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果的味道(3)
家明:男, 1980 年出生,北京某职业高中肄业。初三正式交女朋友。成绩中
等。有段时间退学在家,组建乐队。后积极复读,准备考大学。修改访谈时已接到
北京一所艺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家明:青春期就像一条离家在外的狗
我俩在三联书店见面,穿过美术馆后街去一家肯德基,他特认真地看着我说:
“我觉得你在做一件特好的事,我觉得这事特有意义。”我听了,虽然身处冰天雪
地的环境,但心里暖极了。
摇滚乐的影响
请先做一个自我介绍。
我特别追求人性而自由的东西,希望过一种激烈的生活,很小的时候,组建过
乐队。现在我觉得社会发展得很好,而我的不满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当时所叛逆的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恋爱也没有什么意思。因为初恋时,觉得特别美好,
那种激情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想有一个自己的精神家园。家里没有人告诉我该做什
么,只告诉我应 该拿文凭,但这个文凭解决不了我当时精神上的需要,我当时只
喜欢摇滚乐和电影。
你觉得摇滚乐能表达你哪一个方面的状态呢?
压抑。摇滚乐至少让我有一种发泄,当时还谈不到表达,只是学一种东西,见
识一些东西。
和你休学有直接关系吗?
当初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想起来也没什么关系,关系最大的是我性格上的原因。
当时接触到一些自由的思想,对比一下自己的情况,感觉自己生活得特别不像一个
人。实际上,我真正喜欢摇滚乐,我能领悟到摇滚乐的精髓是什么。
是什么?
人性真正的精彩。你还没见过的人的无数种可能,都没有功利色彩,就是人本
身。
你不想学习学校安排好的东西,想去追求或学习自己心灵真正需要的东西,那
现在呢?
现在又不得不去学习学校安排好的东西,因为我在复读,准备考大学。现在回
头想,父母所说的话,不一定全是错的。我发现,我现在的价值观变得和他们一样
了。我走这一步,是一种妥协,一种失败。回头的路,不是很好。但之所以再回头
走,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不是一个天才。我如果一个人这么搞下去,也许我什么都搞
不出来。我觉得应该踏踏实实走一条老路,学一些东西。
性这种事
性这种事,很小就有感觉。先开始,是一种美好的感觉,我周围的女孩比较少,
我把她们都看得比较高贵。
觉得她们“高贵”的想法产生在几年级?
小学一年级,甚至在没上学前就有这种想法了。因为距离吧。
你小时候喜欢和女孩一起玩吗?
喜欢,是一种本能吧。我那时老缠着我妈,让她带我去找某个女孩玩,她都有
点不好意思,
但我还是死缠着她,让她带我去。当时这样想,就这样去做。
后来呢?
还是希望得到异性的关注,特别喜欢她们的注视。比如说过年了,如果收到一
个自己喜欢的女孩送的贺年卡,就会特别高兴。比如说排一个节目,会有身体上的
接触,到了晚上会想想这件事,但不会有什么邪念。
最早怎样接触这方面的知识?
看书。我们班有一男生拿了一本黄色杂志,现在想想,写得挺恶心的,写的都
是一些出家当了尼姑的人的一些不幸遭遇,和性有关系。我记得那一个下午,我们
躲在护城河沿下看,觉得特恶心,都受不了了,看完了就把杂志扔了。后来,在家
里翻一些旧杂志看看,知识谈不上,仅是好奇。我有一个小表弟,才上小学,我们
当时没有光盘,只有录像带,我记得当时我俩中午就呆在他家看这个。那时,电视
里如果有这方面的镜头,接吻什么的,他都会录下来,结果整整录了一盒带子。
和父母能谈谈这个问题吗?
根本无法谈。学校里也会放这方面的带子,但里边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人坐
在那里说,提醒青少年要注意,不要过早失身,要注意健康卫生什么的,就是这些。
它是以教育为目的,而不是以知识为目的。我自己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性到底是怎
么回事,始终也没有一个真正的态度。
反正学校里该有的课都有,但同学们都把这当成一个笑话,觉得特别可笑。
比如说讲一些男人和女人生理结构上的不同,然后,就是一些案例,挺可笑的。
我觉得教师应该从小就教孩子性知识。
以前成心和哥儿们说话特低俗,特流氓,我知道周围坐了很多女生,我觉得她
们都挺傻的,一个个假正经。在家里,也成心和家长开这种玩笑,家里人或同学一
听这个就觉得你特不正经,全是道德上的判断,他们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个话题,家
长都觉得性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觉得中国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假正经。许多人
你不能跟他谈这件事,许多人因为压抑,就只说这件事,把这件事当成惟一的,特
别变态。在学生的身上发生那么多的故事,但你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父母、老师、
同学,都郁积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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