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荔枝公园 六点半,荔枝公园门口人来人往。 中田秀子出现了,脸上还是那样平和,神色还是那样自然。梅芊踩点没有发 现任何异常,便返回到公园门前的树林里,拿出接头信物:一个精美的半边翡翠 玉竹。找到一个卖报的中年女人掏出两张百元票子,说明了意图。女人看见钱, 迟疑了一下同意了。梅芊把翡翠玉竹交到她手里,就在远处观望着。叶炳南看明 白了她的意图,点着头感叹,真是一条让人佩服的青蛇啊! 女人走到中田秀子跟前递过翡翠玉竹。中田秀子一怔,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 这样一个女人。她迟疑了片刻,掏出另外一半,对上后拿出那条紫色领带,看着 她走远……李子霖在监控视屏前看到这一幕,命令有关人员不要做任何动作,跟 紧那个女人。女人来到梅芊身边,笑着把那条领带交到了她手里。梅芊笑了笑, 转身往外走。还没有走出十步之遥,站在路边拥抱的一对男女,也窜到了她身边, 扭住她的胳膊,把她塞进了不远处的汽车。 远处的叶炳南看到了这一切,傻了。 “李子霖,我……我非杀了你不可。”他咬着牙,看着汽车远去。叶炳南听 从梅芊的叮嘱,一刻也不敢停留,马上从九龙口岸进入香港,第二天到达台北。 徐筑生听完叶炳南的汇报,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吭声。他叹着气说,E4本是我 们“夏华”计划重点培养的人员,她……她不可能背叛我们,肯定是冷燕从别的 渠道了解到了计划实施细节,从而通报给了李子霖,否则……我们不可能会失败。 炳南,我们已经掌握了冷燕的线索,我跟顾笑峰说了,由你负责冷燕的案子,一 定要把她追捕归案。梅芊说的对,如果我们不给她应有的惩罚,我们有何面目面 对先辈们死去的英灵。 “是。”叶炳南啪地一个立正。局座,等我抓住了冷燕,我再重新制订渗透 东昌市的计划,我一定要给李子霖一点颜色看看,为政府效忠。你放心,我叶炳 南知道如何对付李子霖。 徐筑生从椅子上站起来,骂道:“你知道个屁,这次要抓不到冷燕,你就不 要来见我。还有,要想办法救出梅芊,她是我们忠诚的战士啊!” 落网的梅芊坐在李子霖面前,一言不发。 “说说吧,我的老朋友,你们在G 省的关系人?郑达昌及那三个人是怎么死 的?欧阳程瑞是怎么死的?只要你好好交待,我们会给予宽大处理的。”李子霖 平和地说。 梅芊一言不发。 李子霖耐心地向她谈起了党的政策,祖国对于和平统一的态度,谈了薛刚在 监狱里的表现,希望她也能重新做人。梅芊的脸色好看了些,但仍然拒绝回答问 题。成名把薛刚带来了,让他们在一起交流。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青蛇,看到薛刚, 竟然走上前,啪啪地给了他两个耳光,怒吼:你这个叛徒,你还有脸来见我,我 梅芊就是死了,也不要他们的宽恕。你走吧,我永远都不想见你。薛刚捂着火辣 辣的脸,劝道,梅姐,你何必呢?叶炳南没有那个胆会来救你的,你会在大陆的 监狱里度过一生。毛柏顺、冷燕的教训还不深刻吗?他们眼里只有利益而没有你。 梅芊跌坐在地上,仰天长叹。 薛刚从号子里出来,回到审问室,对李子霖说:“局长,梅芊已经动摇,只 要我们下功夫,她会坦白一切的……不过,叶炳南会想到这些,点线和人员会撤 回去的,新的计划是避免不了的,你们还要注意些啊!” 李子霖拍了拍他的肩:“薛刚,谢谢你的提醒,梅芊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当 然不是最后一只,这个我们早有准备。你放心,我们知道叶炳南是什么人。他不 会永远沉默的。” 李子霖送走薛刚。办公室又恢复了原先的静寂。他走到窗前,外面的阳光洒 在桌上,像镀了一层金辉。他在想,叶炳南下一步棋是什么呢? “局长,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成名走进来说。 李子霖点点头,挥了挥手,走出了办公室。卢伟和几位局领导以及宁馨、曾 平和欧阳程瑞的儿子等一群人早在外面站着。几个年轻人把两个花篮搬上了汽车, 大家这才走进一辆大面包车。几辆车驶上了公路,一个小时后,到达南山脚下。 李子霖走下车,发现林秋已经站在那里。 曾平、欧阳程瑞的儿子一走下汽车,林秋疾走几步,紧紧握住他们的手,沉 重地说,欧阳和南兰是我们国家安全战线的骄傲,他们用生命实现了自己的誓言, 为祖国而生,为共和国安危而死。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曾平双眼潮湿,哽 咽着说不出话来。欧阳程瑞的儿子点了点头,说林叔叔,你能告诉我吗,我父亲 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对不起噢,他活着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活得太窝囊, 混了一辈子,连个科长都没有当过,我真有些不明白,组织上为什么这样对待他, 难道他真的那样不凡吗?像007 那样,像电影《真实的谎言》那样,还有我们不 知道的一面吗? 他的话把林秋问住了。 “你说的对。”李子霖走了过来,颇有感慨地说:“不能用职务来衡定一个 人的作用大小,国家安全工作就是一台精密的机器,哪个部件出了问题都将带来 难以弥补的损失。我们有许多同志,一辈子默默无闻地工作,他们没有受过嘉奖, 没有接受喜报,甚至没有获得过任何荣誉称号,但是,共和国离不开他们,他们 虽然普通却是真正的卫士。你父亲给予我们的太多了,东昌市国家安全局二十年 的历史也是欧阳程瑞的历史啊!走吧,你永远也不要忘记你有这样一位值得骄傲 的父亲。” “是吗?”他睁大了眼睛。 一行人抬着花篮向山上走去。 欧阳程瑞和南兰的墓距离不远,这两个昔日的战友,在天堂里还可以讨论一 下案件。放下花篮,林秋、李子霖、卢伟、成名都默默地站在墓前,鞠躬志哀。 林秋让卢伟陪着他们先回去,他朝李子霖招了招手,两个人向山顶走去。 下午的阳光依然很灿烂,两人站在南山顶上,东昌市尽收眼底。已经进入了 秋天,南山上到处是一片金黄。林秋弹出一根烟,递给李子霖,感慨说,这一年 过得真快啊!从春天刘冠军泄密案到现在,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却是这样的不 平静,两个活脱脱的生命就这样牺牲了。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南兰不在了,一躺下 就感到她就在咱们身边。子霖,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啊! “厅长,我工作没做好……” 林秋摇了摇头,挥了挥手说:“自责没有任何意义。生活不会停止,斗争还 要继续,我只希望咱们能从毛柏顺一案中吸取教训,彻底干净摧毁他们的网络, 确保国家的稳定。这不仅仅是一种使命,更是一种职责,我们不能辜负了欧阳、 南兰……还有隐蔽战线上成千上万的同志对我们的重托啊!” “我会的,厅长。” 林秋嗯了一下。“我知道你会的。你看这南山的秋天是多么美好,就是为了 这些,我们也要豁出命来把工作做好啊!” 两人走下山,钻进汽车,汽车沿着弯曲的山路穿行,一排排白桦树闪在身后。 灿烂的阳光照在山野,这是南山最迷人的季节。 (全文完) ---------- 中文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