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1) 走进莫斯科的贺子珍在短暂的新鲜感消失后,接踵而来的是不幸的遭遇:儿子 夭折,丈夫毛泽东又同江青结了婚。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个消息无异于一 个晴天霹雳,把她从迷糊中震醒。直到这时候,她才明白,自己一时的轻率行动, 铸成了多么大的错误!1938 年10月,当莫斯科郊外正是红叶烂漫的时候,贺子珍从 遥远的中国来到了这座著名的城市。 贺子珍怀着从少年时代就对十月革命故乡的向往,来到苏联。她几乎是怀着最 虔诚的宗教徒朝拜圣地的心情,踏上莫斯科的土地。与她一起来苏联同行的还有其 他三位同志。 刚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贺子珍,对这里的一切都觉得是那么新鲜、绚丽,甚至 觉得是令人神奇。 共产国际东方部的同志前来迎接他们。当汽车奔驰在宽阔平坦的大道上时,贺 子珍自然联想起井冈山上只能一个人行走的羊肠小道和长征途中那艰难的道路。 当贺子珍参观重型机械工厂、军事学校、红场、列宁墓和克里姆林宫时,她似 乎走进了一个幻想的、美妙的世界。 这些,过去只能在书本上多次读到过,如今竟一一展现在她的眼前。她不禁联 想起延安那只有几间破房子的国家银行,那没有课桌的抗大,和凤凰山下自己那个 简陋的家。原来沉浸在个人生活烦恼中的贺子珍,为眼前的一切所激动了。 美好的抱负,崇高的理想,又强烈在她心胸里涌动着。她似乎看到了正在黑暗 中苦斗的中国那光辉灿烂的明天。而她自己,不就是为了祖国的这一天能够早日到 来,才投身到革命队伍中来的吗? 想到这些,她的情绪不禁为之一振。原来缠绕着 她的个人生活上的一点点不愉快,现在她想起来,太微不足道了。她立誓要利用这 个难得的机会,养好身体,多学知识,学成回国后,多为革命出力。 她怀着乐观而又热烈的情绪,给毛泽东写了第一封信。她在信中写道,她已平 安到达了莫斯科,她的所见所闻是那样使她激动。她相信,在毛泽东的领导下,中 国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像苏联那样,美丽富强。 关于她自己,她在信中写道,决心在两年的学习期间,要多学点东西,充实自 己,再把身体搞得好一点。 她在信中,一句也没有提到他们之间的别扭和隔阂。她的眼光看到未来以后, 她对生活、对前途充满了信心。在她心中,这些小事已经不值一提了。 她把信发出以后,开始了一种快节奏的新的生活。 她刚到莫斯科不久,长途奔波的困顿还没有消除,就急急地跑到医院,要求动 手术取出身上和头上所有弹片。 医生为她作了仔细的检查,发现深嵌在她的头部、背部和肺部的弹片,已经被 头骨、肌肉和肺叶包住,长在一起,弹片不可能也不必要取出了。这就意味着它已 经成为贺子珍身体的一部分,她必须长期忍受弹片留在身上所带来的痛苦。这些弹 片,直到贺子珍去世,始终留在她的头上和身上。 贺子珍到达莫斯科不久,就生了一个男孩。一位苏联老太太热心照顾她坐月子。 满月以后,她把婴儿送进婴儿室,自己进了俄国布尔什维克党为培养亚洲地区的革 命者专门开办的东方大学。 东方大学设在莫斯科市区的一座小楼里。学校的课程安排得得比较满,有时上 午、下午都有课,复习功课的时间就得放在晚上。贺子珍很用功。她知道自己基础 差,只有用加倍的努力来克服学习上的困难。因此她在学习上花的时间,要比别人 多得多。 当时,在斯大林领导下的苏联,对中国的同志是比较友好的,对来苏联学习的 中国同志,都提供比较好的学习条件。每月还发给70卢布的生活津贴。按照一般的 惯例,对各个兄弟党领袖以及他们的夫人,还有一定的照顾。 岸英、岸青兄弟。尽管如此,贺子珍还是有一般学员没有的困难。她刚分娩, 带着一个新生的婴儿,要喂奶,要料理孩子的生活。晚上,还要把孩子从婴儿室接 回来,自己带;她住在集体宿舍里,没有保姆分担她的生活担子,晚上复习功课, 往往要等到孩子睡着以后。而这时候,她已经是筋疲力尽,眼皮都睁不开了。 到了莫斯科后,贺子珍从来不把自己看作是个有特殊身份的人。她到莫斯科后, 起了个假名字,叫文英,她就用普通学员的身份参加学习。不管有什么困难,从不 开口申请照顾。她是一个过惯苦日子的人。到了苏联,她觉得像是到了天堂,虽然 忙碌、劳累,但她心情愉快,觉得生活得很充实。 当时,杨开慧所生的两个儿子——毛岸英和毛岸青,比她早一两年到达苏联, 是上海的党组织设法把他们送去的。他们在莫斯科的国际儿童院学习。贺子珍到莫 斯科后,马上去找他们,还带去了一大堆水果,像对自己的孩子那样关心他们。国 际儿童院离东方大学很近,两个孩子差不多每天下课后都要到东方大学找他们的贺 妈妈,教贺子珍讲俄浯。 每到周末,贺子珍早早地把那两个小不点的男孩接回来,母子四人在宿舍里团 聚。贺子珍用自己的津贴买一点好吃的给他们,有时候,她和岸英、岸青兄弟还一 起打扑克玩。在异国,能有这么一份亲情的欢乐,贺子珍满足了。 她到苏联不久,毛泽东发来了一份电报,仍然是请贺子珍回延安去。从国内陆 续到苏联的同志,也多次给贺子珍捎来毛泽东的口信,请她回去。