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评审委员会的女士们和先生们 1990 年3 月5 日上午6 ∶30 曼哈顿的温度接近于零度,已经够冷的了,百老汇和阿姆斯特丹大街上报摊的 小贩子们都已戴上了两指手套,但对于纷纷扬扬的小雪花来说,气温又显得太暖和 了,它们飘落在一摞摞还散发着油墨气的小报上,一下子就融化了。 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职工们陆续来到哥伦比亚大学,其中一些人走到校门口停 下来,到报摊买份儿报纸。在这么潮湿寒冷的隆冬早晨,报贩们的生意居然还不错, 这要感谢美国的这个大天主教堂了。昨天,在第五大街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作弥撒 时,约翰·奥康纳红衣主教为星期一上午出版的小报提供了一条相当富有刺激性的 新闻。他在讲道坛上抨击摇滚乐,把这种喧闹的音乐同撒旦联系起来,说它导致了 最近的一些邪恶。因此,今天上午的报纸在头版出现了这样一些大字标题: 奥康纳:摇滚乐是魔鬼的工具(《新间日报》)。 红衣主教同魔鬼作对(《每日新闻》)。 撒旦的歌曲(《邮报》)。 这位红衣主教是纽约报纸的宝库,因为他在每周新闻最轻松的星期日差不多总 是说些这样的话。 附近就是新闻学院,它便是靠街头叫卖的那些大字标题积累起来的钱建造的, 这时,一个看门的人打开“世界”大厅的大门,让两个食品服务员进去了。 上午7 ∶05 在那间没有灯光的昏暗房子里,包办伙食的人开始安放煮咖啡器、杯子和盛放 早点的盘子,准备的食品足以对付即将到来的65 位客人而绰绰有余。 他们是普利策新闻奖评审委员会的女士们和先生们,其中大多数是美国报纸的 编辑记者们,也有少数教育家和自由撰稿的新闻工作者。他们全都是应邀自费(通 常由他们的老板出钱)作为光荣的评审委员来这里工作两三天。他们可以尽情享用 这些精美的早点,还有两顿免费午餐;另外,当过普利策奖金评委,也值得自豪。 他们是会自我吹嘘一番的,其中许多人会这样做,因为在同普利策奖金有关的荣誉 表上,评委所占的地位是很高的: 1.普利策奖金委员会主席; 2.普利策奖金委员会成员; 3.普利策奖金获得者; 4.普利策奖金评委; 5.普利策奖金最终候选人(被提名者); 6.普利策奖金获得者的编辑; 7.普利策奖金竞选参加者。 这个武断的划分是否适当,是可以争论的。它象李氏震级表一样,各个档次之 间有10 个刻度之差。最低的档次“奖金竞选参加者”声望是很低的,所以这类人 求职时含糊其词地说自己“曾被提名接受普利策奖金”,而实际上只不过是参加了 竞选而已。任何人只要填一张表,付20 美元手续费,都可以参加普利策奖金的竞 选。即便老板把一个记者的作品提出来参加竞选,那也不能说他就是“被提名者”。 真正的被提名者是那些被评委们确定为最终候选者的人。这些人今天将在“世界” 大厅露面。 上午7 ∶48 一名食品服务员拿了一箱玻璃烟灰缸,在房子的每张桌子上放两个。今天“世 界”大厅没有无烟区,不过许多抽烟的人——显然是少数——是会到室外吸烟的。 克利门特在那些拿着烟灰缸的女服务员身后忙个不停。他在每张桌子上摆放笔 记本、铅笔和奖金条例文件。这个任务可不轻松,因为他必须设法在那一大堆参赛 作品中间找到空隙。每张桌子上堆放了近二百件参赛作品。几乎所有这些作品都精 心地装订成册,封面讲究,装订内行。奖金条例规定: “剪报本的尺寸不得超过12×17 英寸,必要时可附上整版报纸,以了解参赛 作品的规模和影响。”可以料想到,许多参赛作品是整版报纸,厚达一英寸或一英 寸以上,重量超过20 磅。 今天,14 项新闻奖的总共1 ,770 份参赛作品等待评委们评审。这大约等于 10 年多以前的参赛作品的两倍。这种增加的部分原因可能是由于条例的尺度最近 放宽了,允许一份参赛作品可以竞争两种不同类型的奖金。但是,记录表明,更主 要的原因是,越来越多的报纸谋求获奖,竞相提出大量参赛作品。 不过,奖金管理主任克里斯托弗不同意这个观点。 “我认为,不会有人故意提出大量参赛作品,”他说。“象《纽约时报》这样 的报纸显然会提出较多的参赛作品。它是大报,有许多第一流的人才。 我认为,他们在提出多少参赛作品时,是有所控制的。所以我认为,没有人故 意向我们提出大量参赛作品。”然而,看一看今天堆放在桌子上的参赛作品的数字, 却说明了不同的情况: ●五家报纸提出了参加所有14 项新闻奖的参赛作品。它们是:《洛杉矶时报 》、《华盛顿邮报》、《费城问询报》、《芝加哥论坛报》和《圣路易斯邮报》。 这五家报纸总共提出了178 份参赛作品,它们的编辑显然认为这些作品应当获得普 利策奖金。这个数字占1990 年参赛作品总数的10%。 ●1 ,770 份参赛作品的三分之一来自20 家报纸。 ●《纽约时报》提出了35 份参赛作品,在14 项新闻奖中占了13 项。 ●《新闻日报》提出的参赛作品最多,共有41 份;其次是《华盛顿邮报》, 它提出了40 份。 ●美联社提出了40 份参赛作品,可能空手而归,从而有助于证明对获奖采取 随便马虎的态度是不行的。 ●奈特—里德报业托拉斯对待这个竞赛非常认真。它总共提出180 份参赛作品, 占1990 年新闻奖参赛作品总数的10%略多一点。180 篇中有半数来自三家报纸: 《底特律自由新闻报》24 份,《迈阿密先驱报》32 份,《费城问询报》34 份。 由于参赛作品多,再加上质量好,这个报系得到好处,总共得了四项奖,占1990 年新闻奖总数的近三分之一。 上午8 ∶02 第一位评委来到的时间比克利门特预料的早了点儿。当海伦。托马斯脱掉大衣 的时候,他有些慌乱,因为他还没有把姓名卡放好。 托马斯是合众国际社驻白宫办事处主任。她文质彬彬地对她来得太早表示歉意。 托马斯穿一件鲜红色的衣服,同她的闪闪发光的红头发融为一体。 今天,她在其他方面也显得很突出。在65 位评委中,只有她和其他少数几位 勇敢的妇女没有穿细条子衣服或庄重的深色礼服。 评委会的工作是很伤脑筋的,托马斯说,所以她来得早一些,以便喝点咖啡, 看看上午出版的《纽约时报》,它把奥康纳红衣主教抨击摇滚乐的讲话刊登在第二 版。 托马斯已经担任过几次评委,她很喜欢这个工作,不过,她说她是给“普利策 奖金委员会打杂的”。今年,她评审的是“国内报道”。 新闻奖的每个评委会各有5 名成员。虽然共有14 项新闻奖,然而却只有13 个评委会,因为有一个评委会兼管“现场摄影”和“特写摄影”两项任务。 上午8 ∶30 更多的评委陆续到来,克利门特已经准备停当。他站在门口的一张桌子旁,桌 上放满了整齐地写明各个人职务的、按字母顺序排列的姓名卡。 继托马斯之后来到的头7 位人士全是身穿礼服的男士。他们没有理她,因为她 正在埋头独自看报。 预定今天要来的65 位评委中,只有10 位女评委。不可否认,太偏重男性了。 报纸工作一向是男性为主的阵地,而且是白人男性占主要地位。在评委中,只有8 位非白人评委。 在评委中,有8 人以前曾经得过普利策奖金。 7 位评委来自奈特—里德报系,占评委总数的百分之十以上。 没有来自周刊(它们只占少数)和非主流报纸的评委。 象往常一样,评委会的成员中大部分是东部各州的人。65 位成员中,只有15 人来自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城市。 上午9 ∶00 来的人越来越多。仅仅几分钟以前还象图书馆一样安静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人 声嘈杂。人们互相问候致意,彼此向老朋友介绍新相识的人,纷纷去拿果子冻饼圈 吃。 象美国工商会议上的代表一样,评审委员也可以分成三类:(一)一小部分人 是董事之类的大人物,他们在一些共同参加的全国性会议上早已认识;(二)多数 人是正在上升的明星,他们勤奋工作,有些人简直是拚着命干,以求有朝一日也可 以跻身于大人物之列;(三)还有少数人是真正实干的新闻工作者——文字记者、 摄影记者和编辑,他们在这个场合显然有点局促不安,不如在报社编辑部卷起袖子 干活儿时那么自在。他们之所以被请到这里,是因为他们曾经得过普利策奖金,或 者接近于得奖,或者受到奖金管理当局的注意。不管怎么说吧,他们正在向第二类 迈进。 第一类大人物中,包括一些衣冠楚楚的高级负责人,如:《波士顿环球报》的 主编约翰·德里斯科尔,《圣彼得斯堡时报》的主编、总裁、首席执行官安德鲁· 巴恩斯,纳什维尔《田纳西人报》董事长、发行人、首席执行官兼《今日美国》编 辑部主任约翰·塞根撒尔。 第二类正在上升的明星,人数最多,有数十名高级编辑,他们来自不同的城市, 大的如芝加哥,小的如蒙大拿州的比灵斯。 第三类实干的新闻工作者中,包括最近的普利策奖金获得者,如《匹兹堡新闻 》的安德鲁·施奈德、《华盛顿邮报》的比尔·戴德曼、《夏洛特观察家报》的查 尔斯·谢泼德、《底特律自由新闻报》的曼尼·克里索斯托莫、《纽约时报》的托 马斯·弗里德曼和以前曾在圣迪戈《论坛报》工作的乔纳森·弗里德曼。 有一些评委放在这三个类型中的任何一类都不合适。他们是名记者,名声超出 新闻界,远扬全国:受人尊敬的合众国际社记者海伦·托马斯,获得普利策奖金的 《迈阿密先驱报》专栏作家戴夫·巴里,《华盛顿邮报》的编辑主任。小伦纳德· 唐尼(他是该报总编辑、报道水门事件的传奇性人物本·布雷德利的法定继承人)。 当上普利策奖金评委的道路,有点象被选入一个神秘的精英社团一样,既神秘 莫测,又有点碰运气。 首先从奖金管理主任克里斯托弗开始,他有一个秘密的评委候选人名单。这个 名单是根据他的上司、普利策奖金委员会的其他17 位成员的意见拟定的。这个强 有力的委员会几乎完全是由新闻单位的高级负责人组成的,它有点象最高法院,对 评委会的选择有取舍权。奖金委员会差不多每年至少否决一个评委会的选择。今年 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漫画奖的三个最终候选人由于不符合奖金委员会的要求而被否 决了。 每年11 月举行业务年会时,克里斯托弗把评委会候选人的正式名单交给奖金 委员会成员考虑。这个名单通常总是大约包括半数上一个年度的评委,以保持连续 性。评委很少连续任职两年以上的。 人们是怎么当上评委的呢?一个可靠的方法,当然是同奖金委员会的某个成员 搞好关系。不过,一个比较实际的方法是获得普利策奖金。这就是为什么今年施奈 德、谢泼德、戴德曼、克里索斯托莫、托马斯·弗里德曼和乔纳森·弗里德曼应邀 来到哥伦比亚大学的原因。 克里斯托弗说,越来越多的曾经获得普利策奖金的人被聘请担任评委,因为相 信他们是最有资格当评委的人。1990 年的评委之一、两次获得普利策奖金的安德 鲁·施奈德听到这个说法时,大笑了起来,认为这简直是“有点儿乱伦”。 另外一些人被邀请当评委,不是由于他们的新闻作品获奖,而是因为他们多年 来在新闻界精心树立起来的名声。这就是说,他们参加了适当的协会,出席了一些 全国性会议,当选担任适当的职务,在新闻报刊上经常发表文章。 克里斯托弗说,他经常注意物色杰出的妇女或非白种人士,或者非白人妇女。 每年他还要确保各个评委会中有相当数目的来自西部各州和较小报纸的代表。 上午9 ∶15 克里斯托弗终于来到“世界”大厅,同评委们寒暄,主要是同大人物周旋。其 中许多人,他都认得。一些人,是他负责管理奖金十年来认识的;另一些人,是他 多年办新闻刊物认得的。 克里斯托弗除了在《时代》周刊和《新闻周刊》担任过高级职务外,还在《地 理》杂志当了两年的编辑主任。《地理》杂志停刊后,他到《纽约每日新闻》编委 会任职一段时期,然后到哥伦比亚大学任教并兼任普利策奖金管理主任和普利策奖 金委员会秘书。克里斯托弗除了编过杂志外,他还是一位日本经济和贸易专家。在 这方面,他出版过两本书,正在撰写第三本书。 他有广泛的联系,受过良好的教育(耶鲁大学毕业)。他的言谈举止,雅俗兼 容,既能运用高雅讲究的语言,也会讲粗俗大众化的话,这倒很有点象普利策。人 们认为,即便普利策在世,他也会赞成使用克里斯托弗这样的人来充当目前的角色, 尽管他是办杂志出身的,而不是办报起家的。克里斯托弗挑这个担子的能力绰绰有 余,不过,他也略感尴尬,特别是当人们要求捍卫普利策奖金的传统(如保密)时, 尤其如此,因为这类做法看来同他个人的价值观是相矛盾的。 上午9 ∶45 克里斯托弗走到房间的最前面,敲了敲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当大家不再喧 哗的时候,他作了自我介绍,对评委们表示欢迎,说他们“对保证普利策奖金制度 的成功运转是必不可少的”。 接着,他概述了每个评委会的基本职责:“在各位收到的表格上,向奖金委员 会提供获奖候选人,每类新闻奖不多不少,正好三人。”他把这个要求重复一遍, 说:这是“硬性规定”。 克里斯托弗接着宣布,每个评委会“按字母顺序提出候选人,评委会不负责排 列名次”。换句话说,不要指出自己所偏爱的人选,那是奖金委员会的事。 上午9 ∶55 气氛活跃起来,评委们开始找自己的座位:六个评委会在“世界”大厅,“评 论”评委会在楼上第四层的一间房子里,“漫画”评委会在第五层,“摄影”评委 会在第七层,等等。 许多人开始挂自己的大衣,松开领带,卷起袖子。他们意识到这将是紧张的两 天,如果到星期二的晚上还完不成任务的话,可能要干三天。他们既没有工资,也 没有酬金,完全是义务劳动,但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占用本单位的时间,作为与本职 工作有关的任务来完成的。 普利策文学、艺术、音乐奖的评委们今天没有来哥伦比亚大学。这些评委会同 新闻奖评委会是分开工作的。图书奖评委会已经完成了今年的工作。 五个图书奖评委会各有三名成员,每人可以得到一千美元的津贴。他们的这点 津贴是领之无愧的,即使能把参赛图书读完一半也就不错了。1990 年的参赛图书 共有590 种。阅读量是相当大的:非小说类图书181 种,诗歌123 种,小说115 种, 传记92 种,历史79 种。 象某些报纸一样,某些图书出版公司提出的参赛作品太多。艾尔弗雷德·诺夫 公司提出的参赛图书达58 种,每一个项目它都参加了,约占所有出版公司提出的 参赛图书总数的10%。 在1990 年的角逐中,其他出版公司提出的参赛作品也不少。威廉·莫罗和W.W. 诺顿两家出版公司各提出26 种图书,象诺夫公司一样,它们参加了所有的项目。 哈珀—罗公司提出了22 种;法拉尔—斯特劳斯—吉鲁公司提出了20 种;利特尔 —布朗公司提出了16 种;瓦伊金公司提出了14 种;兰多姆·豪斯公司提出了12 种;霍顿·米夫林、道布尔戴、哈考特·布雷斯·乔瓦诺维奇三家出版公司各提出 了11 种。还有一百多家其他出版公司,大部分是较小的出版公司和大学的出版社, 各提出了10 种图书或者10 种以下。 出版公司必须在12 月31 日以前把参赛图书寄给哥伦比亚大学,每种交4 美 元手续费,各四册(或四套长条校样)。普利策奖金办公室把其中的三册寄给有关 的评委,给奖金委员会留一册,以备此书成为最终候选者之需。 评委给各类图书评出三个最终候选者(被提名者)。各评委会主席必须在1 月 初给普利策奖金办公室提出正式的书面报告,按字母顺序排出被提名者的姓名,无 需表明自己的偏爱。 每年被提名争取普利策奖金的图书共15 册(每类各三册)。普利策奖金办公 室把被提名的图书各寄一册给有关的奖金委员会成员,即担任该类奖金小组委员会 主席的成员。有趣的是,如果其他17 位奖金委员会成员中的任何一人想在4 月份 终审以前读到该书,他们就必须自己设法弄一本,甚至是自己掏腰包去买一本。 1983 年普利策奖金委员会规定的20 美元注册费在作者中间引起巨大的不满, 他们抗议说,这个做法歧视了较小的出版商。奖金委员会否认在图书的竞赛中有任 何偏见。它说,只要是好书,即使没有参赛,评委也是会考虑的。不过,自那年以 来,获得普利策奖金的,从来没有这样的书。 对诺夫公司来说,它的58 册图书的注册费共计1 ,160 美元,而它赠送给所 有评委的图书价值比上述那笔钱要多得多。如果其中的一本书获得普利策奖金,由 此而增加版税,上面那点破费又算得了什么呢?诺夫公司的编辑们显然认为,这个 战略是行得通的。其它出版单位便群起而效法。 出版商一贯认为,获得普利策奖,有助于推销图书。克里斯托弗说:“自从我 们在1980 年开始宣布每类奖的两名亚军以来,出版商已经在护封上说明该书在普 利策奖金的竞赛中获得第二名。”诗歌类同其他四类图书的情况几乎完全一样。条 例规定,诗歌奖只授予“美国作者写的杰出的诗歌集”。 图书出版商对大部分项目都提出了参赛图书。诗歌同其他几类图书的一个巨大 不同之处是,大部分获奖诗歌是选集,所以从理论上说,诗歌得奖的机会要多一些。 某年未能获奖的诗歌可以放在新的选集中出版,而这部新选集也许会在将来的某一 年获奖。 普利策图书奖的评委们要读数以百计的图书,人们认为,他们或许只能泛读一 下,从590 种图书中筛选出15 种供奖金委员会考虑。 图书奖评委的选拔同新闻奖评委的选拔完全一样。克里斯托弗有一份机密的档 案,每年从中拟定一个名单,供奖金委员会考虑。1990 年的15 位图书评委中, 有10 位是大学教授,其余的五位是作家、编辑和评论家。15 人中只有五人来自 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各州,只有四位女性。 非小说类图书评委会就是一个很好的缩影。它的成员是:《华尔街日报》文艺 版编辑雷蒙德·索科洛夫、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蒂莫西·费里斯和作家、 普林斯敦大学教授乔伊斯·卡罗尔·奥茨。三人中有两人是男性,两人是教授、两 人是东部人。不过,他们三人也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在看完非小说类的181 册参 赛图书以后,全都两眼昏花。 下午12∶30 当新闻奖评委们向堆积如山的参赛作品打完第一仗以后吃午饭时,他们也都昏 昏沉沉。 在“世界”大厅,多年的评审做法使大厅变得乱七八糟:六个评委会花了一整 个上午淘汰那些欠佳的参赛作品,用评委的行话来说,就是把它们“推下桌面”。 所以每一张工作桌的地板上都堆满了筛选下来的作品。那景象真叫人沮丧:许多记 者想获得普利策奖金的梦想幻灭了。 65 位评委开始穿上大衣,前往朝霞路的哥伦比亚大学职工食堂吃午饭。 在那里,新闻学院院长、奖金委员会成员琼·康纳致欢迎词后,便开始吃午餐。 用评委安德鲁·施奈德的话来说,这顿午餐是温和型的圆形肉馅水饺和花椰菜,上 面还撒了一层白色的东西。他的上司、评委同仁、《匹兹堡新闻》编辑主任马德琳· 罗斯说,多年来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注意健康的人去拿细孔盐瓶。 吃午饭的时候,评委们都小心翼翼地避免谈及上午的工作情况。后来,他们离 开哥伦比亚大学以后,许多人畅谈了评审工作的内部情况。不过,现在,他们的注 意力集中到了别的方面。对职工食堂的厨师来说很遗憾,饭菜的质量太差了,自然 成为人们的话题,尽管纽约的这顿饭,评委们是白吃的。 不过,所有的客人都活了下来,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还要再进行几个小时的 审读。 下午5 ∶25 “世界”大厅的评委们揉揉疲乏的眼睛,打个呵欠,伸个懒腰,结束了一天的 工作。有一些人已经离开这里,去参加楼下过厅即将开始的“葡萄酒和奶酪招待会” 了。 早上堆放在桌上的大批参赛作品不见了,它们被乱放在地板上。经过一天的评 审,1 ,770 项参赛新闻作品中的大部分被“推下桌面”。整个大楼里今天进行评 审工作的房间,情况都是如此。不过,“世界”大厅显得特别突出罢了,那里的地 毯上全是淘汰下来的新闻作品。 大部分桌面上还留有少数参赛作品。 在大厅的南端,审阅159 项“公共服务”参赛作品的评委的桌上保留着大约10 项篇幅大小不等的参赛作品。其他近150 项作品堆放到了桌下和桌子周围的地毯上。 地毯上有一件作品是来自《洛杉矶时报》,那是它的记者克莱尔·施皮格尔揭露瓦 茨公立医院管理不善、医疗事故迭出的系列报道。 地板上另一件作品来自《阿尔伯克基日报》,即塔马尔·斯蒂贝尔揭示嗜曙红 细胞增多症和氨基丙酸之间关系的报道。 克莱尔和塔马尔得普利策公共服务奖已经无望了。 在附近另一个评委会的桌子上,仍然保留着十来件参赛作品,其余的一百二十 来件作品被放到了地板上,其中包括《纽约新闻日报》吉姆·德怀尔的专栏文章剪 报集,他揭露了地铁事故和工人疲劳之间的关系。吉姆被拒绝授予普利策“一般报 道”奖。 但是吉姆、克莱尔和塔马尔还没有脱离竞赛的轨道。这三家报纸的编辑们知道 条例规定,一件作品可以竞争两种不同类型的奖。因此,这三位记者的作品还被列 入专题报道类。 在“世界”大厅的北端,在专稿评委的桌下凄凉地堆放着一百来件参赛作品。 专题报道奖的对象是体育、工商业、科学、教育、宗教等方面的专题报道。 在这张桌子上仍然保留着约50 件参赛作品,其中就有吉姆、克莱尔和塔马尔 的剪报集。他们在评委们第一天无情的审阅中生存下来了。 明天的审阅将更加严酷。 下午5 ∶45 在楼下休息室,职业新闻工作者协会举行了招待会,与会的大约有75人,他们 一边喝着塑料杯中的葡萄酒,一边海阔天空地闲聊。 来宾中,大部分是普利策奖金评委们,也有少数他们的夫人和哥伦比亚大学的 师生们。评委中间,主要是两类人:正在上升的明星和在职的新闻工作者。新闻界 的大人物很少有人留下来参加这个小小的晚会。 葡萄酒并不很多,不会使任何节酒的人士感到威胁。然而有一位评委却把酒洒 到了绿色大理石地板上。一位同事赶忙蹲下去用纸餐巾把酒吸干,扔在地板上,几 英寸远处就是一块铜镶嵌板,上面刻着约瑟夫·普利策的遗嘱: 新闻大厦是为纪念爱女露西尔而建。露西尔17 岁死于伤寒。 不过,同图书评委不一样的是,三位戏剧评委不领津贴。但据克里斯托弗说, 如果他们到纽约市以外的地方去看演出,可以得到为数不多的旅费补贴。1990 年 的两位戏剧评委——《时代》周刊的戏剧评论家威廉·亨利三世和《新闻日报》的 林达·瓦因纳——来自纽约,第三位评委是《波士顿环球报》的戏剧评论家凯文· 凯利。 奖金委员会早就抛弃了约瑟夫·普利策的规定,即获奖的戏剧必须是在纽约上 演的,它要能“提高人们的崇高道德、崇高情趣和崇高风尚”。今天的条例则规定, 获奖戏剧必须是“由美国作家写成的,构思独特,以美国生活为内容”。 在各类普利策奖中,只有戏剧奖不要求注册费,不需正式提出。克里斯托弗说 :“我们的设想是,戏剧评委熟悉每年参赛的所有戏剧。如果送去两百部剧本,但 评委不去阅读,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另外,如果接受注册费,那就必须使评委 去看看这个戏剧。没有办法让评委们乘飞机到爱达荷去看在波卡特洛社区剧院上演 的某个新剧作家写的处女作。老实说,如果某个剧本不在纽约或一个重要的地区剧 院上演,他们甚至连手稿都不想看。 参赛的戏剧必须是在每年3 月截止的那一年之内上演的。在参赛的作品中,除 了诗歌外,只有戏剧拥有更多的得奖机会。例如,奥古斯特·威尔逊的《钢琴课》 是1989 年的最终候选者,但未能得奖。此后,在1990 年该剧继续上演,它仍有 资格参赛,这次终于获奖。 大约一周以前,在3 月1 日,戏剧评委林达·瓦伊纳在《时代》周刊办公室访 问了评委会主席威廉·亨利。他们跟波士顿的评委凯利通了电话,相谈90 分钟, 提出了他们三人选定的最终候选者名单:《钢琴课》(亨利的第一个选择),玛丽 亚·艾琳·福恩斯的《夜间结局如何?》(瓦伊纳和凯利的选择),A.R.格尼的《 情书》(三位评委的第三个选择)。 亨利曾获得1980 年普利策“文艺批评”奖。他给普利策奖金委员会写了一封 一千字的报告,叙述了评委会对这三部被提名的戏剧的看法,以及为什么这三部戏 剧中的任何一部都有资格获奖。 这三位评委在许多地区剧院观看戏剧,作为他们评论工作的一部分,这一点在 普利策奖评审过程中变得越来越重要。每个人在其他评委的建议下还多看一些戏剧, 不是去欣赏,而是去评论。例如,凯利通常是不看克利夫兰的戏剧的。但是亨利受 《时代》周刊(它报道全国的戏剧)的委托去那里观看了一部戏剧,觉得不错,凯 利便去那里也观看了这部戏,以便作出评审。 在大部分年代里,戏剧评委会是由两个纽约人和一个外地人(通常是评论家) 组成的。这是由于有人指责对地区抱有偏见,才吸收一个外地人的。 “如果一个评委是来自芝加哥的,他更有可能推荐芝加哥的作品,”曾经两次 担任评委的亨利说。“事实上,看一看过去五年至十年的情况,就可以发现,几乎 每年都有这样的情况:一个最终候选者或一个得奖者,他的胜利在一定程度上取决 于谁是评委、他的工作地点在哪里。”他说,一个比较公平的办法应当是,建立 “一个人数较多的评委会,可能是五人,其中三人不在纽约,而在全国不同的地方。” 音乐评委会也只有三位成员,不拿工资。不过,有一个秘书,他可得两千美元的津 贴,他负责管理参赛作品,1990 年的参赛作品有129 件。 音乐评委会一向是由作曲家、评论家和音乐教育家组成。1990 年的评委就是 如此:主席唐纳德·马蒂诺是作曲家、哈佛大学音乐教授。另外两位是: 《民族》周刊的音乐评论家戴维·汉密尔顿和作曲家、圣迭戈的加利福尼亚大 学音乐教授罗杰·雷诺兹。马蒂诺和雷诺兹都曾经得过普利策奖金。奖金委员会鼓 励以前的普利策奖金获得者担任评委,认为这样做可以保持它的标准。 如果方便的话,音乐评委出席参赛作品的现场演奏。1990 年只提出了两名最 终候选者。至少有一位评委出席欣赏了他们的演奏。这些参赛作品是: 梅尔·鲍威尔的《二重奏;两架钢琴和管弦乐队的协奏曲》,由洛杉矶交响乐 团于1990 年1 月26 日首次上演;拉尔夫·夏佩的《大提琴、钢琴和弦乐队的协 奏曲》,它1989 年7 月31 日在坦格尔伍德音乐中心首次上演。 不过,评委们对绝大部分参赛作品是听它们的录音的。作曲家必须提交一份声 谱、录音带和20 美元注册费。象戏剧类一样,音乐作品也必须是在以3 月为止的 那一年内上演的。 每年的文学、艺术、音乐评委的姓名一直是保密的,直到奖金宣布为止。 据克里斯托弗说,这样做,可以免除出版商、作家组织、戏剧演出单位和其他 利益集团向评委们游说。评委们叙述他们提名理由的正式书面报告密封三年,以保 护评委们,免得引起争议。 1990 年3 月6 日上午7 :30 评审工作的第二天,有几位评委很早就到了“世界”大厅和新闻大厦的其他房 间。大部分评委将在九点钟、甚至九点半才来。所以早来的人是真正热心于工作的。 其中大部分人是那些阅读任务最重的、各个报道奖评委会的委员们。许多参赛 作品长得惊人,系列报道往往长达数千字。约瑟夫·普利策生前在他的编辑室墙上 贴着“简练”的警语。他如果看到如此冗长的报道,该会吃惊的。“压缩、再压缩!” 他经常对他的记者这样大声说。据传记作家斯旺伯格说,普利策的风格就是“简短、 清新”。他的遗嘱规定,普利策新闻报道奖授予那些符合“准确、简练、为公共服 务”之要求的作品。 但过去二十年来,普利策新闻奖评委脱离了“简练”的要求,实际上助长了越 来越长的新闻报道,让它们得奖。表彰冗长之风在1984 年达到了高潮。那年,《 洛杉矶时报》的共27 部分的、篇幅象图书一样长的系列报道《拉丁美洲人》获得 了公共服务金质奖章。那年获奖的还有《波士顿环球报》的占10 版篇幅的关于种 族歧视的报道和《西雅图时报》占16 版篇幅的关于一种新型飞机研制过程的系列 报道。 奇怪的是,在宣布这些授奖名单后,普利策奖金委员会的发言人克里斯托弗曾 公开批评参赛新闻作品有一种“越来越冗长的令人不安的倾向”。他没有解释,既 然奖金委员会对这种倾向感到不安,为什么还继续助长此风,把奖金授予那些象书 一样长的新闻作品呢? 自那时以来,奖金委员会对参赛作品的字数作了一些限制。然而,报纸继续提 出冗长得吓人的作品参赛,而普利策奖金委员会也照奖不误。 上午8 :05 老实说,任务最轻的要算是新闻照片和漫画的评委了。这些参赛作品安全地锁 在楼上单独的房间里。它们的评委没有一个来得这么早。 奖金委员会根据它自己有趣的逻辑,在129 件参赛漫画的评委会中没有安排任 何一位漫画家。克里斯托弗是这样解释的: “我们在漫画评委会中没有安排漫画家,其理由基本上同于我们在评论评委会 中没有安排参加辛迪加的专栏作家。这是因为在这两个领域活动的人数较少,他们 彼此都认识或者了解彼此的情况,因此,彼此之间难免有先入之见。”他说,让漫 画家和专栏作家对其直接对手的作品作出评判,是不适宜的。 所以今年漫画评委会的组成是:两位新闻单位负责人、两位新闻教育家和一位 专栏作家——《迈阿密先驱报》的戴夫·巴里。根据奖金委员会的想法,他评审漫 画家比评审专栏作家更适合。 根据略有不同的理由,奖金委员会也避免在两种摄影奖的评委会中安排过多的 摄影家。克里斯托弗说,编辑们评判照片可以更少偏见。正因为如此,所以今年的 五位摄影评委中只有一人是摄影家,即《底特律自由新闻报》的曼尼·克里索斯托 莫。另外四人则全是新闻单位的负责人。 “我们认为,”克里斯托弗说,“选用图片和漫画的编辑在一定意义上就是顾 客,他们可能就是你所要找的不带偏见的评审员。”奖金委员会对其他类型的专题, 如国际报道,则采用相反的原则。参加这个评委会的,没有任何一人来自地方性小 报,因为担心他们不大了解国际报道。因此,今年国际报道评委全都来自《纽约时 报》、《新闻日报》、《纽约每日新闻》、《巴尔的摩太阳报》和波士顿大学这些 大单位。 而密执安州克利门斯山的一家小报的主编兼发行人本杰明·伯恩则参加了特写 评委会。 上午9 :30 现在,专题报道的五位评委正在“世界”大厅紧张地工作。昨天,他们从164 件参赛作品中筛选出了大约50 篇。今天,他们将压缩到最终的三篇。 评委会主席、《华盛顿邮报》的编辑主任小伦纳德·唐尼高效率地完成了昨天 庞大的工作量。他以前担任过评委,懂得一些窍门儿。昨天,他和他的同事们把164 件参赛作品大体上分成五堆,每人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读一堆。每件参赛作品上附一 张纸,评委读过后打上“要”或者“不要”的记号,表明这件作品是否值得保留在 桌子上。如果一件作品有了三个“不要”的记号,即使其他两位评委还没有读,它 就被推下桌面。 唐尼的四位同事是:《华尔街日报》记者沃尔特·博格丹尼奇、哈肯萨克《记 录报》主编兼副总裁戴维·霍尔、加里《论坛邮报》副总裁兼总编辑艾尔·约翰逊 和《得梅因纪事报》体育主编戴维·威特克。 这是一个有经验的评委会。唐尼、约翰逊和威特克去年当过评委。博格丹尼奇 另有经验:他的保健报道曾获得1988 年的专题报道奖。 克莱尔·施皮格尔和塔马尔·斯蒂贝尔的同医疗有关的作品显然是适合这一类 型的。吉姆·德怀尔的地铁问题专栏文章似乎也适合,不过,有些评委仍然怀疑他 的作品是否属于专题报道。 正如某些批评家所说,如果评审中偏见起作用的话,吉姆似乎比克莱尔或塔马 尔更处于有利的地位。五个评委都是男性,其中四人来自密西西比以东的地方。此 外,吉姆曾经在评委霍尔的《记录报》工作过。 不过,克莱尔和塔马尔也可能有一个同盟者,那就是博格丹尼奇。他的专业是 医疗报道。他关于美国医疗实验室试验缺陷的报道获得1988 年专题报道奖。如果 有哪个评委欣赏这两位女记者有关保健的报道的话,那就是博格丹尼奇。 下午12:15 劳作了一个上午之后,唐尼的评委会的桌上仍然保留着八件参赛作品。 总的来说,迄今为止,评委会并没有觉得这个任务特别伤脑筋。中午饭以后将 面临真正困难的选择。除了发生一两次短暂的争论外,在过去一天半的时间里,特 别是今天上午,相当顺利、迅速地把164 件参赛作品中的156 件“推下桌面”。有 两位评委想把《纽约时报》的参赛作品——记者琳达·格林豪斯关于美国最高法院 的报道保留在桌子上。但是,多数人还是决定把它推下桌面。《沃思堡明星电讯报 》记者的参赛作品也碰到了类似的情况,该报对沃思堡市的范·克莱本国际钢琴赛 的报道还是不错的。该报记者的巨大剪报本现在也躺在地板上了。 评委们到此刻已经发现了一些显然高超的参赛作品,可以用它们作为标准,来 淘汰其他作品。在许多情况下,评委们只要读完一份作品的头一二十段,就可以决 定它是否够格了。参赛作品的推荐信虽然经过仔细推敲润色、充满了诸如“饶有趣 味”、“富有吸引力”之类的吹捧之词,但却很少引起评委们的注意。他们对精美 昂贵的包装也丝毫不感兴趣。从昨天开始,已经有许多精心炮制的参赛作品被堆在 地板上了。 现在剩下的八份参赛作品逐渐成为一种标准,用来衡量其他作品。唐尼和他的 评委们正在对这八份作品重新从头到尾读一遍。今天下午,他们将把这八份作品淘 汰到只剩下三份,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八份作品中,有两份是《华盛顿邮报》提出来的,一份是体育记者比尔·布 鲁贝克的作品,另一份是该报撰稿人辛西娅·戈尔尼的作品。《华尔街日报》提出 的两份参赛作品分别出自记者加里·普特卡和记者约翰尼·罗伯茨之手。《阿尔伯 克基论坛报》提出的一份参赛作品是艾琳·韦尔索、马克·泰勒和肖恩达·诺瓦克 合写的报道。 以上共五份。另外三份剪报本便是吉姆·德怀尔、克莱尔·施皮格尔和塔马尔· 斯蒂贝尔的作品了。 下午12:30 今天的午餐还是在职工食堂,烹调技术略有改进。担任奖金委员会成员的哥伦 比亚大学校长迈克尔·索维恩热烈致词。他对评委们说,在审查参赛作品中他们发 挥着有价值的作用;普利策奖金对哥伦比亚大学和新闻研究院是很重要的。 实际上,索维恩低估了它的重要性。应该说,普利策奖金对哥伦比亚大学是极 其重要的。每年4 月份宣布普利策奖的时候,全国所有的日报、新闻刊物、出版行 业杂志以及每一家大的广播电台和电视台都引人注目地提到哥伦比亚大学。虽然普 利策奖有争议,但哥伦比亚大学却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形象,这个受人尊敬的高等学 府每年颁发美国最有威望的奖。对这所大学和它的新闻学院来说,这些奖在促进公 共关系方面所发挥的作用是无法估量的。 在吃午餐时,人们听到一些评委谈论新闻学院的威信正在不断下降。谈话的某 些内容是持否定态度的: “那里的教职员都是废物……”“那里的教师在《时报》没人要……”“别的 地方有许多更好的学校……”接着,人们竞相提名“更好的学校”:北卡罗来纳大 学、斯坦福大学、马里兰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印第安纳大学、俄勒 冈大学、南卡罗来纳大学、西北大学和密苏里大学。 有一位编辑说:“我认为,哥伦比亚大学更需要普利策奖,而不是普利策奖需 要哥伦比亚大学。”他的话当然不是说给迈克尔·索维恩听的。 下午2 :30 所有的评委回到新闻大厦,又开始工作,竭力想在今天下午完成任务,免得明 日再干一天。对其中的大部分人来说,两天绞脑汁的选择,已经够他们呛了。 “专题报道”评委会准备就剩下的八份参赛作品进行投票表决。 每次表决的问题是:“我们将取消它吗?”每次作出决定,评委们都认真地讨 论,有时是直率地辩论这份参赛作品的优缺点。 塔马尔·斯蒂贝尔的《阿尔伯克基日报》参赛作品轻而易举地就过关了,没有 什么争论。评委们一致同意保留它。主席唐尼对它给予最高的评价,说它是“扭转 乾坤的调查性新闻”。“如果没有这位记者的报道,就不会揭示氨基丙酸和嗜曙红 细胞增多症之间的联系,”他说,“这是一家比较小的报纸的记者,缺少巨大的支 持系统,基本上是单枪匹马地干。”唐尼希望至少保留一份《华盛顿邮报》的参赛 作品。当其他评委讨论比尔·布鲁贝克的出色体育报道和辛西娅·戈尔尼关于家庭 法问题的复杂报道时,唐尼离开会场,暂时回避一下。这两份作品给人们留下深刻 印象,在唐尼回避时,受到了许多称赞。但当他重新回到桌旁时,这两份作品已被 放在地板上。 接着讨论《阿尔伯克基论坛报》的参赛作品。这是一篇有分量的作品,它论及 一些经济力量威胁到新墨西哥州的野生动物,如有人为了取得鹿角而偷猎和圈养麋。 这篇报道配有效果很好的彩色图片。不止一位评委表示,他可能已经初步被这篇东 西迷住了。但没有一个人直截了当地说。评委们似乎不大喜欢让三名最终候选者中 有两名被阿尔伯克基报纸占去,尽管这两份报纸是直接的竞争对手。唐尼说,两份 阿尔伯克基报纸都强有力地竞争普利策新闻奖,这是新墨西哥新闻界的光荣。不过, 评委们一致决定淘汰《论坛报》的作品。 现在轮到了讨论吉姆·德怀尔的地铁专栏文章。他揭示工人疲劳这一点,给评 委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位评委艾尔·约翰逊特别热心,对其他评委们说,吉姆 的调查得花多少精力和时间啊。没有一个评委不这样认为。 不过,出现了一个麻烦。有两个评委提出这样的问题:吉姆的专栏文章是否适 合“专题报道类”。也许他的文章更适合“评论类”。唐尼巧妙地使评委们不去那 么想。他指出,把这样一篇好的参赛作品转换类别,已经太晚了。如果那样做,很 可能使它落选。那将是可耻的,唐尼说,因为吉姆生动的“牛仔式”写作风格和深 入的报道使他的作品成为“典范的小报新闻——扭转乾坤的佳作”。评委们一致同 意把吉姆的文章保留在桌面上。 然后该讨论《华尔街日报》的两篇参赛作品了,所以该报记者沃尔特·博格丹 尼奇必须回避。博格丹尼奇对他的报纸的两篇作品抱有很大希望,特别是记者约翰 尼·罗伯茨关于邓恩—布雷兹特里特公司这家未节制的垄断组织滥用它的信誉评价 权力的报道。当博格丹尼奇离开会场的时候,评委们都称赞罗伯茨和他的同事加里· 普特卡的作品。后者的教育报道是十分出色的,关于各大学在学术成就的决定上互 相矛盾的报道尤有特点。不过,当博格丹尼奇回到桌旁时,他失望地发现这两篇作 品都推到地板上了。 克莱尔·施皮格尔的参赛作品起初有毁名誉。约翰逊和博格丹尼奇这两位评委 对它赞不绝口,但是别的评委则并不那么热心。在一段短时间内,有人谈到从地板 上拿回一两件作品重新加以考虑,同克莱尔的作品加以比较。 博格丹尼奇肯定认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又有可能重新考虑他的报纸的参赛作 品了,不过他不想玩那样的政治花招。他极力支持克莱尔揭露小马丁·路德·金— 德鲁医疗中心问题的报道。他尽力劝告其他评委说,他根据亲身的经历,知道这样 的报道是多么不容易。他说他正在研究一本关于医院工作的书。他从来没有见过比 克莱尔关于这个医院的调查性报道更出色、更顽强的例子了。由于博格丹尼奇对她 的参赛作品的热情推荐,评委会一致同意把它保留在桌面上。 这样,就保留了三名最终候选者:克莱尔、吉姆和塔马尔都被提名争夺普利策 奖。 下午4 :45 担任主席的唐尼开始填写一页纸的表格,作为评委会给奖金委员会的正式报告。 其他评委们提出了一些有益的意见。他依照条例的规定,用整齐的大写手写体,按 字母顺序,提出了下列被提名者: 吉姆·德怀尔,《新闻日报》专题撰稿人,被提名作品是他关于纽约地铁的安 全问题、管理不善、乘客愤慨和官方不负责任的系列报道和专栏文章。地铁系统失 职,是所有纽约人啧有烦言但很少有记者报道的一个问题,而吉姆则多年来一直就 此事进行了生动的专题报道。他的风格是非正统的,从一个愤慨的地铁乘客的观点 看问题,但他的报道是详尽彻底的。例如,他的参赛作品揭露了交通管理局的工人 由于加班加点、过度疲劳而导致严重的、有致命后果的安全问题。 克莱尔·施皮格尔,《洛杉矶时报》的保健问题撰稿人,她的参赛作品报道了 洛杉矶急救保健系统对病人的服务极其不合格、管理不善、职业道德大成问题。她 除了谈到公立急救保健系统过于拥挤、经费不足之外,还通过出色的调查研究,说 明这个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追溯到官方对物力财力的管理不善和医生们滥用自己 在这个系统的职权去增加收入。她关于小马丁·路德·金—德鲁医疗中心的系列报 道,导致地方、州、联邦的调查,从而使政策和保健事业得到很大改进。 塔马尔·斯蒂贝尔,《阿尔伯克基日报》记者,她被提名,是因为她的坚持不 懈的、有进取精神的报道解决了一个医疗难题。她把当地一些妇女所患的嗜曙红细 胞增多肌痛综合症这一罕见的血液紊乱病同一种治疗月经前综合症常用的饮食补充 剂成药氨基丙酸联系起来。由于她的报道,食品和药物管理局要求在全国范围内收 回氨基丙酸,并对这一严重危及妇女的成药进行全国性调查。如果没有她的报道, 这个问题可能还发现不了。 下午5 :30 当五位评委在报告结尾处签名的时候,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园正飘落着小雪。 结束工作后,他们互相告别,开始打点行李。到次日凌晨雪花凝结在一起时, 他们都将回到得梅因、哈肯萨克、加里、华盛顿和曼哈顿闹市区各自的编辑部。 这五位评委离开哥伦比亚大学时,都无愧于他们的职责。他们各自报纸的共20 篇参赛作品都被他们打入冷宫。他们提名的三位最终候选人不仅有两位女性,而且 全都是西部人。 所谓东部男性垄断奖金的说法,可以休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