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 大鹏没有回来。国生说,大鹏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喜欢上另外一个女人了,没 命地喜欢,甚至还说打算永远跟那个女人在一起;至于巧枝,她爱咋地就咋地,反 正当初他也是被蒙了眼才接了这“二手货”。 不知道则已,一听到大鹏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对待这个为他苦心操持着家里 家外的女人,家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要是大鹏此时就在他眼前,他肯定会挥起拳 头,毫不示弱地砸向这个从小为他挺身出力的大个子! 但是,巧枝怎么办?她究竟病得怎样?好点了吗? 不该有的困扰在困扰着他,春天的暖意没有给这颗凌乱的心带来该有的舒爽。 村里一年一度的元宵花灯节到了。在文化娱乐生活极其匮乏的乡村,这样的活 动可算得上一件顶天盛事了。那一天,家家户户早早吃完了晚饭,个个梳洗得干净 妥帖,老的,小的,年轻的,年少的,从一条条大道小道都朝一个方向赶去。傍晚 时分,小学校的土操场周围就挂起了一盏盏亮丽的花灯,大大小小,形态各异。东 家的,西家的,届时的评评说说是看花灯最具魅力的乐事了。小小的旗台上,一个 木板搭建的简易戏台上,“咚咚锵”“咚咚锵”的锣鼓声早早地就撩得人心神亢奋。 这是村里从县闽剧团请来的演出,每年一次,年年如此,像扎花灯一样成了惯例。 尽管没几个人能听懂他们唱什么,明白他们在演什么,甚至没几个人真正地在听在 看,但是,戏场依旧红红火火,年年爆满。操场周围摆起了各色的小摊点,这是村 里人难得奢侈的时候了,花个三五块钱的,感觉特别享受。村里人对于这一天的乞 盼,胜得过大年夜,在这样热闹的晚上,没有谁还能够静静地窝在家里。 但家旺就没有心思去赶这个热闹。现在,夜的黑暗已经紧紧地罩了下来,周围 静极了,像被掏空了似的。家旺握着一柄小手电,昏弱的光线正引着他匆匆的脚步 往后山方向走去。 他来到了巧枝的屋前,一片黑暗中,唯有一个窗口透着昏黄的光。家旺的心扑 腾起来,匆匆的脚步迟疑了下来。 一阵游移之后,他还是咬咬牙,上前轻轻叩响了那扇光亮的窗。 “谁呀?”里面传出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但它是那么熟悉,那么令人激动, 好像能渗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是我,家旺!” “你?”屋里传出了一声响动,好像是什么东西突然掉落在地板上,“你,你 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隔着窗户,家旺担心地朝着屋里说,“你怎么 了?” 门“呀”地一声打开了,一个憔悴的女人站在了家旺的面前。 家旺简直不敢相信,十几二十天不见,这个原本丰腴的女人就像被吸掉了脂膏 一样,一下子干枯了许多。齐肩的长发散乱地披着,一张光洁的脸毫无血色。她穿 着一套粉色的棉睡衣,看得出已经很旧了,但在白炽灯柔和的光线中,依然显得别 具韵味。她一手扶着门,怔怔地立在家旺面前。两双骤然相接的目光瞬时燃烧起来。 “家旺!”巧枝往前一扑,整个儿倒在了家旺的怀里。 家旺拥着这个可怜楚楚的女人,再也禁不住自己了。他埋下头去,两对灼热的 嘴唇终于紧紧地交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激情已经化成了美妙的温情。巧枝略带几分羞涩地偎在家旺怀 里,看起来特别可人。她的病其实没什么大碍,就是那次在小河畔受了伤寒,开始 又不看医生,加上心绪不好,吃不下饭,所以才躺了那么久。此时,一阵激情过后, 她苍白的脸上竟然又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家旺轻轻抚着它,又不禁把头埋了下去。 突然,窗外掠过了一条手电的光柱,他们猛地警醒过来。 “哎呀!可能是我公公婆婆回来了!你快走!我婆婆会进来房间的!最近晚上 总是她泡牛奶给宝宝喝。”巧枝急急地帮家旺拿来衣裤。 一时,家旺慌得连手脚都不利索了。他随便套上衣裤,也顾不及再说什么,就 拉开门一头扎进黑暗中。 “哐啷——”没曾想,一不小心,一只脚勾倒了搁在墙边的农具,发出了刺耳 的响声。 “谁呀?”不远处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应该是巧枝的公公!随后,一条明 亮的光束追索了过来。 家旺赶紧往边上一拐,朝屋后的山路跑去。身后的光束一颠一颠地跟着追索了 好一段,尽管他跑得快,但远远的光线还是捕捉到了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家旺浑身 都冒出了冷汗,现在,只能祈祷老人家的昏花老眼没能把他认出来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