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婚外情人(2)
其实我和雷格的关系,云姐和赵亦衡他们俩都知道,因为我们两家有几次是一
起出去玩的,连大人带孩子,彼此挺热乎的,但我相信云姐和赵亦衡还想不到我和
雷格上床,因从雷格和我的社会面貌看,我们都是那种工作努力,生活正派的“良
民”,我们两家的交往又一向大方磊落,我和雷格谁也没有太刻意去掩饰什么。这
种关系,我们差不多维持了三年,我一直把我和雷格的关系看得特纯净,特浪漫。
重要的是我们并没有伤害谁,没有侵犯到谁,我觉得只要不损害别人的利益,就不
能算是什么不好的事。在我的生活中,那么多的精神需要,赵亦衡不能给我,女友
不能给我,同事不能给我,家人不能给我时,我特别幸运地找到了一个能给我的人,
他懂得我,承载我精神上的渴望,这不是一件很美丽的事吗?你知道,女人就是这
样,一旦爱上都特别纯粹,男人就不一样了,我要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伴随我一生,
直到老了,老到了头都有人陪着我,没结婚但能以情陪伴一生,那简直是生活中的
奇遇。
那时雷格的仕途相当顺利,他很有可能成为司长的候选人,也就是从那会儿开
始,他见我和我说话打电话,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就好像我刚认识他那儿的样子,
可你知道,我那会儿是彻底的“掉进去了”,我知道中国男人,特别是这种知识男
人,聪明、智慧,但对爱总是患得患失,自私丑恶,锱铢必较,我一直庆幸雷格不
是,雷格是真优秀,雷格对我那种态度,我还没往那想。后来,有一天,我们又约
在一起,在一场温柔的做爱之后,雷格没有像往常那样和我躺着聊天,他完了事迅
速穿好衣服,一本正经地坐在床边,说以后咱们还是别联络了。我问为什么?有什
么问题吗?我第一次看雷格说话吞吞吐吐,后来他显然是调节了自己的情绪,很快
地说,我也不想虚伪,我还有可能在党委里担任重要的职务,你知道,我从年薪那
么高的外企调到这家国家机关,好多人都说我吃错药了,你当时不是还说我去国家
机关是愚蠢的决定,其实,我一直希望我在政治上有发展。我承认我有“政治野心”,
我从文人下海经商,现在又上岸做官,这经历不是随波逐流完成的,我很早就想在
政治上有所作为,他还说,他一直认为在中国真正塔尖的生活就是做官。他说,不
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奋斗毁于一旦,他说,他知道我会为他小心翼翼地保守这段秘密,
我们之间不是彻底分开,我们还会来往,还会一起做事,但绝对不会和我再上床了,
凡是很秘密的约会都不要了,望着他那么坚定的样子,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我曾经看
过一本叫《好玩阅读》的书里集的这样一段话:“文人怕输,喜暖时,心有所爱不
敢说,爱十分只肯表达一分,控制爱情在能收能放的地步,为只为保护自己不受伤,
和别人的老婆,女朋友玩玩猫捉老鼠,‘蹭’点感情。”原以为雷格和别人不一样,
原以为他不属于现实,原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原以为……然而,他和别
的男人一样虚伪,我和别的女人一样不幸,这真是“太阳底下无大事”。
我不是怕失去爱情,我是怕失去爱的感觉
你知道,那些天,有多久啊,我才把我的心态调整过来,有时候,我心里觉得
特别委屈,特别愤怒,他还照样给我打电话,我还照样给他做这事做那事,但我必
须每次都要把我的心情和他调整同步,和他通电话,要拼命地压抑自己的情绪,还
要故意装出公事公办的口气,每次想他都要克制着不要和他联络,有时我想,我这
不是为了爱被迫去迎合他的虚伪吗?我的女友小美说,他只想他的需要,根本不考
虑你的感受,这样自私的男人,你还一天到晚地为他悲痛欲绝,伤心过度的,真不
值得!这简直就是有病。有病!真的,我是有病,每次小美说的时候,我也明白着
呢,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什么都忘了,什么也不顾了。
雷格对我的态度虽然明显的变化,但是,我心里其实还抱着一点点希望,不相
信他会那么看中那个虚幻的官位,而放弃这么美好的感情,不管怎么说那些官位,
还不是过眼烟云的东西,真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伤害自己爱的女人?终于有一天,
我又有机会和他在一起,我那天对他特别的温情,我希望,他能想明白,到这个岁
数,什么是最重要的。我跟他说,等你老了,做再大的官,还不都成了老李老张的,
那时候,一份感情才是陪你走到老的实惠,这时的雷格,不论从外表还是做派好像
都在向官员的造型靠拢,从前那个商场上“中产男人”的样子已经不多,明显因为
官场上的各种应酬过多,已是倦容满面。
雷格靠在大转椅上,我发现他的啤酒肚鼓出来了,坐姿变成特别正统,从前要
是这种场合,他经常把脚搭在桌子上的,他对我一本正经,他说,这是他一生中最
重要的时刻,他一定要搏一搏。他说这些时两眼放着光,一副要背水一战的劲头,
几乎没注意到我,整个过程都没问一问我现在的情景和心情,我走到他身边看着他,
用手摸他的脸,他一动不动,并不回应,后来,他也不看我,突然一下握住我的手,
把我的推开,再推开,对我说:“不要!至少现在不要,我不想有任何差错,你要
理解我。”我抽回手,问:“那你理解我吗?”没想到,他竟然抬起手腕看表,站
起来收拾皮包,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我还忙,还有个应酬,我先走了。”
我傻在那儿,不知说什么好!他走到门口,看着我又说了一句:“以后你不要
单独来找我!”
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真的有种深深的绝望,我弄不明白官位对一个男人真那么
重要吗?波小静说得对,男人都是自私的动物,我想我还是保有一点自尊,离开他,
彻底离开他。那阵子,我甚至把当他得到那个官位,要和我分享他的喜悦时,我用
怎样的音调去冷淡他的细节都在心里演练好了,我想出那么多刻薄的话,我要让他
知道,他得到的官位不过是一堆粪土,他为了那堆粪土失去的是金子,但这块金子
永远不会为他再发亮、再闪光了。我那些天,每天在心里演练着,就像在精心雕琢
一个电影场景,我要让这场戏宣泄得空前绝后,让他无地自容。不过,你说这人怪
不怪,我那么恨他,甚至讨厌他,看不起他,可就是不能听他的声音,见他这个人,
我一听他电话,一看见他这个人我的恨好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让我做什么,我
还是像从前那样乖乖地答应着。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