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语录(2)
我的老公断断续续学了几年的中文后,汉语口语已经好得足够对付日常生活了。
因为他的发音相对纯正又没有太多的口音,因此,在电话里竟也能装成中国人蒙人。
然而,由于在语法上依然会犯一些错误,所以还是会常常闹出笑话来。
有一天他告诉我:老婆,你真是很好爱!!看到我一脸的困惑,他解释道:美
味的食品可以用“好吃”来形容,漂亮的东西可以用“好看”来形容,所以,可爱
的人想当然就是“好爱”了。他由此引伸出来的句子还有“你很好想”“你很好结
婚”“你很好做饭”。“好想”就是让人思念时有愉快的感觉;“好结婚”就是值
得与之结婚;“好做饭”则是做饭做得好之意。这些句子在汉语习惯上是行不通的,
但这些不规范的“汉语高帽”又是顶顶都戴在我的头上,心中难免美滋滋的,还真
是不忍心去纠正他了。
一个周末的早上,睁开眼睛后,我顺手拿起一本小说就读了起来,读到了紧张
之处了就忘了时间。他肚子饿了就催促我起床弄吃的,我懒懒的不愿起来,他不耐
烦了就气鼓鼓地冲着我道:你不起来就算了,我去做我自己,然后,我一个人吃饭
我自己。这话真是让我觉得心惊肉跳:一不小心,这老外就要把自己“做”了,而
且还打算把自己吃了。吓人呀!原来,受英语的影响,他习惯把反身代词放到了句
尾。他的意思是,“我自己去做饭,然后,我自己一个人吃饭。我忍著笑向他解释
完后,他理直气壮道:我就是要“做”了我自己,然 后吃了我自己。因为我的老
婆不疼我了!她就疼她的书!我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呀?!
一天下班后,他显得很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正在忙着做饭就故意不理他。他则
过来把我做好的东西都弄得乱七八糟的。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好好回答,却总和
我抬扛,我说东,他必说西。我要这他必给那。最后,我生气了,就大声冲他嚷道
:你今天到底哪里不对?他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今天有点欠揍了!“欠揍”这个
词是他从香港电视剧中学来的,他在这里用这个词,真不知道那是他的一种幽默还
是他根本就没吃透这个词的贬义?!不过,无论如何,这次这个老外是欠揍了!
晚上睡觉时,我坚持睡在床的外侧,他吓我:晚上有鬼呢,所以你一定要睡在
里面,这样,鬼来了就会先看到我,鬼要拿也是先拿我的。我不买他的帐:哪里有
鬼呀,就算有,他也是要你不会要我的,因为你又白又胖的,鬼喜欢你!他夸张地
做出恍然大悟状:原来这里的鬼是“中国鬼”呀——因为中国老一代的人都喜欢又
白又胖的人,所以,中国的鬼“当然”也就要白胖的人了。
一天早上,我们在院子里看到很多毛毛虫。他说,这就是你,老婆,要知道呀,
美丽的蝴蝶都是从毛毛虫变来的。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接着就叹了一口气道:唉,
可是我怕你永远也不会出来(不会蜕变成蝴蝶)。
虽然他的发音相对标准,但还是有两对发音他老也发得不好,总是“b p ”
和“ k g ” 混着用,因为法语中正好也有这两对发音,法语中的“b ”与“p ”
和“k ”“g ”,发音非常相近,极容易弄混。所以,受他本身母语的影响,他说
中文的时候总是把“老婆发成老伯”把“看”发成“干”。所有好看的东西都被他
说成“好干”了。有一天,我穿了一件新衣服,他不禁赞叹道:老婆,你真好干
(看)呀!我真是啼笑皆非:多么让我尴尬脸红又沾沾自喜的赞美呀!去年,我们
回海南度假,正碰上海口举办人体摄影作品展,我们就去看了。在展示厅里,面对
那些美丽的人体艺术作品,我们不禁赞叹不已。老公由衷地说道,老婆,这些照片
真好干呀。想到四周都是中国人,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面对这样“特殊”的作品
展,我吓得跳起来要捂住他的嘴巴,可是已经太晚了。站在我们身边的人看我们就
象看怪物一样,我们成了色情狂了。我顿时面红耳赤,携夫掩面逃遁。
老婆,你叫我师傅好吗?有一天,他突然这样对我说道,用的是带有请求的口
吻。我好笑之余又不禁诧异他是如何学会这个单词的。他得意地告诉我,“师傅”
这个单词是他一个练习中国功夫的同事教给他的。而他的同事把他的教练就称做
“师傅”。所以,他也决定“请”我把他称做师傅,我自是不肯应答的:你算哪门
子的师傅呀 ,凭什么叫你师傅。他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我做老公做得好,算得上
是“老公门派”的师傅了,你就叫我“老公师傅”吧。我不屑道:我还觉得我做老
婆做得不错呢,你怎么就不叫我老婆师傅?!他一拍腿:好呀,就这样,你叫我老
公师傅,我叫你老婆师傅!我还是不乐意:没有弟子算什么师傅呀。他却说道,那
我叫你老婆师傅,你叫我老公师傅,你是“老公师傅”的弟子,我是“老婆师傅”
的弟子。这样,我们都有师傅也都有第子,不也是件美事吗?这自恋的老外倒真容
易满足。
去北京旅游,在王府井逛街,一些三轮车夫上来拉生意,他们以为他不会中文,
就对我说,小姐,让我们带老外去天安门逛逛吧!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抢先对
那车夫说道:老外不想去,老外累了,老外要回家睡觉。顿了一下又指着身边的我
说道,她不是“小姐”,她是我的老婆!然后挽住我扬长而去了。那些车夫大概是
想不到一个老外居然能叽哩咕噜地说出那样一串中文来,竟呆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
来了。等我们走出好几步后才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暴笑声:这老外的中文真是绝了…
…
在北京秀水街购物,他也用中文学着杀价,而且还杀个不亦乐乎。到了一家小
店,我看中一块丝巾。他就上去问价,那店主打量了他一下后回答:400 块钱。一
块丝巾居然这样开价,明白着是在“宰人”,我拉着他就要走开。他却笑着对店主
说道,小姐,你干嘛呀?这样骗我,我又不是大款。然后他看到旁边还有另外一个
老外,他对那店主挤挤眼睛道:你骗他就行了,他是老外大款,不要骗我,你看我
有中国老婆,我和你是“小朋友”,中国人都是一家人呀!那店主听他这样说后,
忍不住哈哈大笑,同时又怕他坏了她的生意,怕他“吓”走旁边的老外。就赶紧把
丝巾往他手里一塞:随便给个价拿走吧,怕你了!结果大家皆大欢喜,卖的高兴,
买的也高兴——杀价杀到这种境界中也算难得了。有一天下班回来后,老公一本正
经地告诉我:老婆,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叫你“阿丑”。我心中又一惊:难道岁月
真的不留情,我一不小心就变成黄脸婆了?!这法国佬已经到了要把我称做“阿丑”
的地步了?!老公看我一脸又气又惊,于是故意卖了半天关子才告诉我:他上班时
用“Google”搜索了一些关于中国的民俗故事。看到其中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中国
的农村人生了孩子后宝贝得不得了,生怕养不活,就给取些难听的“恶名”,比如”
狗剩”“阿歪”等等。这样,老天爷就不会因为妒忌而把他们的孩子“收回去”了。
他于是以此类推推出同样的道理来:我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好老婆,怕老天爷来抢。
所以一定要给取个难听的名字,就叫你“阿丑”吧。这次,我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心中暗自感动:这是不是就是人们所说的“浪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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