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方芳办公室 毛柏顺来到方芳办公室。 “坐,坐,毛先生,你离开台北好多年了,怎么样,故地重游,有什么感觉? 柏顺,你是我们局难得的有作为的特工人员……说句你不高兴的话,你脑子也太 简单了些,那个共产党女人要不救你,你也不会死在独狼枪下,上峰没有命令独 狼杀你,只要他给你一个伤,一个无关要紧的伤,这样,林秋他们就会相信你, 而且,那个楚湘已经相信了。做戏嘛,就要做得彻底。”方芳不紧不慢地分析说。 “那张必杀令……” 方芳妩媚一笑,说,你是职业特工了,有些话你为什么要问得那么清楚呢。 没错,那张必杀令是真的,也不过是为了把戏做好嘛。如果……如果独狼知道你 是假背叛,你想想看,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戏能演真么?毛柏顺听完方芳一段 话,真的有些糊涂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局长……” 方芳莞尔一笑:“我随便说说。” 毛柏顺心里明白,她不是随便说说的。她是在传达徐筑生的意思,皮亚夫的 话绝对没有假,只有他死了,这个阴谋才是百分之百的成功。但徐筑生不会说出 这番话,他不想让下面的人看到,自己不爱惜部下。毛柏顺感到后背有一丝风直 钻骨髓,冷到了心里。 “是柏顺呀,过来。”徐筑生笑着从里间办公室走了出来,握住他的手,关 心地问,玩得怎么样,高清还好吗?你那个儿子,虎头虎脑的,真好玩。这就是 幸福呀,柏顺,还有什么比妻贤儿孝更让人高兴的事。走吧,我们到屋里谈。他 拉着毛柏顺的手,走进了办公室。 叶炳南坐在里面。 他用异常亲热的口吻说,是这样的,柏顺,有一个“关系”后天要来香港, 他带来了我们一份重要的情报,这个“关系”是从G 省过来的,我们没有人认识, 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叫老三,是一个专门负责送货的人,我们考虑林秋 和李子霖狡猾异常,怕……这里面有什么阴谋,所以,想请你亲自走一趟,一嘛 林秋对你很信任,就是暴露了也没有什么,二是你眼光有独到之处,你判断一下, 是不是安全局的阴谋,具体接头暗号和行动方案叶站长会告诉你的。柏顺,你不 要有什么想法,我今天对你再说一遍,我们从来不怀疑你,宣布开除你也是做戏 给共产党看,好好干吧。徐筑生说着握着他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 毛柏顺没有想到上面对他如此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听徐筑生的话, 他愣了一会儿,再次强调说,局座,如果你认为我这些年来还为局里做了些事, 你就让我退休吧,我实在不愿意再从事这个工作。而且,我觉得自己也不配。我 把上次的计划都向李子霖他们讲了,我不想再做什么。我再次谢谢局座对我的信 任。 “唉!”徐筑生长叹了口气说,你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体谅你的难 处。后面计划的变更我们没有告诉你,局里也有责任。我是想让皮亚夫击伤你, 就是为了把事情做得更像,没有想到他……不说了,事情都过去了,你放心,我 依然相信你。 “我……” “什么也不用说。”徐筑生诚恳地说,我徐某人也是重感情的人,我不会为 了计划,拿部下的生命开玩笑。你去吧,高清和毛琦在台北,我们会好好照顾的, 也许几天你就能返回来。如果这件事办好了,我准备让你接叶炳南的班,局里准 备把他调回来,另有任用。 毛柏顺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啪地一个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走出了办公 室。路上,叶炳南笑着说,怎么样,我对得起你吧,我说过了,我绝不是那种过 河拆桥的人,告诉你吧,是我向局里推荐了你,为了国家的利益,我绝不会从私 心出发,只要你好好干,前途绝对是光明的。 毛柏顺朝他咧了咧嘴:“那就谢谢你了。” “谢字就不要说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做了几年的搭档,我叶炳南决不可 能害你,我希望你从悲痛中走出来,振作起来,好好工作,大陆国家安全系统针 对我们的工作越来越疯狂了,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啊!”叶炳南叮嘱。 毛柏顺心里冷冷地笑了。 他弄不清楚这里面的名堂。军情局对他多年的培养,长年的间谍生涯,使他 无法脱摆内心这份职业感情,尽管他有时也极不愿做这些事,多年养成的职业习 惯让他无法摆脱掉。一个人长年从事一种职业,不是一时半时能摆脱掉的,思维 定势和心理定势等原因使他身不由己地接受命令。 毛柏顺回到香港大东公司,正好在门口碰上了顾笑峰。 他打着哈哈说,老板又请老将出马?柏顺,你看,老板也不让你好好休息, 特地把你请来,可见我们香港站是离不开你呀!高清好吗?有这样漂亮的老婆我 是不愿离开的。叶炳南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张嘴呀真让人受不了,去吧,我 跟柏顺还有事你。笑峰,我交待你的事抓紧办,知道吗,不要丢我们香港站的脸。 顾笑峰点点头,拍了拍毛柏顺的肩走了。 叶炳南交待了接头暗语。 “就我一个人去?不合适吧。站长,我不是不相信自己,上次那件事已经使 我心灰意冷,我看还是派一个人跟着我吧,我好说得清楚,我怕有什么意外,我 ……”毛柏顺有所顾虑地说。 “我相信你。”叶炳南打断了他的话,我要是连你都不相信,我还相信谁去。 放手做吧,不会出事的,在香港地面上,我们经营了快一个世纪,根基是共产党 无法比的。为了你的安全,我会在外线派人,这也是我们的规矩,你只完成你的 任务,取回情报。 “那好吧。”毛柏顺只好答应。 叶炳南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港币,让他置办一些衣物,说有什么事马上跟我联 系,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冷燕。这是纪律。就这样吧,我等着你成功的消息。 他看了看表,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打足精神办事。毛柏顺也没有说什么,拿起 钱就走了。 毛柏顺回到自己办公室,给冷燕打了个电话。 两人商量了今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毛柏顺换了件衣服就出门了。他开车来 到了广九线的旺角车站,前前后后转了转,看了看接头的地点和来回的路线,又 站在那里,思考着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他看了看 表,离与冷燕见面的时间不多了,这才开着车离开了车站。 毛柏顺和冷燕在外面吃完饭,就回到了她在广东道的住宅。他把在台北见到 徐筑生和方芳的情况向她讲了一遍,说我实在想摆脱他们,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算了,做完最后一档买卖,我就辞职离开军情局,到国外发展,你说呢?冷燕点 点头,说我同意你的计划,我也不想做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她就洗澡去了。 冷燕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关心说,我提醒你,不要再陷入他们的圈套, 我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他们还会在你身上做文章。我总觉得他们在使用连环计, 徐筑生不会杀你,他怕伤了同事们的心,但他会利用共产党的手杀你,我们可不 得不防啊! 毛柏顺把她搂进怀抱,点燃了一根烟。 看着暖色灯光下娇柔的她,望着从窗口透进了月色,他的思绪在不停地蔓延, 竹林山庄那个信誓旦旦的他又在哪里呢?立志在谍报战线创造奇迹的毛柏顺是活 着还是死了?我为什么如此缠绵?我的心为什么向往温柔?为什么南兰的死如此 震撼我的心灵?是没有恨,没有正义,还是……他的情绪乱如麻…… “你在想什么?” 毛柏顺一惊,这才感到那支烟竟然烫到了手指,他拧灭烟蒂,把带着烟草味 的舌尖伸进了她的唇,寻找连接心灵的锁链……她讨厌烟草的味道,今天却觉得 这味道有种别样的滋味,涌动了澎湃的心潮,任无穷无尽的幸福覆盖她的心空… …能够躺在爱你的男人怀里,是女人幸福的极致,能够躲在爱你的男人怀里,是 天下最平安的巢穴。 冷燕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说,你想什么?是 想高清吗?柏顺,我知道我们的爱没有结果,但是我挣脱不掉,没有你,我实在 觉得活着没有意义。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的。我知道她对你是多么重要, 我……我只要你永远爱我,就够了。说着说着,她的眸子潮湿了。 “看你说的。”毛柏顺拧灭了灯,把她压在身下。 多情的话语马上变成了欢快的呻吟,构成一曲欢快的交响乐。毛柏顺把积压 多日的思念化成具体的行动,在疯狂中释放了一切。风暴席卷过后,两个人都有 些累了,躺在黑暗的夜色中一言不发。 夜色很浓,一会儿,月亮挣脱云层,一缕银色洒在床前,幽幽的,轻轻的, 有一种特有的恬静。毛柏顺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月色,有些发呆。冷燕也赤裸 地趴在了他肩上,看着月色说,你看,光明是挡不住的啊!那黑云多么厚,仍然 挡不住月亮的活力,这就是自然界不变的定律啊! “你会说话了。” 毛柏顺拍了拍她的脸,手一动,把她放在自己怀里,坐在他身上,吻了吻她 的唇。“是啊!正义总是要战胜邪恶的,这是不变的规律。我当然希望台北和北 京成为一家,大中华是任何人都战胜不了的。中国人如果不内乱,谁也打不败我 们,就怕……不说这些了。我是军人,执行命令是我的天职。亲爱的,放心吧, 我会平安回来的。”他抚摸着她的胸,无限缠绵地说。 “我相信,任何人也挡不住我们的爱。”冷燕把舌尖再次送进他的唇,她一 分一秒也不想离开他。 ---------- 中文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