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月15日晴 我以为我的日记从此会尘封,可今天我打开日记的一瞬间,我仍旧噩梦般地回 忆起1 月6 日那天的事情。它将是我永远的噩梦,伴我以后的孤独的一生。 1 月6 日。 海南和哈尔滨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个冰天雪地,一个温暖如春。在自然面前, 人实在是太渺小了。 在春天的空气里,我的心也渐渐潮湿起来,有了春天的温暖的感觉。 鹏飞观察着我的情绪,他开始拉我的手了,而我没有拒绝。楚楚在向山上攀登, 她总是有一股子倔劲,不服输的样子,实际上已经筋疲力尽了。我们三个人坐下来 休息。 远处,雾蒙蒙的,青山和绿树在雾里像仙境一般。我望着远处,心里豁然开朗! 生活是什么?是一杯茶或是一杯咖啡,其中的味道每个人自有感觉。 “曾琳,我更想我们三个人就隐居在山上,也许会更幸福。”鹏飞看着奔跑的 楚楚。 “那我们吃什么穿什么?总不会‘你耕田来我织布’吧。” “有什么不好呢?粗茶淡饭也是生活,山珍海味也是生活,吃什么穿什么不是 重点,重要的是快乐。” 我转过头看鹏飞,他有棱角的脸旁冲着前方,眼神里有着男人的刚毅。我敢说, 鹏飞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 “鹏飞,我和你离婚后,和两个男人上过床。” “哦,是吗?”他并不惊奇。 “你不感兴趣吗?” “表面不紧张,内心很激荡。” “讨厌!”我打了他一下。 “你对我说这些干什么?”鹏飞歪头问我。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想说而已。” “你是想让我原谅你?” “干吗让你原谅?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也许,你打算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韩鹏飞!你要不要脸?”我伸手。 他一把把我的手拉住把我扯到怀里,他的唇压在了我的唇上,我努力地挣扎, 渐渐地我失去了力气,也许,是我不想再用力…… 他终于松开了我:“还打不打?离开你之后,我可是守身如玉,你倒好,和两 个男人上床,而我,想你的时候,只能,只能……” “只能什么?”我想笑。 “你还笑!”他又把我的唇压在了他的唇下,这次,我主动搂着他的脖子,抱 紧了他的身体…… 我们终于分开了,不知过了多久。 “你们像两只小燕子。”楚楚蹲在我们旁边好奇地看着我们。 “啊?”我吓得尖叫起来,“你在干吗楚楚?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久了,你们闭着眼睛不看我。你们干吗?像两只小燕子。” “小燕子?” “是啊,小燕子就嘴对着嘴,不过,它们抢虫子吃,你们抢什么呢?”她认真 地问。 鹏飞哈哈大笑,把楚楚抱过来:“我和妈妈比赛,看谁能赢,赢了的就要楚楚, 输了的,就再也不许见楚楚。” “这样不公平!”楚楚大叫。 “为什么?” “我要是想见你们呢?怎么办?” “那我们三个人比赛吧。”鹏飞想了想说。 “好,那我先亲谁?”楚楚嘟起嘴做好了准备。 “先亲妈妈吧。”鹏飞不经我同意就把楚楚推过来。 楚楚的小嘴贴到了我的嘴上。 “啊呀,楚楚,什么粘乎乎的?”我伸手擦嘴。 “对不起妈妈,我刚才吃泡泡糖了。” 鹏飞幸灾乐祸地大笑。 我们继续爬山。 鹏飞在我耳边说:“天怎么还不黑?你累了吧,要不先回酒店吧。” 我瞪了他一眼:“狗改不了吃屎!”我先走过去。 他在后面喊:“我不是狗,我是男人!” 我回过头:“好吧,男人,给你个机会,看见那边有朵红色的花,采回来送给 我。” 他看了看:“没问题!”说完就要爬过去。 我伸手拉他:“开玩笑的,我要它干什么?危险,别过去。” “不行,我老婆要的东西,我命不要,也要给他。”他挣脱我,一步步向崖边 走过去。 “回来!鹏飞,你给我回来。”我焦急地喊。 他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走过去,他试着站稳脚,用左手攀住一块大石头,伸出 另一只手接近那多花,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终于摘下了那朵奇艳的红色花朵。 “爸爸好棒!”楚楚高兴地拍起了巴掌。 突然,他左手攀住的石头松动了,我看他一闪身,伸手想再攀住石头已经来不 及,脚下一滑,掉了下去。 “鹏飞——”我绝望的叫声响彻了山谷。 我突然感觉我真的从此一无所有。原来,我一直是有依靠的;原来,在我内心 深处,一直没有离开过鹏飞,应该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离开。我离开了那段婚姻, 离开了那个人,却没有离开他的灵魂。 姻缘是有宿命的吗?如果,你和一个人结过婚,那么这个人就永远不会再在你 的生命里消失了,是吗? 你可以谈几次恋爱,可分了手的恋人有时候会象你曾经的一个梦,也许,你一 生都不会再提起他,可如果你进入了一段婚姻,哪怕几个月,甚至几天,你都会刻 骨铭心。更何况你们曾经相爱,更何况你们曾经携手共同度过几年的日子! 我的鹏飞,如果他不死,我可以原谅他一切过错!可以让他为所欲为!为什么, 人不能在可以挽回的时候去争取,而在无可挽回的时候,却可以退一万步! 我的朋友,我想说,如果你的爱人犯了什么错,你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他,你只 要想,如果他现在不在了,你会伤心吗?你会不再顾及他的一切缺点和过错吗? 我用鹏飞的生命换取一个道理,这道理是不是太值钱? 我照了照镜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形容枯槁!这些日子,我把自己关在我和雨情 的房子里,不见任何人,不说一句话。我没有了思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 着。 屋子像坟墓一样,而我就像个僵尸。 有人敲我的房门,我没去理他,可敲门声持续不断,几个小时后,歇歇停停, 似乎铁定要把它敲开。 我打开门,邹凯比我还憔悴站在门口。 我关上门,他坐下来。 “我不想说话,你如果没事,你走吧。” “曾琳,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就走,你不让我走,下面的人也会让我走。” “下面的人?谁?” “公安局的。” “邹凯?你犯了什么罪?”我吓了一跳。 “我把雨情——” “你把她怎么了?”我冲过来。 “她没死,在医院里抢救呢。” 我明白了,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邹凯看着我。 “我——” “别说了,曾琳,我不怪你。我一辈子只爱过两个女人,可她们都背叛了我, 女人——哼,什么东西!”他站起身,“你保重,来看我。” 我看着他走向门口,像做梦一般。 他突然又转过身:“她表姐,你太善良,你知道吗?雨情是干吗的?她原名叫 思琪,她是个鸡!” 门“砰”地关上了。 我眼前一片漆黑。 邹凯还是认真了,虽然我曾期望他受过第一次伤害后,能够重新接受爱情;虽 然在我知道雨情的怀孕的内幕后,又希望他仍旧只是玩玩而已。但,邹凯没有按照 我的希望生活,在他该认真的时候,他没有认真;而在不该认真的时候,却认真了。 可他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认真,而什么时候又不该认真呢? 当血染红了双眼,恨淹没了心田,爱歌已远,好梦难圆,既不能双宿,又何求 单飞?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与事已失去,剩下的,又有什么值得眷恋? 于是,邹凯选择了暴力。 于是,壮士一去不回头! 爱,值几何?值得人们放弃一切生趣去做这玉碎的一举?! 我曾经说过,为了爱而自杀或杀人的人都是单纯的。 芸芸众生中,有太多为爱消得人憔悴的怨女,有太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痴男! 爱,为什么会让人可生可死?为什么会让人生死相许?在爱面前,生命真的已 经无足轻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