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934年的冬天来到了,日本鬼子的扫荡也开始了。 祁宝堂领着他的明山绺子,深夜秘密地去了土龙山的盖家屯。此时的盖家屯今 非昔比,从前这个屯子有六十一户人家,如今只剩下了二十多户。 原来,自从今年春天土龙山大暴动以后,日本鬼子就对土龙山区进行了血洗。 这一带的村屯凡是参加暴动的人,他们家里的老小都会受到牵连。不少人家就是为 了躲灾,全都搬到了外乡。 祁宝堂刚到这里,就有人来向他报告谢文东的情况。第一个来送消息的人说, 谢文东率领的两千多农民军,经过两次战役,被日军和伪满军打了个稀里哗啦。最 后谢文东不得不领着他的那八百名残兵败将,躲进了宝清境内的深山老林中。第二 个人来送消息说,叛徒把谢文东的老婆孩子出卖了,日本鬼子把谢文东的老婆孩子 抓进了佳木斯的监狱里。 第二天,五道岗的老白头也带着谢文东的亲笔信来找祁宝堂。在信里,谢文东 请求祁宝堂到佳木斯去劫狱,帮他救出老婆孩子。 军师孙继武说:“老七,咱们坚决不能再为谢文东卖命了!谢文东他那么有能 耐,为啥还钻山林子?他的农民军可是两千多人哪,他从来就没有打过一次胜仗! 佳木斯是那么容易打进去的吗?那可是三江省的省会呀!不用说咱们这几个弟兄, 就是有五千精兵强将,也打不进佳木斯去!” 祁宝堂点了点头:“五哥说得对,咱哥们儿再也不会上谢文东的当了!土龙山 农民暴动,是咱们挑的头,到最后,他谢文东坐收渔利。咱们绺子要不是帮他,现 在咱们的队伍最少也得二百人了!” 老四说:“咱们要做好准备。据俺这几天侦查,鬼子可能不久就会来围剿咱们 ……咱们只有保存好了自己,才能更多地消灭鬼子汉奸!” 祁宝堂说:“咱们要做好出远门的准备,要避开鬼子的进攻,躲到一个安全的 地方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明山绺子就回到山寨了。 回山寨后没几天,望水的弟兄跑回来报告:“大当家的,山下有一个从哈尔滨 来的人,看样子不是鬼子汉奸。他一进山,就说要见你,要给咱们绺子指出一条阳 光大道!” 祁宝堂一笑,说:“他会不会是共产党的人呢?让他进来吧!” 祁宝堂看着弟兄们,哈哈一笑,说:“他要是共产党,咱们就听听人家的意见。 他要是说得对,咱哥们儿就跟他走!他要不是共产党,咱们就让他滚犊子!” 一会儿,一个身穿长袍脚蹬皮靴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人有四十多岁,戴着 一副眼镜。一进屋就给祁宝堂鞠了一躬,然后对祁明山就是一顿恭维:“哎呀,百 闻不如一见哪!祁明山真是仪表堂堂的一员虎将!怪不得天天打胜仗呢,有这么个 关云长在此,明山绺子还能不打胜仗吗?!” 祁宝堂很厌烦阿谀奉承这一套,就说:“老先生,来此有何公干?” 那人笑了笑说:“卑职是国民党满洲省党部的书记官,住在哈尔滨。鉴于贵军 的功绩,卑职已向南京国民党中央党部作了汇报。中央愿意让你们回关里去,答应 给你们一个团的编制。在东北,你们毕竟是个山林绺子,不是正规部队。在东北的 日本关东军那么多,你们能打过人家日本人吗?祁当家的,你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 人才啊!” 祁宝堂微微一笑,又问:“老先生,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人笑嘻嘻地说着,从腰里拿出了一封电报:“这就是七天前从南京发来的电 报,你们只要一进了山海关,就会有人开着大汽车来接你们。” 祁宝堂看了看电报,又问:“关里也有鬼子吗?” 那人摇了摇头,笑着说:“目前,小鬼子还在东北……” 祁宝堂哈哈大笑:“张学良领着几十万的东北军,咋一枪也不放,就退回了关 里呢?” 那人无话对答。 祁宝堂微微一笑,朝着两个弟兄一扬手:“送客!” 那人一愣,又说:“大当家的,您是啥意思呀?本书记官可都是为了你的前程 啊!” 祁宝堂笑了笑,说:“日本鬼子打进了东北,他蒋介石不抗日,他张学良也不 抗日,还把东北军撤回了关里!俺们弟兄们抗日,他蒋介石也不让啊?” 那人笑了笑说:“祁老弟,您考虑得多了,回关里也是抗日呀?” 祁宝堂说:“日本关东军都在东北,回关里咋抗日呀!” 那人说:“祁司令,您误会了。卑职完全是为了您好呀!我可要提醒您,你们 可千万别上了共产党的当呀!” 祁宝堂义愤填膺地说:“共产党就比你们国民党强!他们不卖国!他们抗日! 俺听人家说,在吉林磐石,就有共产党领导的队伍在抗日,领头的就叫杨靖宇。珠 河县的抗日游击队,就是共产党领导的。还有汤原县的游击队,也都是共产党领导 的。你们国民党咋没有一个人在东北领导抗日军队呀?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