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槛的作用(1) 这种门槛作用可以从三个角度来理解: 第一,教育背景是进入中间阶层的门槛。进入一些中间阶层的职业领域需要相 应的技术管理能力,而一定的教育程度才能够提供必备的专业能力和基本素质。而 且,在许多情况下,教育背景作为一种“资格”,其作用直接地体现在教育“学历” 背景上,因为进入中间阶层需要相应的学历身份,而教育提供了这种身份。 第二,教育背景是维持中间阶层地位的门槛。柯林斯曾经做出过总结:19世纪 末,初等教育或家庭教育已不再能满足西方中产阶级的要求;到了20世纪30年代, 大学学历取代了高中学历;而到了60年代,研究生学历逐步成为承担中上层职务的 必备条件。中间阶层为了维持自身的阶层地位,就需要在学历要求不断升高的环境 中不断提高自己的学历水平。比如高校里的青年教师面临着职称压力,越来越多地 选择攻读更高的学位。 第三,教育背景是中间阶层实现流动的门槛。流动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职位、 职务、薪酬等的上升,即纵向的流动;一种是跨越专业领域,即横向的流动。这两 种流动往往都需要教育背景的支持,特别是对于第二种流动来说,学历教育背景和 资格证书都是“准入”证。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理解教育背景的门槛作用,“文凭”身份成为这种门槛作用 的直接标示。R 柯林斯(Randall Collins )的观点认为,教育起了社会分层(Social Stratification) 和合理选拔代理人的作用。参见R 柯林斯:《文凭社会——教 育与阶层化的历史社会学》,刘慧珍译,(台北)桂冠图书股份有限公司,1998年 第1 版。更准确地说,文凭只是成为进入某一行业或阶层必备的入场券。相应地, 大学的作用之一就是为社会提供分类、筛选和培养精英的机制。那么,除了专业能 力和基本素质的需求之外,为什么进入一个职业或阶层需要文凭这个入场券呢?首 先这是一个使用最简便的选拔标准,虽然不能保证没有文凭的人就不符合标准,但 能保证有文凭的人里面有人符合标准,而且认定有文凭的群体里面符合标准的比例 要比其他群体大得多。其次,在社会共识的情况下,雇主为保持自身部门的声望也 会要求把学历作为选聘、晋升雇员的标准。 对于当前中国城市中间阶层来说,这种“文凭”的门槛到底有多高?本研究采 取的是目的性选样方法,并没有有意识地将学历作为挑选研究对象的直接指标。但 从结果上看,本文所采访的所有对象都具有大专以上文凭,体现了某种程度上的偶 然中的必然性,从经验上可以为这个门槛的高度提供参考。参见R 柯林斯:《教 育阶层化的功能论与冲突论》,载历以贤主编:《西方教育社会学文选》,(台湾) 五南图书出版公司,1992年版,第194 页。有研究表明,要进入中高级白领阶层, 在改革初期(1978~1985年) 的教育门槛是高中学历,在改革中期(1986~1990 年) 上升为中等职业教育,而到了20世纪90年代进一步提高到高等职业教育,同时接近 正规大学教育(大专以上)。参见刘精明:《教育与中国社会分层结构的变迁》, 载《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1年2 月21日。从高等教育普及的发展速度和现实经 验来看,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把这个门槛定位在正规大学教育(包括大专)比 较合适。 中间阶层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教育背景取得社会地位。要保持并期望提升在中间 阶层范围内的更高层次,中间阶层自然就需要更强教育背景的支持。在采访中发现, 无论从提高个人素质出发,还是从获取文凭出发,在社会结构中拥有学历层次最高 的中间阶层,在从业过程中有获取更高教育背景的冲动。其中,许多中间阶层的目 标和原有的专业领域有相当的差别,这种印象可能并非偶然。律师曹飞(09)的第 一学历是工科本科,是通过律师考试后转到的律师行业。他感觉自己现在的事业比 较稳定了,希望将来能有一个持续发展的势头,所以想再读个法律硕士。虽然曾经 尝试过并没有成功,但这种想法并没有被打消,他强调说将来一定要读的。周燕 (04)在工作一年之后,感觉在市场开发或销售管理领域空间较大,不惜代价,多 方筹措了一大笔资金去读全日制的MBA 。在机关工作的张兵(26)在将近四十岁的 年龄,仍然去读硕士。在外企的卫成(01)虽然起点就是硕士,但一直希望能再读 个博士学位,并为此付出许多做准备;即使遇到很多的挫折,但这种想法仍然没有 放弃。杨波(20)已经有了博士学位,为了能将来转向一个有兴趣的专业领域,仍 然想到国外再读一个博士学位。 然而,提高教育水平是一项投资,需要付出成本并计算收益。教育的收益是长 期的,绝大多情况下不会带来短期的收益,更不要说是短期收入的增加。相对中间 阶层热衷教育投资的现象,有学者得出结论认为,虽然教育的年收益率在20世纪90 年代较80年代有所升高,但仍然只有4%,相对于美国的12% 显得很低。参见李强著 :《社会分层与贫富差别》,麓江出版社,2000年第1 版,第261~262 页。这里关 于教育收益率低的研究是针对初职前的基础教育,而中间阶层的继续教育往往具有 事业发展的针对性、实效性,是经过理性衡量做出的决断,其收益相对于基础教育 要高很多。而且,教育继续投资的目标形式各异,并不是简单的收入的提高。比如, 有的是想换到另一个更有前途的领域,有的是想更新知识,有的是想获得升迁的资 本,而有的却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声望等等,不一而足。也就是说,教育投资的收益 是综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