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算大帐陈禄发狠 图家计金狮怀柔 除了特殊情况,金狮坚持每个周末回家,以关注这个四面楚歌的家。话说四月 中旬一个周末的黄昏,金狮骑自行车回到家,见院门、屋门都没锁,屋里屋外却没 人。他感到纳闷儿,来院中张望,就见墙角处钉着一个铁橛子,橛子上系着一根长 绳子,绳子终端系着两个夹猪脖的木板子,却不见猪。金狮想:“看来这是小猪跑 了,父母找去了。”正想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小猪的尖叫声。一会儿,陈禄倒提 着小猪和玉枝进院儿。陈禄一边拴猪一边埋怨玉枝说:“我说不要养,你非养不可, 结果咋样?成天连它都伺候不完,还能干个啥?”玉枝一言不发,但未见得咋服气。 第二天早上,陈禄一起来即出去叫个妇人来把小猪提走了。玉枝问:“她提上干吗 去?”陈禄:“我把猪卖给她了。”玉枝:“卖了多少钱?”陈禄:“五十。”玉 枝惊诧万分:“啥?五十!五十买来,养了四十天,喂了半个月牛奶,分量长了一 倍多,还卖五十!”陈禄:“嗯,就卖五十。你想让我倒霉,我就让你立马赔钱。 看你以后还养不。以后你一捉回来,我就赔钱卖掉。你捉一个我卖一个,捉十个我 卖五双。看你还再捉不。”玉枝:“钱呢?”陈禄反问:“什么钱?”玉枝:“卖 猪钱呀!”陈禄把脖子一梗:“赊下了。我让她冬天杀了后,给我几斤肉就行了。 这干春季,养猪的哪有这么多钱?”说到“这么多”三个字,还故作惊异状,仿佛 这五十元是多么大的一个数额。玉枝又是一惊:“什么?赔钱卖还是赊帐!”陈禄 :“嗯,我看你再养。”玉枝气急败坏地说:“哎呀,那个人夜来不知做了什么好 梦,一早起来还没出门,就遇上这么大的好事。”陈禄:“啥?好事?坏事。谁养 谁穷,能说成是好事?我这是害人哩,把自家的穷根转移给了人家。”玉枝气得无 可如何:“啊呀呀!那你还得给人家道歉哩。”陈禄:“可不?”小晌午时分,陈 禄领玉枝上房收拾晒好的玉米。玉枝一脸的不悦,也不好好配合陈禄。陈禄不高兴 了,说:“他妈的,你还有了理了,半天阴沉沉的。今天赔钱还不是你造成的?你 若不往回捉,我会卖它?都说半天了,这是好事,不是坏事,你就是转不过向。” 此时一个叫春花的小媳妇正从房下经过,玉枝见了便跟陈禄说:“你做啥也不跟人 一样。人家春花一年能养五口猪,你却一口也不养。”春花没公爹,家境较贫。因 此陈禄当即还了玉枝一句:“你就不看全村数谁穷呢!”说罢自知语失,又怪玉枝 :“都怪你,逼得我得罪人。”玉枝见自己话一出口就招训斥,不再言语,但未见 得怎服。 星期一早上金狮去上班,临行陈禄说:“金儿,你们乡里的柴油好不好弄。” 金狮:“不知道,没问过。要多少?”陈禄:“当然越多越好了。咱们这个三轮车 三照没一照,分不上指标油。就是分上也不够,咱们这个车天天要跑一百多里路。 你三叔花钱托人弄点儿,也只够一半儿。有时眼瞅着没了,就跟养大车的分。怕人 家不分给,就说你在乡里,以后搞油很容易,只是现在还没来得及去说。人家一听 就说:‘既能搞上就多搞点,也给我们分些。’因此才分给咱们些。”金狮听了点 点头,说:“我尽力去弄。”说罢来到乡政府,他想:“这种走后门的事,最好还 是隐秘些。”因此他未在乡政府院儿内直接去找乡农科站站长史善德,而是于午饭 后来到其家里。这之前,金狮与史善德只是见面打个招呼,没有深交。史善德见了 金狮还算客气,递给他一枝好烟,问有何事。金狮先讲了一番用油的困难,然后说 :“能不能从这儿分点?议价就行。”史善德:“分多少?”金狮:“对我来说, 越多越好,没个够。但你有你的难处,你就度量着办吧。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 史善德:“现在没有,过两天要进一批,进来了给你分点儿。”金狮:“那就太感 谢您了。您休息吧,我不打扰了。”说罢出屋。第二天小晌午时分,银狮送罢牛奶, 绕道来至茂林岱乡政府,问金狮弄柴油情况。金狮说:“我跟农科站站长说了。他 说现在没有,过两天要进一批,进来了给我弄点儿。”银狮:“能弄多少?”金狮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个点儿是多少。”银狮:“那我先把油桶送过来吧?”金 狮:“送过来吧。”银狮便于当天下午把油桶送至乡政府。金狮觉得这油桶放在乡 政府院内太扎眼,便让银狮又送至乡供销社,托人看好了。当时乡农科站的办公室 虽设在乡政府院儿内,货场却还在乡供销社。闲话不提,却说隔了一天的上午,乡 政府院内正在给各村分发化肥,乡村干部都很多。此时金狮正在办公室忙自己的, 就听见院内传来母亲的叫声:“金儿,金儿!”金狮忙出门说:“妈,我在这儿。” 玉枝看见金狮,便推着自行车走来,边走边问:“弄上油了没?”金狮一皱眉,忙 小声说:“你回来再说。”玉枝没听清,又问:“没弄上?”金狮摆手,却见母亲 走至门口一边停车一边又问:“啊?没弄上?”金狮急着说:“你先回来行不行?” 玉枝一进屋,金狮把门关上,说:“喊啥呢你?这也是喊的?你怕全世界的人不知 道呢?”吃了他这番言语,玉枝发了一呆,又挤出一句:“弄上了没有?”金狮: “还没弄上,乡里还没进回来,快啦。”玉枝:“那就这样吧。”说罢转身出屋, 一直没坐,也没喝口水。金狮追问:“你去哪儿?”玉枝头也不回地说:“我去你 大姨家坐一会儿。”说罢跨上自行车而去。中午,金狮听说柴油到了,连饭都顾不 上吃,便跑到乡供销社。在乡供销社分发柴油的乡农科站干事马文通见金狮走来, 问:“小陈,有啥事?”金狮:“史善德没跟你说?”马文通:“没,说啥?”金 狮:“给我分一桶油。”马文通:“没说。不过分吧,你又不是别人。”金狮: “我还没钱。”马文通:“那你先打个欠条。”金狮于是打了个欠条,接了满满一 桶柴油。事后他见此事不通过史善德也行,便买了一条特制《钢花》烟给马文通。 马文通见状,说:“不就一桶油吗?咱们这么大个乡,油再紧张,还差你这一桶。 以后我这儿但凡进回油来,就给你分一桶。”金狮一听大喜,把烟放下并说了一大 堆感激的话。之后马文通果真每进一次油,都给金狮分一桶。金狮则每接一桶油, 都给马文通一条特钢。不过此事只维持了半年就结束了。半年后,国家将石油市场 放开,国道两侧建起了无数的加油站。见此,陈禄感慨地说:“这石油若早放开几 年,咱们养车还能赔?养车不赔,还用收羊绒?不收羊绒,还能成了这样?”金狮 心的话:“养车能误着你收羊绒?”后话不提。 却说本周六的早上,乡党委秘书邢晓波跑到宣传办,托金狮去旗里送一份儿材 料,金狮欣然领命。他于前几天领了九十块钱的工资,因此此时正打算进城给铜狮 送去30元,并看看铜狮的学习情况。铜狮自去年秋天上萨二中以来,金狮只是月月 寄去30元,还没有去看过。闲话不提,再说金狮搭车进城送罢材料,已是小晌午时 分,便来至姐姐家里。进屋他见只有姐夫在家,便问:“我姐呢?”杨振华:“到 水泵厂上班去了。”金狮:“到水泵厂上班?!咋去的?”振华:“我爸给跑的, 但主要的不是凭我爸,而是凭她的中专文凭。她的那个专业技术人家很需要。”金 狮点点头:“那能转正吗?”振华摇摇头:“难说,她还是农业户。不过厂里为了 让她安心工作,给的待遇跟正式工一样,每月三百。”金狮:“每月三百!比我三 个月的还多?”振华点点头:“但跟我的差不多,我们一开始挣的就是全工资,还 有课时费。”金狮点点头:“对了,我姐到10月份就要生了,产前产后5 个月上不 成班,她那个工作不就被人顶了?”振华:“那倒无妨,她那个专业的人才再过二 年也缺。只是这5 个月就没工资了。若是正式工就还有。”谈话间,金凤回来了, 于是杨振华去找铜狮,金凤着手做饭。金凤一边做饭一边对金狮说:“我找你姐夫 的时候,他们家死活不同意,说我连顿饭都做不熟。一会儿你看看姐姐我的手艺咋 样。做饭还是个事儿?叫成个人还不会做饭?念书时的任务是学文化,又不是学做 饭。再说了,人既能学会数理化,还学不会个做饭?”金狮点点头。谈话间,菜已 炒好,振华和铜狮也进屋,于是一家人开始用餐。用餐中,铜狮又是抽烟又是喝酒。 金狮觉得不对劲,本想向姐夫问一下铜狮的学习情况,但又觉得当着铜狮的面也难 得真情,只好先谈些别的。酒足饭饱,金狮睡去。睡起来,见只有姐姐在家忙活, 便问:“我姐夫上课去了?”金凤:“嗯,他下午还有一节课。”金狮:“那你不 上班了?”金凤:“我下午没班,晚上还得去。”金狮点点头,又问:“铜狮呢?” 金凤:“回清水沟了。”金狮:“哎呀,我忘了给他钱了。我今天来就是给他送钱 的,再就是了解一下他的学习情况。他学得咋样?”金凤长叹一口气,说:“甭提 了!他天生就不是念书的料,来二中没几天,就狐朋狗友一大堆,有时候连课也不 上就跑出去了。他的上学条件有多好?你以前想来二中上高中,比登天还难。而他 说来就来了,而且上的是好班,吃的是小灶。谁知他……?唉!没办法。谁不知学 习的重要?关键还得能管得住自个儿。”金狮:“人分两种,一种是自管成人,一 种是被管成人。不论自管成人,还是被管成人,结果都是成人。其实,我也不是自 管成人那一种。我在初三以前不也是不爱学习吗?所以你要多管管他。”金凤: “咋不管呀?我跟你姐夫不知监视了他多少回、说了他多少次了。好几次你姐夫把 他从外头强拉进教室。管什么用呢?我们每次说他,他都忏悔得可好听呢,但忏悔 完依然如故。后来我们管的管的也就没心思了,松了劲儿了。他跟你不一样。你当 初是不知道学习的重要,还以为是给爹妈学呢。后来一旦懂得了,就立马不一样了。 而他,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难道还不懂?关键是他管不了自己。”金狮无奈地叹 口气,说:“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好歹得让他把高中念下来吧?”至此他心中还抱 有一线希望,希望铜狮能有自己曾经有过的幡然悔悟、急转直上的那么一天。金凤 :“我也是这么想,好歹让他把高中念下来,这样他以后就是想学点啥也容易些。” 金狮点点头,见天色不早了,便把铜狮的30元生活费放下,搭班车回茂林岱乡政府。 今天是周末,他没有回家,是为了明天就近上个事宴。 第二天中午,迈达召工商管理所所长郑武给儿子圆锁。迈达召工商管理所设在 迈达召乡政府所在地,却管辖着迈达召、茂林岱两个乡的工商业。所长郑武是茂林 岱乡茂林岱村人氏,因妻儿是农业户,因此至今仍在茂林岱村居住,事宴就办在家 里。金狮被分配至茂林岱乡政府后,瞅机会去郑武家里串过两次门。去了经攀扯得 知,郑武的女人跟金狮的母亲沾点亲,金狮该管郑武叫姨夫。自此,金狮每见到郑 武便姨夫长姨夫短的。此次办事宴,郑武并未给金狮下帖,因为这之前两家没有什 么礼节来往,但金狮决计要去。闲言少叙,直说中午金狮走进郑武的院子,就见偌 大一个农家大院,竟摆满了桌子坐满了人。这些人小部分是干部,大部分是工商业 主。金狮先找到记礼帐的,搭上20元,然后自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当时当地一般亲 朋之间的礼金也就20元。郑武看到金狮很高兴,跟周围的人介绍:“这是妻外甥。” 上罢事宴,金狮回办公室睡下。睡起来见天色已晚,只好留在乡里,等下个周末再 回家。 接下来的星期五,赵山猫领着乡干部们修整乡政府大院儿,将原来错落无序、 参差不齐的杨、柳全部推倒,然后在每栋房前的周边儿栽上榆树墙,再在榆树墙内 栽上樱桃、垂柳等观赏性树种。因摊子铺得大,预计星期六完的工星期日才完成。 完工后,金狮赶了两天的工作,于星期二即4 月30日的傍晚才动身回家。明天是 “五•;一”,放假一天。陈禄正在院子里收拾些东西,见金狮回来,没好气地 问:“咋现在才回来?”金狮:“头一个礼拜天上了个事宴;第二个礼拜天乡里植 树,没放假。”对于父亲的责难,金狮已猜着八九分。那天玉枝从乡政府伤心地离 开后,也未去其姐姐家串门儿,而是气呼呼地径直回家。一进门便说:“儿子翅膀 硬了,不认娘了,嫌我给他丢人了,对我横声横气的。”陈禄听了不以为然,觉得 其中必有缘故,可后来见金狮连续两个多礼拜没回家,也开始不悦,因此责问金狮。 金狮回屋,见铜狮正坐在小板凳上抽烟,便问:“你们放几天假?”铜狮笑了笑, 反问:“放什么假?”金狮:“五•;一呀!”此时在地下做饭的玉枝接过话茬 :“他已回来两三天了。”金狮惊诧地问:“咋回事?”玉枝:“你爹不让他念了。” 金狮:“为什么?”玉枝:“前几天你爹进城办事,去了你姐家,你姐夫说,他狐 朋狗友一大堆,成天逃学,还跟学生打架。你上次给他送去30块,他不知道,回来 又跟我拿了30。总共60块,他没用一个礼拜就快花完了。”随后回屋的陈禄接着说 :“与其在那儿学不下一点东西,又惹事生非,还不如回来做点事。咱们家现在这 么缺人手。”金狮叹口气,说:“也罢,与其学不下点东西,还不如早点回家谋出 路。” 过罢“五。一”,茂林岱乡党委决定在“五。四”举办文体活动。活动由副书 记周文彪、副科级宣传员邵金娥负责,由团委书记关少峰及陈金狮、姚世清等年轻 人具体办理。5 月3 日下午,活动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续,赵书记来检阅,检阅罢满 意地点点头,最后说:“大会主席台前要是有些花草就好了。如今春暖花开,又是 庆祝青年节,会场也应有点春意和生机嘛!”周文彪:“赵书记还挺有美学头脑嘛!” 赵山猫笑着说:“哎,我是个大老粗,不懂什么美学,只是觉得这样就好。时间不 多了,花草能弄来吗?太费劲就算了。”邵金娥:“这个好办,有几个教师家里养 着,借几盆就行了。”说罢带关少峰、金狮坐农科站的四轮车去借花。四轮车转上 大路,金狮手托车斗往后望,就见秦倩倩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但见她乌发笼肩, 亮眉星目,粉面桃腮,玲鼻珑唇;上穿一件蓝色运动服,现出削肩;运动服敞开, 内着一件绿色紧身柔质线衣,显出突胸细腰;下穿一条白色紧身牛仔裤,显得双腿 浑圆;足登一双旅游鞋,更增添几分动感。金狮似望非望地望着此女。而此女似乎 不知前面有人看她,却将自行车登得飞快,与四轮车始终保持一定距离。遗憾的是 四轮车司机不解风情,开足了马力,终将少女甩得不见了踪影。 “五。四”的第二天(星期日)上午,金狮回到家,见父母都神色沉郁,便问 :“怎么啦?”陈禄:“你能请出两天假来吗?”金狮:“能呀,有特殊情况可以 请假。啥事?”陈禄:“你奶奶死了。”金狮:“啥时候?”陈禄:“前天。”金 狮:“活了八十三岁,好寿数了。”陈禄点点头:“是呀,好寿数。”金狮:“啥 时候打发?”陈禄:“放九天,这样正好是下个礼拜天。到时候你跟你三叔去,我 就不去了。”说罢黯然神伤。金狮点点头,说:“这么说,我得星期四回来,星期 五上午动身?”陈禄点点头。金狮:“带些什么?”陈禄:“什么也不用带,只带 些路费盘缠就行了。一切由你四叔负责。”说罢有事出去了,玉枝便对金狮说: “昨天你四叔来报丧,你爹一直愁眉不展。最后你四叔说:‘二哥你的心思我懂。 妈的尸骨先埋在那儿,等柳老汉死了再说。柳老汉毕竟拉扯了我几十年,现在还在 为我操劳。我不能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老伴儿的尸骨让人带走。再说,即使我让你带 走,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你犯得着跟一个棺材瓤子拼命吗?等过几年他眼晴一闭, 就什么都好办了。’你爹听了没辙,最后决定给你奶奶另请一班子鼓匠。你四叔坚 决不收留,说:‘那样的话,两班鼓将会较劲儿。尽管他们实际上是在为自己的饭 碗争面子,却无意中代表了你我兄弟,那样谁压倒谁都不好。 你的压倒我的,人们会小看我,我不乐意,因为我还得在那个村生活下去。而 若我的压倒你的,人们会说我二哥也不过如此,那样我也感到面上无光。‘你爹听 了气得只瞪眼,说:’你凡事考虑得太多,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你四叔说:’你 这是武断,从不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你爹说:’你可以搬回来嘛!‘你四 叔:’那柳老汉往哪搁?我总不能扔下不管吧?‘你爹说:’他不是没几年活头了 嘛?‘你四叔:’到时候再说吧。到时候你若有实力,我就搬;你若没实力,我一 家四口靠谁呀?‘就这样,两人又崩砍了几句,越说越僵,最后把你四叔气得连饭 也没吃就走了。两人闹裂了,你爹不好去了,所以让你去。“金狮摇摇头,说:” 不是,兄弟俩崩砍几句不会结怨,许不许雇鼓匠也不是主要问题。我想我爹之所以 不去,是因为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埋在异地它乡,不能跟自己的父亲合 葬。他是在逃避,害怕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蠢事。“玉枝听了点点头,说:” 你奶奶的后事一直是你爹的一块儿心病,看来终究得解决。“金狮点点头:”正如 我四叔说的,等柳老汉死了就好办了。“随后的星期五小响午时分,陈祯和金狮到 达柳家营村。对于陈禄的缺席,陈祥能理解,但感情上仍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深深的 失落。临出殡,陈祯噙着泪跟陈祥说:”我想再看看妈。“陈祥于是召人把棺盖启 开。陈祯看着再也不能醒来的母亲,泣不成声。 金狮则想:“我们从小没受过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这四大老的关照,不能 说不是一件憾事。”出殡路上,他通过各种参照物,专心记取墓地的方位,以待来 日。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