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兵回营无一伤亡 中午休息时,他们打开随身带来的用宽阔绿叶包起来的小包,里面是些叫做波 波伊的灰白面团,用两只手指夹着吃。除了午休外,他们一直不停地工作。莫尼走 下山坡,然后又爬上来时,身子比平日粗大一倍,这是因为他衬衣里塞满了硕大的 野橘子。他把橘子分发给所有想要的人。天快黑了,我们这支围攻部队收兵回营, 无一伤亡。下山时,他们像孩子般欢喜雀跃。 其余的人也都下山回到村里或船上,二副仍与比尔一起待在山上的帐篷里。我 们决定每天晚上以手提步话机联系。但是,离约定的联络时间还有好多时间,我们 就看到夜空中从山上城堡里闪烁的灯光,原来二副正在发求救信号:上百万只老鼠 正在袭击他们的营地。 “二副一贯喜欢夸大其词。”商船船长对我们说,“他说一百万,肯定不会超 过一千。” 第二天早晨,我们这支劳动大军又重新整队,出发了,镐、铲、筛子及各种发 掘设施都运到山上。袭击营地的两只老鼠,吃饱波波伊后已经回到了橘树下的洞里。 几天来,工作进展迅速。但是,后来有一天早上,突然五十六名当地人一个也 没来。我们通过望远镜看到比尔和拉森的模糊身影,而琼则站在岸上向我们挥手。 又出事了。我立即驾起摩托小艇准备上岸。 “他们罢工了。”我上岸后,琼对我说。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你们从塔希提带来的那个人对他们说,干活的都应该罢工。” 我听到这个消息,大为愕然。于是我向村里走去,只见几个最强壮的人站在那 里,手插在裤兜里,面带寻衅怒色,其余的人已退缩到屋里。我们看到有许多双眼 睛从门缝里往外窥探。 “你们为什么罢工?”我直截了当地问一个当地人。 “我不了解情况。”那人答道。他看了看四周,希望旁边的人帮他说话,但是 无人应声。我逐个追问他们,谁也回答不上来。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上去神 情暴躁,极为不满。 “只有一个人知道。”一位胖胖的妇女人在一扇门后大声说道,“但他不在这 里。” 我叫他们把那个人找来。几个人立即跑去找。他们回来时,簇拥着一个不大愿 意前来的人朝我走来。这是个没有理性的家伙,身着一件掉光钮扣的破的绿色军用 大衣。他像其他人一样光着脚板,嘴里叼着一枝我们的香烟,这就是我们的那位朋 友—免费乘客。 “你们为什么罢工?”当他傲慢地站在我面前时,我又问道。男男女女都从屋 里出来了,忧郁地挤在我们周围。 “我们想增加工资,好购买粮食。”他回答道,嘴里的香烟在嘴角翘了起来, 双手插在上衣兜里。 “你们领的不正是你们自己所要求的工资吗?不是跟每天在塔希提领取的工资 一样多吗?” “我们要求增加工资,因为食宿是我们自理的。” 我看到他身后竹子房屋间的树上,挂着装有波波伊的绿叶包裹。我对法国大洋 洲领地的计日工资有所了解,他们的要求是荒唐的。如果我现在妥协让步,过两天 还会举行罢工,提出新的要求。 于是,我直言不讳地说,我打算严格遵守那天晚上根据他们要求而达成的协议。 他们的回答是要一齐罢工。 我身旁站着一位十分激动的妇女。她身躯异常高大,身上的肌肉可使任何男人 望而生畏。附近还有一些同样健壮的妇女。我灵机一动,转身对这些妇女说:“在 拉帕依蒂要想找到付报酬的活计,这是惟一的机会。停在环礁湖里的船满载食物和 其他物品。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能让自己的男人躺在屋里睡大觉吗?” 此着果然奏效。我旁边的那个粗胖妇女从人群中找出了自己的丈夫。那男人刚 瞥见她的手指朝他指来,便溜走了。妇女中响起了喧嚷声,震耳欲聋。琼突然像贞 德那样走出人群,她双手搁在臀部,站在张口结舌的男人们面前,大声对我们说: “你们为什么只让男人替你们干活而不雇用我们?” 这话真像山崩一样。我瞧了瞧那些健壮结实的妇女,她们都以渴望的神情注视 着我。于是,当场讲好条件,答应她们的要求。毕竟还是这些女人才习惯于岛上的 劳动。 我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琼就飞快走门串户。她手指莫朗戈尤塔,大声发布 命令。妇女们蜂拥而出。怀抱婴儿的妇女就把宝宝交给大女儿或奶奶;在小溪里洗 衣服的赶忙丢下满是皂沫的衣物;塔罗地里空空的没人照管,或许男子们感到饥饿 时才会上地里去干活。然而,琼就像勇士那样雄纠纠地走到这支巾帼大军的最前列, 向山上挺进。要是拿破仑看到她走在前面,昂首阔步,高唱马赛曲,定会为他的科 西嘉后裔感到自豪。走在队伍后面的人把马赛曲唱得越来越乱,逐渐夹杂当地曲调 乱唱起来,跟在最后面的人干脆哼起呼拉舞曲,同时富有魅力地扭动臀部。在这个 行列中,莫尼和我是仅有的两名男子,如果莫尼以前是满脸笑容的话,现在是捧腹 大笑了。 守在山脊上的比尔和二副听到山下一片喧闹声,从帐篷里爬出来。我又猜想, 比尔看到现在这般情景,一定会跌入山谷的另一侧。 “这些人要参加发掘。”我大声说,“快把锨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