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巴族生活故事 珞巴族的生活故事十分丰富。在宾珠所讲的生活故事中,《达穷肯布与白姑娘》 是最为脍炙人口的。 从前,有一个木匠,是个单身汉,叫达穷肯布。他靠劈板子生活。在他经常劈 板子的地方,有两个湖,一个湖的水是白色的,一个湖的水是黑色的。 有一天,他又来到湖边劈板子。忽然从白湖里跳出来一头白牛,从黑湖里跳出 来一头黑牛,两头牛在湖边搏斗起来。整整搏斗了三天,白牛出了一身汗,黑牛却 连大气都不喘。又连续搏斗了三天,白牛浑身出血了,黑牛才出了一点汗。眼看着 黑牛就要战胜白牛,达穷肯布很着急。他想,黑牛太坏了,我得帮助白牛一把。他 回到家中,取了弓箭。返回到湖边时,看到两头牛仍在搏斗,他就对着黑牛射了一 箭。 黑牛中了箭,一下子不见了。过了一会儿,黑湖的水变成了红颜色。又过了一 会儿,黑湖里走出了一个黑姑娘,他来到达穷肯布面前,凶狠狠地说:“我阿爸让 你下到湖里去,你要是有胆量,就跟我走,他要找你报仇!”原来,那黑牛是她的 阿爸。这时,从白湖里走出了一个白姑娘,他来到达穷肯布面前,恭恭敬敬地说: “我阿爸让你下到湖里去,他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原来,那白牛就是白姑娘的 阿爸。 达穷肯布想了想,决定跟着白姑娘走。他问白姑娘:“湖水那么深,我怎么才 能下去呢?”白姑娘说:“你闭上眼睛,向前走三步就行了。”达穷肯布闭上眼睛, 走了三步后,睁眼看时,已经到了白湖宫中。白龙王热情地接待了他。达穷肯布住 在宫里,湖主人每天给他送来许多好吃的东西。达穷肯布每次吃饭时,都分出一些 给门前坐着的一位老太婆。 在白湖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后,达穷肯布十分思念家乡。老太婆知道达穷肯布的 心思,便对他说:“你对我好,我才告诉你,你走时,他们会拿出许多好东西让你 挑选,你其它什么也别要,只向龙王要一条小白狗就行了。”达穷肯布要走了,龙 王果然拿出许多金银财宝让他挑选。达穷肯布记住了老太婆的话,便对龙王说: “我什么也不要,你真要报答我的话,就把那条小白狗送给我吧。”龙王的妻子不 太愿意,但是龙王想,他救了我的命,虽然舍不得,还是应该把小白狗送给他。 达穷肯布带着小白狗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又开始到湖边劈板子的生活。达穷肯 布干了一天,回到家中时,看到桌子上早摆好了酒和饭菜,很惊奇。一连三天,都 是这样。到了第四天,达穷肯布一早又离开了家。不过这次,他走出门外没多远, 就悄悄地返回来,躲在了灶台后面,想看个究竟。过了一会儿,他惊奇地听到小白 狗在屋子里自言自语地说起话来:“走是走了,还是没有离开。”达穷肯布一声不 吭,躲着不出来。到了中午,小白狗从屋角走出来看了一下,又说:“走是走了, 还是没有离开。不管了,我还是做饭吧。”说完,她就从身上把狗皮揭下来挂到墙 上,一下变成了一位美丽白净的姑娘。只见她十分麻利地做好了饭菜,还斟满了一 杯好酒摆到了桌子上。当她正要去拿挂在墙上的狗皮时,达穷肯布一下子冲了过去, 抢过狗皮扔进了火里,随之把姑娘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姑娘嗔怪地说:“你不应该 这样做,还不到时候,会有灾祸临头的。” 达穷肯布和姑娘成亲了,日子过得挺红火,夫妻相亲相爱,无比幸福。 有一天,达穷肯布对妻子说:“我们的日子过得这样好,应该请头人来家中做 客。”妻子不愿意,但达穷肯布非要请不可。妻子说:“既然你非要请,那么,日 子确定以后,我把吃的喝的都准备好,就躲在灶房里,你可千万不要让头人看见我。” 达穷肯布答应了。 接到达穷肯布的邀请,头人想:“一个穷鬼,会有什么好吃的?如果没有好吃 的,我就惩罚他。”他刚到达穷肯布门口,就闻到一股香味,一进门,看到已经摆 好的酒菜,耐不住性子,坐下来就大吃大喝了一通,连连说好。吃喝得差不多了, 头人要见见做出这样好酒菜的女主人。达穷肯布再三解释说是自己做的,头人不信, 非让达穷肯布重新做一桌尝尝。达穷肯布实在隐瞒不住了,只好把妻子叫了出来。 妻子带着满脸黑灰,就开始给头人做起饭菜。头人一边喝酒,一边往妻子的脸 上弹酒水,酒水冲掉了妻子脸上的黑灰,露出了美丽的面容。头人一看这女人如此 美丽,就提出要用自己的妻子和达穷肯布交换。达穷肯布坚决不肯。头人说:“好 吧,咱们明天斗公鸡,谁的鸡赢了,这个女人就属于谁。”达穷肯布没有鸡,他十 分难过。 妻子对他说:“你赶快到湖边去,让我的爸爸借一只中等的鸡给你,大的不要, 小的也不要。” 第二天,达穷肯布照着妻子说的,从白龙王那里借来了一只中等的鸡,他带着 鸡找到了头人。头人准备了很多鸡,但比赛开始后不大一会儿,达穷肯布的鸡就斗 赢了。 头人不甘心,又提出斗猪。达穷肯布没有猪,他的妻子就让他把鸡送还给白龙 王,再借一头中等的猪。达穷肯布又照妻子说的,从白龙王那里借来了一头中等的 猪,他牵着猪来到了头人那里。达穷肯布的猪咬死了头人的猪,他又赢了。 头人还是不死心,他又提出:“明天,我们每人带一桶牛奶,把牛奶倒进河里, 谁的牛奶能使河水变成白色的,那女人就归谁。”达穷肯布回到家中,把头人的话 告诉了妻子。妻子说:“你把猪还回去,再向我爸爸要一小桶牛奶。” 第二天,头人带了许多人马,驮了许多大奶桶,而达穷肯布只提了一只小奶桶。 头人想:“这次我准能赢了。”来到河边,头人不停地向河里倒牛奶,牛奶倒 进河里就没有影了。达穷肯布打开小奶桶,牛奶不停地往外流,不一会儿,整条河 都变成了白色。 头人仍不死心,提出要打仗。达穷肯布十分难过地回到家中,又把头人要打仗 的话告诉了妻子。他说:“我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过头人那么多的人呢?”妻子说 :“你不要怕,明天你到湖边,向我爸爸借一个箱子,大的不要,小的也不要,就 要中等的。” 第二天,达穷肯布来到湖边,向白龙王借了一个中等的箱子。龙王对他说: “你背着箱子往前走,里面怎么响你也不要打开。”达穷肯布背着箱子往家里走, 听到箱子里发出“咔、咔”的声响,他忍不住打开了箱子。突然,从里面跳出来许 多拿着刀枪的小人。小人问:“打哪里?”达穷肯布往东一指,小人立刻把东山荡 平了。小人又问:“打哪里?”达穷肯布说:“打西边。”小人们一阵风似的,又 把西山荡平了。小人们又跑回来问:“打哪里?”达穷肯布说:“打头人。”小人 们把头人的兵马全部杀光了,只剩下头人一人。 头人还是不死心,他对达穷肯布说:“明天,我们都跳到热水里去煮,谁煮不 死,女人就归谁。”达穷肯布回家对妻子说了。妻子说:“没有关系,明天你先下 锅,我给你念咒,然后把水倒掉,再煮头人。” 第二天,头人烧了一大锅热水,让达穷肯布先跳进去,达穷肯布跳进去了。煮 了半天,头人想,这下他肯定被煮死了。就打开锅盖,达穷肯布从锅里跳了出来, 变得比以前更年轻、更漂亮了。头人想,一个穷鬼能变得这样漂亮,我会变得比他 更漂亮。于是,急欲跳进锅里。达穷肯布说:“你先等一等,把煮我的脏水倒掉。” 换了水后,头人跳进锅里,煮了一会儿,头人在锅里大声喊叫:“水太热了! 水太热了!!”达穷肯布对着锅里说:“喊什么?热得还不够。”就加大了火。 又煮了一会儿,头人不吭声了。达穷肯布打开锅一看,头人已经变成肉酱了,锅里 的水也变成了黑色。原来,被煮死的头人就是黑湖主。 这则故事,可称其为“长篇巨制”了。珞巴族生活故事应是父系氏族社会晚期 的产物。此时的财产私有已经动摇了原始公有制大厦的根基,生产资料公有与私有 的矛盾,已经上升为社会的主要矛盾,成为珞巴族生活故事的基本主题。然而,由 于尚未出现阶级和阶级对立,因而并不曾有关于阶级对抗的描写,只有建立在原始 道德基础上的真善美与假恶丑的较量。假恶丑的东西虽然猖獗于一时,由于它的非 正义性,最终都要被真善美的正义之箭所射杀,这是珞巴族生活故事的主要审美取 向。这则故事中小白狗变人的情节描写十分动人,与汉族神话故事《画中人》的情 节很相似。 耐人寻味的是,故事中的头人,为了得到白姑娘,并未提出无偿占有,而是要 用自己的妻子和达穷肯布交换,交换不成,又提出以比赛决胜负来裁决。这清楚地 表明,那时的地位和财富并未赋予人们特殊的权利,平等原则仍是凌驾于人类之上 的情感和行为准则。 除了《木匠达穷肯布》以外,宾珠老人还讲述了《傻瓜求婚》、《傻哥哥和聪 明的弟弟》等生活故事。 从前,有母子俩,儿子是傻瓜。 有一天,头人家的女儿要招婿,很多人都前去求婚。傻子对妈妈说:“我也要 去求婚。”妈妈说:“咱们家很穷,你又是这个样子,别去凑热闹了。”儿子不听 劝阻,坚持要去,妈妈只好同意,把家中仅有的两块金币给了他。 傻瓜拿着金币上路了,当他路过一片树林时,听到很多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一 个猎人突然说:“你们再叫也没有用,只要我一箭射出去,就落到我手心里了。” 傻瓜听了,就对猎人说:“你把这句话卖给我吧,我给你一块金币。” 猎人拿着金币走了。傻瓜继续往前走,嘴里不停地背诵着猎人的话。又走了一 段路,傻子碰到一个渔夫在过河。河水很大,河上只有一根独木桥。渔夫走到桥中 间说:“水这么大,鱼这么少,独木桥又这么难走,我过不过也没有用。” 傻瓜用剩下的一块金币又买下了这句话,不停地背诵着继续往前走。 傻瓜来到了头人家,人们正在摆宴席,宾客很多。其他人都穿着华丽的衣服, 带着很贵重的礼品,而傻瓜却穿着普通的衣服,两手空空。他被安排在了最后面, 主人只给他了一根筷子,一碗面疙瘩,且面疙瘩很少,尽是汤。傻瓜为难地说: “水这么大,鱼这么少,独木桥又这么难走,我过不过也没有用。”说完就放下了 手中的筷子。 主人听了他的话,心里很是震惊:这人竟然这么聪明! 酒宴结束了。主人说:“我只有一个女儿,你们这么多人前来求婚,我怎么办 呢?” 众求婚者争先恐后地叫喊了起来,都说自己最有资格做女婿。这时傻瓜站了起 来,走到前面说:“你们再叫也没有用,只要我一箭射出去,就落到我手心里了。” 头人一听很高兴,就把女儿嫁给了他。 从此傻瓜就住在了头人家里。每次吃饭,傻瓜都趁人不注意,偷偷夹起一块肉 藏在尿壶里。一个多月过去了,有一天,傻瓜趁妻子去挤奶的时候,伸手去摸尿壶 里的肉满了没有。他想,如果满了,就带着回家看阿妈。可他把手伸进去以后,却 怎么也拔不出来。正在这时,妻子回来了,他一慌,把尿壶打在了妻子身上。他吓 坏了,趁妻子昏头昏脑时,慌忙跑出了屋子,躲到了羊圈里。这天夜里,傻瓜披着 羊皮躲在牛圈里,不巧来了一个偷羊的人,偷走了五只肥羊,其中一只就是披着羊 皮的傻瓜。 小偷赶着羊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正准备过河,傻瓜突然站了起来,把小偷给吓 跑了。傻瓜赶着四只肥羊回家去了。 这是和《三块金币买话》类似的生活故事,主人公傻子看似愚蠢,可却处处充 满了智慧。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