和”,说的是宇宙的一切关系都得到协调和谐。殿内御额“建极 绥猷”。绥的意思是安好、安抚;猷的意思是计划、谋划。 这有一联是乾隆题写: 帝命式于九围,兹惟艰哉,奈何弗敬; 天心佑夫一德,永言保之,通求厥宁。 归堆解释一下:上联说治国的艰难,时时刻刻不能大意不能掉以轻心;下联说 只有同心同德,大家才可以得到安宁。 朱小地——1964年生,北京建筑设计艺术研究院院长,总建筑师。主持的设计 作品:海南襄岛(泰得)大酒店、南天大厦、深圳文化中心、SOHO现代城、万科西 山庭院规划、奥林匹克公园景观规划与设计等。 朱小地:建筑师将自己个性的思想纳入理性的设计之中,必须具备准确的想象 能力。在长期的设计工作中,我逐渐形成了将复杂的设计首先进行理性整合,从而 使题目在新的理解层面上形成某种秩序性,然后再寻求感性突破的契机,最终使方 案呈现出张力的设计方法。 现代人对建筑空间的认识和需求,并非等同于建筑师在做设计时对空间和体形 的完整把握,这使我重新审视自己的建筑观,并从以前追求完整空间的静态和形式 表现调整到激发观众在空间中动态的心理体验,将建筑与人作为建筑学的两个方面 同时加以研究,由此探寻在理论和设计方面的新突破。 关于北京的奥运场馆,北京的北部,有以奥运公园为核心的四个主要项目:国 家体育场也就是“鸟巢”,国家游泳馆“水立方”,国家体育馆,国家会议中心, 四个都是国际竞赛的场馆,主设计方都是国外的。北京的西部有:五棵松文化体育 中心就是篮球馆,老山射击馆,老山自行车馆。旧场馆改造的有:首都体育馆,工 人体育馆,工人体育场,还有科技大学,北工大羽毛球馆。另外还有青岛的奥运帆 船比赛中心。 为您提供几个采访对象:“鸟巢”的李兴钢,电话略。“水立方”的赵小钧, 电话略。国家体育馆的王斌,电话略。国际会议中心的姜维,电话略。老山射击馆 的庄惟敏,电话略。五棵松文化体育中心篮球馆的胡越,电话略。这几位都是以上 项目的设计师或建筑师。还有建设部的周干翅,电话略。青岛奥帆委的谢均,电话 略。清华大学的彭培根,电话略。 赫尔佐格与德梅隆事务所在国际上他们属于前卫设计师,做一些试验性的,带 有标新立异的设计。“鸟巢”的设计本身从建筑学来讲,我觉得有值得肯定的地方。 就是说限定在这个概念下,只能说限定在这个概念下。什么概念呢?当初中国人要 求有一个可以开启的盖,因为所有的体育场都不用跨度的。体育场都是从后面挑出 一个梁。它的结构是要从这边搭一个梁过去,等于好多个门式的梁编出的,就像一 个线团绕来绕去,中间是空的,一点点挤出中间的圆的来。它的结构是这样。 吴之昕——1945年生,中信建设国华国际工程承包公司·国家体育场(鸟巢) 项目部常务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工程作品:中国国际贸易中心、关岛凯悦大酒店、 香港民航署飞机导航台钢结构工程等。编译著作有:《建筑企业经营管理》、《建 筑装饰工长手册》、《现代化建设工程组织与管理》、《房屋建筑结构设计》等。 吴之昕:奥运建筑创作设计,把国家体育场做成鸟巢的形状,这个概念设计是 由瑞士的赫尔佐格与德梅隆建筑师事务所提出来的。这个设计公司以前在我国并不 知名,这次拿“鸟巢”方案来中国投标,一下成了大手笔。这个事务所常驻北京有 六七个建筑师,多数是德国人,其中也有华人,是德籍华人的第二代,年轻的德国 籍的华人设计师。外方的结构工程师是英国的欧亚娜工程师事务所,提出结构的概 念设计。中方的施工图设计单位是中国建筑设计院,主管的剐院长叫任庆英,负责 “鸟巢”的总建筑师李兴钢,钢结构设计师范重,钢筋混凝土结构设计师尤天直。 机电系统各专业的设计班子。上述三方组成瑞中设计联合体负责“鸟巢”的整体设 计。 到2006年7 月底“鸟巢”工程完成的投资金额还没达到百分之五十。按照北京 市政府的要求,要在2007年年底完工,接受北京市消防局等各有关部门验收,2008 年3 月底完成竣工验收的所有手续。 国家体育场工期太紧,由于设计上的独特性,“鸟巢”的几个大的分部工程无 法平行施工,钢筋混凝土看台结构施工阶段,不能拼装、吊装钢结构;而在钢结构 吊装阶段,又需要有80个钢结构支撑塔架穿过整个看台结构,致使看台结构内的设 备安装和装饰工程无法实质性地推进;看台外围1 万多平方米的基座结构,又必须 在钢结构吊装完成之后才能开始土方开挖。因此,“鸟巢”的合理工期应该是6 年, 而从2003年12月破土动工。扣除2004年因设计调整停工近半年,到北京市政府要求 的2008年3 月竣工实际上只有三年零九个月的时间。所以到了这项目上就没有时间 休息了,没有休息过星期六和星期日。除春节休两天外,五一、十一都上班。我们 “鸟巢”的建设者戏称自己的工作日是“从周一到周七。从元旦到除夕”。其他的 奥运场馆建筑工地,很少有时间接触,偶尔有机会去开会,才走马观花地看看。现 在在我的露台上,就可以看到附近很多奥运场馆。“水立方”的钢结构,看来已经 基本完成了。 “水立方”这样的建筑,也是众说纷纭。我在建筑风格方面思想比较开放,对 后现代的、前卫的建筑作品也还都能接受。有很多人,对后现代的、前卫的有排斥 心理。关键是心态和观念。我感觉“水立方”也好,“鸟巢”也好,它的建筑创意 是出类拔萃的,应该说是很有特色、很有视觉震撼力的。但是,我在国家体育场工 程上干,在具体实施中就要面对很多有争议的问题,主要是造价、功能、实施模式 等方面。伟大的建筑有点争议很正常,甚至可以这么说,一座没有争议的建筑不可 能成为伟大的建筑。我想说,国家体育场是一项举世瞩目的工程,选中了一个备受 争议的设计方案,采用了一套突破传统的实施模式。为此我曾经也想写一点东西, 但现在没有时间。 “鸟巢”是现今一项举世瞩目的工程,我想大概没有人会反对,因为这是事实。 2005年6 月,英国特许建造师协会副首席执行官麦克·布朗访问国家体育场时,正 值伦敦申办2012年奥运会主办权中胜出,他对我说:“当今世界上要看规模这么大 在建的体育场只有在中国,你们承建国家体育场很了不起。你们建好了‘鸟巢’后 还正好可以赶上到我们伦敦建2012年奥运会主场。”2006年,“鸟巢”被英国著名 杂志《建筑新闻》列入令人惊异的世界十大建筑工程。 “鸟巢”独特的建筑造型对结构设计和施工提出很大的挑战,在工程技术上, 要面对相当多的难题。现在说过难关,实际上有些已经闯过去了,但仍有很多难关 等着我们去闯。我对“鸟巢”的建筑创意是非常赞成的,但对其结构设计和机电设 备系统的设计,我认为还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只是我们没有时间去“坐而论道”。 总的来说,站在我们实施“鸟巢”工程的承包商角度看,我认为这个工程有点过多 地采用尚不完全成熟的新技术,致使本工程实施的难度大大增加,需要承担更大的 工程进度、质量和安全的风险。对于像国家体育场这样一个2008年奥运会主会场工 程,实施过程不应该承担这么大的技术风险。在过去的几年中,特别是在2004年, 很多院士、专家对“鸟巢”的设计从不同角度提出过质疑;后来不少方面已经根据 院士、专家们的意见对设计做了调整。但对“鸟巢”设计的争议并没有因为做了设 计调整而终结,这种争议甚至在“鸟巢”竣工、第29届奥运会召开之后很长一段时 间里还会继续。 董豫赣——1967年生,设计师。他认为公文简历过长无度,故自简:北京大学 建筑学研究中心副教授。写过一本书,盖过三个房子,参加过一些展览,发表过几 十篇文章。如今转向中国园林研究。 董豫赣:重读《巴黎圣母院》后断言:文学将杀死建筑。 雨果认为建筑术的发端与文字的发端并无二致,它首先是字母表。 人们竖起一块石头,就如同在石头上刻下一个字母,每个字母是一个象形文字, 每个象形文字托起一组思想,如埃及的方尖碑、中国的城墙、罗马的凯旋门,它们 分别是崇拜、防御、记功等单一思想的具体象形。 然后人们构词。人们在石头上叠置石头,把花岗岩的音节连接起来,尝试一些 单字的组合,在语言叫词语,在建筑叫结构。如英格兰石环的楣梁体系,希伯来人 墓穴的发券方式,以及回教国家的尖券。有了字词。书写则开始从一一对应的象形 字词,发展到复合表达的象征书写。 要表达的思想越来越多,建筑就越来越消失在象征之下,如同树干匿身在密枝 浓叶之下,以致最初意义的纪念性建筑已容纳不下它们,它们勉为其难地表达着那 些思想的象征。好在有宗教信仰的人们有的是时间与耐心来完善他们的建筑术与对 应其间的观念,直到他们可以用一种永恒的、可见的、可触摸的方式把那些飘忽不 定的象征固定下来,直到它们可以在一个时代的总观念的指导下,写成这些奇妙的 石头的史书。 在建筑起始的观念里,圣言,不仅存在于这些建筑的庙堂里,而且圣言本身就 化身为具体的建筑。金字塔本身就是法老的谶语,圣约柜也是一种建筑,所罗门的 神庙不仅是圣书的装帧,它就是圣书本身。在这所庙宇的每一圈围墙上,祭司可以 读到明白晓示的圣言,从一个殿堂到另一个殿堂他们追随着圣言的变化,直至在其 最后的栖身之地,通过最具体的形式予以把握。 假如雨果列举的这些例子过于简单还不够明白的话,我们可以考察一下爪哇国 的婆罗浮屠如此复杂的建筑也同样可以证明建筑如何就是圣书本身:在这个极其繁 复的曼陀罗平面中,层层叠叠的九重方圆交替的基座就是圣路的全部规定:顺时针 的方向规定重叠着佛从诞生到涅槃的时间秩序;色界或无色界的路径盘旋是被佛本 身的浮雕故事所精确限定……最后在最高的三圈圆形基座上的72座小而空心的窣堵 波,它们包围并诠释了中央最大最高的窣堵波的整体意义:尽管佛陀在72座窄堵波 里的姿态恒常不变,那些小窣堵波塔身上可以窥见佛陀的镂空小孔却越来越少,其 间光线越来越暗,佛陀越来越若有若无。恍恍惚惚于无常与恒常、幻象与寂灭之间 ……于是中央的大窣堵波不仅在位置或高度上控制了一切,它光洁而实体的塔身表 面终结了一切窥视小孔所显露出的幻觉,无空也无有,无明也无暗…… 赵小钧——1962年生,“水立方”中方建筑总设计师、中建国际(深圳)设计 顾问有限公司总裁。作品:济南奥体中心、高交会馆等。 赵小钧:“水立方”的方案主创人员还有我们中建国际(深圳)的王敏和商宏。 “简洁纯净的体形谦虚地与宏伟的主场对话,不同气质的对比使各自的灵性得到趣 味盎然的共生。作为一个摹写水的建筑,纷繁自由的结构形式,源自对规划体系巧 妙而简单的变异,却演绎出人与水之间的万般快乐。椰树、沙滩、人造海浪……将 奥林匹克的竞技场升华为世人心目中永远的水上乐园。” 我们这样表述着“水立方”,是希望透过不多的文字告诉人们,这一设计的三 个重要命题:奥运公园的群体关系,结构与外观如何产生以及功能和运营的安排带 给建筑的不同意义。 赫尔佐格的主体育场,如同评委所谓“推动性的、革命性的发展”的评语一样, 我们看到的是对体育建筑语言模式的重构,雄伟、新奇、单纯、完整、明确、强烈, 是我们对它的解读。游泳中心与之同处于一组群体关系中,构建一种饶有趣味的和 谐并非易事。国家游泳中心处于这样一个特定区域内特定建筑旁,如何与“鸟巢” 相协调、如何遵循整个奥林匹克公园的规划设计,便成为设计师关注的问题。面对 空间上一个无可争辩的控制者,任何分庭抗礼的努力都会成为无聊的举动,各自为 政、孤芳自赏也会因缺少相互问内在的张力,而使环境变得无趣。要做的就是在主 场已经确定的条件下,找到一种共生的关系。所谓剑走偏锋,我们在与主场完全不 同的审美取向上做了一种极端的努力,产生一个纯净得无以复加的正方形,用一种 近乎毫无表情的平静表达主场的礼让与尊重。同时,尊重并不意味着臣服,一个高 级的共生关系应该可以彰显各自不同的特征。没有人希望看到一副木讷的嘴脸,而 是期待平静后面的惊异与灵动。犹如文静贤淑的东方女性,时而呈现出的睿智、活 泼和热情。这种饶有趣味的对比使“水立方”与主体育场完整的圆形相得益彰。因 其自身的优雅气质得到了尊重。在这种极端却是积极的协调中,“水立方”与“鸟 巢”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共生。这让人们想起贝氏的罗浮宫金字塔,同样面临需要 协调的环境,外观上的极端无为,反而成为其存在的依据。从这个意义上说,“水 立方”绝对是一个中国式的建筑,并非说它表象上具有传统形式,而是它的产生过 程和存在依据。用东方的思维来寻求事物间的关系均衡,这是设计师在整个过程中 遵循的原则。 水是整个建筑的主题,设计师希望人们通过这个建筑能体会到与水有关的种种 快乐:流动、多变、不确定性、宁静、奔涌、潮起潮落……水的流动、多变和不确 定性给人们不同的体验。如果说规矩的四方体会让人感到乏味的话,那么气泡和自 由结构的加入,使得“水立方”凸显无边的浪漫。这是形体上的极端简洁与表现上 的极端丰富带给人的愉快。表面上自由的结构并非是看上去的杂乱无章,一种极为 严格的数字逻辑蕴涵其中。人们穿透平静的第一印象,看到漫天的水泡,伴随着惊 喜得到一种仿佛置身在水中的快意。这样平静的外表与内在的浪漫,如同在形体上 与主场的对应一样,体现的是事物中矛盾双方的平衡,也即阴阳相济的关系。 方形是中国古代城市建筑最基本的形态。在方的形制之中体现了中国文化中以 纲常伦理为代表的社会生活规则。生存空间和生活资源相对匮乏的中国社会,需要 严格的社会规则下的生存。对规则的尊重是提升人的社会层次的唯一途径。这不免 有些负面的成分,但规则并不限制智慧的光芒。中国历史上经典的文化成果及千古 传颂的人物,无不是这种规则与灵性的复合体,一个尊重现实规则而又灵光四射的 事物,必然是易于被人接受的。 厕所——出生年月不详,人间比比皆是不可或缺,上至总统高官下至百姓乞丐。 为食五谷者排忧解难,化内急为轻松,存逢源而左右。厕所:“WTO ”,是世界经 贸组织,估计谁都知道:“WTO ”是世界旅游组织,大概有些人晓得:“WTO ”还 是世界厕所组织,恐怕鲜为人知了。 没想到吧,我们厕所也有组织了。世界厕所组织的官方网站上显示,目前有17 个成员国。 我们这个世界厕所组织是非政府性的,2001年成立。感谢这些创立者:新加坡 洗手间协会、日本厕所协会、韩国清洁厕所协会、中国台湾厕所协会,总部设在新 加坡。致力于全球性的厕所文化,倡导厕所清洁、舒适、健康。 我们组织提供的数字:每人每天约上厕所6 至8 次,一年约2500次,一生约有 两年的时间。如厕是每人生命中的一件大事,成立一个国际组织来研讨60亿人的如 厕问题,事关重大。 我们希望通过努力,改善那些占世界40%却从未使用过冲水厕所的人的卫生状 况。2001年,在新加坡举行了第一届世界厕所峰会。我们难登大雅之堂的问题,得 到全世界的首次关注。厕所设计、卫生、舒适,以及解决排泄物污染,像贸易问题 一样,在高级别议事厅议事了。并决定,每年的11月19日为世界厕所日——我们的 节日。 2002年的第二届世界厕所峰会,在拥有世界上最好厕所同时也是维修和建筑厕 所所需费用最高的韩国举行;2003年的第三届世界厕所峰会地点,在中国台北。 第四届世界厕所峰会,2004年11月17——19日在中国北京召开。会议发表了《 世界厕所峰会宣言》。主题是:“以人为本,改善生活环境,提高生活质量。”日 本厕所协会秘书长在峰会上介绍日本的厕所文化;新加坡的代表推介“让细菌清理 厕所”的新技术;印度苏拉伯国际组织创办者介绍用厕所博物馆创业,将创收用于 厕所建设的经验;俄罗斯厕所管理协会主管把俄罗斯的可移动厕所设施推向世界; 中国宣布北京市将投资8000万元用于公共厕所改造…… 北京人管上厕所,叫方便或者解手,解手又分解小手和解大手。“厕所”、 “茅厕”、“马桶”是老话对我们的习惯用词。古文称“如厕”,土话说“上茅房”, 粗话叫“拉屎”、“撒尿”,听着过于形象直观,却也通俗易懂;后来北京人用的 “方便”传播甚广,确实就顺耳了许多。到如今名为“洗手间”、“卫生间”、 “盥洗室”等等,显出贴切大方,显示温文尔雅,亮出的是绅士风度。假如您若在 饭店或者餐厅,问服务员茅房在哪里?差不多是要丢死人的。可您要是到了穷乡僻 壤,问房东卫生间或者盥洗室,也会闹出笑话。环境制约人,环境造就人,环境的 重要,就在于此。 全世界第一个抽水马桶谁发明的?一数就到了几个世纪前,法国,法国人发明。 一个马桶,卫生史上标志着人类文明的一大进步。随着进步及科技资讯的发展,现 代意义的“厕所”,不仅是一个清理和整洁自我的“方便”场所,还应是一个交流 时尚信息、展示文明形象的“品牌”宝地。 故宫:由故宫南面午门过金水桥进入,正北之门便是太和门,是前朝三大殿的 正门。明朝这里是皇帝“御门听政”的地方(听奏事,作决策)。有文献记:公元 1644年,清代第一帝顺治(福临)就是在此门举行大典和颁诏的。太和左门有一联 : 日丽丹山,云绕旌旗辉风羽; 祥开紫禁,人从阊阖觐龙光。 古人说:今天湖北巴东县西北边四十里,山间时有赤气笼罩林木,此山岭是红 色的,因名丹山。丹山,在这里指的是紫禁城。古代有一种旗帜叫旌旗,旗杆顶用 五色羽毛装饰。古代天文学家将天上星垣分为三垣、二十八宿和其他星座。太微垣、 紫微垣、天市垣。紫微星垣处于三垣中央,由群星环绕拱卫,其他不可接近。在神 话传说中,阊阖就是天门,在这里指的是宫门。太和右门有一联: 鹩观祥云,九泽同文朝玉陛; 风楼焕彩,八方从律度瑶阊。 这个“从”,是合的意思。大家都合着美妙的音律。走过时空。一个和谐美好 的社会,是人们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