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那个时候是20世纪初期,全美上下洋溢着一种开疆拓土,把“美国精神”张扬 于世界的激情。世纪之初当选的总统西奥多·罗斯福,是一个具有改良主义精神的 知识分子,他勇于接受新事务,大胆革除陈规陋习,年轻的李普曼,把自己最纯真 的赞美写给了罗斯福: 罗斯福是第一位知道美国已经成熟了的总统。美国不但不再是欧洲的殖民地, 不再是西方文明边缘不成熟的国家,而已经成为一个世界强国。罗斯福是认识到这 一点的第一个人,他认识到美国在这种情况下的义务、危险和影响。他也是第一个 使美国在精神与物质方面为这一不可避免的命运做好准备的人。……他第一个清楚 地认识到必须有意识地寻求并保持国家的安定和社会正义。……在移民和不受限制 的扩张时代结束以后,美国式生活的前途只能靠自身的努力来达到。西奥多·罗斯 福开始把美国人的思想纳入20世纪的轨道。 哈佛大学毕业一年多之后,二十三岁的李普曼写出了他的第一部专著《政治序 论》。这是一本社会政治学的小册子,就社会主义、激进主义、工人运动甚至弗洛 伊德的精神分析法等九个问题做了研究和探讨。这九大问题是当时美国社会和知识 界的热门话题。当然,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问题都可以扩展为一部厚重的专著。这样 一本探讨社会热点问题的小册子,尽管略显单薄,但当得知出自一位刚刚走出大学 校门的年轻人之手时,美国知识界和哲学界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和肯定,这鼓 舞了李普曼的写作热情。作为自由撰稿人,李普曼的文章见解独特、文笔流畅,不 断见诸报端。 1914年7 月2 日,沃尔特·李普曼乘“波罗的海号”邮轮去欧洲,为《新共和 》杂志物色撰稿人。《新共和》杂志是美国一对富有的开明夫妇出资办的一份周刊, 是典型的同人办刊。在酝酿杂志的核心团队时,许多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年轻有为 的沃尔特·李普曼。李普曼对《新共和》杂志和他的同事们是再满意不过了。他希 望这份杂志的每一页都使“美国式生活的幽默感、远见卓识和音容笑貌跃然纸上。 而且,它要具有丰富的想象力,要以上述方式向人们指出一个更有秩序,正如韦尔 斯所说,一个更加广阔的生活制度”。 李普曼的这次欧洲之行太不合时宜了。6 月底,塞尔维亚人暗杀了奥匈帝国皇 储斐迪南,战争已是一触即发。在伦敦结交了各界朋友之后,7 月29日,李普曼渡 过英吉利海峡,来到布鲁塞尔时,奥匈帝国与塞尔维亚已经开战,德国威胁说也要 加入战争。李普曼给他昔日的老师沃拉斯写信说:“我神经紧张,不停地买报。火 车站上挤满了怒气冲冲的人们,带着各式各样的行李。昨天,我乘火车从奥斯坦德 出发,我发现说德语真有点危险。……今晚,我从这里直接去瑞士。”但李普曼去 不了瑞士了。火车站上,人们告诉李普曼边境已经关闭。他焦急不安地动身返回英 国,在火车轮渡上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李普曼抵达伦敦时心神不定,精疲力竭。 他直奔沃拉斯家,倒头就睡。 1910年,在李普曼即将从哈佛毕业时,当时正在哈佛做客座教授的格雷厄姆· 沃拉斯就对他预言说,一场大战可能即将爆发,而且会延续三十年。当时李普曼丝 毫“没有意识到这场战争会影响到我或者危害国家利益”。 《新共和》杂志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硝烟中诞生了。1914年11月7 日,《新共 和》创刊号面世。李普曼在他的第一篇社论中写道:“现在谁还有心思去画画或者 写除了战争题材以外的诗呢?谁还想研究语言的涵义或者探索事物的构成方式呢?” 他深信美国卷入战争是无济于事的。他认为“思想是制止战争的决定性因素……因 为制造一把战刀和一把犁铧需要同样多的技术;但选择犁铧而非战刀则需要对人类 的价值观念有深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